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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两人最终跑到了船舱外,磅礴雨水拍打在身,她们被团团围住。

    “这么能跑,还是杀了吧。”那人突然改变了主意。

    随后几个黑衣人朝沈桑宁逼近,刀光闪过她的眼睛。

    她逼迫自己冷静,“你们受何人指使?”

    对方显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

    沈桑宁扭头看看身后的江河巨浪,心中有了抉择,她不想死在这儿。

    于是转身一跃,落入江河中。

    很快被巨浪吞噬。

    “少夫人!”紫灵不可置信地大喊,眼睁睁看着她投河。

    紫灵悲怆地呆在原地,只见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拿出绳索,远远一抛,勾住了另一条小船的桩子。

    黑衣人训练有素,先后攀爬上绳索,最后一位断后的黑衣人,将紫灵扣在绳索上准备传送。

    正此时,远方的强光蓦然照来。

    带着火心的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绳索两端,将绳索灼烧,悬挂在绳索中央的黑衣人顷刻落入水中。

    只剩下还没来得及被传送的紫灵,和一个断后的黑衣人。

    平江号将安定号截停。

    两船间搭起长长的木板,国公府几个护卫开道,裴如衍大步迈上安定号,他眉头紧锁,目光转了好几圈,眉头蹙得更紧,最终看向紫灵。

    还没问话,紫灵已经噗通一声跪下,“世子您来迟了,少夫人跳河了!”

    风雨已停,周围寂静无声,裴如衍听闻,干涸的唇瓣泛白。

    他望着归于平静的江面,双眼泛红,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开口时已是嗓音沙哑,“这里是通州地界,让知府派船队来捞人。”

    随行同僚也在一侧,安慰道:“裴大人,我这就去找通州知府帮忙,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恐怕没有那么快,不如我们先去金陵。”

    裴如衍十分压抑,闻言更是青筋暴起,“你们先走,我要寻我夫人。”

    “我们此行是去查案的,怎么能意气用事啊……”同僚犹豫为难,最终在裴如衍阴沉目光下闭了嘴。

    通州知府得知此事,很快派了人来。

    大船停靠,江面上数十只打捞队的小船,连夜搜寻。

    *

    沈桑宁今生多了溺水的感受,真是痛苦。

    在水中挣扎无果,耳鼻喉都进了水,无法呼吸,扑腾几下就失去了意识。

    当意识回笼时,天已经亮了,陌生的床帐映入眼帘,她就想着自己赌对了,她活了下来。

    又感觉到了船只的轻微晃动,看来还是在船上。

    “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大夫的声音响起。

    沈桑宁随之望去,只见大夫正与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说话。

    男人背对着她,还是能看出气质斐然,从衣裳的面料来看,非富即贵。

    男人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你醒了。”

    沈桑宁看清他清秀中透着邪气的长相,愣住,“是你救了我?”

    这天下真小,她竟是被金陵王世子救了。

    第69章

    谢霖年二十一,只比裴如衍小一岁,是裴如衍的表弟。

    沈桑宁低头,发现自己换了干净的衣物,此刻又听谢霖说——

    “我经商行至此处,看你浮在水上,就将你捞了上来,衣物是让侍女换的。”

    这句“经商行至此处”,让沈桑宁心中颇为疑虑。

    谢霖哪里会经商,恐怕是出门在外的一个身份幌子。

    可他为什么要骗她?

    “你,不认识我吗?”她奇怪地问道。

    谢霖参加了裴如衍的婚礼,但沈桑宁盖着盖头,两人并未真正打过招呼,他不认识她很正常。

    可谢霖与她,还有另一种缘分。

    前世,谢霖是认识她的,还主动告诉她,他是当年的小哑巴,让她有需要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眼下,他的陌生感,令她十分不解。

    谢霖一愣,反问,“我该认识你吗?”

