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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正要拒绝,就被他用力一拽,她整个人跌入水中,掀起水花。

    洒在药浴上的栀子花,干燥的表面也沾上水珠,被这么一扑腾,彻底沦陷。

    于水面下,被裴如衍拾起一片,悄悄地夹在指腹间摩挲。

    待沈桑宁站稳,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裴如衍的伤口,怕水花溅到伤处。

    伤处贴着几片纱布,有了水渍,倒还未湿透。

    可她的全身都是湿透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上始作俑者的眼睛,“你干什么拉我?”

    裴如衍绷着脸,“你没拒绝。”

    还成她的不是了!

    沈桑宁气得冷哼,这会儿站起来冷,索性泡在水里,却听他正经道:

    “湿都湿了,不如——”

    她一瞪眼,裴如衍的后半句吞了回去。

    第111章

    “我不脱。”沈桑宁态度坚决。

    她要是脱了衣裳,他肯定控制不住。

    “我是为了你好。”

    她义正言辞地补充,却听眼前人发出一声轻笑。

    裴如衍眸中无情欲,“我是想说,你头发湿了,我帮你擦一擦。”

    ……

    真的没那意思?

    沈桑宁一阵尴尬,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退后一步,“不用擦了,我要用发膏洗的。”

    “我帮你洗,”裴如衍见她又要拒绝,继续道,“方才替我擦背,你应该手酸了。”

    他一提醒,沈桑宁是真的觉得手酸。

    替她洗头,应该是弄不到他伤口吧。

    想着,她将浴池边上的栀香发膏取来,还有一套发油。

    然后背对着裴如衍。

    男人手掌抚上她的两鬓,将她钗环卸下,笨手笨脚地拆掉发髻。

    及腰的青丝落在水面。

    他正要上手,她便嘱咐,“你轻点,别扯掉我的头发。”

    裴如衍将发膏涂在她的发梢,慢慢揉出泡泡,轻柔地揉捏着她的头皮。

    别说,沈桑宁觉得还挺舒服。

    唯一的不足,就是——

    “我要是能躺下就好了。”

    躺下是不可能,她总不能飘在水面上。

    感受到后脑穴位舒服的按摩,她忽地灵光乍现,“我想到了!”

    “你说,如果我的洗浴中心,有专门洗头的服务,是不是很好?”

    “名媛贵妇有些抵触到外面洗澡,其一是觉得羞耻,其二就是觉得没必要,家中能洗,也有丫鬟服侍。”

    “但洗头不一样,正常人家,洗头和洗澡都是在木桶里,洗头就必须洗澡,倘若只洗头,没有单独洗头的用具,弯着腰很累,无法躺着。”

    “所以啊,我要让她们躺着洗头,让洗头变成享受,再招些洗头工,再让洗头工学些按摩手法。”

    她喋喋不休地分享,“洗头工”裴如衍的手一滑。

    他将手摊开,看见一缕秀发伴着泡沫在躺在手心。

    沈桑宁感觉到头皮拉扯,“你是不是把我头发拽下来了?”

    在她扭头查看之前,裴如衍将掉落的头发往后一丢。

    他平静道:“没掉,放心。”

    “哦,”沈桑宁没当回事,“那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裴如衍附和,“夫人甚是聪慧。”

    嗯,她也觉得。

    药香逐渐浓烈,直到洗完了头,沈桑宁身上都是栀子花的气味,她满意地溜了。

    让裴如衍一个人泡着。

    清净清净。

    *

    两日后,裴彻仍是没有找到耳垂有痣的女子。

    究其原因,是暗地里找,根本接触不到几个人,范围太小。

    他正烦躁,听下人来报,沈妙仪找他。

    本不想去,可连着两日没去看她,思虑下还是去了福华园。

    沈妙仪已经能起身了,“二郎,你这几日在做什么啊,怎么都不来看我?”

    裴彻忍着不耐,“你找我有事?”

    沈妙仪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我只是想二郎了,二郎应该没用午膳吧,一起吃好吗?”

    她如此,倒显得有点卑微了,裴彻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坐下。

    而沈妙仪的椅子上放了软垫,她却还是坐不下去。

    裴彻心生怜悯和愧意,收敛心中烦躁,起身扶她坐下。

    凑近时,沈妙仪歪过头,裴彻正好瞧见她耳垂上的那点痣。

    她今日没戴耳环,“痣”十分明显。

    裴彻愣住,伸手就要摸,“你怎么长了个痣?”

    沈妙仪哪能真让他碰,立马掩住,嗔怪道:“这痣一直都在,可见二郎从前都未仔细瞧过我。”

    “一直都在?”裴彻半信半疑,回忆不起。

    毕竟之前也没盯着她耳朵看的习惯。

    沈妙仪点头,“之前被耳环挡着,二郎瞧不仔细罢了。”

    今天何止没戴耳环,她未施粉黛,素净憔悴,少了几分妩媚,却更惹人怜。

    裴彻还是存疑,“你们家都有长痣的习惯?”

    怎么外头找,一个女子都没,这对没有血缘的姐妹倒是长全了。

    沈妙仪轻哼,“二郎这话说得怪,难不成还怀疑痣是假的?哪个女子会刻意弄一颗痣?难看死了。”

    她放下掩着耳垂的手,离裴彻远些,佯装不悦。

    裴彻语塞,迟疑良久。

    难不成妙妙就是他命定的姻缘,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注定嫁他为妻?

