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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难以言说现下的心绪,只觉心头像是被千百根细针来回扎着,疼得连呼吸都不痛快。

    “阿兄,”奚昭突然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月管家说,月楚临让他……让他赶我出去,还要拿鞭子?打我。我要犯了什么错,何?不与我直说?为何?要用鞭子?,还要说那般重话。”

    月管家和那几个侍卫刚好赶到,接连跪在了地上。

    月毕远的心口刚被踢了一脚,到现在还在作痛,虚汗直往外冒。才上的药也都被热汗给润开了,黏在衣服上。

    但?他头也没抬,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

    月郤只当没看见他们,低声?对奚昭说:“阿兄回来了,没人?罚得了你。我带你出去,先回去歇息,好么?”

    奚昭却?又摇头。

    “我不出去。”她声?音哽咽,“要是出去了,大?哥定会罚得更重。”

    月郤心底一阵泛酸。

    往常她行事自在,眼下却?受着这般惊吓。

    “不会,有阿兄在。”他抚着她的头发,另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你若不想见他,便不见他了,好么?”

    话落,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出去的时?候,那管家和几个侍卫也跟着起身。

    “就在这儿等着。”月郤横过戾眼,“鹤童,看着他们。若有一人?敢动?,便折了他的腿去!”

    将奚昭送回去后,他才又折返回地牢。

    那些人?还跪在地上,匍匐不动?。

    见着他来,月管家忙直起身,膝行上前:“二公子?,此事有误会!”

    月郤眼神稍移。

    鹤童会意?,跑上去就揪住了月管家的后衣领。

    还没人?腰高的小孩儿,一下就将他拎起,往后拖了几步。

    等拖得远了些,鹤童才笑?眯眯道:“月管家,离小公子?太近,怕要冲撞了他——现下可以说了。”

    月毕远慌忙开口:“小少爷,我等无意?伤了奚姑娘,定是中了邪术!定是邪术!”

    他是不待见奚昭。

    人?、妖有别?,她是人?族,就不该待在月府里。

    偶尔见到她,更恨不得杀了她。

    故此,他平时?要么斥她两句不懂规矩,要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往她跟前去。

    可这回不知怎的,就跟昏了头一样?。

    再压不住对她的厌恶,埋藏心底的念头也全都表露了出来。

    仿佛不赶她出府去,不给她些教训,就浑身不痛快似的。

    直到月郤回府,情绪才慢慢趋于平稳。

    “中邪?”月郤抬起剑鞘,剑尖搭在他的侧颈上,冷笑?,“到底是中了邪,还是听了兄长的命令?”

    颈上一阵冰冷寒意?,月毕远浑身都在打颤。

    “我……我……”他结结巴巴道,“大?公子?他——”

    一句话没能说完。

    与他离得最近的那侍卫原本低着头,忽觉面?颊溅来一线温热湿意?。

    下一瞬,侧旁倒来了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背上。

    他浑身一僵,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月毕远的尸首倒在了他背上。

    月郤挥净剑上的血,缓声?问:“还有哪些,今日随他一起来了地牢?”

    *

    第二日一早,秋木照常来送早饭,顺便和奚昭提起了另一事。,尽在晋江文学城

    “姑娘,小公子?想给明泊院里安排几个随侍。让我把厨房的事交出去,专门负责此事。”

    言外之意?,便是让他来替上第四院管家的职位了。

    舀汤的手一顿,奚昭抬头看他:“不需要和大?哥说吗?府中人?员调度,向来是他安排的。”

    秋木一手拿着她塞给他的糕点,另一手摸摸后脑勺:“这……小公子?只让我这么做,其他的倒没说。”

    说实话,他心底有些开心,但?又不好意?思讲出来。

    在她身边做事,要比在其他任何?院都好得多。

    奚昭眨了下还有些酸涩的眼,问:“必须安排?我不想身边有太多人?。”

    好不容易弄走月管家和些个不听令的侍卫,她可不想又来些讨厌鬼。

    “小公子?这回吓得不轻,所以……”秋木犹豫着开口,“姑娘若有什么人?选,可以与我说。这样?挑出来的人?,也更合心意?。”

    奚昭本想拒绝,但?忽地想起什么。

    “秋木!”她兴冲冲地问,“会不会从外面?挑人?啊?”

    “外面??”

    “对,”奚昭说,“要是从外面?挑人?,会被发现吗?”

    秋木想了想:“大?公子?时?常检查籍盘,但?府中人?员出入流动?是常有的事。只要能上籍盘,就没问题。”

    奚昭压低声?音,与他耳语几句,然后问他:“这样?能行吗?”

    秋木一脸怀疑:“姑娘从哪儿认识的人??”,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昭想也没想,便说:“是太崖道君认识的,他说那人?好用得很。”

    秋木犹疑:“那我试试吧。”

    -

    吃过早饭,奚昭去了花房,叫出灵虎。

    取下它颈上的符囊后,她又让它化?出人?形。

    化?出了人?形,绯潜像大?狗一样?蹲坐在地上,警惕看她。

    他问:“别?不是又要我用妖术?那月郤回来了,再用很可能会被他发现。”

    昨日她就让他用过一回。

    没什么别?的效用,仅能催化?人?的欲念,却?险些害得她挨了几鞭。

    他目光一移,落在她尚还有些红肿的眼上。

    心底莫名涌起股躁恼。

    说什么他也不会再用。

    “不是,”奚昭也蹲在他面?前,“你想不想光明正大?地待在我身边?”

