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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一个阀主严肃地看着瑾瑜,大声道:“当?然要收回?来?!”

    “不是老夫看不起那些平民百姓,谁家祖上数五百年不是平民?”

    “但对那些颍川百姓,老夫只?能用贱人一个词语形容!”

    一群人用力点头,没?错。

    那阀主继续道:“一群贱人没?有饭吃,大将军给他们饭吃;一群贱人没?有农具,大将军给他们农具;一群贱人没?有田地,大将军给他们田地。”

    “大将军对待他们简直比父母还要操心!”

    “可这些贱人却竟然忘恩负义,对待如此?贱人,大将军当?然要收回?他们的田地!”

    另一个阀主眼角含着泪水,道:“大将军的心一定很疼!”

    又是一个阀主严肃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大将军太过仁慈了,竟然只?杀了几十万人,允许其余人归入集体农庄,依照老夫的意?思,大将军就该对这些忘恩负义的贱人斩草除根!”

    一个太守盯着瑾瑜,柔声道:“在下正在写公文,建议大将军对青州也执行集体农庄制度。”

    “从田地产粮看,集体农庄产粮是佃农的几倍;”

    “从百姓对朝廷的忠诚看,集体农庄的社员亦是佃农的几倍;”

    “从朝廷对郡县的掌握看,集体农庄更是胜了百倍。”

    “集体农庄有百利而无一害,大将军为何一直不曾在青州执行集体农庄制度?”

    一个县令眼角含泪,道:“难道在大将军眼中,没?有将青州百姓看作大将军的子民?”

    一个阀主眼睛通红,以头抢地,道:“难道大将军以为我等的田地庄园被充公改为集体农庄,我等就会如同颍川的那些贱人一般,忘记大将军的恩德?”

    一群人嚎啕大哭,身为儿子不被娘亲信任的悲愤悲伤悲凉感弥漫了大堂。

    一个人捶胸痛哭:“若是大将军不信任我,不如让我死了吧!”

    另一个人大叫:“父母生我,大将军育我,没?有大将军,岂有我的今天?大将军若是不信任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瑾瑜看着众人,淡淡地道:“所以,你们对大将军忠诚无比,愿意?交出田地,在青州执行集体农庄?”

    一群青州阀主、太守、县令欢喜地看着瑾瑜,大声道:“当?然!”心中终于安定了,死里逃生,回?家吃鸡,这为人之道,果然是判断力和演技最重要啊。

    争夺天下者都是魔王

    大风吹过,

    竹林弯腰,绿叶如海浪般起伏。

    一些绿叶在空中飘扬,越飞越高?,突然又仿佛力尽,

    直直地向下坠落,

    临到了地面,

    又轻轻地飘起,

    终于落到了一张案几上。

    曹躁轻轻拈起一片竹叶,屈指一弹,

    竹叶落在了几步外。

    几步外,

    周泰恭敬地看着曹躁,挺起了胸膛。

    十几步外,

    一群衣衫华丽的士人席地而坐,或出神,

    或叹息,

    或平静地看这曹躁。

    曹躁提起笔,慢慢地在公文上写道:“……胡轻侯若破荆州,扬州必败……唯有吾率一军渡江取江北,

    围魏救赵……”

    “……若白亓势大,文台可退守秣陵……以?大局为?重?,万勿与白亓决战……”

    他吹干了墨迹,呆呆出神。

    人群中?,荀彧微微叹息。原本以?为?袁述派孙坚取江东几乎是传檄而定的简单任务,

    曹躁也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渡江之后才知道江东的格局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江左士人固然有大批投靠袁述的,

    也有视汝南袁氏为?无物,毫不理睬,

    乃至兵戎相见的。

    这江左t?吴郡的小门阀之女白亓就是其中?的典范。

    令人头疼的是白亓竟然精通武艺,兵法高?超,数次大败孙坚。

    按理,曹躁此刻该集中?兵力且帮助孙坚剿灭了白亓,真正?平定了江左,可是若不救荆州,纵然平定了白亓又有什么意义?