    沈桑宁无言,她本也没想着对方报答,对方既忘了,她也无意再提,“我外祖家是金陵人,我曾远远见过你一眼。”

    谢霖神色恍然,又听她加重语气道——

    “换一种说法,我是裴如衍的夫人。”

    谢霖瞳孔微张,“你是我那素未谋面的表嫂?”

    “那你为何想不开要跳河?是因为不喜欢我表哥?”

    沈桑宁竟从谢霖的声音中听出几分兴味,她将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一番,谢霖来不及惊讶,突然有船员在外禀报道——

    “公子,通州官兵截停了我们的船。”

    谢霖皱眉,“什么东西,敢截停老子的船?”

    说着,他朝沈桑宁施以礼貌微笑,然后大张旗鼓地走出去,一副势必要让对方好看的样子。

    他一走,沈桑宁就感觉脑袋还有点晕,甚至有些想吐。

    忽听舱外响起谢霖不可思议的声音——

    “表哥?”

    这一声,让沈桑宁又清醒不少,谢霖的表哥不止裴如衍一个,但她觉得,能在此刻出现在这儿的……大概率是裴如衍吧?

    沈桑宁强忍恶心,翻身下床,还是想走出去看看。

    此时,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嫂嫂出了些事。”

    “你怎么知道她被我救了?”谢霖诧异。

    两人的声音重合,裴如衍的声音被谢霖所覆盖,而后一阵沉寂。

    裴如衍再开口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在哪儿?”

    他是怎么寻来的,沈桑宁不知道。

    但她能听出他的着急,当即将门打开,“我在这里。”

    门外,裴如衍眼下青黑,满脸疲态掩盖神采,下巴还有了胡茬,唯独在看见她时,眼中闪过光亮。

    被人担心,让人记挂,原来是能这样明显直观感受到的。

    不用自己去寻找痕迹,然后说服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沈桑宁心里酸楚,嘴角却泛起笑,“才一晚上,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他大步跨过谢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她又说不出话了。

    裴如衍抱得很紧,沈桑宁感觉他的手在她的后脑勺抚过。

    “咳咳,”谢霖看不下去了,“你们真是,这么多人呢!”

    透着嫌弃的话落下,厢房的门就被无情关上。

    房中,只有夫妻俩人。

    沈桑宁从他怀中出来,“我没事,别担心。”

    裴如衍长长地舒了口气,气息不匀,“我同你一道去金陵。”

    低沉嗓音透着嘶哑,她听了直皱眉,“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你快休息吧,刚好这里有床。”

    她忙碌的手被他捉住,听他道:“我去同表弟说一声,等会过来。”

    语罢,裴如衍就打开门出去了。

    沈桑宁尚不知他们讨论了什么,最终与裴如衍同行的官员都被安置在了谢霖的船上。

    午后,她同裴如衍躺在一张床榻上。

    两人只是静静躺着。

    她已经睡饱了,身侧的男人睡着睡着,不知觉就朝她越靠越近,那双手慢慢地搂上了她。

    他好像睡得很不安,手臂,时不时地颤动。

    呼吸格外沉重。

    他,怎么了?

    第70章

    怕打扰他休息,她便也不急着起了。

    直到天色渐暗,裴如衍主动松了手,沈桑宁才下床,去船舱外吹风。

    谢霖也在吹风。

    “你们睡醒了?”他语气有些揶揄。

    沈桑宁应了声,忽听他顾自开口,有些迷惘——

    “我大概想起你了,多年前我走失,是你救了我,我当年嗓子说不出话来,一直没向你言谢,谢谢。”

    他突然改变的说辞,让她意外,“世子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嗯。”

    “那,世子可还记得,当年离开时穿走的衣裳,是什么颜色?”沈桑宁鬼使神差地问道。

    谢霖从容应答,“白色。”

    沈桑宁其实自己都不记得,只是看谢霖煞有其事的笃定眼神,便认为是自己多疑了。

    谢霖移开目光,“不过,你应该明白,这于我而言,是丑事,不能宣扬,也希望你保守秘密。”

    沈桑宁倒能理解,“我不会乱说的。”

    两人相顾无言,此时裴如衍也醒了,出来寻她,“在聊什么?”

