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她的囡囡啊,是她害了她。日日脑子里乱念纷飞,一闭眼就见囡囡在眼前哭,一入梦就惊醒。
她知道她钻牛角尖了,越想越狭隘,只是她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累的身子越来越差。
如今夫君和儿子们都平安了,她放心了,那就由她去陪着囡囡吧……
“夫人,夫人不要丢下我,然然……”
“娘,醒醒,娘,我是万真啊,您的儿子……”
耳边的声音忽高忽低,声声传来,一直不停,让苏然不能安心睡过去。
莲长和对着外头大叫:“黄大夫,我夫人怎么还不醒?这药浴得泡多久,我见夫人皮都泡皱了。”
外面慢悠悠传来一个声音:“还没到时候,你接着和你夫人说话,你夫人醒不醒,就看你和你的儿子说的话能不能让她听进去了。”
莲万真一听这话,在外头叫道:“爹,你别停啊,你离娘最近,喊的声音最大最真最管事,别停啊。”
说着接着喊了起来:“娘,别睡了,醒醒啊,我是万真啊,您快醒醒吧……”
莲长和听这么一说,也赶紧喊了起来:“然然,然然醒醒,我是你的夫君啊……”
莲沐苏听着耳边一声声叫唤,内心焦急如焚。
他看着在院子中坐着吃烤鱼的黄神医,吃得又香又美,虽然知道情有可原,可一边是若无其事,一边是水深火热,反差巨大,再好的修养都能被磨光。
若不是还存了一丝理智,他恐怕就要跟他二弟一样鲁莽,要打人了。
他走过去,对着黄神医拱手:“还请神医指点,还有何办法才能让家母醒来?”
黄神医一抹嘴:“醒来的关键不在于老夫,而在于你们。”
“请神医指点一二。”
黄神医不耐烦了:“你这年轻人,老夫看着你长着一副聪明的模样,怎么就听不懂话?你娘积劳成疾,又得了心病,身心俱损,都多久没真正睡过了?”
说到这点,黄神医就生气,他干脆将鱼骨头丢到莲沐苏脸上,指着骂道:“你们这几个大头鹅,看着关心,可她这样子你们一个两个都没发现,再康健的人不睡觉,都能耗到油尽灯枯,得亏老夫今日来了,否则过些日子任由衰败下去,也得死。只是老夫能治好她身上的病,却治不好她心里的病。”
“要想让她醒来,就看你们能不能激起她对你们的一丝疼惜了,这世上最难治的人,便是一心求死的人,要么你们让她对人世重新牵挂起来,要么找到她的心药,解了这心结,否则……”
莲沐苏受着,没有闪躲,任由鱼骨头砸脸上,他追着问道:“否则什么?”
他知道答案,只是他不想相信。
“否则一睡不起,还能怎么样?起码她能睡一觉舒坦觉,死得也痛快点。”黄神医拿起一条新的鱼,烤鱼的丫头他喜欢,烤的鱼很不错很有味道,比眼前这小子做的饭好吃多了。
黎清书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声音清冷地问道:“黄神医,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没想到,再见之时已沧海桑田,恩人病重,可爱的小徒弟不知在何方,当初美满的一家,如今日日愁云惨淡。
黄神医顿时吹胡子瞪眼睛:“没有。心病心病,什么叫心病?是外药能治的?你们是她最亲的人都没本事找到她的心药,老夫是人不是神,别以为恭维老夫一句神医,老夫就无所不能,哼。”
黎清书不再说话。
莲沐苏忍着悲痛,还想说点什么。
黄神医恼了,赶苍蝇一样挥手:“老夫都一把年纪了,忙活了半夜,怎就不能让老夫安生吃口鱼?”
莲沐苏连忙低头赔罪,眼中止不住的担忧和悲痛。
五生眼露担忧,看着他道:“公子,您别担心,老夫人会好的。”
黎清书也声音淡淡的劝慰:“吉人自有天相,莲夫人心善,定能扛过去这一关的。”
莲沐苏微微点头以做回应,他重新看回主屋,他娘正在里头泡着药浴,他爹和二弟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正在声嘶力竭的呼喊。
娘的心病是小妹,只是小妹在哪,是不是还活着,他不知道。
小宝的安慰之言,是骗不过娘的,娘太聪明了。
天边的夜色浓重逼人,他抬头仰望,一团墨云挡住了天边的弯月,只留模模糊糊一点月影。
今夜的事说来话长,他回来后看到黄神医正在医治他娘,做饭之时从千尘嘴里得知了前因后果。
黎清书得知他们遭遇大变,找了很久,近日终于找到了这里来,见他娘病重,来的大夫都看不好,便托人找了今日这个大夫,姓黄,听说有神医之名,医术很是了得。
先头他看到骑马而过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帮找到这神医的人。
等这神医出来,他们去问他娘的情况,却惊闻噩耗,他娘快要不好了。
神医不管他们的追问,快速写了个方子出来,指了个地方让他们去将药抓来。
第396章
黄口小儿
二弟想去,他担心二弟办不好此事,便请求黎姑娘让千尘去,千尘武艺高强,又冷静不爱冲动,比二弟合适。
见有人去抓药了,黄神医重新悠闲下来,变得优哉游哉的,也不着急了,让他们搬来个凳子,说累了,要坐。
等坐下来,脸色却是一变,黄神医指着他们,将他们狠狠骂了一顿,骂道:“思虑过重又积劳成疾,日日那么吊着不睡,能不衰败?都不知晓你们怎么照顾人的,日日就让她这么躺着?”
