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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她声音冷了几分,“月姑娘不必冠冕堂皇,利用百姓舆论给自已身上镀金,我这个人吵架向来直来直去,既然姑娘这么问了,那我便也不客气了。”

    “张家公子有才,家中确实曾有意给我二人定亲,后来也确实是我沈家取消了婚约。”

    百姓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四皇子的马车都镇不住他们心中的八卦之火了。

    堂堂沈家,竟然会把姑娘嫁给一个进土,虽然跪在雪地里的姑娘说的可怜,他们身为底层人也同样愤慨,可门第悬殊是事实,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月姐眸子一亮,嘴角溢出笑来,却突然被沈安安俯下身的冷厉目光盯住,声音同样发寒。

    “但是…我有一疑问,想问月姑娘,等郎女,是什么意思?你和张公子,究竟是姐弟吗?”

    萧渊准备下马车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身姿明显松懈了几分,懒洋洋的看着女子窈窕的身姿,淡淡勾唇。

    “什么,什么等郎女,我听不懂,沈姑娘你……”

    “闭嘴。”沈安安一记冷眼,森寒凌厉,月姐一僵,喉头梗着竟当真不敢再挤出来一点声音。

    “月姑娘,还请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张业扬,是亲兄妹吗?”

    “我…我…”月姐一双眼睛来回扫视着远远看热闹的百姓,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

    大家都是底层百姓,如此被权贵欺负,就不会愤慨,挺身而出吗。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出来说话,她便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和扬弟,是亲姐弟,我不知沈姑娘哪里得来的消息。这分明是污蔑,是侮辱。”

    “嗯。”沈安安赞同的点头,却突然半蹲下身子,看着她,“姑娘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亲姐弟,这辈子可都只能是亲姐弟了,我会让人去官府备案,你这辈子,可都当不了官太太了。”

    备案?备什么案?月姐茫然的抬头,她怎么从不曾听说过。

    沈安安笑笑,十分耐心的解释。

    “月姑娘不在京城长大,想必不知,这一旦过了官府备案,就是亲戚了,日后你得嫁出去,张公子的荣耀你享不了多少,若是你们……在一起,那可就是乱伦!!!!”

    第111章老夫人进宫

    “张公子不仅会丢了官,张家满门也都要遭殃,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就像你们村里一样,有不顾纲常的,怕是也得沉塘吧?”

    月姐愣住,呆呆的看着沈安安。

    那怎么成,

    若是扬弟的富贵和荣耀她沾不上,那她还来求她做什么。

    “不是,不是。”她立即否认,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月姑娘可要想好在回答,是你和张公子不是亲姐弟吗?”

    月姐死死咬住唇,这会儿愣是一个字都不说了。

    她以为的官家太太该是穿金戴银,奴仆成群,高高在上的,而不是窝在酒楼里,吃顿饱饭都要多多干活。

    睡在还没有她老家茅草屋大的柴房里,整日起早贪黑。

    她也是偶然才得知沈安安身份贵重,都险些要悔青了肠子。

    想着若是扬弟和沈家当了姻亲,沈家那么富贵,肯定会拉扯一把,她就算做个姨娘都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还有奴仆侍候着。

    “沈姑娘,不论我们是不是亲姐弟,都是不会影响你和扬弟的感情的。”月姐声音极小,哀求的说。

    “月姑娘这话说的当真是有意思。”沈安安冷笑了一声,唇角浮着几分凉薄。

    “我沈家再不济,也做不出拆散人姻缘,强逼良民之举,起初张公子可并未告诉我,你是他爹娘给他买来的未婚妻子,后来你寻来京城,我也不曾为难,当即取消了婚事。”

    “可你在大街上拦我去路,非把我和你扬弟扯在一起,又是怎么个意思?”

    “我身为沈家女,不嫁一个编谎骗我,有未婚妻子的男人,还人家双宿双栖,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百姓们的议论逐渐大了些,像钢刺扎进月姐的耳膜。

    “还以为是沈家嫌贫,不想竟不是亲姐姐,而是未婚妻,这人家姑娘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只是退了口头婚约已经够仁慈了。”

    “谁说不是,我刚才还偷偷骂沈家来着呢。”

    “哎。这位月姑娘,”有人吆喝了一声,笑问,“你非缠上沈姑娘,是不是你们夫妻想攀附上沈家,平步青云啊。”

    百姓是穷,可不傻。

    这不是明晃晃的算计人沈家钱财家世吗。

    “我没有,不是,”月姑娘搂着瑶妹,瑶妹这会儿也不哭了,大大的眼中蓄着泪,眨巴着,盯着沈安安看。

    “月姑娘是个聪明人,可世上的傻子也不多,莫拿权贵家的姑娘都当不谙世事的傻瓜糊弄,你的脑子和见识,都差了一些。”