    绯潜:?

    他现在还不够正大?光明吗?

    奚昭继续诱哄道:“不用整天待在花房,可以在月府里随便乱逛的那种。”

    绯潜被她说得心动?,兽耳都险些冒出来。

    还有这种好事?

    第

    57

    章

    宁远小筑。

    太崖懒散靠着椅背,

    单手支颌。

    “奚姑娘让我支开玉衡——”他眼一转,视线落在?奚昭手里的东西上,“便?是为了送这香囊?”

    奚昭又把香囊往前一递:“答应送给道君,

    自是不能忘。”

    太崖却没接。

    无论外形还是香味,

    的确都像是普通香囊。

    但谁知道里头又装了什么东西。

    想到上回那鬼核,

    他笑道:“奚姑娘这般念念不忘地记着送我这东西,

    叫那不知情?的来看,

    恐还以为这袋子里装了什么药粉。”

    奚昭:“……”

    她难道是什么反派角色吗?

    “就是普通香囊!”奚昭干脆一步上前,把袋子硬塞进了他怀里,

    “院子里有好些花开得正盛,

    再过一阵就要谢了,

    索性拿来做了香囊。百花香的,

    我做了好久。”

    太崖尚未反应过来,

    那香囊就到了自个儿手里。

    方才还仅能闻见些浅香,

    这会儿味道便?浓郁许多?。不过并不腻,

    是沁人心脾的清爽气味。

    他手指稍动,

    捏着了那袋口。

    等了片刻,没有出现什么奇怪反应,他才揶揄一句:“奚姑娘亲手做的,

    自是要悬在?窗上日日供着。”

    话落,余光忽瞥见她掌侧有一片浅浅的擦伤。破了皮,

    应是涂药将血止住了,不过还能瞧着些殷红。

    他抬起眼帘:“奚姑娘做香囊,

    手上也要绣些花样?么?”

    奚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发觉他是在?说手上的伤。

    “和香囊有什么关系,

    就是蹭着了,过两天便?能好。”

    是昨天在?地牢刮伤的。那儿光线太暗,

    过道又窄,她被带进去的时?候不小心蹭着了好几?回墙。,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崖忽抬手,指尖托着她的掌心。

    奚昭不明就里,正要收回手,却被他握住。

    “别动。”他道,下一瞬,那条刺青小蛇顺着他的手指缠绕而上,缓爬至她的手背。

    所经之处,尽是股湿润冷意。

    爬到那小片擦伤上后,小蛇吐出尖细的蛇信子,慢吞吞地舔舐着伤口。

    看见擦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奚昭只觉惊奇。

    这刺青蛇纹未免也太好用了吧。

    能咬人,还能疗伤。

    见她眼也不眨地盯着那条小蛇,太崖忽道:“这蛇纹是受我妖力操控,若是砍去手指,便?无用了。”

    奚昭:“……我在?道君心底已?经是这般作恶多?端的人了吗?”

    太崖低笑出声?:“只会比这更坏些。”

    眼见伤口愈合,托在?她掌心里的手指轻敲了两下,那小蛇便?快速爬了回去,须臾就变回刺青。

    “奚姑娘送了香囊,方才便?算作回礼。”他稍顿,“说罢,找我何事。”

    奚昭把椅子拖至他身边,坐下。

    “道君还记得欠我一桩事?”

    上回他输了赌约,还没兑现。

    太崖扫她一眼:“记得——你要何物?”

    奚昭道:“我院子里先?前有几?个随侍,但事做得不好,如今都已?离开。阿兄昨日回来了,说要给我院子里拨些人。我自个儿看中一个,不过是府外的。但府里的籍盘在?大哥那儿,他随时?会查。”

    她说到这儿,太崖便?明白过来她要的是什么了。

    他一手撑着脑袋,思?忖片刻后问:“底细可清楚?”

    奚昭:“自是信得过才往身边放了。”

    太崖:“奚姑娘整日待在?府中,不知从何结交了信得过的人,要放在?身边做侍从?”

    “道君兑现赌约也得盘问得这般清楚?”奚昭顿了顿,“还是说,道君更想帮我结契线?可要是结了契线,道君就又欠我一桩事。”

    听她又提起契线的事,太崖一时?不语。

    好一会儿才道:“这回怕要叫奚姑娘失望,那赌本君输不了——那人在?何处,我可以帮,但须得看看是什么人。”

    ,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昭早有预料,抬眸往小筑的花墙外望去。

    不多?时?,就有一高?大身影从中走出。

    瞧身形是个肩宽腰窄的男人,但看不见脸——他头上戴了个斗笠,又落了圈黑色纱布。偶有风动,才从纱布的缝隙间?窥见一双赤瞳。

    奚昭解释:“他说不能叫人认出来,所以得把脸遮着。”

    太崖默不作声?。

    他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该拿什么话来应她。

    分明一直待在?月府里,唯两回出府,还都有人伴在?她身边。也不知她哪儿来的本事,悄无声?息间?就养了这么个人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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