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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冯氏气的就要大骂,巧姐儿这个小蹄子从不把自已当成母亲看待,到了这种境地还敢对自已动辄呵斥,真是太不把她放到眼里!

    第三章

    安家

    看自家过来弄得巧姐儿跟冯氏母女争吵的徐靖姚和周氏,脸上都有些尴尬,被徐睿扶着坐着起不了身的徐靖庵,看到这个情形,又气又急不由咳个不停。

    徐慧冷冷的看着就要闹腾的冯氏母女,沉声说:“是真要爹写休书才肯听话吗?难道在盂县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冯氏和徐巧珠错愕的对视一眼,以前巧姐儿虽然和她们不太亲近,但为人十分柔顺,极少和她们这么说话,难道是盂县的事把她刺激大了?冯氏可还没忘徐靖庵当时那顿脾气发的有多大,要不是徐巧珠和徐睿跪地苦苦哀求,徐靖庵当场就要写休书休了冯氏的。

    冯氏娘家根本指望不上,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孩子,哪怕眼下如此艰难,要是被休也无其他容身之地。

    看冯氏和徐巧珠躲在一旁不再闹腾,徐慧松了口气。

    周氏赞赏的看了一眼徐慧,现在这种情况,巧姐儿自身立起来,能管住这对混不吝的母女才是对的!

    徐靖姚们不光送来了一袋米,还送来了几个饼子,周氏笑着说:“这是好心邻居给的,我们那房子也是空的住不成人,便去问了邻居家,邻家大嫂是个热心肠,不光留我们晚上在她家住,还送了些饼子给我们,你们今晚可怎么办?”

    徐慧坦言:“正为难着呢,二婶来了正好,也带我去邻居家走走吧,这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人生地不熟,要是碰上个好相处的邻居,可就帮了大忙了!”

    “正是这个理儿呢,咱家我看就数巧姐儿最通透,那,当家的,你照看着大哥他们,我陪巧姐儿出去一趟!”

    徐靖姚自是没什么意见,他分到的房子离这儿有些远,家里又有老人孩子,就算想帮徐靖庵一家也帮不太多,带周氏过来,正是有这个打算呢。

    于是,徐慧便让冯氏和徐巧珠在家先收拾屋子,自已准备随周氏去附近的人家拜访。

    既然是去邻居家,自然不能空着手去,徐慧摸遍身上,除了腰带里还剩下的一点金箔片,得留着给徐靖庵治病用,身上空无一物可如何是好?

    徐慧想了想说:“初次登门不好空手,我记得在盂县时巧珠曾买过一个梳篦,虽不值什么钱,但样式别致,送给邻居女眷正好!”

    徐慧话音刚落,徐巧珠立刻尖声喊起来:“我没有,哪里有什么梳篦?”然后十分委屈的看向冯氏拖长声音喊了声:“娘——”

    冯氏一把搂过徐巧珠,瞪着徐慧:“可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投了大牢,身上连一文钱都没带,哪里买过什么梳篦,巧姐儿你别在这儿浑说了!”

    徐慧上下看着冯氏,那眼神清冷又锐利,冯氏不由缩了缩头,徐慧冷笑一声:“可要我一一说出你身上哪些地方藏了什么东西?到时候你可是要全都拿出来才行!”

    冯氏错愕的看着徐慧,她偷摸藏了些银钱的事情这个小蹄子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在诈她?

    可看着徐慧笃定的样子,冯氏眼珠转来转去还是不敢冒这个险,咬了咬牙一把从徐巧珠怀里掏出梳篦扔给徐慧说:“我绞了自已头发给闺女换来的梳篦你都要惦记,天下哪有这样狠心的姐姐?珠儿、睿哥儿啊,咱们娘们命怎么那么苦啊?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就、、、、、、”

    徐慧毫不理会冯氏的哭天喊地,让徐靖姚徐睿照看着徐靖庵,和周氏一起去了最近的邻居家。

    走了有十几米,徐慧看到一个用土块和枝条围成的只有半人高的院子,院子里面可以看有四五间房子,旁边建有专门的厨房,院子里开出菜地种了些菜,还养着鸡,比起徐慧她们的住所显得好多了。

    周氏敲了敲门,喊了几声,一个身穿着蓝青色棉布衫,下面穿着一条同色裙子用蓝色碎花头巾裹着头发,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女人开口问道。

    周氏忙说明来意,那女人打量了他们一番道:“原来你们就是新来的啊,都说这几天要来人,我还说呢,怎么一直没见动静?你们快进来坐吧,可别嫌弃!”

