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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四周一群百姓围观,谁也?没?有?看到撞人的细节,只是?在一边议论纷纷。

    衙役班头皱眉,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情以前根本不用管,衙门八字开,几个百姓愿意入衙门打官司?

    但如?今世风日下,人人动不动就打官司,而这种“你撞我,我撞你”的案件最难判断了,只要?两人不存在专业碰瓷的人,谁能知道是?谁撞了谁?

    见衙役来了,原告百姓和被告百姓继续争吵,原告百姓大?声叫着:“到了衙门,看官老?爷怎么判你!”

    被告百姓丝毫不怕,大?声叫嚷着:“见官就见官!”

    一个年?轻衙役大?声道:“都抓起?来,带回衙门,交给县令老?爷处置。”

    他淡定无比,“官府不管,报仇无罪”,他身?为衙役必须管,但判断是?非曲直是?县令的事情,他操什么心?他只管将原告被告带回衙门。

    其余衙役皱眉看着那?年?轻衙役,并不抓人。

    几个衙役将年?轻衙役扯到一边,低声道:“你疯了?县令刚说过‘本县到今年?年?底之前必须做到没?有?恶性案件’,你立刻就惹事?”

    那?年?轻衙役一怔,低声道:“这也?算恶性案件?不该啊。”

    他转头看了一眼原告百姓和被告百姓,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破了一角的瓦罐,这个瓦罐撑死文钱,就这个金额以及纠纷也?能称为“恶性案件”?

    几个衙役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那?年?轻衙役,不,菜鸟衙役,就这智商也?敢进?衙门办差?

    一个老?衙役低声道:“对县令的‘没?有?恶性案件’六个字要?心领神会,不要?光听县令说的,要?细细揣摩!”

    那?菜鸟衙役犹自懵懂。

    那?老?衙役无奈极了,道:“为什么县令要?抓治安?是?为了年?底的考评。”

    那?菜鸟衙役点头,这点他知道啊,可是?关如?今的小纠纷什么事?

    那?老?衙役低声道:“若是?太守考评各县,甲县今年?有?一百起?案件处理记录,而乙县没?有?一起?案件纪录。”

    “太守会觉得哪个县城治安好,会觉得哪个县令治理有?方?”

    菜鸟衙役脸色大?变,瞬间懂了,失声道:“所?以,县令的没?有?‘恶性案件’,其实是?没?有?所?有?案件?”

    那?老?衙役冷笑:“你还不算蠢到家?。”

    一群衙役轻轻点头,无论如?何要?做到年?底之前没?有?一件案件立案。

    那?菜鸟衙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悄悄道:“可是?……官府不管,报仇无罪……”

    老?百姓报仇杀了全家?其实衙役丝毫不在意的,只管杀好了,关衙役P事?

    但是?这“官府不管,报仇无罪”的恶法的攀扯能力极强,“官府不管”四个字足够将一大?群官吏的脑袋尽数落地。

    那?菜鸟衙役怎么想都不觉得他有?必要?为了县令的考评升迁堵上自己的脑袋。

    其余衙役不屑地看着那?衙役,那?老?衙役又道:“若是?你不照着县令老?爷的意思,傻乎乎地立案了,你猜,你会不会被县令老?爷找个借口修理了?”

    一群衙役冷笑着,县令是?官,他们只是?吏,官员品级法中都没?有?他们的份的,县令老?爷想要?“修理”他们实在是?轻而易举。

    县令老?爷不需要?栽赃诬陷他们,随便一个“工作不认真”的考评就能影响他们的前程,若是?被县令老?爷真的抓住了把柄,分分钟就被送去挖矿了。

    那?菜鸟衙役小心地道:“我行得正,坐得直。县令老?爷哪里去抓我把柄?”

    一群衙役冷笑:“世上岂有?完人?谁能不犯错?旁人犯错,县令网开一面,你犯错,县令照章办事t?,你说,你会如?何?”

    “谁能永远之按照律法办事?谁人没?有?人情事故?谁人没?有?人同情心?”

    “若是?你同情某人而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被县令以‘徇情枉法’处罚,你觉得对是?不对?”

    那?菜鸟衙役从不以为然,到浑身?冷汗直冒,紧张地盯着众人,道:“可若是?‘官府不管’……”

    若是?眼前的原告百姓就因为“官府不管”杀了那?被告百姓全家?,小得不能再小的,案件都称不上的事情成了超级恶性案件,他的脑袋多半要?落地,而该死的县令毫发无伤。

    那?菜鸟衙役悲伤无比,他凭什么为了县令赌脑袋?

