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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齐行舟摇头,“阿姐不用心疼我,慈姐多败弟,其实姐夫说得有理,公府吃喝都有,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书院也是最好的先生,我现在已经有了最好的环境,若再好,就不是我了。”

    闻言,沈桑宁倒是也有些欣慰了,不自禁生出喜爱,摸了摸他的头。

    不愧是将来的进士。

    她本担心他心理健康,现在打消了顾虑,愉悦地离开。

    但这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半道遇到了被素云扶着的沈妙仪。

    看着这方向,应该是去青云院。

    沈妙仪见到她,恨恨瞪着眼,“姐姐真厉害啊,偷摸着就盘走了我的酒楼,还打压了租金,让我白白亏损了一万两。”

    沈桑宁冷嗤,“你伤未好全,不好好养伤,还特意来兴师问罪?”

    “你别假意关怀,你的这事儿,成心不给我留活路呢!”沈妙仪伸手指着她。

    沈桑宁云淡风轻地走近,“你那三万两本就是高价,傻子都不会租,你愿意两万转租,不就是心里也清楚,短期内租不出更高的价格了吗?”

    沈妙仪被怼得哑口无言,“你,谁说不能了?你骗了我的钱,也不嫌丢人!”

    沈桑宁暗笑,这无理也要搅弄三分的样子,倒和段姨娘越发相像了。

    忽地,在沈妙仪偏头时,看见其耳垂上的“痣”。

    沈桑宁一怔,顷刻间就想明白了,笑意愈发加深,“妹妹这痣何时长的?”

    沈妙仪一惊,心虚之色掩都掩不住,哪还顾得上说酒楼的事,“你胡说什么,早就长了。”

    见沈桑宁还要问,她快声道:“算了,我不同你计较了!”

    语罢,就拉着素云逃也似的离去。

    因为屁股有伤,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沈桑宁淡淡叹了声,也没真想同她深究那颗痣,反正,沈妙仪能稳住裴彻就行了。

    那厢,走远的沈妙仪停下。

    素云不解,“主子,您不是说要去算账的吗?”

    现在也没算账啊,怎么跟落荒而逃似的。

    “闭嘴!”沈妙仪幽怨道,“账当然要算,我做酒楼赔了那么多,若此时她开酒楼效益不错,那外人岂不是都会说我不如她?”

    素云缄默着,因为的确如此。

    沈妙仪冷笑,“她成心给我没脸,将矛头往我身上戳,既如此,我也不必给她留什么余地了!”

    素云问,“您要做什么?”

    沈妙仪想到昨日柳氏说的话,有了主意,带着素云悄悄从后门出府。

    马车兜兜转转,到了二皇子的府邸,后门。

    素云下车敲门。

    门房开了条缝,“谁啊。”

    素云笑眯眯,“我家夫人要见侧妃。”

    第113章

    金玉楼更名为意满楼。

    装修上,有了前人的铺垫,并不需要大动干戈。

    改装了几日,又请了大厨,沈桑宁取前世菜谱的精华部分,另做创新,与新菜谱融合,待酒楼验收完毕,只等待开业。

    又差人给姜璃和朝雪郡主都发了请帖,邀请她们开业当日前来品尝。

    准备就绪,她走出酒楼。

    齐行舟已经去学堂上学了,一连几日裴如衍锲而不舍地亲自来接她,可见他最近是有多闲。

    上车后,她忽然想起一事,“扬州被贪污的堤坝工程,后期会如何处理?”

    裴如衍诧异地看她,“夫人忙碌至此,还不忘关心民生,但你是否忘了,我如今正休沐。”

    休沐期间不参与朝堂政务。

    沈桑宁追问,“那你何时结束休沐?何时上朝?”

    裴如衍正在倒茶水的手一顿,“怎么,嫌我了?”

    “催我上朝时忘了我有伤,到了夜里就记得了。”

    他语气颇有幽怨意味。

    沈桑宁冤枉啊,“我只是想了解扬州的事,那堤坝一日未修,到底多了危害风险,可没有催你的意思,你有伤自然要多休息。”

    “那要违你所愿了,”裴如衍淡然地将茶水塞到她手里,“朝廷公事诸多,我一日不去,属于我的公务就多积压一日,加上陛下征召,我明天就要去早朝了。”

    后又补充,“至于扬州河道,你不必担忧,陛下应该很快会派钦差去检查河道,加以修葺。”

    沈桑宁想到明日酒楼开业,裴如衍必定要错过了,这倒不算什么事。

    主要是现在他伤口若扯到,还是有裂开的风险。

    沈桑宁忧心道:“这么快就上朝,你这伤……”

    “其实早点忙碌也好,”裴如衍垂眸注视她,“省的空在家,惹家人厌烦。”

    这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了。

    沈桑宁闻之,茶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我哪有厌烦你?”

