第165章
化了淡妆。正常女工在花国生育之后有六个月的有薪产假可以休。但是自己创业的林总不可能休息那么久，出了月子她就得出去上班了，有很多生意要谈，员工也如散养的鸭子，老板不在总会嘎嘎的松散。但是这个班她上着情绪还挺好，一来这到底是自己的事业；二来她不用打卡，想去才去；三来她听闻在米国生产的女工只有两到八周的无薪产假……为此安妮海瑟薇还去联合国呼吁要求“三个月以上有薪产假”，虽然按彼岸的体制这个钱也不知从何而来估计是没有下文——这个消息已经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反正年代已经不可考。
这个地球上，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却又各自的不幸。
把车停到停车场，林素下了车，看了看左边的宝马和右边的奔驰。不远处的幕台搭得很大，以至于她一眼就看见背景布上协会大大的logo，幕台上立有一个话筒。露天的幕台下，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桌椅，还有一些气球的装饰。右下方有一排白色的桌椅，是登记处。流程邀请函和微信群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先登记，签名，照相，然后入座，自由交谈。
林素没先急着过去。她先拿出了电话。
“梁姐。”她笑容满面。
梁姐——就是大半年前见过的，华尔街大佬An
Lin的太太。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后来林素才从何总偶尔和谁的谈话里，敏锐的察觉出来这个英俊潇洒魅力无穷的林先生居然还是天盛集团林慕德的独生子，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素颇为震惊，因为林慕德她太熟了，就是每个月都要在各大社交网站刷到几次的关系。
没想到，那个俊美无匹的林先生，居然还是个超级富二代出身。连带着她对微信里的林太太，也不得不更小心了几分。
“您已经到了啊？”她笑，又左右看看，“在哪里呢？”
林太太前几天回国了。
几个月前那次她们就已经加上了微信，这几个月林素也和林太太保持着点赞之交的关系。作为“人生重要历程”，林素把女性力量的邀请函发到了朋友圈，林太太点了赞——出于礼貌和“维护潜在客户的儿媳妇关系”的需要，林素于是私聊问了下她什么时候回国。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林太太居然说就是这几天。
连这种关于行程的私密信息都告诉她，好像她已经是她的朋友了似的。
受宠若惊的林总于是试探着邀请林太太来参加这个活动，还说自己也要去演讲。本来也只是“邀请但是没准备林太太会真的会答应”，可是结果林太太就真的回“好啊。”
好像很好约似的。
结合“林慕德的儿媳妇”和“华尔街大佬”的双重身份，林素看着她的回答极度震惊。她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搞关系果然要外向，勇于尝试一切不可能——要主动邀请别人，别自己阻碍了自己，一切皆有可能；另外就是林太太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估计何总的身份也发挥了重大作用，何总和林先生是好朋友。是了。
得到了林太太的允许，林素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会长王姐。花花轿子人抬人，出门在外的人设都是自己给的。对于“她的背后其实还有林慕德的人脉”这件事，王姐也有些吃惊，让林素感觉自己的重点性好像又在协会里增加了几分。
林太太说她也在停车场。
九月的太阳还很大，林素打着伞往后走了几排，看见了坐在保姆车里面的林太太。后排的车门开着，司机在前排，助理在旁边，Birkin在她腿边，林太太坐在后排吃着冰糕。
林素看了一眼，是两块钱一支的国产糖水冰。
千亿太太，居然这么接地气的。
林慕德，林素想，真不愧是国庆能上花车的人。
“再拿一只。”
林太太扭头说。后面递过来了一只同样的冰棍，林太太递了过来，想起了什么，又问，“Susan你吃不吃冰？”
“吃。”林素接过冰棍笑。这么热的天气，其实她也没忌口那么好的。
“少吃一点其实也没事。”
助理伸手扶着，林太太拿着冰棍从车上下来了，她穿着一身B家的茶色连衣裙，白色的项链和胸针，眼睛圆圆的，一脸闲淡，“我就说太热啦，刚看见那边有个小店，我想着好久没吃冰棍了，就让他们去给我买来着。”
2.慢慢的就好（周二free）
2.