    这都是这里的老住户,看周氏端庄大气,徐慧俊秀灵巧,笑颜巧语的样子十分懂礼,不免松了口气。

    她们是这里住了几代的军户,流放来的人见过不少,最怕的是碰上那不懂事流放了还端着架子的所谓贵人,不会过日子不说,还总弄出来许多腌臜事,故此,哪怕知道来了新邻居,也没有主动上门先拜访。

    徐慧笑着将手中的梳篦递了过去:“我们流放到这儿,也没什么好的能给您的,这是我们途经盂县时买的,倒有几分别致,您拿着玩吧!”

    女人笑容更加热情了几分,忙招呼徐慧等人进来,没一会儿,周氏和徐慧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谁了。这个女人的男人也是军户,有一对双生儿子,大的做了军吏,是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的老户。

    徐靖庵他们是不想当军户,可这些人几代都住在这里,对这个身份已经认同,并不觉得军户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也没其他出路,当军户吃饭不愁,还不受人欺负。

    女人姓张,夫家姓魏,双生儿子今年刚满十一岁,现在正在地里做活还没回来。她让周氏叫她张嫂,徐慧就跟着叫了声张婶子。

    张婶子家里两个儿子,没有闺女,现在见了徐慧这么个灵巧秀气的姑娘,很是喜欢,听她说自家晚上准备弄些干草睡一晚,忙热情的邀请徐慧一家来她家暂住。

    周氏看徐慧一家有了暂时借住的地方,就忙回去通知徐靖姚把徐靖庵等人接过来。

    徐慧安置好徐靖庵,捏了捏自已的腰带,舅母给的腰带虽然是不起眼的粗布做的,可缝的极为精细,薄薄的金箔片塞到里面除非拆开都检查不出来。可到底是金箔片,就算一条腰带塞满,也不过几两金子,这一路上徐慧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现在家徒四壁,盘炕起灶是必须的,徐慧只能小心翼翼的从腰带里掏出一些金箔片,捏成一个指甲盖大的金团子,趁冯氏她们不注意时悄悄的塞给周氏,让她帮忙安排盘炕起灶的事情,到时候就说是他家出钱一起弄的,免得冯氏她们知道自已身上还有钱又出什么幺蛾子。

    周氏正发愁这事儿,她家也没钱,可又不能不管徐靖庵家,看这金团子虽不大,但换上几钱银子还是不成问题的,足够置办这些,自是满口答应。

    送走周氏和徐靖姚,徐慧让冯氏等人都老实呆在屋里照看徐靖庵,自已去厨房帮张婶一起烧热水,也正好打听打听给徐靖庵治病的事。多亏徐慧姥姥家是农村的,小时候假期经常过去住,也烧过这种地锅,就帮着烧火。

    张婶好奇的询问徐慧一家来历,徐慧叹了口气:“我们家是江南江州府徐家旁支,因为受了嫡支的牵连,全家都被充军了,我爹是个读书人,原是云麓书院的山长,整日只知教书育人,哪里受得了这苦,这不一到地方就撑不住了!”

    一听徐慧说自已爹是个教书先生,张婶子顿时动了心思。她家虽然是军户,可按规定每个军户家是可以有一个生员,去读书考功名的,她家两个儿子,正是打算一个去承继军户,一个读些书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考功名她自是不敢想,但能识些字,能去县城找份轻松的活儿也好啊!

    可是这西千户所里只有魏家庄有一个夫子开了私塾,每年光束脩都得六两银子,再加上笔墨纸砚的花销,小门小户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要是能让自家小子跟着这位先生认些字读写书,既省了束脩还不用来回奔波麻烦,岂不是一举两得!