    他幽幽道:“没有最好。”

    他怎么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也许是突然被通知,以后要正常打卯上朝了,心里不舒服吧。

    沈桑宁莫名笑了下,低头伸出小拇指,去勾他小指,“别难过,晚上让小厨房炖一只老母鸡,两只腿都给你。”

    ……

    裴如衍欲言又止,小指蜷缩仍由她勾着。

    马车蓦然停下。

    车窗处传来裴彻的声音,“兄长,我能上车吗?”

    裴如衍一听弟弟的声音,脸都黑了——

    “不能。”

    “我的马被朋友骑走了。”外面又说。

    “你走回去。”裴如衍半点不留情面。

    外面,没了声。

    裴彻还真走了回去。

    他肚子里憋着点气,自打兄长娶了妻,就不像兄长了。

    路上遇到卖花的小姑娘,裴彻顺手买了一篮花,打算带回去送给沈妙仪。

    毕竟前几日对她多有冷待,他心有愧,只想弥补。

    入了府,却找不到妻子的人。

    都日落黄昏了,人去哪儿了?不会又跑娘家了吧?

    不仅裴彻在找,连段姨娘都在找。

    福华园内,段姨娘讥讽道:“还是打得轻了,一天到晚,人影也不见,净做亏本生意,瞎折腾什么。”

    裴彻听不下去,“娘,别说太刻薄了。”

    裴彻不知道的是,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更是加深婆媳矛盾。

    “我刻薄?”段姨娘气笑了,“阿彻,你可注意些吧,别被女人骗了,反而跟世子生出隔阂。”

    说着,段姨娘随意抓了个院里的丫鬟,询问沈妙仪去向。

    这丫鬟刚好是冬儿。

    因为“监视”沈桑宁得力,冬儿已经被沈妙仪破格提升为大丫鬟,她自然是知情的——

    “二少夫人去见妹妹了,就是二皇子府的侧妃。”

    段姨娘冷嗤,“平日里也没见她有什么交好的姐姐妹妹,人家当上侧妃了,她就往上赶,我们国公府是什么很低的门户吗?眼皮子浅的东西。”

    段姨娘骂骂咧咧地走了,还顺走了篮子里一枝花,“老娘辛苦生你,也不见你送我一枝花。”

    裴彻提着花篮,皱着眉在院中等沈妙仪回来。

    直到对方归来,他忍着不悦问道:“你这几日都去二皇子府了?”

    沈妙仪见无法隐瞒,老实交代,“是。”

    裴彻眉头蹙得更紧,“你不知道国公府与二皇子对立吗?就算你不知,你作为伯府养出来的女儿,也该懂得谨慎,二皇子沾个皇字,就不能轻易交好交恶。”

    沈妙仪这会儿,确定了裴彻没有梦到二皇子登基。

    她弱弱道:“我只是去找三妹,同她说说话罢了,这也不行吗?”

    “你三妹也不是个好人,比你大姐还坏,”裴彻还记得绑架的事,“你同她有什么能交流的?”

    沈妙仪被怼到无言,话锋一转,“二郎你别生气嘛,我只是想着,将来若二皇子得势,我与妹妹交好,不也是对公府有好处的吗?”

    裴彻拧着眉,他不参与朝政,自然也拿不定主意。

    “二郎,若你实在不想我和妹妹接触,我不再见她就是了。”沈妙仪再三保证,又朝裴彻撒娇,让他彻底打消顾虑。

    见裴彻面色稍霁,她为难地开口,“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我的酒楼是被姐姐租去了,她这不是成心让我没脸吗!”