“外头风大见不得风?黄口小儿,什么都不懂瞎儿搞,她本就心思重,又局限在这方寸之间,只看到这一方屋顶,让她如何能敞开心扉,如何能放开心怀?外头风大不会裹身被子?你们傻的不成!”
“什么?问过她不想出去?不会强押出去,你们就由着她?没听过郁郁而终这词吗,郁结之人,想法都钻牛角尖去了,还跟她讲那么多道理作甚,荒唐,荒唐!”
“看着累?怕累着她?老夫怎么会跟你这样的黄口小儿说道理,让你日日躺着不下地,老夫看你不出一个月周身筋骨就能躺废了,精气神都能躺没,能不累?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和你讲话,真是气死老夫了。”
他、二弟和他爹三人,低着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一认下了黄神医骂他们的话,的确他们没照顾好娘。
只他爹小声辩解,辩解一句,黄神医就急言厉语狠狠地骂十句,他爹年纪也不小了,却声声被骂黄口小儿,被骂的脸红脖子粗,偏偏反驳不得。
黄神医最后指着他爹骂道:“黄口小儿,毛毛躁躁,无知又不知所谓,也就待你夫人不错这点优点了,偏偏这点优点还差些害了你夫人,真是一无是处,要不是祖宗有灵,你夫人早被你折腾死了。”
他爹顿时羞愧不已,忍不住掩面而泣。
终于黄神医骂累了,说自己饿了,年纪大扛不住。
于是他将饭张罗出来,让黄神医吃,张罗大家吃,忙了那么久,大家都饥肠辘辘了,只是除了黄神医,无人有胃口。
黄神医看就他一人上桌,吃饭前嘴毒地嘀咕了句:“帮不上忙也就罢了,难不成等会饿晕几个,还要老夫去救?”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瞄向莲长和。
莲长和立时坐不住了,擦擦老泪,赶忙招呼大家一起用。
饭桌顿时坐的满满当当的。
莲万真一瞧,顿时呆愣住了,今日这菜怎么一片红彤彤的,连米饭都有辣椒?
他又惊又疑地看向莲沐苏,大哥去一趟太原府,连口味都变了?没听说太原府能吃辣啊?
黄神医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当先下筷,边大口吃饭边嫌弃这饭又辣又难吃,骂青菜怎也放把辣椒,要辣死他这老人家,幸亏他祖宗保佑,去的地儿不少,能吃点辣。
莲长和没瞧清,也跟着吃,才吃几口,辣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
莲沐苏忙递了一碗水给莲长和,他很是无奈,这辣椒是千尘放的,做饭之时,千尘站在灶头看火,每道菜出锅前,千尘一把辣椒撒过去,拦都来不及拦,若不是他挡着,差点连给他娘做的那一碗粥都撒了。
不过若是千尘在,他也不会管其他人怎么看,少主和他爱吃辣,其他人他管不着。
黎清书冷清的面容,不由染上一丝红色,多了一丝烟火气,她不自在的说等千尘回来,给大家做些不辣的烤鱼。
黄神医一听,又扒拉了几口菜,停住嘴,筷子一丢说不吃了,要等烤鱼。
这么辣,除了黎清书和嘴毒黄神医外,其他几个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众人皆放下筷子,趁着这空档,莲沐苏问黄神医现下他娘是什么情景。
黄神医腹中不空,脾气好了许多,面上也有了笑容,对莲沐苏说他娘身子劳损,气血不畅,衰败得厉害,几近油尽灯枯,方才行针将气血和几个大穴疏通了一遍,以此激发了身子的机能,修补劳损,焕发生机。
等会儿还得泡药浴,将他娘浑身的筋骨泡松开来,让他娘精神彻底放松下来,打通各处,让气血畅行,先保着这副躯壳。
他爹此时缓了过来,抓住重点小声问道:“黄大夫,先保着这副躯壳是何意?”