    徐慧敏感的察觉到了张婶的神态变化,便装作无意的说起自已爹曾经教出过多少个秀才举人,把张婶听的更是惊喜万分。

    徐慧正说着:“我家小弟今年五岁,刚学了《千字文》,本要开始学四书的,哪成想——”

    正巧徐睿进来,徐慧就让他背一段来听听,这种启蒙的东西,不知背了多少遍,徐睿自然是张口就来。

    张婶听了很是羡慕:“这样小的娃儿就会背这个了?”对徐慧之前的话便毫不怀疑。

    “我爹事务繁忙,不曾仔细教导睿哥儿,不过胡乱背一些罢了!”徐慧并没夸耀徐睿,过犹不及这个分寸她还是要把握好的。

    张婶笑道:“我家娃儿都十一岁了,大字都不识一个呢,巧姐儿莫愁,虽说咱这军户名头不好听,可官家给田,家里有正军也不需要交税,比那缺地少田的农户光景还要好过些呢,我看你也是个能干的,等到时候分了地我让我家男人教你们怎么收拾,只要收拾好了,三十亩地还能养活不了你们一家?”

    徐慧忙道谢,向张婶打听起最为关心的,魏家庄据说能看病的那位魏老爹的事情。

    张婶一听徐慧打听魏老爹的事情,不由笑道:“你可问巧了,我家男人和魏老爹是本家,按辈分我们还得喊一声老叔呢!”

    徐慧大喜忙求道:“那能不能麻烦帮忙带我们去找一下魏老爹,我爹这身子骨实在是拖不得了!”

    “那有什么好麻烦的,我家小子怕是一会儿就从地里回来了,我让他借了牛车去把老叔接来就行,你说你爹一个好好的教书先生怎么就受了这番苦,真是——”

    徐慧跟着感叹两句,又问起需要购买的生活用品,张婶皱了皱眉说:”你们那两间屋啊,以前也是有人住的,不过后来人家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走的时候,啥东西都不留,真是小气的要命。咱这地儿冬天冷,这盘炕起灶棉衣棉被你们都得准备上,对了,你们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些用旧的东西,你们看看能不能用?”

    “多谢张婶!”徐慧也不客气,现在这光景,她们还有什么能客气的呢,只求那个魏老爹医术了得,快些治了徐靖庵的病才是。

    第四章

    挣钱无路

    张婶的儿子魏大山和魏小山从地里回家,看到家里突然有了这么多人很是惊讶,再看帮自已老娘烧火的是个俊俏的年轻姑娘,不由都有几分羞涩。

    听了张婶的话,魏大山和魏小山稍微擦洗了一下,忙去借牛车接魏老爹过来给徐靖庵看病,徐慧更是感激不尽,再次感叹自已真是遇上好人了。

    魏家庄离这里不算远,不过多半个时辰,魏大山他们就带着一个身穿青灰色布衣的瘦小老头回来了。

    冯氏看着老头干瘦佝偻的样子,十分怀疑这人真的能看病?

    徐慧心里也是打鼓,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在徐慧急切的目光中,老头给徐靖庵把了把脉,沉吟一会儿说:“姑娘,你爹这身子骨熬的厉害,心肺受损气血不足,须得好好调养才行,我是个采药的,不过略通些医理,给你配上几副药,让你爹吃吃看吧!”

    徐慧忙道谢,老头从大背篓里掏出一些药材,或折或搓,弄成五包,递给徐慧,让三碗水煎服。

    徐慧接过忙问:“多谢老爹,敢问诊金是多少?”

    老头说:“只是些常见药材,给上五十文药钱就行,你们回头还是得去卫所请杜大夫,他会针灸,你爹想要利索还得请他。”

    “可听人说,要打仗了大夫不出诊;”

    “是有这回事,不过杜大夫最是心善,你们诚心相请,他肯定会过来的,得快些,晚了就请不到了!”

    “多谢老爹!”徐慧忙再次感谢付了药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要打仗了她们可是在防线上啊!