    曹躁出神许久,终于道:“来?人,将此信送予文台。”

    他眼?中?的惆怅和?无奈尽去,厉声道:“来?人!召集兵马,曹某要立刻进攻合肥!”

    ……

    长长的车队在江南缓缓前行,一个小孩子趴在马车边,惊讶地望着窗外,叫道:“又是一条小河!”在徐州何曾见过如此密密麻麻的河流。

    马车内的其余人笑道:“孔明,这就是江南水乡,多?有行船,而少有车马。”

    车队的另一辆马车上,丁夫人紧紧抱着曹丕,一刻不敢松开,不时警惕地看着四周。

    丁夫人车驾之后的马车上,陈珪脸上挂着微笑,心里飞快地转念,能?够遇到逃难的丁夫人和?曹丕是意外之喜,足以?弥补不战而逃的后果?。

    陈登低声对?父亲陈珪道:“丁夫人以?为?我们?不怀好意,真是愚蠢啊。”

    陈珪微笑点头。他怎么可能?对?丁夫人和?曹丕不怀好意?恰恰相反,若是遇到了贼人,陈家一定会用最大的牺牲保护和?拯救丁夫人和?曹丕。

    曹躁的长子曹昂死了,曹丕自然而然成了曹躁麾下的少主。

    说对?曹少主有救命之恩太过勉强,没人认的,但是说与曹少主风雨同路总没错吧?

    凭借这份交情,陈家在曹氏势力之内就有了立足之地。

    陈珪叹气:“魏延真是废物,怎么就不懂得渡江追杀呢?若是追上了老夫,该有多?好。”

    陈珪想着搜孤救孤,想着用陈家的孩子替曹丕而死,真是遗憾极了,若是有这些?遭遇,陈家在曹躁的势力内就是不倒的神话。

    至于陈家没有与曹丕年龄相近的孩子,诸葛家有啊。

    陈珪看着平静的官道,失望极了,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就是魏延不到,简直是垃圾!

    陈登低声问道:“父亲以?为?袁述和?曹躁可以?守住江南?看胡轻侯去江北之势,只怕袁述和?曹躁都抵挡不住。”

    陈珪摇头,道:“江南与江北不同,江北都是平原,无处可守,江南则不然,若是江东不利,我等就去会稽郡东冶。”

    “东冶周围都是穷山恶水,就是秦始皇和?汉武帝又何曾真正?征服了?”

    “只要到了东冶,我等就安然无恙。”

    陈珪心中?微微无奈,袁述和?曹躁都选择渡江到蛮荒之地,难道仅仅是觉得长江可以?挡住胡轻侯的铁骑?其实都是冲着会稽郡的连绵群山而来?,

    陈登轻轻摇头,躲进深山做野人有什么好的,只是胡轻侯要彻底灭儒灭门阀,不存在交流和?妥协,他们?的最后退路除了做野人还能?是什么?

    想到无数豫州徐州四人同样渡江南下,陈登轻轻叹气,道:“衣冠南渡。”

    天下儒教正?统,天下血脉正?统都到了江南,江北再无士人了。

    前方,一个仆役匆匆赶来?,低声道:“老爷,袁述死了!”

    陈珪和?陈登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有想到袁述竟然死了。

    陈登厉声问道:“汝南袁氏何人继承阀主之位?”

    那仆役小心地道:“听说袁述死的时候将阀主之位传给了曹躁。”

    消息模模糊糊的,究竟是阀主之位,还是天下权力或者其他,仆役也没能?搞明白,只能?根据谣言直说“汝南袁氏阀主之位”。

    陈珪和?陈登的脸色再次大变,互相对?视了一眼?,放声大笑。

    原本以?为?曹丕只是曹躁势力的少主,没想到是整个江东势力的少主啊,这回赚大发了。

    ……

    豫州。

    汝阳。

    月白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恶狠狠地看着县城内一张张带着惊恐却又有恃无恐的脸。

    “你们?竟然敢造反?”她一字一句地道。

    人群前排的百姓脸色平静,一个字都不敢说。

    人群中?有人不肯露头,只是大声叫着:“我们?哪里造反了?休要胡说八道!”