    一群衙役微笑着看着菜鸟衙役,真是?单纯的人啊。

    那?老?衙役悠悠道:“你可听过‘公门之中好修行’?”

    那?菜鸟衙役用力点头。

    那?老?衙役微笑着看着菜鸟衙役,道:“何为好修行?在于我们一张嘴啊。”

    他挥手叫过那?两个纠纷的百姓,道:“你们的案子,我们接了。”

    那?两个百姓一齐点头,脸上都是?欢喜。

    那?老?衙役道:“不过,我们按照规矩,先调解。”

    那?原告百姓和被告百姓其实都不愿意调解,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何必调解?

    但一群穿着衙役服装的衙役老?爷说要?调解,他们还能说不愿意?

    两个百姓勉强道:“好,就调解。”

    几个衙役将两人分开,各自寻了一个角落调解。

    那?老?衙役带着那?菜鸟衙役,与原告百姓道:“你说说情况……”

    两人细细地听了原告百姓的言语,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碰撞造成的纠纷也?说不出什么天大?的冤情,片刻就听完了。

    那?老?衙役淡淡地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那?原告百姓道:“赔钱!那?个瓦罐我很喜欢的,必须赔偿我三?十文钱!还要?向?我道歉,还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一百文钱!”

    那?原告百姓厉声道:“若是?不肯,就抓起?来严刑拷打!”

    他乜着两个衙役,肆无忌惮地道:“若是?官府不管,我就杀了他全家?,哈哈哈!”

    那?老?衙役淡定地记下了,道:“你这瓦罐哪里买的?”

    那?原告百姓淡定地道:“我早忘记了。”

    那?老?衙役道:“你说这个瓦罐值得三?十文钱,我们会调查,若是?不值,那?你就是?讹诈。”

    那?原告百姓大?怒,眼神慌张,厉声道:“怎么就是?讹诈了?”

    那?老?衙役不回答,继续道:“见了县令老?爷,难道县令老?爷会不调查瓦罐价格?你若是?虚报价格,耽误县令老?爷的大?事,县令老?爷会不办你?”

    那?原告百姓大?声道:“官府不管,报仇无罪!”

    那?老?衙役继续淡淡地道:“官府哪里不管了?这不就是?在管吗?”

    “官府管,难道就是?任由你虚报价格?那?被告百姓还说你讹诈呢,你若是?虚报价格,岂不是?正好定了讹诈罪,全家?挖矿?”

    那?原告百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讹诈罪”,也?不知道“讹诈罪”是?不是?要?全家?挖矿,心中唯有?惶恐,为了区区三?十文钱,至于冒挖矿的危险吗?

    那?老?衙役继续道:“若是?县令老?爷没?有?调查清楚,听了你的言语,又是?三?十文瓦罐钱,又是?一百文精神损失费,最后判被告百姓赔偿一百三?十文。”

    “你猜被告百姓是?不是?咽得下这口气?”

    “若是?他一怒之下认为官府不管,报仇无罪,杀了你全家?,且不说最后那?被告百姓是?不是?无罪,你全家?为了一个瓦罐被杀,是?不是?太冤枉了?”

    那?原告百姓心中更惶恐了,为了一个瓦罐,值得吗?索要?一百三?十文钱他就能发达吗?

    那?老?衙役淡淡地道:“你再仔细想想,这瓦罐到底多少钱买的,用了多久了?”

    那?原告百姓慢慢地道:“那?个瓦罐是?我十文钱买的,就在街角的张家?铺子,买了五年?多了。”

    那?老?衙役微笑道:“十文钱的瓦罐,用了五年?了,我看可以打个折扣嘛。”

    那?原告百姓不吭声,默认了。

    那?老?衙役留下原告百姓,去了被告百姓那?一角,问道:“如?何?”

    几个衙役微笑着道:“他愿意赔一些钱。”

    那?老?衙役一脸的刚调查回来,道:“就是?嘛,这么小的事情,何必闹到县衙呢?毕竟对方的瓦罐是?真的破了,也?有?百姓证明见到被告百姓撞到了原告百姓的手臂后瓦罐才破的。”

    那?被告百姓慢慢点头,都听衙役说了,若是?他要?打官司,多半也?是?要?赔钱的。

    若是?他不赔钱,原告百姓觉得委屈了,被打破了东西竟然得不到赔偿,一怒之下觉得“官府不管,报仇无罪”,动手杀他全家?,这又如?何是?好?