黄神医捻着胡子,慢悠悠地道:“她精神太过紧绷了,又长久不能入眠,老夫让她睡了过去——”
他爹连忙感激地道:“多谢黄大夫,否则夫人都睡不了一个好觉,我竟然不知晓……”说着说着又自责得呜咽起来。
黄神医瞥了一眼他爹,不紧不慢地把被打岔的话接着说完:“至于能不能醒,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什么!”
莲沐苏并着他爹莲长和、二弟莲万真,以及黎清书、五生,几人顿时大惊,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个反转。
刚听黄神医声若洪钟地骂了那么久,将人的病症说的头头是道,又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还说着怎么治,他们都以为人按着神医的法子治,就会没事。
以为黄神医刚才骂人只是为了发泄牢骚罢了,指出他们哪做得不好之处,让他们回头改,他们对此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又带了感激,若不是黄神医说,他们还不知晓这些。
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反转,形势急转直下,原来他娘还有性命之忧!
莲长和当场就想晕过去,却被黄神医悠悠的一句“黄口小儿真是无用,你夫人还等着你救,这时撂挑子,真是无用。”给硬生生逼得挺住,硬生生扛着。
莲万真大急,冲着黄神医开始大骂这老头几次三番大喘气,是不是故意整他们的,问他们又不是大夫,能有什么法子,这老头故意弄他娘睡过去,却不保管弄醒,心肠大大的坏。
黄神医被骂也无所谓,气定神游地承认:“那是肯定的,老夫不让她睡,她不久后也是死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舒舒坦坦睡上一觉。”
第397章
若有不对,抓起来
莲万真闻言,冲过去就想揪领子问黄神医什么意思,被黄神医拿出一根针来,生生给逼停了,只能隔着几步破口大骂,骂着老头儿不安好心。
莲长和忍不住哭起来。
黎清书蹙眉沉思。
莲沐苏最为冷静,制止了二弟,又安抚了几句他爹,朝着黄神医拱手行礼,冷静地问黄神医这么做的用意,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他们去做才行,还请赐教。
黄神医这才慢慢悠悠地指出:“总算还有个有脑子的人,你娘身子虽然衰败,但老夫出手能保她身体无虞。只是这难治的是心病,关键之处不在于她睡不睡,而在于她的心结能不能解开。你们是她最亲的人,能不能激起她求生的欲望,就看你们了。”
说着又跟他们解释了几句,教他们等会怎么做,熟睡之人最是放松,精神的疲惫在睡梦中得到缓解,最容易放开心怀。
让他们在泡药浴时候,说什么都行,就是要激起她的求生欲望,让她醒过来,那就行了。
当然,能找到心药最好,要是找不到也别雪上加霜去刺激,以免弄巧成拙。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他娘在里头泡药浴,他爹在浴桶旁喊,他二弟在屋外喊,而其余人等都在院子里。
莲沐苏能明白黄神医这是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若任由娘衰败下去,只怕往后连这法子都用不了了。
只是他情感上不能接受,他出门前娘还对他殷殷嘱咐,让他别牵挂好好考,一回来娘就这样沉睡了,让他怎么接受。
是啊,的确如神医所说,他娘太累了,若不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也不肯认同这种做法,这法子起码可以让他娘好好睡上一觉,哪怕一睡不起
黄神医说话是不中听,嘴臭了些,但看得出有医者的慈悲之心,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累了半宿,又陪他们守在这里,盯着他们怎么做,怕出岔子。
只是看着实在有些欠打了……
莲沐苏叹息一声,对吃鱼的黄神医道:“神医,受累了,不若去歇息歇息?”
