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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可自家的女子参与宴席不守礼法就有些不能接受了,家中女子没有礼法,被人嘲笑,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今日有豪门大阀的卫阀公子以身说法,以后必须严格规定自家的女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几个贵女摇摇欲坠,怎么都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受此羞辱,方才被胡轻侯下令打了几个人的羞辱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胡轻侯盯着一脸维护了传统礼法,拯救了世风,功劳巨大的卫臻,大声道:“卫公子!卫公子!”

    赵苑琪恼了,胡轻侯这是要拍卫臻的马屁吗?也太贱了吧?

    她伸手去扯胡轻侯,没扯住,心里郁闷极了,大丫能够当官真是出卖了不少尊严啊。

    众人一齐转头?,卫臻客气地道:“胡县尉换我何事?”

    这大声叫人其实很不礼貌,但是卫臻看?在胡轻侯是朝廷官员的份上忍了。而胡轻侯是女子,他更是毫不在意。

    在胡轻侯穿上官袍的一刹那就不是女人,是官了。

    官员不分男女,只是“官”。

    卫臻客客气气地看?着胡轻侯,胡轻侯不是自己人,一定要赶出朝廷,杀之而后快,但是,胡轻侯此刻是官,就必须给与适当的尊重。

    胡轻侯灿烂地笑着走到了卫臻面前,认真地道:“胡某看?到你的脸就生气,让胡某打一顿吧。”

    卫臻茫然?道:“什么?”

    “噗!”卫臻肚子上挨了一拳,弯曲成?了虾米。

    “噗!”卫臻下巴上挨了一脚,仰面倒下。

    胡轻侯对着卫臻的脑袋猛踢:“王八蛋!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贱?看?见你就想打你!不打你就是对不起你爹妈祖宗!”

    刘暠愣愣地看?着胡轻侯打人,只觉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

    他喃喃地道:“胡轻侯,你又?打人了……”

    一群官员和贵公子奋力去扯胡轻侯:“胡县尉,冷静!”

    “胡县尉,不要打人!”

    “打不得!打不得!”

    “住手!”

    胡轻侯一拳一个打翻在地:“你们也想打卫臻?不要抢,一个一个来!”

    一群官员和贵公子怒不可遏,这是当众诬陷吗?大声叫道:“侍卫!侍卫!”

    侍卫头?目淡淡地看?着,在听说胡轻侯要参与宴会的时?候他就猜到又?会有人挨打,只是猜测挨打的会是谁而已。

    他一丝一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是常山王刘暠的侍卫,又?不是官员们的侍卫,没有常山王刘暠的命令,他绝不动一根手指。

    侍卫头?目看?着卫臻挨打,淡定自言自语:“当日打沮守,今日打卫臻,明日又?打谁?”

    一群贵女看?着卫臻挨打,雪白的衣衫上满是鼻血,莫名的舒爽:“打得好!”

    然?后下定决心,以后看?到管他是谁,只要敢穿白衣,立马就拿把?剪刀将他衣服剪破了。

    赵苑琪看?着胡轻侯随随便便就打翻了卫臻,又?看?都不看?就将劝架的官员和贵公子打翻在地,嘴巴大得可以塞下十个鸡蛋。

    “原来传说是真的!”赵苑琪喃喃地道。

    “传说中胡轻侯肩宽三丈,身高?三丈,体重三百斤,青面獠牙,每天要吃三头?猪,三百个馕饼,力大如牛,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群贵女用力点头?,还以为?传说夸张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轻渝跳脚:“我姐姐吃不下三头?猪,三百个馕饼。”

    小水胡也用力跳脚。

    两个小不点不懂“肩宽三丈”是什么,吃三头?猪三百个馕饼却是懂得。

    一群贵女哀伤地看?小轻渝,这算官方辟谣吗?果然?除了一顿饭吃三头?猪三百个馕饼之外都是真的。

    有贵女灵感如山洪暴发,大声道:“来人,取纸笔来,我要画下胡县尉的英姿。”

    一群贵女大力支持,胡轻侯必须画成?青面獠牙,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该死的卫臻必须画成?猥琐小人,越猥琐越好,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常山王府另一角,几个人冷冷地看?着花园中的混乱。

    有人拂袖道:“胡轻侯不过是个小人,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

    另一个人淡淡道:“子曰,‘唯女子t?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今日以胡轻侯观之,果然?如此。”

    好几个人缓缓摇头?,大老远赶来看?胡轻侯,实在是浪费时?间。

    一个人道:“卫臻确实有些言语失当了,纵然?女子参与宴席违礼,何以当面呵斥?当悄悄与其家男丁言说才对。”

    “不过,胡轻侯纵然?因此暴怒,也不该当场动手打人。”另一个人道,一言不合,动手打人,这简直是脾气暴躁,胸无城府的典型。

    众人微笑,对胡轻侯不屑一顾。

    有人笑道:“元皓,不如去你家吧。”