    谢霖没有顾忌,“哦,与表嫂聊起当年旧事。”

    裴如衍神色如常,看向沈桑宁,“今夜风凉,回房中吧。”

    沈桑宁点头,随他又回了房内。

    徒留谢霖在外吹风,他倒也乐得吹风,又忍不住向心腹侍从道:“这两人,这么恩爱,一点都不像才成婚一个多月的。”

    心腹欲言又止,“世子,您好像从未走失过吧?”

    方才为何骗裴夫人呢?

    谢霖想起上午表哥和自己说的话,叹了叹,“也许,我也是他们夫妻恩爱中的一环吧。”

    心腹无言以对,不懂这个哑谜。

    轮渡在江河上遨游,不日就将抵达金陵。

    *

    宁国公府。

    沈妙仪近日焦头烂额,一则为酒楼亏本烦忧,二则被段姨娘日日闹得头疼。

    前世也没听说沈桑宁被庶婆婆刁难啊?

    这几天,段姨娘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唯一的乐趣就是为难她。

    还特意跑到金玉楼吃席,回来告诉她,这不好吃,那不好吃,难怪赚不到银子,让她早日关张大吉,在家里安生度日。

    这会儿素云又来说——

    “主子,金玉楼的成本已经按您说的,一降再降,售价也调低了些,可原来那些富户客人却回不来了。”

    “酒楼的盈利根本上不去,还有客人反馈,说价格堪比永安楼,但口味跟不上……主子,这酒楼,您看还要继续开吗?”

    沈妙仪心烦意乱,“酒楼暂且开着,但我得另外想出路了。”

    她忽然记起,前世有一场水灾。

    好像就在几个月后,扬州城水灾,浮尸遍野,柳家因为地理优势没被殃及,倒是周家……几乎全部死绝。

    生父周家的人如何,沈妙仪并不关心,她只关心水灾期间,扬州米价疯涨。

    她手头刚好还有伯府送来的一万两,可以去扬州买个仓库,囤些大米,几月后,再高价卖出去,大赚一笔。

    酒楼的亏损,何愁赚不回来呢?

    沈妙仪下定决心,“我得去趟扬州。”

    素云不知她心中所想,“主子,您怎么突然要去扬州?而且您现在已嫁作人妇,二公子能同意您出去吗?”

    “沈桑宁都能去金陵,我为何不能去扬州?”沈妙仪冷嗤。

    此时,外头响起几个丫鬟调笑的声音。

    素云一脸难色,“今早,段姨娘又送了两个貌美的丫鬟来。”

    想到段姨娘,沈妙仪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还有苦难言,若没有理由就打发丫鬟,恐怕会落个善妒小气的名声。

    午后,裴彻从外回来,沈妙仪见到他,就哭了起来。

    裴彻心疼,“我娘为难你了?我这就去同她说说,没事别来烦你。”

    沈妙仪当即握住裴彻的手,善解人意道:“你别为了我惹娘生气,她年岁大了,我能理解,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的外祖父,他年过古稀,身子越发不利索,我却不能回去看他一眼。”

    裴彻听闻,松了口气,“这有何难?扬州又不远,我可以陪你回去。”

    此言一出,沈妙仪感动得无以复加。

    两人紧紧相拥,恰逢下人来报,“二公子,下面的人已经寻到了洛小娘踪迹,说是前几日登上了去金陵的船。”

    裴彻听闻,眉头狠狠皱起,“我们马上就出发。”

    *

    那厢,经过五日的水路,船舶终于靠岸。

    微生家早早派了代表和马车来接。

    沈桑宁却在码头,看见了熟悉的人。

    原来洛小娘和云昭坐的是慢船,竟与她同时抵达金陵。

    裴如衍自然也看见了,惊异道——

    “你真拐了二弟的人?”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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