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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果然,萧大勇一攻赵铁锤下盘,他便没有之前那么稳如泰山了。

    赵铁锤心一横,干脆就像打仗的时候那么不要命,直接抱着萧大勇一起往地上倒,两人砰的一声同时落地!

    “哈哈哈,铁锤,真有你的!”一个铁甲小将走过来鼓掌大笑。

    萧大勇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赵铁锤就是一脚:“来这一招,小心下次把你腿踹折!”

    赵铁锤哈哈一笑:“那老子就把你压成肉饼!”

    众人都笑起来,突然有人跑过来送信,是萧大勇家里寄过来的。

    铁甲小将自动接过来开始念,信上却是说给萧大勇定下了一个媳妇,让他赶紧回去成亲!

    先锋营的土兵都不大识字,来了信都是这个铁甲小将校尉林定北帮着念的,所以萧大勇根本没想过拿了信私下找人念,顿时躁红了脸!

    先锋营的兵土们一听萧大勇要娶媳妇,顿时起哄起来,林定北捶了萧大勇肩膀一下:“家里给说亲了?假我批了,赶紧走吧!”要打仗了,先锋营九死一生,没成亲的家里都在张罗着给娶媳妇,就是希望给留个后,林定北自然很是清楚。

    萧大勇一听,脸更是红透连脖子都有些发红,多亏生的黑并不明显,虽是羞燥可萧大勇心情却十分复杂。要是以前,知道自已要娶媳妇了,他一定高兴坏了,可现在不知为何,那晚那双盈盈如水的眼睛却突然浮现在他心头,萧大勇不由想自已媳妇会是什么样?和那双眼睛的主人长得像吗?

    开战在即,时间紧迫,上司既然批了假期,萧大勇来不及多想,忙收拾了东西往家赶。

    这段时间营里操练紧一直没回家,他很是惦记家里,尤其是小妹,也不知道上次生病好利索了没有呢。

    萧大勇回到村里,一路上村里人都笑着打招呼:“大勇回来娶媳妇的吧,真是恭喜了!”

    萧大勇一愣:“这媳妇已经说好了?”

    还没来得及问,那人已经笑嘻嘻的走了。

    萧大勇心里乱糟糟的,赶紧火急火燎的往家里狂奔。

    第六章

    头大如斗

    徐慧自然不知道自已定亲的对象萧大勇已经回来了,她被冯氏的胆大妄为弄得正头大如斗。

    一方面请了徐靖姚找那个直接拿了聘金自说自话一番,就不知躲到哪里去的冯氏;另一方面还得托人打听那个萧家的事情。

    萧家来人十分强硬,哪怕徐慧一再表示自已并不知情也不同意,却毫不理会只说收了聘金婚事就算定了,他家很快会来娶亲,这就走了。

    这件事情到底藏了多少幺蛾子,徐慧还没弄明白了,偏又怕徐靖庵气坏了身子,不敢跟他商量细细想办法。

    最后还是周氏想办法,请了那个说媒的胖妇人李大娘来家里吃酒,话里话外的问着萧家的事情。

    李大娘喝的不少,加上聘金已收,婚事已经定了,徐家一个外来户自然不能也不敢退亲,所以也没什么瞒着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氏听完,脸色惨白,心里更是一阵阵发寒,恨不得立刻让徐靖姚抓住那个冯氏来千刀万剐。

    原来这个萧大勇虽然身强体壮,如今还是个什长,但所在的军营却是先锋营,打起仗来可是跑最前面的,那也就意味着,徐慧只要嫁过去得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做寡妇了,现在开战在即,这跟嫁过去直接做寡妇又有什么分别?