黄神医吐出一根刺来,冷哼一声:“老夫去歇息了,就靠你们这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货?也就这丫头稳妥些,其余的通通不像话。”
莲沐苏顿时沉默了。
“该添水了,去吧,下一桶,泡好这一桶就出来吧。”
“是,多谢神医。”
曹德这边。
有人回来禀报:“祖师爷,属下无能,那两人跟丢了。”
曹德狐狸眼一眯,随即又放松下来:“无妨,若是这点能耐都没有,我倒要怀疑他们了。内卫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既然想投靠我,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又怎么能收。”
精神小伙陈卫迟疑地问道:“祖师爷,咱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有眉目的事,那两人竟然有线索,其中会不会有诈?小的担心……”
此事乃内卫司最高机密,他担心这两人不靠谱,会泄密……
曹德抬手打断他的话:“如今内卫司陷入了死胡同,跳出局外去看看也好,这两人虽不知来头,却也不像薛平的人,他们来找必有所图,等着就是。若有不对,抓起来便是了。”
说起来,那个年轻人他还挺欣赏的,观察入微,人不笨,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几次让他起了杀念,又打消了过去。
此次来找也只是说有他最关心的事的线索,想入内卫司,递一份投名状,并没有点破是什么事,打的哑谜却又清清楚楚指向了薛平的私兵。
胆子这么大的年轻人,他真是好久没遇到过了,他倒是好奇,这年轻人怎么猜出他们要做什么事的,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陈卫道:“是,祖师爷。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曹德忍不住扶额:“还用爷教你?往日该怎么办,如今就怎么办。”
“是。”
他懒得再解释,又吩咐道:“带几个乔装打探的好手,整装跟爷出发。你在京中盯着各方,若有异动随时来报,还有那两人若再来找,第一时间禀报。”
内卫司的人真是越来越笨了,若那年轻人可靠,收进来倒是一把好手,省得这些混球看着越来越不顺眼。
陈卫应声去点人。
曹德看向京中的某处,心中叹了口气,又不能去看姐姐了……
今夜这两人提的线索,他直觉上是可靠的,来不及等了,怕夜长梦多,他必须得连夜出发带着人去查。
这年轻人实在是聪明,只说留神到有批御寒衣物和粮草似是有异常,听说内卫司在查贪赃枉法之事,便提供了去向的线索,旁的一句也没有点破。
交给他的单子上,却清清楚楚展现了这批辎重够多少人用,能用多久,藏了多少铁器,由何人所运,其他概没有提及。
最后又点一句所运之人似是谁家拐了几个弯的亲戚家奴,让他一听就明,却又似是而非没有说破,让他想杀人都没理由,实在太聪明了。
没有邀功,面对他的试探也只说不知道,并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要教他怎么做,很对他口味。
只是这样聪明的人,一般人驾驭不了,能不能信得过还另说。
若这次出去有所收获,等他回来,便将这两人找来,若要进内卫司可以,必须将家底老实交代,来意目的扒个干净,否则就别怪他不讲道义,与其落入他人之手,为他人所用,还不如毁了。
曹德将思绪理清,等底下的人来了,悄然出城。
曹德嘴里的两人,正是莲宝和马叔两人。
莲宝带着马叔,盯着郭家和薛家的一举一动,连盯了这么多时日,总算有所收获,被他发现了端倪。
觉察到郭家行的事不对,他心中慎重思虑后,决定冒险找内卫司阐明。
这次的事,就他所见实在够大,若是真的,别说一个小小的郭家,整个薛家都会连根拔起。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若非他一直没放松盯梢郭能,摸清郭家的一切产业,又怎能那么巧发现此事。
待他推测出来时,激动得手微微颤抖,压抑不住的兴奋。
第398章
心神不宁
真是苍天有眼,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正愁没有投名状,这份投名状够重,只要做实了,郭家和薛家,顷刻可覆灭,到时他们一家就不必再躲藏了。
兹事体大,他不敢贸然说出,要求一定见内卫司的首领,才肯将线索拿出。
原本他只有三分把握,毕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不敢保证郭家和薛家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见到内卫司的祖师爷后,他三分的把握变成了七分。
能真的引出内卫司的祖师爷,并引起此人的兴趣,再能说明问题不过了。
若他能查到更切实的证据,确定所猜想,他敢说,他甚至有面圣的资格。
可单凭他和马叔的人手,吃不下这么大的事,一来他没那么多的时间,娘亲病重,他不能离京太远;二来事情太大,他和马叔的人手远远不足,何况风险太大,他要保全自己的人才能谈其他;三来,他还没取得信任,贸然触碰此事容易遭受皇权倾轧,引来灭顶之灾。
今夜,在等人来时,他忽然心神不宁,眼皮直跳,直觉家中出了事。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见到内卫司的祖师爷时,这种心神不宁让他差点出了岔子,好在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内卫司的祖师爷年轻的出乎他的意料,比他大不了几岁,若是平常人肯定会怀疑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祖师爷,但他知晓是真的。
他原本就特意留意过这方面的消息,知晓内卫司的祖师爷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是个连亲生父亲都敢杀的狠毒角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稍有不慎他和马叔就回不来了。
今夜这一趟,算是搭上线,值了。
夜色之中,马叔望向身后,悄然说道:“小公子,尾巴应当是甩脱了。”
马叔算是见识了,内卫司的人,的确十分谨慎,在他们走后,派人跟踪了他们,幸亏小公子早有预料,在来之时就设想了这种情况,制定了路线,提前租了一个宅子,来了个金蝉脱壳,就是这样,还差点被发现了,实在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