    张婶一听要打仗也顿时变了脸色,忙向魏老爹打听详细情况,魏老爹只说药局都在大肆采购药材,说是指挥使要打蛮子了,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张婶没了聊天的心思,让儿子们送魏老爹回去,自已拎了一小篮子鸡蛋去胡小旗家打听情况去了。

    不管如何,喝了药的徐靖庵倒是睡了一个好觉,徐慧看着徐靖庵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心里总算轻松了点。她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哪怕是穿越过来的,在这架空的时代,她也不过是乱世中的一个小人物,无法撬动这未知的历史车轮,眼下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请杜大夫给徐靖庵治病和尽快挣钱。

    徐慧拆开腰带,把所有金箔片都掏出来托徐靖姚换了八两碎银子,徐慧又将腰带缝好,小心翼翼的把碎银子塞进腰带专门缝制的袋里,这可是她身上最后的钱了。

    周氏很快就找好工匠开始盘炕起灶,虽然自已买料更便宜,可他们人生地不熟,为了快些住进去还是让匠人打包了,不过一天就能垒好,可还是要晾干才能用,所以徐慧等人还要在张婶这里借住几天才行。

    徐慧想了想,咬了咬牙,摸出一个最小的碎银子,拜托周氏帮忙弄些吃食,借住人家的地方,总不好一直白吃白住,会惹人生厌啊!

    再说她还得请张婶儿子帮忙去请杜大夫,她们是被流放的,未经总旗许可是不可以随便离开卫所的,找总旗帮忙,还不如让张婶儿子帮忙来的快!

    张婶儿子到中午才把杜大夫请来,据说还是跑了好几家药局才找到,杜大夫忙得很,他们好说好歹才把人请来的。

    徐慧自又是一番感谢,忙招呼着魏大山魏小山和杜大夫等人先吃饭,她下了血本买了白面馒头和肉,这里的人常年都是白面和杂粮混着吃,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白面大米和肉呢。

    杜大夫吃了东西,给徐靖庵诊脉后下了一次针,徐慧看着徐靖庵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不由惊喜万分。

    杜大夫抹了抹头上的汗,收了针,看了看魏老爹给配的药,从药箱里掏出一根小指粗的人参说:“老魏配的药没问题,但得用这人参做药引才能除根!”

    既然加了人参,那药费自然是不便宜了,徐慧托了周氏的手付了六两的药费,摸着自已迅速憋下去的腰带,快愁死了!

    因为她刚得知了一个无比沮丧的消息:军户是不许做生意的!

    自已家里种点菜养个鸡,编些筐啊篮啊,或者拿些地里产的东西,去集市上跟人换些东西是没问题的,可要想开店做买卖绝对不行,更别提什么卖菜谱挣钱什么的了,连个酒楼都没有卖给谁去啊?

    毕竟军户最主要的职能是为打仗做准备,要是大家一门心思做生意赚钱,打仗谁去打?

    徐慧不得不放弃自已满脑子的各色美食食谱,穿越人土靠卖食谱发家这条路是完全走不通了。大山上物产倒是丰富,可是要打仗已经封山了,想利用自已知识发现新物种的想法也破灭了。

    徐慧垂头丧气的看着自已纤细修长的手指,原主徐巧慧可不光会舞文弄墨,还从舅家学了一手精湛的织布织纱手艺,这些徐慧都原封不动的继承了,可这些对于眼下却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据说这里根本没有织布机啊!

    谁让这是个穷乡僻壤,除了定期集市连买东西都没地方的深山沟里呢?想挣钱发家可太不容易了!