    一群人点头?:“元皓家在巨鹿,距离这里最近。”

    那“元皓”默默地看?着胡轻侯,道:“胡轻侯脾气暴躁没错,胸无城府就不太对了。”

    他深深地看?着胡轻侯,道:“若是胸无城府,怎么可能当官?铜马朝唯一一个女官啊,岂会是个好相?与的。”

    众人心中一凛,有人道:“不错,沮守不会看?错了人,胡轻侯不简单。”

    ……

    胡轻侯暴打了卫臻,拍拍手,笑道:“胡某终于?心情愉快了,多谢卫公子。”

    然?后惊讶地看?着猪头?卫臻,转头?呵斥一群官员和贵公子,道:“哎呀,你们怎么可以将卫公子打成?这样??你们不知道卫公子是河东卫阀的吗?”

    一群官员和贵公子愤怒地看?着胡轻侯,是你打的!

    胡轻侯悲伤极了:“嘤嘤嘤!我打卫公子只是小拳头?打胸口,你们怎么可以真的下(毒)手打人?”

    “卫公子!卫公子!你一定要记住了这些人,是他们打你!”

    卫臻浑浑噩噩地听着,今日的一切超出了他一辈子的经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轻侯淡定地招手:“来人,没看?见胡某手脏了吗?还不拿水过来。”

    她早就怀疑真实的古代?是没有女子参与宴会这回事的。

    在京城曹高?的宴会中,她没有看?到一个贵女参与宴会,整个宴会中的女子除了她之外就是婢女。

    胡轻侯看?着四周兴高?采烈的贵女们,暗暗叹气,极有可能整个古代?只有汉之前,以及唐朝女性?可以参与宴会,其余朝代?想都别想。

    那些穿越到古代?在宴会中认识家族外的帅哥,在花园中你弹琴,我画画之类的事情想都别想。

    “崔莺莺私会张生”这七个字真是信息量巨大,而后人完全不知啊。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不对,是暴躁

    卫臻已经被人抬了下去,

    挨打的官员和贵公子们停止了惨叫,有的跟着卫臻去了,有的悠然坐下,冷冷地看着胡轻侯。

    一群仆役急急忙忙打扫现场,

    那些被打翻的花盆或者案几杯盏都要处理,

    还有地上那点点鲜血,

    看着就让人寒颤。

    微风吹拂,

    好些人情不自禁地打颤。

    混乱的时候多少有些看大戏的兴奋,但是静下来?心来?,

    不论是阻止胡轻侯殴打卫臻的官员贵公子,

    还是那些画画的贵女们,都渐渐地察觉到了事情闹大?了。

    一个紫衣贵女慢慢地画着“胡轻侯仗义殴打卫臻图”,

    明明画得好好的,忽然手一颤,

    笔下一划,

    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她惊恐地对身边其余的贵女道:“胡轻侯是不是疯了?”

    从来?没有听说过宴会上闹出打人事件的,仿佛只有胡轻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人。

    “胡轻侯再没有学?识,

    难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的老话都不知道吗?”

    一个贵女低声道:“不要理会胡轻侯,她是泼妇,难道你?也想?成为泼妇吗?”

    另一个贵女也低声道:“就算你?不在乎成为泼妇,被人嘲笑,

    被人戳脊梁骨,你?想?过你?家族中的其他女子怎么办?你?想?要让整个家族的女性蒙羞吗?”

    一群贵女凛然。

    她们从小?就被教育,

    若是家族中一个女子出了丑闻,不论是被人凌(辱)了;或者与外男有不清不楚的事情;或者举止粗俗,

    不守礼仪被人呵斥。

    或者其他林林总总琐碎的事情导致被人看不起,那么整个家族的未婚女性都会受到牵连。

    至于这个道理对不对,是不是事实,她们从来?没有想?过。

    一个贵女低声道:“记住,我们与胡轻侯不是一伙的,我们与胡轻侯不认识,也不同意?胡轻侯打人,我们与胡轻侯毫无关系。”

    另一个贵女道:“将?画都撕掉,这画留不得。”

    一群贵女点头,这画是众人鄙夷卫臻的证据,绝对留不得。

    一个贵女心中犹豫,低声道:“那卫臻如此羞辱我们,我们……”

    另一个贵女恨极了,若不是今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她管这些脑子不清楚的人去死。

    她低声道:“卫臻哪里?说错了?做人就是要守礼!是我们没有守规矩守礼仪,错的是我们,以后我们要谨言慎行?,决不能再参与什么宴会了。”

    一群贵女用力点头,平生以守礼和讲规矩自豪,若不是以为出席宴会不违反礼,她们怎么会做错事?以后绝对不会参加有外男在场的宴会了。

    一个贵女低声道:“别以为胡轻侯是帮我们出气,我们又不认识她,她怎么会是帮我们出气了?她只是自己想?要打人而已。”

    另一个贵女道:“对!对!胡轻侯狂妄无礼,想?要打人就打人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与胡轻侯根本?不认识。”

    一个贵女转头想?要看胡轻侯,另一个贵女呵斥道:“不要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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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转头的贵女一惊,急忙转了回来?,绝不再向胡轻侯的方向看一眼?。

    花园一角,几个官员冷冷地看着胡轻侯,他们的脸上犹有一些淤青。

    一个官员低声道:“张某自诩有识人之名,可就是看不透胡轻侯,说她疯了吧,她能够成为本?朝唯一一个女官,岂是侥幸?”