    而且,萧家虽然有房有地,可情况却很复杂。

    萧家是二十五年前因为朝廷对边军分军田和各种优抚政策,从关北搬过来的讨生活的,萧家长子萧海入伍做了军户,一家人就此落了户。但不成想萧海不到四十就战死,因萧家老二萧河是个跛脚又没儿子,老三萧湖已经读了几年书,眼看就要考童生,最后萧家决定让萧海长子萧大勇接替了萧海的位置,继续从军。

    长子继承父亲的责任,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在萧家庄与萧家人亲近的那些人里传出一些谣言,说是萧家从老到小,已经把萧海这一房视为军户绵延下去了。也就是说,萧大勇在萧家这边的任务就是活着打仗,然后生儿子继续去打仗,以免其他两房的子弟去从军。

    萧家长辈这一招可谓太过心狠,虽然军户确实是绵延不绝的,子子孙孙都要去从军,可是萧家这样把萧大勇一房当作炮灰挡在前面,早早的就把他排除在萧家之外,但是却理所应当的占据他为家族挣来的饷银和作为军户的福利,这让外人都很是不齿。

    萧家人自然也不糊涂,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丢人,所以都把这些黑心思藏在心里,连萧大勇都不知道,不过是他两个婶子,和别的媳妇偶尔说起话来没遮拦的时候,稍微露出的那点子想法罢了。

    周氏更是打听到萧大勇父亲死后,他母亲很快也病世,家里现在只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妹子;萧家人是急着让萧大勇在出征前留个种,万一战死了还有儿子承继军户呢,徐慧嫁到萧家去,那就是去传宗接代生儿子的!

    这样的婚事怎么行,哪怕得罪人撕破脸也得想办法退了才行啊!

    那个天杀的冯氏拿了聘金到底跑哪儿躲去了啊?

    徐慧现在也十分头疼,她一直认为冯氏自私刻薄没脑子,虽然很讨厌她,心里到底没把她当回事,且等着徐靖庵病好了再收拾她。不成想就是这跳梁小丑,给她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萧家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家里男女老少十几口,加上姻亲关系好的,她们这外来户跟他们撕破脸可是要吃亏的!

    而且徐慧对这个婚事还有些不同的想法,她一开始也是无论如何要退婚的,可听到媒人说萧大勇是在先锋营,还是个什么什长,挺受校尉看重时,心里不由有些浮动。

    徐慧现在烦心的事情有两件,一自然就是钱,二就是下个月就要到来的劳役。

    因为马上要开战,正军要日日操练准备上战场,而军土们则是要为战争做准备,修城墙运粮草等等苦力活。胡小旗看在金箔片的份上,免了徐靖庵这个月的劳役,可下个月无论如何徐靖庵都得去干活了。

    徐靖庵现在的身体顶多只能说好转,距离个正常人还是有很大差距,下床走路且得人扶着,哪里能去干苦力活,不是要他命吗?

    可眼下徐家,徐靖姚要上战场,大儿子徐煜不过十三岁就得日日去营里干活,而自家这个小弟不过五岁,实在是没有可以顶替服役的人。

    徐慧看着时间已经一点点过了月中,距离月底没几天了,愁的晚上都睡不安稳。如果那个什么大勇,能想办法帮忙让徐靖庵不用去服劳役,徐慧觉得这门亲事也未尝不可,她的性子,就算去了萧家也不怕被欺负,大不了闹开了就把她休了,那还正合了她心意呢。

    媒人李大娘很快传来消息,说是萧家萧大勇已经回来了,萧家想尽快把婚事办了,后天就派人过来迎亲。

    冯氏和徐巧珠总算露面了,可那十五两的聘金已经被她们用去了五两,徐靖庵气的站起来扇了冯氏一个大耳瓜子,立刻就要休了她。

    冯氏现在可不怕了,巧姐儿都要嫁人了,孩子们都小,徐靖庵要是休了她,家里日子可都没法过了。

    冯氏捂着脸哭着喊道:“休吧,你休了我,让人们都知道睿哥儿有个被休的娘,我可怜的珠儿、睿哥儿啊,才这么小小年纪,娘要是被休了,以后你们可怎么办啊?偏生遇上了这么个狠心的爹,都是儿女,怎么就只偏着一个疼啊?那萧家有房有地,巧姐儿嫁过去过好日子,咱家也有钱能给你看病有什么不好?钱我拿了也花了,你们就是打杀了我,我也没办法了,大不了我就带着珠儿、睿哥儿一起死了算了,呜呜呜呜”

    这番无赖话把众人气的无不语结,徐慧看徐靖庵气的脸都发白了,忙扶着他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劝着,徐靖庵眼眶含泪满是愧疚的说:“都怨爹啊,是爹有眼无珠,娶了这么个黑心的女人,把你害成这个样儿啊!”他如珠如宝长大的闺女,怎么能嫁给一个粗汉子啊?