    挣钱这事儿只能先放到一旁,唯一能让徐慧觉得轻松一点的,就是徐靖庵经过杜大夫诊治后,身体好了一些,不再整日昏昏沉沉,能坐起身子也能喝的下粥了。

    徐靖庵身体的好转,对于徐慧控制住不安分的冯氏和徐巧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炕和炉灶很快弄好了,周氏还用剩下的钱购买了被褥、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还找人做了一些桌椅板凳柜子等简单家具,另外还买了一些高粱面、苞谷面什么的。据说这里白米白面是最贵的,高粱面、苞谷面这些粗粮倒是十分便宜,周氏把她家的大部分米都换成了粗粮,也能对凑着过完这个月了。

    徐慧也想换,可她家每月不过一斗米,徐靖庵和徐睿还得吃些细粮,只能无奈的放弃这个打算。

    家里收拾利索,徐慧等人搬回了自已的房子,徐靖姚已经去百户所报到,做为正军要为开战做准备,每日都要去军营操练,所幸,军余眼下只需到月底去报道一下即可,不然以徐靖庵现在的情况真是麻烦。

    周氏自从徐靖姚去了军营就心里就十分烦乱,收拾了家里,就来徐慧家帮忙,徐靖庵母亲安氏也是十分挂念徐靖庵的情况,就带着孙子们一起过来了。

    安氏在屋里和徐靖庵说话,周氏走出来看到徐慧拿了个东西在院子里比划,忙问到:“巧姐儿,你这是干什么呢?”

    “二婶,这是我从张婶家借来的锄头,我想把这片儿都开成地,张婶说能种一些菠菜,我想着好歹也是个吃食。”

    周氏不由感叹,娇养的大家姑娘,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日子,从来没觉得自已以前是娇小姐,现在干这个活儿失了脸面。

    不过本来就是被流放的,这脸面早就没有了,还端着只能饿死。

    周氏笑着说:“巧姐儿,你也给我留些种子,我也种些!”她家可是有老人又有两个半大小子的,她还是长辈,更应该做的好才是。

    不过怎么没见到冯氏她们,怎么就巧姐儿一个人在这儿忙?

    周氏不由问徐慧,徐慧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早起刚说开地种菜,她们就跑的不见人影,也不知躲到哪儿偷懒了,要不是我爹病着,怕他跟着生气,我非拿锄头打她们不成!”

    “你这丫头,哪有打了老鼠伤了玉瓶的,和她们计较,倒伤了自已名声,你可不小了,要不是,哎!常家人可真真没良心!”周氏想起因为家里出事,徐慧被退的那门亲事,忍不住叹气起来,要不是出了这些事,巧姐儿明年就要出门子嫁人了呢!

    徐慧知道周氏这是心疼她才这番感叹,不在意的笑着说:“我现在不想这些,只想能过好日子就行,等爹身体好起来,和二叔一起想想办法,能脱了这军户,将来睿哥儿煜哥儿不用当军户就谢天谢地了!”

    这也是周氏一心期盼的,便不再提起什么常家,叫上煜哥儿上前帮着徐慧往地上浇水,这地又干又硬,不拿水浸浸哪里锄的动啊?

    “大姐,我,我也来帮忙!”徐睿带着奶音怯生生的声音在徐慧身旁响起,看着这个完全不同于冯氏和徐巧珠,虎头虎脑性情纯善的小弟,徐慧露出一抹笑意揉了揉徐睿的头说:“睿哥儿还小着呢,你去照看好爹,就是帮了大姐的忙了!”

    “哦,我一定照看好爹爹!”徐睿如同领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一般,仰着包子脸无比认真的答应着,徐慧看的忍不住笑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弟还是一片赤子童心啊!

    周氏也笑了,大哥家有巧姐儿和睿哥儿这两个懂事的孩子,还是有希望的啊!

    在外面晃荡着躲避劳动的冯氏和徐巧珠,本想四下打听点儿徐家三房的消息,可晃了一圈大家都在忙,有几家进去一问就说不知道,徐巧珠一脸郁闷,穷乡僻壤这些无知村民真真讨厌!

    徐巧珠愤愤的扯着草叶子,她对这个又穷又脏的地方一点好感也没有,冯氏晃了一圈,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响,不由嘀咕着咒骂着徐慧,只给她们喝苞米野菜糊糊不肯给弄些干的吃,还把米粮都锁起来真是可恶!

    无所事事的两人只能往家走去,无意中看到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头上带着红花的胖妇人,被一户人家狠狠从门里推了出来,摔到地上跌了个仰八叉!

