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佘戊戌道:“是?啊,你不是?向士人示好,要投靠士人吗?我看袁司徒、曹太尉、杨卫尉等人好像也很欢迎老大。”瑾瑜用力点头,皇帝做事不地道,胡老大反水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既然反水了?,为什么又离开?了?洛阳呢?
若是?为了?兖州百姓的活路,胡轻侯完全不需要离开?洛阳的,一份公文就能搞定兖州的官员们,实?在不行派她们两个到兖州监督也行啊。
胡轻侯笑了?:“你们太容易相信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东西了?。”
“其实?,胡某根本没有机会投靠士人。”
“就胡某与汝南袁氏那‘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的、
‘坚若磐石’的、‘生死之交’的
‘百年?友谊’,胡某也敢信任汝南袁氏?”
瑾瑜和佘戊戌缓缓点头,以己度人,她们也不觉得汝南袁氏可以忘记“百年?友谊”。
胡轻侯笑着道:“这反水投靠门?阀士人,其实?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打脸。”
“士人们需要利用胡某的反水讽刺陛下,打陛下的脸,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接纳胡某。”
“胡某也同样,从来没有想过投靠士人。”
胡轻侯在穿越后的第一秒钟就决定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成?为士人。
士人讲究的是?血统,是?世代高官,皇甫规、皇甫高、朱隽、乃至曹躁都无?法成?为士人,她一个流民?简直是?天生的贱民?,有什么资格成?为士人?
曹躁若是?老实?听话做士人的狗,三代之后或许可以洗白,曹家以后就是?士族了?。
胡轻侯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洗白?
她就算给豪门?大阀作贱妾,做幕后军师,有可能得到短暂的风光和财富,但最后依然只会被抛弃,更不会成?为士人。
铜马朝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女人成?为士人?
胡轻侯就算给豪门?大阀做狗,干一切脏活,她活着的时候依然没有资格成?为士人。她的子孙后代倒是?有机会重复皇甫规、皇甫高或者曹躁的道路。
可她为什么要为了?子孙后代有作狗的机会而牺牲自己?
她就这么贱?
她的子孙后代就这么贱?
她为什么不争取更大的、不用作狗就能得到的利益?
胡轻侯微笑着:“城墙上的欢笑,宴会中的祝酒,其实?都是?演戏,谁也不会当真。”
“哪怕陛下回过神来也不会当真。”
胡轻侯叹气,真的只是?打脸而已,还是?短短几日的打脸,一点点真实?伤害都没有。身为小喽啰,想要打老板的脸都有难度啊,不过走着瞧,胡某有仇必报。
瑾瑜和佘戊戌互相看了?一眼,从结果反推,多少猜到了?一些?真相。
瑾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陛下会怎么处理老大?”
胡轻侯笑了?:“我已经为陛下准备好了?怎么处理我。”
她微笑着,竞选后的酒宴,酒宴中的言语,其实?都是?计划之中的。
胡轻侯早早就确定了?投靠十常侍或者皇帝是?她唯一的道路。
但刘洪偏偏是?个脑残,或者刘洪想要的世界与胡轻侯想要的世界是?冲突的。
刘洪从来没有想过给一个女人真正的权力,而一个没有真正权力的女人,对十常侍而言毫无?价值。
胡轻侯很确定自己留在京城做一个廷尉左监的下场将会是?惨不堪言。
被刘洪限制了?发?展,只能成?为刘洪砍向士人的刀子的胡轻侯无?法为十常侍提供支撑点,没有与十常侍联盟的资格,势必被十常侍越来越不重视。
没了?十常侍作后台,刘洪又是?一个用过就抛的垃圾老板,胡轻侯被士人围攻指日可待。
一条丧家之犬不死,谁死?
胡轻侯确定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尽快离开?洛阳,若是?拖延时间,冀州不定就落在了?刘表手中。
“胡某的未来有三种?可能。”胡轻侯微笑着,就看刘洪会选哪一种?了?。
……
洛阳。
刘洪冷冷地道:“胡轻侯跑了??”
张让微笑道:“是?。”
“老仆带人去怒斥胡轻侯忘恩负义,辜负君恩,可是?胡轻侯的宅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一堆破烂在风中滚来滚去。”
刘洪冷笑,胡轻侯房子都不要了?,这是?怕了?他了??
他看着窗外御花园中的风景,心中有些?高兴。
刘洪冷冷道:“胡轻侯跑去了?哪里?”
张让道:“胡轻侯负罪潜逃,定然不敢回家,只怕向那些?被流放的党人一样,隐姓埋名,如?野狗般在乡野逃窜,惶惶不可终日。”
刘洪心中更痛快了?,道:“她不是?投靠了?士人吗,为何要负罪潜逃?”