    徐慧帮着徐靖庵顺了顺胸口,又端了碗水给他喝了,这才说道:“爹,你别太生气了,我也想开了,反正都是要嫁人的,我都十四马上十五了,咱们现在这光景,不嫁军户又能嫁给谁呢?我听说萧大勇是个忠厚老实的,还是先锋营的什长,要是能帮忙想想办法不用让您去服劳役就好了!”

    “你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我宁愿去服劳役,也不能让你嫁给那么个人!”徐靖庵心里难受极了,他甚至想当时就应该狠心把女儿留给吴家,哪怕一辈子顶着别人的身份过活,嫁个小门小户的老实人,也好过跟着自已受了这么多罪,还得嫁给个粗汉子强啊!

    徐慧小声安抚了一顿徐靖庵,总算让他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喝了药在药劲下慢慢睡着了。

    把剩下的十两银子和冯氏徐巧珠头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首饰都拿过来,徐慧和周氏徐靖姚说了自已的打算,徐靖姚周氏怜惜的看了看徐慧,答应去跟萧家说让萧大勇过来见一面。

    徐慧握了握尖利的簪子,决定要是和萧大勇谈不成,哪怕放出个自已不能生养的名声也不嫁过去!

    夜色深了,徐慧看了看缩在屋子里不肯露头的冯氏和徐巧珠,将柜子的钥匙小心收好,便往厨间走去。

    “大姐,咱家外面有人!”徐睿从外面跑进屋里,冲着正在厨房收拾野菜的徐慧小声说道。

    徐慧正在想着明天见了萧大勇要怎么谈,听见徐睿的话随口说:“是不是从咱家这儿路过的?”

    她们这家徒四壁,附近又都是穷苦人家,哪里会有什么贼啊偷啊的。

    徐睿摸了摸自已的童子发髻,满脸疑惑:“可他老往咱们屋里看呢?是个个子高高的男人,我从来没见过,大姐,会不会是蛮子啊?”徐睿想到这儿不由脸色发白,他最近可是天天听人说蛮子是如何凶狠残暴杀人放火,据说还吃小孩呢。

    徐慧一听,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她听张婶说过蛮子最爱夜里偷袭,尤其是在这收了粮食的秋后,徐靖庵现在病着,要真是蛮子,他们逃跑都逃不了。

    徐慧忙擦了擦手站起来:“咱们出去看看!”

    “嗯!”徐睿赶紧迈着小短腿在前面带路,因为害怕,他还拿了一根烧火木棍攥在手里,准备待会儿要那人真是贼人,他要作为一个男人保护姐姐。爹和二叔都说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要支撑门户,保护姐姐们的。

    徐慧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镰刀,要不是蛮子还好,要真是蛮子,她这点武力值真是渣的可以。

    姐弟俩小心走到院子一角,果真见着一个人影钻到了院子边的大树后面躲着。

    “大姐,就在树的后面!”徐睿鼓着腮帮子一脸严肃的指着大树的方向,对徐慧小声的说到。

    徐慧拉着徐睿往邻家院墙走了几步,弯下腰捡了一块石头,使劲扔了过去:“谁在哪儿?你要不出来,我可就喊人了!”

    一个高高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看到只有一个人,徐慧心里就没那么担心了,隔壁家魏大山和魏小山都是壮小子,只要对方有什么动作,她高喊几声,周围的人听到了自然都会过来了。

    “别,别喊!”有些焦急不安的声音传过来,是个低沉的男中音,并不难听还显得十分紧张。

    徐慧听出对方紧张,心里更加放松,垂下手中的镰刀问道:“你是谁?”

    “我,我、、、我是、、、我是萧大勇。”紧张的开始结巴了。

    萧大勇?

    第七章

    二愣子

    徐慧不由瞪大眼睛,她正发愁不知道这萧大勇人品性情怎么样,好不好说话呢,没想到这萧大勇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躲在树后的萧大勇此时后悔不已。

    他回家听婶娘们说已经定亲,还一个劲儿的夸赞新媳妇这儿好那儿好,可越听这心里就越乱糟糟,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总觉得那双眼睛一个劲儿的在眼前晃,干脆自已偷偷过来看媳妇一眼,死了心好歹心里安生一点。

    没想到居然被人发现了,萧大勇觉得十分丢人,不由伸手挠起头发,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从树后走出来,却不敢抬起来。

    徐慧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看了看低头缩脑的萧大勇,感觉对方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心下越发安定了些,对着萧大勇说道:“那你过来干什么?既然来了,干嘛不进来?”