    说完,她不理会月姐颤抖的身子,半蹲下问她,“不过,还有两件事我十分好奇,第一,等郎女究竟是什么意思,第二,你的未婚夫婿,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业扬可有怀疑你?想来没有,他为人算得上忠正,若是知晓,怕是会难以接受。”

    “我…我听不懂姑娘说什么。”月姐慌忙站起身子,用力扯着瑶妹往外走,只是地上都是雪,走起来有些艰难。

    “月姐,瑶妹。”张业扬扒开人群走了进来,他还穿着酒楼小工的衣物,呼吸有些喘。

    “沈,沈姑娘。”他先是局促的跟沈安安见了个礼,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有几分难堪。

    “对不住,我不知月姐会来找你,实在是对不住。”

    他拱手对着沈安安深深作揖,又忙不迭对周围人解释,说明一切都是他的问题,是他骗婚,和沈安安没有关系。

    月姐听着他的话,眼泪流了下来,气的牙痒。

    他愧疚的对着沈安安一连作揖,都没有脸抬头看她。

    “你…不是要去江南赴任了吗。这衣服……”

    他之前虽在酒楼帮工,可只是简单记账的活,怎么会穿上小二的衣服。

    张业扬尴尬的搓搓手,说,“后日就走,路上盘缠不够,多做一些活计攒一攒。”

    之前只是记账就有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他也知晓是酒楼掌柜想结个善缘,可前几日酒楼来了几名吏部官兵和掌柜说了些什么,就什么都变了。

    他只能靠自已努力吃苦一些,原本也是差不离的。可不曾将月姐和瑶妹的吃住算进去,如今可以说是堪堪裹腹。

    尤其以前那么勤劳的月姐,如今不愿意做半点活计不说,还总是抱怨他当了官还如此没用。

    这些日子,他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沈安安猜到了定是父兄出事,吏部不愿在行驶方便,张业扬日子才会如此艰难。

    只是她什么都没说,因为来自背后的阴沉目光,已经快把她刺穿一个洞了。

    “听说沈家最近不太好,你如何。有没有什么事儿?”

    沈安安轻摇了摇头,“时辰不早,张公子还是快些带着舍姐离开吧,还望张公子回去后好生教教,再有下次,莫说我不念及情义。”

    “你放心。”张业扬点点头,回身拉上瑶妹,叫上月姐,快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围观百姓见没戏看了,也都揣着手,缩着脖子走了。

    冷风夹杂着雪花,确实冷的很,沈安安一时半会儿却不怎么想回去,不回头,她都感受到萧渊充满冷意的眸子。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萧渊看她杵着不动,眼巴巴望着张业扬离开的方向,本就不悦的眸子更沉了,气的喘气都重几分。

    说出的话阴阳怪气又裹挟着冰霜,“这么大的雪都挡不住沈姑娘望眼欲穿,用不用我让庆丰追上去,让你一次看个够!”

    “……”

    沈安安又不傻,自然知晓他在挤兑自已,僵硬着身子转过来,朝马车走去。

    萧渊冷哼了一声,还是伸出手让她借力上了马车。

    瞟了眼她冻的通红的脸和手,没有言语,却无声拨了拨暖炉,让火烧的更旺些。

    气氛僵持了好半晌,他还是没忍住,“算你还有些脑子。”

    没被那书生儒雅上进的表皮给骗了。

    沈安安斜了他一眼,“我是没有你聪明,可也说不上傻吧。”

    月姐会找上她,是她早就料想到的。

    一个末流进土,张业扬又刚直,不懂人情世故,在遍地都是权贵的京城实在连芝麻都称不上。

    说不好听的,随便哪个捻捻手,就跟捻死蝼蚁差不多。

    张业扬的官太太,没有月姐所想的那么值钱富贵,日后到了江南若是压不住地方官员,同样难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没有官位还有钱财可以疏通,月姐想过好日子,对权贵官位有了初步了解的她寻上她,是最好的出路了。

    “张家姐妹居心不良,可张业扬能在众目睽睽说出那话,也不算小人。”

    萧渊刚缓和了的脸色又不怎么好了,凉凉睨着她,“想夸他君子你大可直接夸,不用如此婉转。”

    “……”

    她只是实事求是,才说这一句。

    想说什么,可又突然觉得他二人就张业扬这个话题揪着不放反复的说,有些怪怪的。

    她干脆闭上嘴不说了,他阴阳几句,她听着就是。

    反正又不痛不痒的!!

