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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裴如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都没平静下来,眼见着护卫们就要冲进来,他沉声怒喝——

    “滚!”

    外面的护卫犹疑,“世子,您是受歹人威胁了吗?”

    裴如衍黑着脸,盯着正跪在眼前的裴彻,一字一句,“没有,退下。”

    “是。”那些护卫离开。

    床榻上,沈桑宁的心情并不比裴如衍好多少,对于裴彻的出现,她实在不可思议。

    裴彻是有病吗?怎么还偷窥!

    还好,她一直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她起身,走到裴如衍身后,感受到他身上不断有冷气在往外冒。

    真是气狠了。

    房中三人僵持好一会儿,都不知从何说起。

    裴彻是还没想好借口。

    裴如衍是尴尬又愤怒。

    沈桑宁是恼怒且无语。

    片刻后,裴如衍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慌乱,凉凉道:“裴彻,分家吧。”

    实在忍不了。

    不管裴彻是有什么毛病大晚上偷窥,裴如衍都无法接受,自己刚才所做的事,被弟弟看见。

    他甚至一度,有了弄死弟弟的想法。

    裴彻主动跪着,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裴彻已经想通了。

    兄长和央央现在是夫妻,同房是避免不了的,央央不记得他,他不能怪央央。

    而且,这件事只能说明,兄长是真的不行。

    那么,裴彻是该感到庆幸的。

    眼下,对央央要徐徐图之,万不能让兄长和央央觉得,他是个变态。

    裴彻拳头垂在两侧,声音沙哑,想到了借口,“兄长,不是你想的这样,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裴如衍连冷笑都笑不出来,“找我?爬房梁上?”

    裴彻诚挚道:“这是我不对,是我急着找兄长,走正门怕你不见我……但兄长放心,我才刚来,其实什么也没听见。”

    不提还好,这一提……

    裴如衍沉着脸,人都气得发抖。

    怎么办,真的很想杀掉弟弟。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第131章

    饶是前世裴彻做过大将军,此刻,还是习惯性地敬畏兄长,不免心虚。

    裴彻再度解释:“兄长,我绝不会乱说的。”

    裴如衍看他面色难耐,“你怎么回事?”

    “我,”裴彻犹豫,“沈妙仪对我使了些手段。”

    都是男人,再加上裴彻克制躁动的状态,裴如衍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可裴如衍神色晦暗,语气透着难以捉摸的冷,“你被下了药,你找我?”

    事有轻重缓急,难道当务之急,不是先去找妻子或妾室吗?

    裴彻一时无言以对,面色闪过丝紧张,“我只是,想让兄长为我做主,我必须休了那毒妇。”

    “毒妇”两字一出,沈桑宁下意识皱眉。

    裴如衍不置可否,“你,不该先去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吗?”

    裴彻抬头,不自觉地朝沈桑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急切又嘶哑地道——

    “兄长,我不愿意因为算计而做那种事。”

    他的样子,就像急于自证清白立场。

    可他为什么要自证?自证给谁听?

    裴如衍扫了眼他的下身,毫无温度地开口,“阿彻。”

    “这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裴彻听闻,头皮一紧,越发心虚。

    他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兄长,我有些难受,先走了。”

    语毕,他试探地起身,见裴如衍没有阻拦,逃也似的要离开。

    刚走到门边,就听身后传来幽冷的威胁——

    “今夜之事,倘若你说出去半个字……”

    裴彻甚至没往后听,直接保证,“兄长放心。”

    裴彻走后,房中只剩下夫妻两人。

    寂静得能听见庭院树叶摩挲声。

    裴如衍定定地站着,神色不明地望了眼被打开的“天窗”。

    他脑海中,似有什么挥之不去,闭了闭眼。

    沈桑宁沉默着,顾自倒了杯水喝,压压惊。

    抬头见裴如衍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便问,“你喝不喝水?”

    还是一片宁静,他不说话。

    光是看着他的背影,沈桑宁都能想象到,他的脸色恐怕是沉得要滴出水来。

    从小到大,裴如衍恐怕都没这么尴尬过吧。

    沈桑宁想了想,其实也能理解,倘若她刚才没穿衣裳,或者说,如果是她给他……做那种事,被人看见,她都得羞愤欲死。

    更何况是裴如衍,在外高高在上的世子爷。

    或许在他心里,情愿偷窥的人是刺客。

    这样,就能杀掉,永绝后患,再无人知道今夜之事。

    可惜,是裴彻。

    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裴如衍不会因一己私欲,杀了同胞手足。

    也正因如此,他更无法忘怀。

    沈桑宁思忖明白,裴如衍还是保持原本的站立状态,动也不动。

    也不知,他消化得如何。

    她心里微叹,走上前,轻轻牵住他的手腕,“别担心。”

    裴如衍缓缓回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嗯。”

    垂下眸时,看见沈桑宁褶皱的裙摆,还有……

    他神色紧绷,从一旁拿出干净的帕子,俯身替她擦拭干净。

    沈桑宁愣了愣,“我换一身衣裳就好了,不用擦。”