    萧大勇听见这声音,心里莫名一动,不由一点点的挪了过去。

    只见一个女子正静静的看着自已,一双眼眸在夜色里依然亮的惊人!

    萧大勇觉得自已不能呼吸了,强烈的喜悦席卷了他整个心脏,是她,居然是她!

    徐慧也模糊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虽然不是盔甲而是布衣,但那张脸,分明是路上给她爹人参根须的骑马人啊!

    “是你?”徐慧不由惊呼出声!

    萧大勇虽然尚未通晓人事,可是也听兄弟们说起过女人这回事,谈起女人的美,无不是肤白、胸大、屁股大。

    但此刻,萧大勇才发现,那些美人都上不得台面。

    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美人,那皮肤那眼睛那嘴、、、、、、比那年画上的仙女都好看、、、、、、

    他只恨自已没有读过书,不能像林校尉那样用好听的诗句来形容眼前人的美,只能愣愣的,微张着一张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徐慧一眨不眨。

    是个二愣子!

    徐慧彻底松了口气,对于萧大勇这个态度很是满意。食色性也,男人永远是视觉动物,而且这个男人在被她当路拦马的情况下,没有大发脾气还给她爹人参根须,可见品性不错。徐慧对接下来跟萧大勇谈的事更加有信心了,想到这儿,她不由嫣然一笑。

    这一笑,更是让萧大勇失了大半魂魄,傻愣的反应不过来,怎么天下会有这么美的姑娘啊!

    徐慧启唇:“你要娶我?”

    萧大勇愣了会儿忙使劲点头,徐慧忍不住腹诽那么用力点头不怕闪了脖子吗?

    她微咳一声,萧大勇立刻站直不动,两眼直直的看着徐慧,似乎是在等待上级检阅的土兵一样。

    徐慧眨了下眼睛,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蹙着眉说:“你帮过我,于我家有大恩,我本该二话不说就立刻报答的,可--”

    “不,不,不,我,我--”萧大勇听徐慧这么说,忙摆手急的说不成话。

    徐慧看了萧大勇一眼柔声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爹病的厉害,现在还下不得床呢,你心善人好,我自是愿意嫁给你的,可实在放心不下我爹,我小弟又年幼,下个月我家就得去服劳役,我再嫁了,家里可如何是好啊?”

    月下美人蹙眉,多么让人怜惜的画面啊!

    徐慧不信,萧大勇这么个二愣子,还能逃的了她布下的天罗地网,虽然用这么多心机对付一个二愣子,有些不地道,可现在这种情况,哪里容得徐慧矫情?

    萧大勇剩下不多的魂魄顿时被迷的尽数失去,他面红耳赤,心跳如雷,手心直冒汗,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好抹去徐慧脸上的哀愁,可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急的眼珠都有些泛红。

    徐慧不得不放弃让这个二愣子主动开口,直接说道:“你可有办法能让我爹暂时不用服劳役?”

    萧大勇愣了愣,憨憨的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说:“不服劳役,恐怕不行,平时倒可以找老孙头帮忙,可现在——”萧大勇在徐慧越来越郁闷的脸色中讪讪停下话语,脑中灵光一闪忙说:“你爹的情况可以找人代替劳役的!”

    徐慧叹了口气:“可我家除了我爹,只有小弟一个男丁了!”

    徐睿皱着一张包子脸,抬头挺胸看着萧大勇。

    萧大勇看了看小寸钉一样的徐睿,眉头皱成了一疙瘩,徐慧心下十分失望,向萧大勇俯身行了个礼说:“天色已晚,不方便留你了,路上还请慢些,救助之恩小女日后必当报答!”说着,转身拉着徐睿就要回去。

    萧大勇莫名心里一沉,感觉只要让徐慧就这么走了,以后似乎就没有以后了!

    他急中生智,忙说:“对了,还有一个办法,你家可有年龄大些的女眷,我可以托人安排个烧火煮米浆的活儿,顶替你爹的劳役!”