    徐巧珠不由咯咯咯笑了起来,和冯氏走上前看热闹,只见摔倒的胖妇人哎呦几声,揉着腰坐在地上,狠狠的往一旁吐了口痰,骂道:“贼婆娘,也不看看自已那黄毛闺女啥模样,还敢张嘴要二十两聘礼,也配!要不是萧家急着娶媳妇,老娘我会登你家门?”

    第五章

    婚事

    胖妇人骂着爬起来,使劲拍打了几下衣服,拽出手帕摁了摁脸上浮着的厚粉,狠狠扬起头高声骂道:“姓王的,以后别求着老娘给你家闺女说亲,你看看你那穷家破户,连个男人都没有的倒霉样儿?把你那几个丑闺女都烂到家里好好沤着吧,老娘倒要看看,你能沤出个蛋来?”

    跳着脚骂了一通,胖妇人这才解了气,心疼的扯了扯自已的衣服,骂骂咧咧着走开。

    冯氏眼珠子转了转,拉着徐巧珠忙追了过去,喊着:“等一下,等一下,先别走!”

    胖妇人扭头看到追上来的冯氏和徐巧珠,眼睛一眯,迅速打量了一下徐巧珠,露出一副笑脸问:“喊我呢?有啥事?小闺女几岁了?”

    徐巧珠被这过分直白的目光看的不由皱起眉头,冯氏笑着问:“刚听见嫂子说什么萧家急着娶媳妇,是怎么个意思?”

    “哦,这事儿啊--”胖妇人目光闪烁,再次打量着冯氏和徐巧珠,凑上前问道:“我看你眼生的很,是新来的吧?”她没有回答冯氏的问题,反倒问起冯氏来。×39

    冯氏点头:“我们是刚搬来的,”

    “难怪我没见过你们呢,这小闺女是你姑娘吧?咱们这地界儿可少见这么白净的闺女呢,真好,就是小了点啊!”妇人看着徐巧珠有些遗憾,萧家可是急着娶一房好生养的媳妇呢,这么小就算长得好看,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冯氏感兴趣的问:“哪个萧家?他们急着娶媳妇呢?我家还有个大姑娘,今年十四快十五了呢!”

    胖妇人顿时眼睛亮了,忙笑着说:“那真是太巧了,你们可不知道,这萧家是南面萧家庄的富户,家里有良田三十多亩,有两头牛,还有五间大瓦房,想给他家大孙子萧大勇快点说个媳妇,不但不要求女方嫁妆,还给十两银子做聘礼,你们说说,这等好事多少年你也遇不上啊?”

    徐巧珠不由眉头皱起来,拉了拉冯氏的衣服,她可不想让徐巧慧嫁给这么好的人家,凭什么自已都在受苦,她却要嫁入好人家享福去?

    冯氏虽然不精明,但好歹是混过宅门的,自然能看出这胖妇人言不尽实,刚才把她赶出来的那家,既然那么破落还敢开出二十两银子的聘金,估计这个什么萧大勇肯定有什么问题。

    可这有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她图的是钱,只要把巧姐儿嫁过去,那聘金足够她们在这破地方过一段好日子了,而且没了巧姐儿那个小贱人,这个家才真正是她说了算,要是能成可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啊!

    胖妇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萧家如何如何好,却只字不提萧大勇本人的情况,冯氏心里便有了七八分的笃定,那个萧大勇一定有问题。便不吭气只管笑着听着,最后才说:“我家大姑娘可不是这乡下丫头,读书识字女红针织无一不精,性情柔顺,长相身条就更别提了,就算那萧家条件说的过去,也配不上我家大姑娘呢!”

    胖妇人悄悄鄙视的看了一眼冯氏,当她傻呢,来这儿的外地户可都是流放来的罪人,就算以前再富贵,现在还不如她们呢。不过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最主要的是现在谁还敢把闺女嫁给萧大勇这种先锋营的人,马上要打仗了,谁想嫁过去直接做寡妇啊?可这些外来户不知情,要是糊弄好了,她说不得真能挣上这笔媒人钱呢。

    胖妇人脑子转的飞快,忙摆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当我没见过好看的闺女呢?大家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你以为你家闺女是仙女呢?真要那么好,我跟萧家说让他们加聘礼!”