    立刻有好多?百姓大声叫嚷:“对?啊,休要胡说,官老爷也不能?诬陷我们?!”

    有男子叫着:“征兵是可以?强行征兵的吗?我不愿意,谁能?够强迫我?”

    有老人叫道:“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三抽一征兵,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有女子不屑地嘲笑道:“好大的官威啊!”

    更?有一些?中?老年妇人对?着月白怒吼:“谁造反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月白看着一张张恶狠狠的脸,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成为?流民的那一刻。

    以?为?善良的妇人对?她和?弟弟月明唯有狰狞和?泼辣;以?为?淳朴的男子看她的眼?神唯有嫌弃和?古怪;以?为?仁慈的老人憨厚的微笑,只想将她扯进房间。

    月白微微低头,看着身上的甲胄,看到清洗数次却清洗不干净的血迹,看到了断裂的锁子甲,看到了当日没有被砍死的侥幸,看到了当日的血战,唯独没有看到一丝丝官老爷的威严。

    她脸上的凶狠渐渐消失。

    胡老大说得对?,善良的女人在这个狗屎的世界没有立足之地。

    月白平静地看着一张张愤怒的脸,何必与他们?说理?何必三抽一杀?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千余士卒,下领道:“将他们?尽数杀了,一个不留。”

    一群汝阳百姓大惊失色,一个男人恶狠狠地指着月白骂道:“贱人,你敢!”

    一个妇人脸上满是狰狞和?凶狠,厉声道:“贱人,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

    一个老人大声呵斥着:“混账东西,你知道什么是尊敬老人吗?”

    月白平静地看着他们?,她太温柔了,所以?这些?人完全没有将她当做官老爷看,这个错误必须用全城的鲜血纠正?。

    千余士卒围住了百姓,刀剑齐下,最外围的百姓瞬间惨叫被杀,汝阳城中?的无数百姓这才信了,所有人凄厉地大叫:“啊啊啊!杀人了!”拼命想要逃走。

    千余士卒肆意追杀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没有一丝的犹豫。

    一个士卒追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眼?看逃不掉,跪在地上惨叫:“大兄弟,饶了我吧,我家中?还有三岁……”

    那士卒一刀看在男子的脖子上,那男子顿时就不活了。

    那士卒恶狠狠地道:“老子与敌人厮杀,你们?竟然不肯支援老子,老子不杀你杀谁!”

    一个女子跌倒在地,看着逼近的几个士卒,梨花带雨:“求求你,放过我,我是个女人,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几个士卒狞笑着走近,那女子已经做好了被如何如何的准备,几个士卒乱刀砍下,边砍边骂:“要不是老子运气好,就死在了战场上!”

    千余士卒毫不留情地斩杀汝阳城内的男女老少,就是这群人不肯奉命征兵救援他们?,他们?侥幸才没有被曹军杀了,这大仇哪里是跪下或者以?身相许之类的方式可以?弥补的?

    不杀了这些?谋反的王八蛋,一颗心如何平静?

    月白看着汝阳城内的鲜血,厉声道:“动?作快点,还有四个县城呢!”

    对?于背叛者,她绝不原谅。

    数日后,汝阳等五县城被全城屠戮的消息传开,天下再次震惊。

    胡轻侯这是装了许久的老实善良人,这次再也不装了?

    一群士人脸色铁青,最恨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屠城的王八蛋了,投降的机会都不给。

    一个士人厉声道:“这不符合古礼!”