    可裴如衍却恍若未闻,近乎执着地整理她的裙摆。

    她抿抿唇,有些尴尬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那以后,就不这样了。”

    裴如衍动作一顿,“不是。”

    他直起身,似在斟酌用词,“我只是,不确定他看见了多少,听见了什么。”

    沈桑宁执起他的手,“我们都盖着被子呢,过去了,别再想了。”

    裴如衍神色紧抿。

    虽然盖着被子,但是……

    他隐藏起万千思绪,夫妻俩重新躺到床榻上,相顾无言。

    裴如衍一语不发地背过身,情绪低迷。

    沈桑宁能感受到,他无法释怀,却又不想他闷在心里。

    可是安慰的话,都说过了,他又听不进去。

    想着,她坐起身,倾身伏在他身上,“方才你帮我,现在我帮你,好不好?”

    活了两世,她还没有干过这事。

    但裴如衍都能为她放下身段,她想她也可以。

    正欲低头,裴如衍却如同被惊到,伸手将她下巴捏住,“别!”

    沈桑宁不明所以,“你,不想吗?”

    她的话音中没有嫌弃和抗拒,反而是裴如衍,呼吸都换上往日没有的沉重——

    “央央,不用为我做这些。”

    昏暗的光线中,沈桑宁看清他眼皮颤动,“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不一样,央央干净。”裴如衍手腕使力,将她拉到身侧,重新躺下。

    转眼间,被子都盖在了沈桑宁的身上。

    等会儿,他难道是在说他脏吗?

    沈桑宁不解,他若是脏的话,这世上还有干净的男人吗?

    裴如衍尚不知她的想法,偏开头,不经意间又瞧见了那“天窗”,脑海被挥之不去的记忆席卷,他心上就仿佛被压了石头。

    明天,明天要让人将屋顶重盖。

    要砸不烂、摔不坏,偷窥不得的那种屋顶!

    裴如衍伸手,将被褥上移,盖在脸上,把自己闷在其中。

    半晌后,被角微动。

    沈桑宁尝试把他的被子掀掉,大热天的盖着脸,也不怕闷死。

    可惜,抽不开。

    某人攥住了被角。

    沈桑宁心里微叹,第一次看见裴如衍这么幼稚的一面。

    她靠近些,隔着被子,在他耳边说——

    “阿衍。”

    “你也干净。”

    语罢,就躺在了里侧,顾着自己睡着了。

    *

    至于中了拂春粉的裴彻,后来是怎么解药的,沈桑宁不知道,也不在乎。

    第二天,醒来时,裴如衍已经下朝回来了。

    她观察着他的脸色,看似没有异常。

    只是话比往日里更少了一点。

    一盘花饼被端到眼前,裴如衍看都没看,只喝着清淡的粥。

    沈桑宁拿起花饼,尝了一口,觉得还行。

    她有意想让裴如衍开朗些,主动将花饼喂到他嘴边,“别只喝粥嘛,吃吃看这个。”

    裴如衍垂眸,顺从地咬了一口。

    顷刻间,甜腻口感在他舌尖蔓延,他下意识地皱眉。

    却见沈桑宁还举着饼,犹豫须臾,又咬了一口。

    粘稠的蜂蜜没有咬断,拉出了丝,还黏在了他的唇上,混合着栀子花的香气。

    裴如衍眸光一黯,不知想到什么,扭头过,轻咳一声。

    沈桑宁看他呛到了,便放下了花饼,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他,他一手接过,擦了擦嘴。

    他的脖颈都泛起粉红,看来真是呛狠了。

    第132章

    沈桑宁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裴如衍生硬道。

    就在这个时候,紫灵走进屋了,看见桌上被咬过的花饼,特意问道:“世子,您觉得可还合胃口?”

    沈桑宁也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有些不敢看她。

    裴如衍大概是不爱吃这么甜的,她便对紫灵道:“下回让刘妈妈做些其他口味的吧。”

    语毕,就听裴如衍故作平静道:“无妨,夫人喜欢就好。”

    紫灵仿佛只听到后面这句,点点头就跑去了小厨房。

    跟打了胜仗的小鸡似的。

    两人用完早膳,就听院外起了动静。

    玉翡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世子,少夫人,二公子正在前院闹着休妻呢,不止如此,还要一并遣散妾室。”

    夫妻俩美好的晨间时光,戛然而止。

    裴彻昨夜被沈妙仪害了,想休妻倒是能理解,可大户人家,休妻不是一个人的事。

    大街小巷都流传着沈益病危的消息,何况沈益和柳氏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现在休妻实在容易遭人话柄。

    玉翡又接着道:“今早,二公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承安伯夫人,正在对峙呢。”

    裴如衍一听到“二公子”三字,脸都沉下来了,起身就朝前院去。

    沈桑宁跟了上去。

    他却蓦然停步,朝玉翡吩咐道:“这屋顶着人重新修缮,全部用最好的材料。”

    “是。”玉翡应下。

    前院。

    柳氏不满地控诉,“二公子,即便你出身公府,也该尊老,我是你的岳母,你岂能对我无礼?”

    语落,裴彻还没说话,段姨娘尖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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