“孩子还好？”
“好。”
“多大了？”
“一个多月了。”
凉丝丝的冰棍入口，毛孔似乎都抖了一下。这其实也不全是要给林太太面子，她自己贪嘴也是一个原因～一个多月了，也该吃点冰了。
“我上个月还见了catherine，”
这带着保镖助理打伞的一群人浩浩荡荡，林太太的排面是实打实的，难怪上次她和林太两个人出去玩林先生那么担心；停车场过去有一截青石头路，高跟鞋踩到了石头上，林太太摇曳了一下，林素赶紧伸手扶住了她。
“她来纽约看展。”林太太说，“我还和她吃了晚餐。她说见过了孩子，还给我看过了视频。还说Aaron现在长期待在大陆——”
“何总也不是待大陆，他也是到处走，前几个月才去了新加坡，”林素听林太太说过了两句话，这才想起了林太太说的catherine应该是何总的妈咪。嗯也没结婚什么的应该也算不上是自己的婆婆。何况听说外国人亲情都寡淡，她是绝对不承认自己对何总有什么“额外影响”的，“这两个月是在大陆没错——他倒是很喜欢孩子，Alex他天天抱着看。Auntie上个月也来看过Alex，住了一段时间。”
“嗯。”
林太太嗯了一声，看起来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没说。
会场的宾客已经到了七七八八。
大约是反应出来林太到了，那边王姐赵姐还有连带几个受邀的宾客先生已经在接待处前面等着了。一行人见了面，林素帮忙做了介绍，林太太微笑着一一握了手。前面还有红毯和足有三米高的幕布，上面已经有了洋洋洒洒的一堆签名，曝光灯咔咔的响起，工作人员递过来两支笔。
林素接过笔，示意林太太先。
林太太伸手示意她一起。
于是两个人前后一起登上了台阶。林素走在林太太身后绷着脸假笑，想到了在手机里刷到的那些明星走红毯的场景，其实她一直感觉这样很傻——可是到底又是绷住了。
胡乱的在围布上签了字。
林太太也签了名字，龙飞凤舞，于是就更看不懂了。
林太太看起来驾轻就熟，签完字还熟练的侧身，拿着笔摆了pose让人合影。
林素有样学样。
林太太放下手，示意她下场。
于是林素也放下手，跟着林太太下去了。
她们的位置在第一排，两两挨着的白色椅子，旁边还有白色小方桌凳，上面插着气球，放着矿泉水，活动单，和水果。林素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自己包里的演讲稿。
五分钟的演讲。
她是第六个。
林太太坐在旁边，表情恬淡。
“我其实很少来参加这种活动，”林太太突然在旁边说话，Birkin被随意的她放在了脚边的草地上。
“啊？”林素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想着自己的演讲稿去了。
“我很少来参加这些人很多的活动，”四周的位置都还空着，林太太扭头看她，又说了一次。她微笑着，声音轻轻的，“不过有时候看一看别人都在忙什么，也有很趣。我先生经常演讲啊。他和客户啊政客啊沟通，一讲一个小时。我有时候都会在旁边听，他说话太快，又有很多术语，我听不懂。所以，”林太太看着她，“我们说话，慢慢的就好。”
3.演讲
3.