    这件事,裴彻几日前就知道了。

    毕竟酒楼改装了几日,兄长日日往那跑,夫妇俩根本没打算瞒着,府里都知道。

    裴彻叹道:“的确过分。”

    沈妙仪想起白日里和沈落雨商量的事,挑唆道:“她次次欺辱我,若不给她些教训,将来我真要被她践踏到泥里了。”

    可裴彻不想再生事了,虽然不喜毒妇,可每次与她对上,都是他被打。

    “妙妙,你乖些,就一间酒楼罢了,反正你也拿到租金了,别生事。”

    沈妙仪眼中闪过狠意,表面娇气道:“我也不是想做什么过分的,只是做些无伤大雅的事而已,明日姐姐酒楼开业,我们给她的马下药,让她无法准时到达,这也妨碍不了什么。”

    沈妙仪从兜里拿出药包。

    裴彻惊讶,“你都准备好了?”

    沈妙仪将药包塞到他手上,“二郎,你就帮我出口气吧~”

    裴彻长叹一声,想着这的确是无伤大雅,最多不过是迟到或者缺席开业而已。

    于是他接过药包,顺便将花篮递给沈妙仪,“路上买的。”

    “哇!”沈妙仪佯装惊喜,又说了不少好听话。

    待裴彻拿着药包离开,沈妙仪当即变脸。

    素云问道:“主子,侧妃娘娘不是让您动手吗?您何必求着二公子?”

    沈妙仪冷哼,“沈落雨那小贱人,还想着害我呢,我才不傻,若我去给马下药,到时候细究起来,查到我身上,婆母肯定要逼着二郎休了我。”

    “二郎下药就不同了,他是条硬汉子,不会供出我的,公婆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此时,冬儿借着上茶的功夫,进了屋里,听见素云又问——

    “这药只是让马萎靡不振,又不是发狂的药,怎么也不至于让二公子休了您。”

    沈妙仪幽幽道,“药不让马发狂,但明日……”

    说到这,她意味深长地笑笑,不继续说了。

    第114章

    一更天时,青云院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是裴彻。

    彼时,裴如衍正在和沈桑宁写字,闻之不耐,“他来干什么?”

    沈桑宁放下笔,同裴如衍走了出去。

    廊道下烛光微弱,裴彻面上一片阴影,看不清神态,“兄长,我有话想说。”

    裴如衍对他早就失望至极,等待他的下文。

    裴彻动之以理,“大嫂的酒楼,可否不开?如今这般,闹得家宅不宁,妙妙心里也膈应,何况我们公府本也不需要女子抛头露面。”

    言语没有愤怒,他只想客观地与兄长沟通一回。

    裴如衍神态平和,“能者居之,你我都无法左右别人,即便是妻子。”

    沈桑宁附和,“二弟,我明日就开业了。”

    裴彻听闻,也没有情绪波动,“好。”

    仿佛只是要个答案,要到了就走了。

    沈桑宁看着他融于黑夜的背影,觉得有些怪异。

    那头,走出青云院的裴彻,迎面撞上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挡着脸,似心虚害怕,粗着声道:“二公子,奴婢没看见,对不起。”

    也不等裴彻宽宥,唰地就跑进青云院,生怕被他看见脸似的。

    当晚,沈桑宁收到了冬儿送来的消息,让紫苏不动声色地准备了另一辆马车。

    沈妙仪和沈落雨图谋多日,不可能只是为了下个精神萎靡的药这么简单。

    既然提早知道了,沈桑宁就能防备住。

    故而,没有告诉裴如衍。

    怕平白惹他担忧,他明日必须去上朝,那是陛下的意思。

    *

    次日辰时。

    沈桑宁为了不打草惊蛇,出府时乘坐的是府中的马,她特意多看了马两眼,还真是看不出来下药痕迹。

    刚出发,云昭便钻入马车,“二皇子携侧妃去了茗记茶楼。”

    茗记茶楼,在她去意满楼的必经之地。

    那有一处长桥,搭建在护城河之上,护城河绕东城一圈,水流湍急,直抵京郊。

    但一般跳下去,是没有体力游到京郊的。

    沈桑宁大致有了猜测,沈妙仪和沈落雨不仅要害她,还要拿她当给二皇子投诚的工具?

    二皇子原本就不爽她和裴如衍,这次裴如衍除了他好几个党羽,他心里有气,巴不得有人替他出气。

    今日,是搭好了草台班子,让她登场呢!

    沈桑宁让小厮将马车绕到小巷,那里有她事先联络好的马车和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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