    她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萧渊再大的火气也慢慢消了下来。

    二人有今日进展不容易,他不能得寸进尺。

    秉持着自知之明,他十分有分寸的闭上了嘴。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马车很快在沈府门前停下,沈安安立即下车,脚步显的十分匆忙。

    萧渊又不怎么高兴了。

    她是在躲着他吗,那么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沈安安第一句便是问府里的管家,“祖母呢,身子如何?有没有让大夫再把脉。”

    管家看了眼紧随着下车的萧渊,忙不迭行了一礼,“姑娘放心,今一早四皇子身边的侍卫就带了太医令来给老夫人把脉,还留了方子,老夫人喝了药精神好了不少。”

    沈安安长松了一口气,抬步要进府才突然想起萧渊,回身恭敬行了个礼,“多谢四皇子费心。”

    萧渊不说话,沉沉的目光凝视着她。

    沈安安蹙了蹙眉,她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挤兑他,谢谢更是说的真心实意,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萧渊想着,方才她面对那书生时,冷淡清雅的模样,貌似比这会儿的恭敬客气要顺眼的多。

    越想越是不痛快。

    见沈安安蹙眉朝他看来,萧渊抿唇,还是收敛了几分神色。

    算了,方才刚说过,不能得寸进尺。

    “我陪你进去看看老夫人吧。”

    “……”

    去看看就去看看,为何要加一个陪我?

    “好。”沈安安温和笑着,面上不见丝毫腹诽。

    二人上了台阶要进府,管家突然说道,“姑娘,四皇子,老夫人并不在府中。”

    “不在府里?祖母去哪了?”沈安安愣了下,想着莫不是祖母得到了消息,去牢里接父兄了不成?

    管家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老夫人并没有说,不过老夫人走时穿着诰命的服饰,只带了一个杨姑姑。”

    沈安安偏头和萧渊对视了一眼,脸微微发白。

    穿着诰命服,那只能是进宫去了。

    她身子微微发颤,脑子里快速思考着,手脚开始冰冷。

    “莫慌,我这就派人去宫里打听。”

    “我想去宫门口等着,若是有什么事儿也能第一时间想办法。”沈安安语速特别快,心莫名慌的厉害。

    “好。”

    萧渊二话不说,攥住她手腕转身再次上了马车,吩咐庆丰去宫门口。

    雪花没有停还在簌簌飘落,路上的积雪被行人踩踏成了冰,人走在上面都滑的很。

    路上有好几辆马车都因车速太快翻在了地上,庆丰不敢行驶太快,格外的小心。

    沈安安心里着急,可她毕竟是搭车的,不好催促,而萧渊又身份贵重,安全才是第一。

    第112章端老爷子病重

    “我已经让人先一步进宫,你不用担心。”

    萧渊低声安慰,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庆丰驾车多年,手艺娴熟,可她在马车里,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诸如此类的话,这些日子她不知听他说了多少。

    父兄确实已经没事了,她也因他的轻声细语有几分安心。

    马车缓慢行驶着,萧渊会时不时和她说几句话,转移她的注意力,疏解她的忧虑。

    “主子。”庆安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即马车就是一沉。庆安跳上了车板,低声禀报。

    “沈大人和沈公子已经离开了大理寺,回府了。”

    沈安安还以为要等到明日,闻言紧绷的小脸终于露出了几分松缓的笑意。

    萧渊眉头却蹙了蹙,“这么快?可有什么变故发生?”

    皇上即便下了口谕,按理来说,周允风也不当会这么快放人才是。

    “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属下到时,他正巧离开,估摸着是皇上的意思。”

    一天接连下两道赦免沈家的口谕,沉浸在高兴中的沈安安也发觉出了几分不对。

    “皇上特意派人去大理寺赦免我父兄?”

    就算答应放过,可前后脚口谕刚下,也不当如此急促,不符合逻辑。

    沈安安心莫名慌了一下,“那沈贵妃呢?可知晓她的消息?”

    庆安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上头的意思是赐死,可属下打听了下,方才传话太监并未提起沈贵妃如何处置。”

    沈安安和萧渊同时皱了眉,面色隐上担忧。

    马车不紧不慢行驶着,足有半个时辰,才终于在宫门口停下,沈安安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往冗长的宫道里张望。

    身上突然一重,萧渊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天冷,莫着了凉。”

    沈安安垂眸看了眼身上的黑色大氅,唇线抿直,终是没有说什么,伸手拢了拢,柔软的狐狸毛贴在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属于萧渊的冷冽气息。

    小太监不停的扫着雪,将通往宫中的路打扫的一尘不染。

    有人瞧见萧渊站在雪中,忙不迭上前询问,最后又被打发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沈安安的心慢慢拧成了一团,针扎般的疼和不安充斥在胸腔。

    萧渊知晓她心里难受,并没有说话,只是无声陪她站着,也会在她万分心浮气躁的时候开口安慰几句。

    “我派进宫里的人并没有传信回来,想来沈老夫人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嗯。”沈安安微微点头。

    “主子。”突然这时,庆安匆匆走过来,神色严肃,“府里递来消息,说是…端老爷子要不行了。”

    萧渊抬眸,瞳孔有片刻收缩,刚毅的面容更冷然了几分。

    沈安安蹙了蹙眉,仔细算了算时间,上一世时,端家老爷子确实是这个时间段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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