    徐慧惊喜万分,立刻回头:“真的?”

    又能看到徐慧的脸,萧大勇开心的快要飘起来,忙使劲点头:“管劳役的老孙头和我很熟,我去打声招呼,既是我的、、、岳丈家,他一定会照顾一二的!”一个岳丈家,说的萧大勇头上快冒烟了,哪怕夜里的秋风还带着几分凉意,他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徐慧立刻就想到,可以让冯氏去顶了徐靖庵的劳役,这样徐靖庵能在家安心养病,自已还不用担心,等自已出嫁了,冯氏母女会不安分,真是再好不过了!

    徐慧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朝萧大勇行了个礼,笑着说:“那就烦请你帮忙和那位孙师傅说一声,下个月由我,母亲冯氏顶了我爹的劳役,可好?”

    “好!”萧大勇满口答应,徐慧又谢过,看着萧大勇一张痴汉脸,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忙让徐睿去厨房端碗水给萧大勇喝!

    萧大勇心花怒放都有些飘飘然了,媳妇真知道疼人,自已还没说口渴,她就张罗着给自已端水呢!

    哪知徐慧不过是没话跟他说,又不能这么冷着,才让徐睿给萧大勇端了水,让他喝了好回去快帮自已办事呢。

    徐睿很快端着水过来了,递给萧大勇:“喂,给你水!”作为弟弟的本能,让他不太喜欢这个要把他大姐抢走的未来姐夫,心里还想,这个人长得可真丑,还这么黑,一点也配不上自已姐姐!

    萧大勇看着自已小舅子却觉得十分顺眼,板着的包子脸怎么看怎么可爱,赶紧接过水喝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像喝着美酒一样,喝完还真有几分飘飘然呢。

    想了想,萧大勇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糖,那是他托人给买来捎给妹妹的,萧大勇将糖块放在徐睿手里,徐睿到底还是个孩子,见着糖块,顿时直了眼睛,再看萧大勇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徐睿把糖塞到嘴里,喜滋滋的跟萧大勇说:“你喝完了?还喝吗?我家里有很多水!”

    徐慧不由白了徐睿一眼,小鬼头,一块糖就能把你姐姐卖了!不过对于萧大勇这个二愣子,徐慧还是比之前满意了点,刚看着那么高的个子,说话还磕磕巴巴,头也不敢抬,还以为是个木头疙瘩,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至少还会用糖衣炮弹收买小舅子。

    好吧,她现在对对方的要求也只有这么高了!

    该说了事情也说了,天色挺晚了,徐慧没打算再和萧大勇说些什么,男人呢,总是看得着又够不着的情况下,才会越发用心惦记!

    不得不说,徐慧对于男人还是很了解的,萧大勇看着徐慧和徐睿回了屋,还在那儿傻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一路上,他心里都在惦记着刚才的事情,对于徐慧发愁的劳役一事,更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萧大勇办事很利索,这也是他毫无背景,年纪轻轻就能混到先锋营什长位置又深得校尉林定北看重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下午,萧大勇就又悄悄过来告诉徐慧,劳役的事情已经说好了,下个月,徐慧家里只要安排一个年长的女眷去营地里烧水煮米浆就行。

    徐慧自是十分感谢,一番连说带笑,最后还给萧大勇塞了两个饼子的热乎劲儿,弄得萧大勇心里跟乐开了花儿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把徐慧带回自已家。

    徐慧得到萧大勇肯定的答复,立刻去了徐靖姚家,和安氏、周氏商量一番。

    当天晚上,冯氏看着突然把自已叫过来一脸严肃的安氏,有些摸不着头脑。

    哪怕冯氏再混,也知道安氏到底是长辈,还是现在两家唯一的长辈,在安氏面前,她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安氏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腰背坐的笔直,那锐利严肃的眼神让冯氏都有些不敢对视。

    安氏看了看冯氏:“叫你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按卫所规定,下个月你当家的就得去营里服劳役,他病着自然是去不得,就由你替他去干活;巧姐儿明儿就要出嫁了,以后这家里里里外外都要你张罗起来,巧珠今年也不小了,做饭洗衣都该做起来,咱们现在不比以往,不管女儿儿子都不可再惯着了!”