    “说她没疯吧,动辄当众殴打他人,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另一个官员轻轻揉着脸上的伤痕,淡淡地道:“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冷笑道:“我县里?有一个平民,我见?他日常还算机灵,懂得办事,便让他做了衙役。”

    “他爹娘欢喜无比,见?到县里?的门阀中人也不行?礼了,只说他儿?子是天上的星君下凡,以后要做丞相的,凭什么他们向门阀中人行?礼,应该反过来?,门阀中人向他们行?礼才对。”

    那官员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嘲笑:“没几日,我就将?他赶出了衙门,然后他全家就给门阀中人打死了。”

    那官员轻轻拂袖,道:“胡轻侯也不过是这类人而已。”

    “胡轻侯出身低贱,以为当了官老爷就是登天了,所有人都要哄着她,让着她,看其他人就像看着一条狗,又有什么奇怪的。”

    其余官员摇头,若是胡轻侯是一辈子没有出过老家五十里?的老实人,那么多半是如此。

    可胡轻侯是从京城取得官位的啊!

    只要想?想?京城的水深,怎么会以为胡轻侯如此愚蠢呢?

    某个官员低声道:“只怕另有蹊跷。”

    花园中,胡轻侯与小?轻渝和小?水胡玩闹,根本?不在乎四周或悄悄打量她,或极力躲避她的目光。

    赵苑琪冷汗淋漓,四周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大?丫,你?怎么可以打人……”她不断的低声道。

    小?轻渝听得都烦了,大?声道:“表姐,我姐姐很厉害的,想?要打谁就打谁!”

    赵苑琪一怔,胡轻侯得意?极了:“我家轻渝就是聪明霸气了不起。”

    小?轻渝得意?地看姐姐,大?眼?睛中满是欢喜。

    一个常山王府的管家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道:“胡县尉,殿下请胡县尉到书房一叙。”

    附近一大?群官员贵公子贵女早就知道会如此,常山王刘暠若是不单独与胡轻侯会面才奇怪了。

    胡轻侯笑道:“好,本?官知道了。”

    小?轻渝随手牵住了姐姐的手,欢喜地道:“走咯!”

    小?水胡扯住小?轻渝的衣角,蹦蹦跳跳,道:“远不远?要是远,我要轻侯姐姐背我。”

    小?轻渝闹腾:“我也要姐姐背我!”

    管家尴尬地看着胡轻侯,道:“殿下想?要与胡县尉一个人面谈……”你?就带着两个小?不点谈正事?

    赵苑琪急忙去扯两个小?女孩子,小?女孩子努力挣扎。

    胡轻侯对管家笑道:“你?只管放心,殿下知道胡某的习惯,不会在意?的。”

    一手一个扯住了两个小?不点的手。

    赵苑琪想?要再劝胡轻侯,却没能开口,只是留在原地叹气,大?丫太?不懂礼法?了,回去后必须好好教她。

    书房内,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入袅袅的檀香中,烟雾缠绕。

    一幅仙鹤屏风立在案几之后。

    刘暠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春色,负手而立,见t??胡轻侯进来?,没有转头,淡淡地道:“胡轻侯,你?今日是不是疯了?”

    他常常地叹息:“你?若是继续这么疯下去,谁能罩得住你?。”

    刘暠缓缓转身,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泛起一层光辉。

    他柔声道:“‘轻侯’是个好名字,给你?取名的人一定?是想?要你?有个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希望你?看不起王侯。”

    “莫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没有门阀支持,没有高官力挺,在铜马朝只是一个小?苍蝇。”

    “纵然你?是当今天子,做事也要按照规矩来?,君子言行?必须方正,如此才会名扬天下,世人尊重,传颂万年。”

    刘暠看着胡轻侯,一个乡下野丫头怎么会有“轻侯”这个名字,一定?是某个名士给她取的名。

    这个名士是谁?是皇帝刘洪?是十常侍?是杨赐?是袁隗?

    轻侯,轻侯,若是“轻王侯,慢公卿”,这个名士又想?做什么?

    胡轻侯松开两个小?不点的手,两个小?不点乖乖地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胡轻侯,一声不吭。

    胡轻侯踏出一步,没有回答刘暠的质疑,慢慢地道:“胡某从洛阳到元氏,一路行?将?千里?。”

    刘暠冷冷看胡轻侯,你?一路远行?关本?王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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