日头在天空，台上有了工作人员。九月的天正热着，露天空调也提供不了多少寒气，林素打开矿泉水喝了几口，感觉自己越来越热——汗流浃背。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是越来越紧张了。
距离开场，越来越近。
于是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开始自动播放那已经熟背了几十遍的演讲，这好像比那次唱歌还让她紧张，大概是这次真的能看见下面有多少人的缘故。
四周还有人过来介绍或者自我介绍。
这里如今这里已经算是个小小的聚集地。林太太就在这里，赵姐过来说了话，采薇资本的王姐也来了，就连学姐也来了，笑吟吟的打了招呼。这种场合林素也经历了几次，无非就是被人介绍和介绍别人而已，反正她一时半会估计也混不上人被介绍的大佬。如今她认识的人她都帮忙介绍了，大家都有个体面，十分满意；她不认识的人，她就看着别人来做自我介绍，也不用感觉什么尴尬——为了钱和资源争取的人努力着，不寒碜；没有资源挣不来钱，那才叫寒碜。
好像又回到了给何总做助理的时刻。
林太太倒是很给她脸面，含笑走完了社交流程。到了最后那个成安的雷利也来了，牛高马大的一女子，她自我介绍是天盛的供应商，在哪哪哪见过，林太太本来看起来是对她有些陌生的样子——听完了介绍，好像又记得了。
“你好。”她说，“幸会。”
合影。
一番吵闹。
再次坐回座位上，刚刚的那些紧张好了很多。拿出手机来看看，也没什么人找。不知道怎么的，林素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那刚刚平息的心脏，又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活动开始了。
台下已经坐满了人。
区政府的黄主任首先受邀发言。个子不高的女性，短卷发，穿着灰色的西装。她拿着话筒，首先对协会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然后肯定了协会的贡献，又提到了会员纳税总额，最后对女性的力量表达了感谢。林素坐在下方鼓掌，心里越发的忐忑。她感觉自己讲话的结构其实和黄主任有些类似——这是周先生帮她看过的，大概都走的政治报告风。本来是想强装镇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到底又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有些想掏演讲稿。
忍住了。
此时此刻看演讲稿，看起来很傻。
“就当自己在讲课好了。”突然旁边有个声音传来，轻轻的。
“什么？”心脏一个噗通，林素扭头笑，看见林太太的神色。她正看着她，神色宁静，又有些温柔。
“就当是在讲课。当自己是老师，下面的都是学生～说话要慢，”林太太眨了眨眼，微微凑过来，像是要和她说什么的样子，又是在安抚她，“没什么大不了的，慢一点，还可以拖下时间。”
“好。”这种说法倒是新奇，不知道林太太以前是做什么的——林素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又把紧张按捺了下来。
第二位。
第三位。
四。
五。
林素坐在椅子上，看着主持人上了台。
“巾帼不输须眉，专业展现力量。下面有请女性力量协会优秀会员，S市天和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林素，林小姐，为我们做力量分享。”
掌声从四周响起，淹没了她。
林太太也靠在椅子上鼓掌。事到如今，林素神奇的镇定了下来。这次和那回唱歌完全不一样——那回根本看不清人。而公共演讲，其实，这才是她的第一次。
迈步上台。
她看见台下的人，两三百，密密麻麻。
就像是讲课。
“谢谢。”
“谢谢大家，也谢谢女性力量给了我机会，让我有机会站在这里，为大家分享我的心路历程和体会。”
慢下来。
吸了一口气。
“三年前，我还在X大求学的时候，我身边很多优秀的朋友……”
“我就在想，为什么女性，不能本能的去选择创业，而总是选择被保护，被安稳？”
“……如今，我做到了。天和事务所自成立以来，雇佣女性员工占比78%。其中会计师比例……实现了正纳税……”
“女性的力量，在于勇气，实践。在于求知，求真。我相信，也要鼓励，所有的女性都正视自己的能力，勇敢的迈出为己而生的第一步，迈向更精彩的世界！”
“谢谢大家！”
掌声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忘记了慌张。闪光灯时而闪耀，林太太举着手机，又好像接了一个谁的电话。
是协会的一小段，却是个人的一大步。
她没有撒谎，其实她真的有做到。
值得庆贺。
“Susan你很棒哦。”
坐回原味，好像整个身体都凉了下来。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的跳着，是紧张的余韵。
旁边有人笑着说话，声音温柔。
“谢谢谢谢。”拧开矿泉水，林素喝了一口水。
“我刚刚有拍一些照片发给你。”林太太侧身看她，“待会我们去吃午饭。本来说下午一起去听戏——”
活动有安排午餐。可是林太太不准备参加。两个人本来约好了午餐之后一起去听黄梅戏的，林太太却突然又说话，有些惭愧的样子，“不过只能下次了。我先生刚刚打电话来，说我公公婆婆过来了，让我吃完饭赶紧回去。”
4.初生牛犊不怕虎
4.