    上古打仗,大将被抓了都会好好伺候,缴纳了赎金就会放回去。

    当然,这个要求高?了一些?,上古后就不怎么流行了,前朝汉朝之后就没见过善待战败的俘虏的,但当今主流至少也是厚待士人,对?于反抗皇权的士人顶多?就是罢官,哪有直接屠城的?

    一群士人悲愤附和?,胡轻侯太不讲规矩了,若是只要稍有反抗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屠城了,谁还敢对?抗胡轻侯?

    一个士人颤抖着骂道:“刘洪都不曾如此昏庸!”

    一群士人用力点头,果?然只有更?邪恶的人才能?杀掉邪恶的人,杀死刘洪的奸佞小人胡轻侯比刘洪更?加邪恶卑鄙一万倍。

    豫州某个县城内,一群百姓听着汝阳等五个县城被屠城的消息,脸色惨白。

    不听从胡轻侯命令的地方个个都屠城了,什么时候会屠自己?

    一个男子颤抖着道:“本县至少有一千余人出征上蔡……”

    一群人额头都是汗水,这简直是反贼的家乡了,会不会也屠城?

    有人叫道:“迟早会被屠城,不如就反了吧!”

    四周无数人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打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你想死,不要害死t?了我们?!”

    一群百姓能?够面对?朝廷大军?简直脑子有病!

    另一个男人大声道:“都听着,本县从来?没有人跟随曹氏出征!”

    众人用力点头,打死都不能?认。

    又是一个男人道:“那些?家中?有男丁‘因为?瘟疫而死’的,大家照顾一把,莫要短了妇孺的衣食。”

    众人对?“瘟疫”二字理解极其深刻,县里死了太多?人,不太好遮掩,必须有个借口,而照顾妇孺衣食更?是简单了,不让那些?妇孺活下去,天知道会不会有妇孺拉着众人同归于尽。

    “都机灵些?!”众人互相提醒,这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脑子不清醒的人不如现在就打死了。

    另一个县城内,众人自发地执行了集体农庄,虽然没有管事或者小队长,但是该干的活儿谁都不敢偷懒。

    “我等举双手赞成集体农庄,我等对?胡大将军忠心耿耿!”

    田地中?挥汗如雨的百姓们?灿烂地笑着。

    几个被瓜分?了田地的小门阀子弟同样灿烂地笑,要么死全家,要么没有了田地,很容易选择啊。

    若是隐藏得深,运气又好,说不定用不着辛辛苦苦的种地,可以?在集体农庄的学堂教书的。

    另一个县城内,无数百姓聚集在空地上,一字一句地唱着《王法歌》。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却掩饰不住身上贵公子气质的男子嘶哑着嗓子怒吼:“……是‘管事犯法罪加一等,告到官府奖励一万钱’,谁忒么的再唱‘老爷犯法罪加一等’,本公子就砍下谁的头!”

    另一个破烂衣衫贵公子大声呵斥道:“记住,这是为?了你们?的小命唱歌,不是为?了我们?唱歌!若是谁唱错了,被大将军屠城,人人的脑袋都要落地!”

    无数百姓认认真真地唱歌,唱歌本来?是高?兴的事情,可是此刻唯有感到辛苦,嗓子都在疼。

    另一个县城内,天色已经全黑,但是嘹亮的《王法歌》的歌声依然飘荡在夜空中?。

    一个男子红着眼?睛,厉声道:“每日早中?晚三次跪拜歌唱《王法歌》,平时每间隔一炷香的时候就要唱一次,晚上每半个时辰唱一次。”

    如此苛刻和?扰民的规定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要是能?够因为?唱歌而活命,今后人生几十年都要感谢这几日的辛苦以?及痛苦。

    另一个县城内,一群人练习着一边唱《王法歌》,一边跳舞献花。

    有人认真指导着:“笑容要真诚,要从心灵深处感到欢喜……什么?不知道什么是欢喜?”

    “心里想着过年就能?吃肉了!欢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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