张让继续道:“曹高府中,一群贵女向胡轻侯示好,却被胡轻侯骂哭了?。”
刘洪依然冷笑:“多半是?胡轻侯想要成?为贵女,却被贵女羞辱,然后发?飙骂人了?。”
张让摇头道:“根据回报,那些?贵女刻意讨好胡轻侯,哪里会羞辱胡轻侯。”
刘洪又是?冷笑一声,倒也不奇怪,那些?士人拉拢胡轻侯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羞辱胡轻侯。
张让道:“而后,胡轻侯又当众呵斥了?曹高、杨彪、袁隗、张温,几欲动手,不欢而散。”
刘洪冷笑着:“胡轻侯果然是?暴躁脾气,也不看看士人会不会容得下她。”
张让笑道:“胡轻侯哪里会不知?道普天之下,唯有陛下可以容得下她呢。”
刘洪冷哼一声,没有话。
张让道:“胡轻侯是?个女子,仅仅这一条就不会容于士人之中,士人岂会让一个女子当官?”
刘洪无?声地笑,不错,胡轻侯绝不可能投靠士人的。
张让继续道:“胡轻侯自幼丧父,被族人欺负,赶出老家,流落街头……”
刘洪冷冷地笑,心中想着自己不也是?自幼丧父,被族人欺负。
张让道:“若不是?陛下,胡轻侯哪有今日?”
刘洪点头,没有他,哪有胡轻侯?
张让道:“胡轻侯知?道的,心中也记得陛下的大恩大德,不然岂会屡次为陛下尽心竭力的做事?”
刘洪不屑地笑,为他做事不是?应该的吗?
张让笑着道:“胡轻侯其实?还是?个孩子,喜欢新?鲜玩意,喜欢威风,喜欢被人围着,看不清别人真心为她考虑。”
“陛下为胡轻侯考虑未来,没有给胡轻侯冀州牧的职位。”
“胡轻侯就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刘洪冷笑:“敢与朕耍小孩子脾气?胆子真大啊。”
张让微笑道:“老仆也觉得胡轻侯太狂妄了?!”
“所以……”张让认真地道,“……老奴觉得至少应该贬谪了?胡轻侯。”
“小小的t?胡轻侯敢对陛下发?脾气,不教训她,以后岂不是?狂傲得没边了??必须贬谪。”
刘洪皱眉,忽然问道:“这兖州牧的事情怎么办?”
张让认真道:“依老仆看,这兖州牧的事情应该有上中下三策。”
刘洪笑道:“哦?有如?许多?”
张让赔笑道:“老仆哪里知?道上中下?只是?正好有三个解决办法,随口胡。”
刘洪走到案几后坐下,喝了?口酒,道:“只管。”
张让笑道:“其一,不承认这次的竞选。理由很好找,世上哪有六岁的州牧的?”
“只是?这个办法会让陛下失去威望,更会被士人嘲笑。那些?士人定然会……”
张让没有下去,刘洪冷冷地道:“那是?士人就会向天下宣扬朕无?信,时不时在朝廷上讽刺朕,以后朕下什么圣旨,也会被拿出这件事作为例子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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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让点头道:“是?,陛下英明。”
刘洪脸色铁青,那些?士人在城墙上当众捧“胡兖州牧”、“胡左中郎将”,不就是?讽刺他,打他脸吗?
张让慢慢地继续道:“其二,就是?承认了?胡轻渝为兖州牧。”
“这六岁兖州牧是?因为陛下的仁德,天下和睦,人才辈出,这才会有六岁的大才出世,历代先帝不能及也。”
“只是?……”
“这胡轻侯姐妹对陛下虽然忠心耿耿,但胡氏姐妹在冀州和兖州各有威望,终究不是?好事。”
刘洪缓缓点头,外戚何苗成?为兖州牧他都不放心,会放心胡轻侯姐妹掌控兖州冀州?
何况他若是?愿意让一个女子成?为州牧,胡轻侯早就是?冀州牧了?,还需要闹出这些?事情来?
刘洪摇头道:“此计,不妥,下下策。”
张让微笑道:“其三,就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刘洪一怔:“何意?”
张让道:“陛下不发?圣旨宣布胡轻渝为兖州牧,胡轻渝就不是?兖州牧,没有圣旨,没有印绶,天下谁敢胡轻渝是?兖州牧?”