紫兰轩是全国连锁，可是各地的装修又各不相同。这是花溪分店，各个包间以花为名。林太太订的这间是紫罗兰间，房间顶端一个角落的紫罗兰如瀑垂落，窗外开着的小花黄紫间杂，别有趣味。至于价格嘛，人均六七百到一千的价格，在S市来说，其实算不上贵啦。
也许林太太已经点过餐了。两个人入座之后甚至都没有上菜单。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就已经直接开始上菜了。
是一盘紫薯。蒸熟了，挖开了，里面一点白色的泥羹。勺子挖了一点尝尝，是鱼肉的味道，十分香甜。
“最近所里生意怎么样？”放下勺子，林太太的声音在旁边问，温温柔柔的。
“挺好的，”放下勺子，林素拿着手机看照片。
白色的西装和西裤，卷发，她拿着笔站在幕布前挺直了背，看起来神采奕奕。再一张是她站在台上拿着话筒。讲台很大，林太太抓的全景，所以可以在LED屏上看到她的名字。
“天和会计师事务所
林素
女士”。
这么的专业，这么的职场，充分展现了她的成功和素质，林素拿着手机笑了起来。
“梁姐你帮我拍的真好。”
满意的挑了几张po了一个九宫格，林素收了手机笑。林太太对她挺好，她感觉得出来。人和人的交际就是这样，也许第一次两次见面，就能感觉到舒不舒适。只是像梁姐这样的阔太太，在阔太太金字塔上其实也是顶尖的那批，毕竟夫家几千亿的资产不是吹的——林董事长也就是她那个家喻户晓的公公前几年国庆上了花车，老大在上面看着，林董事长在车上站着，政治地位也是有的——倒是没必要来找她玩。说起来她们一起的经历也就那次看灯光展而已。这种友好她其实有些高兴，但是现在倒也算不上受宠若惊，估计是这段时间周先生和何总带着她见足了世面的缘故。
“我拍照，也就还行，”林太太说，“不过我认识一个朋友，她拍照很好的，照片还经常拿奖。”
“是记者吗？”林素笑。林太太递了话题，总要顺着聊，不然怎么熟悉呢？
“也不算。”林太太想了想，“就是去拍些风景啊狮子啊老虎啊之类的，大象。”
“那不是得去非洲？”
“是啊就是非洲。”显然这个话递对了，林太太眼睛亮了起来，“像还有些人，经常约着去那边打猎。Aaron，”林太太把话题扯了回来，“以前我们在非洲还遇到过。他是不是好久没去了？”
“这两年是没去了，”林素大大方方，“我和他在一起之后，就没见过他去过非洲——”
也不一定，也许趁着巡产的机会偷偷去了也不一定，毕竟一巡产就是个把月。
“Susan你毕业多久了？”林太太又问。
“三年了。”这都九月了，刚好三年。
“三年还不错，”林太太看着她，声音温柔，“你自己开事业所，Aaron也不管你什么的吗？”
“他为什么要管？”
拿着勺子盛汤，林素是真的惊讶了。林太太为什么这么问？
“他挺支持我做事业呀，”
周先生和何总都支持她，还给她关系和人脉，“他们，嗯，”差点说漏嘴，林素咬了下舌头，“都很支持我。还给我介绍朋友，给我单呢。”
“嗯。”林太太点点头，嗯了一声，好像又有些怅然的模样。
林素突然又想起了在Z市的那个灯光展。林太太提着包走在她旁边，又坐在小摊上吃零食，灯光落在她脸上，其实她是没有架子的。
倒是林先生，光风霁月，俊美非常，气场强大，嘴角含笑，一看就是天生的孤狼。
“梁姐你要是不介意，”
摸了摸手臂上不知为何又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林素打了个冷战。她觉得肯定是这里空调开得太低的缘故。初生牛犊不怕虎，肯定不是为了天盛的订单，她又开始约她，“Aaron下周约了人去马场玩，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和我一起去？他一个人见朋友——我也无聊呢。”
5.找一个人
5.
林太太答应了邀约。
林太太还接了个电话。那头依稀仿佛是林先生，大概是问了写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吃饭，吃了什么之类的。家长里短，关心十足。林素坐在旁边拿着筷子，看着林太太拿着电话温柔的脸，心里的怅然和嘴里的鲜鱼汤混在一起，又不知道品出了什么滋味来。
谁说富二代就一定会三妻四妾？容貌俊美的林先生还是混华尔街的，要说他没有经历过诱惑，她是不信的。可是如今他居然这么体贴，林素觉得自己得打破偏见，忠不忠诚于婚姻，不在于出身行业容貌，而在于人格；而婚姻又代表着什么？她拿着勺子抿着汤想，说是不代表什么，可是如今也没人打电话关系她，却有人那么关心着林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