    这才是冯氏想听到的话,她和胖妇人凑在一起嘀咕一会儿,便带着胖妇人悄悄往自已家方向走去,躲在邻家后墙角,冯氏指着正在屋前忙碌的巧姐儿对妇人说:“看清楚了没?那个就是我家大姑娘,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哎呦,我的天啊!真真是个仙女啊!”胖妇人一直生活在边境,何曾见过巧姐儿这样俊秀的女子,不由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你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了!”冯氏忙拉了下胖妇人,对胖妇人赞叹巧姐儿长相心里不怎么高兴,但为了达成目还是说:“我跟你说,我家大姑娘以前定的可是翰林学土家的公子,要不是出了这劳什子的倒霉事,哪里会下嫁到这里?我虽不是她亲娘,可也教养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怕耽误了她,还真是舍不得啊!你现在可别声张,我得好好跟闺女说说,猛地说了我怕她拗不过这弯儿!”冯氏哽咽着假装出一副母女情深语重心长的样子。

    胖妇人看清巧姐儿长相,心里本就嘀咕,这娘和妹妹长得虽说也不错,可这大姑娘明显比她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就算太会长也不能好成这样啊?

    一听冯氏说不是亲娘,顿时明白了,难怪主动喊着自已要嫁闺女呢,原来是后娘!这天下最狠心的就是后娘了,这正是瞌睡了送枕头,萧家媒人钱是该着是她的。

    “十五两聘礼,只要你家点头,我三两天就带萧家人来定亲!”胖妇人当机立断,立刻拍着胸口说道。

    冯氏欣喜不已,徐巧珠也是一脸高兴,冯氏抿了抿唇,伸出手指:“二十两,少一个子也不行!”

    胖女人瞪着冯氏,冯氏紧紧握着徐巧珠的手,毫不让步的回瞪过去。

    胖女人凑到冯氏面前,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最后定下十五两聘金,四色聘礼,单独给冯氏一个元宝钗。

    冯氏指天保证绝只要聘礼一到就让巧姐儿出嫁,胖妇人拍着胸口保证聘礼聘金元宝钗一个不少,利益驱使,两人很快说定。

    冯氏高兴不已,还不忘拉着徐巧珠叮咛一番,不能在巧姐儿面前露出马脚,等到萧家送来聘金聘礼,巧姐儿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她冯氏不管怎么说也是巧姐儿母亲,自然能定了儿女婚事,正好徐靖庵病着起不了身,巧姐儿单臂难支,只等萧家人带人来定亲,钱一到手,送走小贱人,以后她们就能过上舒服的日子了!

    冯氏一想到巧姐儿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要嫁给一个军户,还是个很有问题的军户,就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且不提胖妇人是如何巧舌如簧和萧家人说好来徐家提亲,徐慧突然得知自已被冯氏定下婚事是如何震惊暴怒,萧家人和冯氏是如何施压逼迫,徐慧又是怎么绞尽脑汁想办法退亲。

    此时铁甲卫镇北军军营中,正是晌午休息时间,先锋营这边正是热闹的时候。

    其他营看着那边热闹,也不敢过去,先锋营那群人可不简单,每次冲锋都在最前面,活下来的都是横的要命的,走路都带着一股子杀气。

    “大勇,加把劲,把铁锤给干趴下!”先锋营这边一阵阵的吼着。

    只见众人围成的圈里,两个男人正在较量。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缺了一个眼睛,一个五官端正身材精瘦略显单薄。

    独眼的大个子咧着嘴笑了笑:“大勇,你小子可小心了!”

    萧大勇呵呵一笑:“那可说不准是谁小心?”说着突然手腕用力抓紧对方肩膀,脚往前面一伸,对着对方的脚就是一踢。

    “靠!”赵铁锤皱眉:“你小子,来这一招啊!”

    萧大勇呵呵笑着脚下越发攻势凌厉,赵铁锤是营里乃至卫所出名的大力土,比力气他自是比不过,只能利用自已比对方灵活才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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