    可是……他梦中的女子很能干啊,即便他出征在外,妻子也是可以顶起一片天的。

    裴彻虽存疑,到底还是信了大半。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他和妙妙是天定姻缘。

    一边又在心里庆幸,还好不是那毒妇。

    眼下看沈妙仪,哪哪都顺眼,“妙妙,这几日苦了你,待你养好伤,我带你去围猎。”

    沈妙仪眉目一衰,哂笑道:“好啊。”她才不想去呢。

    紧接着,裴彻又是一顿嘘寒问暖,夫妻两人间没了“梦中女子”这层隔阂,再次回到了刚成婚时的如胶似漆。

    裴彻出了院子,吩咐护卫不必再在外搜寻。

    按理说,裴彻找了梦中人,解决了一桩心事,该是欢喜的。

    可他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当初算命先生说的,只是有一颗痣吗?

    第112章

    沈妙仪那间酒楼原本是以三万两的租金盘下了三年,想退租是不可能的,只能转租,将转租的差事交给房东,再给房东一部分费用。

    三万两本就是虚高的价,再加上租期不足三年,紫苏出面直接谈到了两万。

    房东倒无所谓,反正亏的是沈妙仪。

    沈妙仪手中没现钱,急着要挥霍,一时没有其他商户来租,便应下了两万两的价格。

    她认为,亏的也不差这几千块一万两了,而且待几月后洪水一发,她的资金会八倍十倍地回来。

    这时,她尚不知,从她手中租走酒楼的,是沈桑宁。

    酒楼一入手,沈桑宁便差人动工,改了部分装潢。

    沈桑宁带着紫苏巡视装修进程,并加以改进,刚巧被素云看见。

    也不算巧,这两个月来,素云操持酒楼,已经有些感情了,故而闲暇时不小心转悠到了酒楼,她骇然地跑走了。

    沈桑宁不想也知道,她是去给沈妙仪通风报信了。

    到了午时,沈妙仪没来闹事,倒是裴如衍来了。

    他这几日因伤休沐,空闲得很。

    裴如衍身影修长,走在前头,愈发衬得身后小少年身量矮小,因为腿短,落后了一截。

    前者如沐春风、清风霁月,后者还提着沉重的食盒。

    裴如衍道:“夫人,用膳了。”

    沈桑宁点点头,放下图纸。

    府中下人也人手提着两份食盒,将膳食分发给装潢的工人。

    沈桑宁找了间厢房,看着齐行舟咬紧腮帮,很是吃力。

    怎么也是个七岁的小孩。

    她不满,“裴如衍,怎么让小孩拿东西?”

    裴如衍振振有词,“给他锻炼臂力。”

    齐行舟板正道:“我可以。”然后将五层的食盒放在桌上。

    他还想去把食盒打开,发现已经够不到顶层食盒了。

    沈桑宁搭手,将食盒的菜取出。

    六盘菜,能不重吗。

    不是自己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心疼。

    她刚这么想,就见裴如衍给齐行舟夹了一筷子菜。

    还怪贴心的。

    裴如衍却道:“多吃点,待会儿留下来帮忙。”

    沈桑宁惊住,“他才七岁,能帮什么忙?”

    他听闻,有条不紊地给她夹菜,“做些力所能及的,七岁不小了。”

    她皱眉,“孩子各科先生,你请了没有?他现在是读书的年纪。”

    他继续给她夹菜,“我寻思着,还是将他放进学堂,与人相处也是一门学问。”

    “那也好,在学堂有先生教,回来你也能看着。”

    “嗯。”

    “何时能入学?”

    “最快也要三日后。”

    “你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沈桑宁低头,发现小碗已经堆成了山。

    他们谈话期间,齐行舟已经吃了一碗饭,见他们讨论完,才抬头——

    “阿姐,我吃饱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等沈桑宁吃饱,走出厢房,发现他已经在搬桌子了。

    人也没比桌子高多少。

    她没好气地朝裴如衍望去,“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裴如衍欣慰地看着,“我同他说,在国公府衣食无忧,但自己若有想要的,需要自己付出劳动。”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忘记我外祖父给了钱的吗?世家养孩子会如此吗?”沈桑宁气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虐待表弟呢。

    她当即要下楼阻止,却被裴如衍拉住手腕。

    他语气认真,“世家教养的确不会如此,可行舟不是世族子弟,他住在国公府,若再以世族规矩教养,他容易将自己代入世家,而现实是,即便他进了最好的书院,同窗也不会用同等阶级的眼光看待,于他长期发展没有利处。”

    “我想因材施教,不如让他明白现实,他会自己找到与世家子弟们的相处之道,也会有自己的道路走。”

    长篇大论说得很有理,沈桑宁无法反驳。

    只是想到外祖父给的一万两,怪亏心的。

    待回了府,她就和齐行舟去了青风苑,私下与他说,“阿舟,你今日搬桌子,你姐夫给你多少银子。”

    “二十文。”

    沈桑宁更亏心了,思索道:“阿舟,外祖父其实给了我一万两,当做你学习的费用,但不论外祖父给不给这银子,我都养得起你。”

    说着,她拿出五百两,“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你还小,以后每半年,我给你五百两当生活费,你可以自己支配,你觉得如何?”

    裴如衍选的书院,必然是京城最好的,里头读书的都是世族子弟,她不想齐行舟在里头太自卑了。

    齐行舟肃着小脸推拒,“穷人乍富,不是好事。”

    ……

    微生家怎么也算不上穷人吧?舅母到底对他有多抠啊。

    沈桑宁一言难尽,“那你若要用银子,跟我说,不要觉得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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