刘洪陡然懂了?:“朕不发?圣旨否定胡轻渝为兖州牧,天下谁敢胡轻渝不是?兖州牧?这兖州牧的位置就落不到何苗或者袁基袁述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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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让笑道:“正是?。”
刘洪反复思索,自觉这条计策极好。
他没有否定胡轻渝,那他的威望和诚信不曾有一丝的(玷)污,而他也没有承认胡轻渝为兖州牧,胡轻渝就不能掌控兖州。
只要过得几年?,局势变化,事情淡忘,他想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刘洪大笑:“好主意!阿父果然好主意!上策中的上策!”
张让微笑着肃立在一边,果然被胡轻侯猜到了?。
赵忠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松了?口气,胡轻侯有兖州在手,这局势对十常侍好到了?不能再好。
刘洪对张让道:“去告诉胡轻侯,不用负罪潜逃了?,回来吧,朕可以容许她小小的耍一回脾气,但是?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张让微笑点头:“是?。”看了?一眼孙璋。
孙璋点头,缓缓退出了?御书房,又出了?皇宫,终于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容。
“蠢货。”他在心中不屑地道。,尽在晋江文学城
胡轻侯准备了?三条后路。
第一条路是?“黄巾复起”。
胡轻侯为什么要连夜离开?洛阳?
若是?刘洪震怒,想要杀了?胡轻侯或者胡轻渝,那么不在洛阳的胡轻侯就会淡定地让冀州再次遍地“黄巾”。
朝廷此刻除了?再次拜将朱隽和胡轻侯,还能用谁去光复冀州?
袁述?袁基?曹躁?他们连张角赵云都打不过,遇到胡轻侯只会在冀州为国捐躯。
不论朱隽和胡轻侯谁“率军光复”冀州,这场仗都会打七八年?,不到刘洪嗝屁,这一仗绝不会停止。
朱隽或胡轻侯有大军在手,谁敢对十常侍不敬?
第二条后路是?“辞官归隐”。
刘洪贬谪胡轻侯也好,胡轻侯自己辞官也好,都一样。
合作破裂,但是?不算最恶劣的情况,朝廷中有朱隽在,十常侍不算全输。
而胡轻侯到了?冀州,未必就会成?为庶民?。
冀州三个王侯谁敢无?视冀州数不清的“黄巾余孽”?
常山王可能不知?道轻重,有心报复胡轻侯,其他两个被胡轻侯从黄巾贼里救出来的王侯还能不知?道轻重?
胡轻侯成?为某个封国的“都尉”只是?弹指间的事情。
这个结果是?十常侍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因为投资在胡轻侯身上的一切尽数落空。
第三条后路就是?现在的“老仆三策”。
刘洪一定也看到了?前两策的利与弊,不论是?选择承认竞选结果,还是?否认竞选结果,对刘洪都有巨大的损失。
若是?刘洪果决,就该选择否决结果,这是?损失最小的,天下百姓只怕也会认为六岁州牧太过可笑。但是?刘洪会愿意帝皇尊严受损吗?
那么第三条策略“不否认不承认”就是?刘洪最想要最可能选择的策略。
只是?……
如?是?刘洪知?道胡轻侯在竞选的第一天开?始就每天八百里加急向兖州传递“竞选实?况消息”,会如?何想?
若是?刘洪知?道竞选决赛当日一早,胡轻侯就通过驿站向兖州发?了?“胡轻渝竞选兖州牧成?功”的邸报,又会如?何想?
若是?刘洪知?道胡轻侯连夜出城,赶往兖州,又会怎么想?
孙璋咬住牙齿,在心中大笑,结果好到了?无?法估计。
并不善良
兖州。
胡轻侯接到了十常侍的信件,
终于松了口气。
“刘洪蠢得恰到好处。”她在心中?道。
十常侍以为她?快马加鞭到兖州是为了打时间差,假借“兖州牧”的名头从兖州卷走一批钱财,或者收一批“孝敬”,哪里知道她?的目标是兖州的快要饿死的百姓。
中?原各地受去年黄巾之乱影响,
有多少地方全年颗粒无收?
胡轻侯想到另一个?时空在?甲子年后?疯狂的米价,
实?在?不敢奢望有多少地方没有受到黄巾影响。
她?只想在?兖州官员发现“胡兖州牧”没有真?正的朝廷印绶之前,
打时间差,
将那?些快要饿死的百姓借着野菜蓬勃生长的、不会?冻死路人的夏季尽数送到冀州区。
或许有人以为胡轻侯这是大?善,但胡轻侯唯有冷笑,
她?像是好?人吗?像是不惜得罪皇帝,
也要救人的圣母吗?
胡轻侯决定假借“胡兖州牧”之名,将所有兖州缺衣少食,
绝对活不过冬季的百姓尽数送到冀州去,不仅仅是想要救百姓的性命,
背后?更有残酷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