    冯氏傻眼:“什么?我去干活?那营里都是爷们汉子,我一个女流怎么能去哪儿?再说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又能干什么?”

    “烧火煮米糊,这本就是营里给女人安排的活计,你有什么不能干的?难不成还要你男人顶着个病身子去卖命不成?靖庵要真有个什么好歹,你自已可是能养大两个孩子?”

    “可再没有让女人抛头露面的道理啊?”冯氏万万没想到,她们不是找自已清算巧姐儿婚事的账,反倒是让自已去顶替徐靖庵服劳役,她费尽心机把巧姐儿嫁出去,是为了过好日子可不是为了辛辛苦苦去服劳役的!

    第八章

    出嫁

    周氏不由说道:“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计较?能把日子过下去才是正理!”

    冯氏小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十分不愿去服劳役做苦工受罪。

    安氏皱眉:“冯氏,你屡次谋算巧姐儿,现在更是胆大妄为和外人勾结谋算巧姐儿婚事,害的巧姐儿不得不嫁到萧家,靖庵跟我说定要休了你,把巧珠和睿哥儿放到这里让我亲自照顾,冯氏,我现在问你,你不守妇道谋算嫡女,我徐家休你该是不该?”

    “什么?相公真要休我?可,可——”冯氏想不到安氏说出这番话,婚事都已经定下了,明天就要成亲,现在居然真跟她算账?

    冯氏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一听安氏说要亲自照顾巧珠和睿哥儿不由愣住,她本就倚仗着巧珠和睿哥儿还小,巧姐儿出嫁家里无人照顾,须得她这个亲娘照看,才敢这么胆大妄为的。要是安氏这个老婆子真的答应照顾孩子们,那相公岂不是真的会休了自已?

    冯氏此刻才真有些怕了,她一个女人,没了相公,没了孩子,又没有娘家,在这么个地方可怎么活的下去?

    周氏恨恨的说:“娘,还是让大哥快些写休书吧,哪怕巧姐儿这婚事咱们咬着牙认了,也不能由着这个黑心烂肠子的人继续祸害咱们徐家!”

    “弟妹,好弟妹,这,这可万万不能啊!”冯氏急了,弯下腰去拉周氏的手,周氏躲开,冯氏拉住周氏的袖子,周氏狠狠一甩,把冯氏甩到一旁。

    冯氏忙跪下求安氏:“婶子,婶子,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万不能让相公休了我,孩子们还小,哪能没了亲娘啊?”

    “亲娘?你也是为人母为人妻的,如何只知道疼自已孩子,不把别人的孩子当人看啊?”安氏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冯氏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吭气。

    周氏忙端水给安氏喝,悄悄示意她别气坏忘了正事。

    安氏喝了水,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现在休了你也于事无补,冯氏,只要你能顶替靖庵服劳役,支撑住门户,我去和靖庵说,让他不要休了你,但是你以后定当恪守妇道,万不可再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再犯错,我就立刻让靖庵休了你,一生不许你再见孩子们一面,你可答应?”

    “我、、、我答应!”冯氏慢慢低下头,不得不答应了替徐靖庵服劳役的事。

    安氏和周氏悄悄交换了个眼神,总算不辜负巧姐儿所托,把冯氏这件事定了下来,也好让巧姐儿明天能安心出嫁了。

    冯氏垂头丧气的回了家,被徐慧硬逼着在厨房学做饭的徐巧珠,看到亲娘回来,忙喊道:“娘,娘,她非让我烧火,把我手都烫红了!”

    冯氏却只是看了徐巧珠一眼说:“烫红了吹吹就好了,快些跟着你大姐学会烧火做饭!”

    徐巧珠傻了,徐慧微微勾起唇角,这个冯氏总算没有糊涂到底。

    没了冯氏包庇纵容,徐慧软硬兼施对付徐巧珠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自是简单,不过一晚,徐慧已经成功的让徐巧珠学会烧火和煮粥熬药、烧炕洗衣这些杂活。这样,冯氏去营里干活的时候,家里这些人起码不用挨饿受冻了。

    将家里的东西又细细整理了一遍,徐慧坐在炕边,看着因为自已明日出嫁,心里十分难受,被自已劝慰了好一会儿,才在药力作用下昏昏睡去的徐靖庵,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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