    那?被告百姓神情郑重,为了一个瓦罐实在没?有?必要?闹到这么大?。

    那?老?衙役淡淡地道:“这个瓦罐是?张家?铺子买的,价值十文钱,对方愿意退一步,你赔个八文钱就算了,你意下如?何?”

    那?被告百姓心中委屈,点头道:“好,就如?此。”

    那?老?衙役微笑着又回到了原告百姓身?边,道:“那?被告百姓觉得虽然事情分不清谁对谁错,但愿意赔偿八文钱,你意下如?何?”

    他淡淡地道:“就这个用了几年?的瓦罐,其实赔五文钱也?差不多了。”

    那?原告百姓叹气,十文钱的瓦罐用五年?就是?八文钱或者五文钱?

    他也?不知道这个价格是?不是?合理,但不想再多事,道:“就这样吧。”

    老?衙役微笑着叫过了被告百姓,几个衙役亲眼看着被告百姓取出八文钱交给了原告百姓,道:“这事情就算调解成功了。”

    原告百姓和被告百姓一齐点头,八文钱的事情没?有?必要?搞得太大?。

    待原告百姓和被告百姓离开,那?老?衙役对菜鸟衙役道:“看清楚了?要?想全县今年?没?有?案件,何其简单?”

    那?菜鸟衙役用力点头,什么公正公平真理真相尽数忘在了脑后,只有?对老?衙役的佩服,几句话?之间案件就没?了,只要?按照“调解”的思路,本县莫说今年?了,百年?内都不会出现案件。

    另一个县城内,县令冷冷地看着跪在公堂下的两个百姓,慢慢地对张三?道:“你说李四欠了你一百五十两银子?”

    张三?用力点头,生意往来,有?收货单,有?账本,清清楚楚。

    县令又转头看李四,道:“你承认欠了张三?一百五十两银子?”

    李四点头:“是?,可是?我现在没?钱。”

    张三?愤怒地看着李四,厉声道:“没?钱你还买马车!”

    李四平静地道:“买马车与有?钱没?钱有?关系吗?”

    县令冷冷地看着李四,确定李四就是?不肯还钱,但是?也?确定不可能从李四的家?里找到一百五十两银子,李四明显就是?把钱财尽数花了。

    县令平静地看着张三?,道:“若是?本案立案判决,人证物证俱在,自然是?你赢。”

    “但李四把所?有?的钱财都花了,本官唯有?将李四送去挖矿,李四的房子车子都归你。”

    “可是?且不说你要?他的破烂房子和二手马车有?什么用,只说这马车和破烂房子也?就值得几十两银子,想要?张三?挖矿所?得赔偿你的钱财,估计他挖矿一辈子也?不够。”

    张三?悲愤,确实如?此。

    县令道:“本官有?个办法。”

    “你撤销了案件,然后本官命令李四去借钱,先还你一部分,其余欠款年?底前再还你。”

    “如?此,李四有?机会筹钱,你虽然未必能够得到全部款项,但是?至少可以得到比立案后更多的钱财。”

    张三?深呼吸,看着县令冰冷的眼神,慢慢地道:“好,就如?此。”

    县令微笑道:“来人,签撤案书,写调解书!”

    ……

    另一个县城的集体农庄食堂内,一个老?头假装寻找座位,却?只往年?轻女子身?边挤,手臂身?体更是?不断地在年?轻女性身?上蹭挤。

    一个年?轻女子感受到了手掌触摸她的屁股,大?声尖叫:“他摸我!抓住他!告官!”

    那?老?色狼憨厚地笑:“胡说八道,这里人多,我就不小心触碰了你一下,谁要?摸你,你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

    四周的农庄社员大?声骂着:“一把年?纪竟然调戏女人!”“为老?不尊!”“不要?脸!”

    人人都知道这个老?头是?色狼,是?故意揩t?油,可是?就是?拿他没?办法,打他?打伤打残打死都要?坐牢的!

    那?年?轻女子大?声叫着:“管事,我要?报官,你管不管?官府不管,报仇无罪!”

    农庄管事淡定无比:“朝廷法令,农庄管事不是?官吏,报农庄管事不算报官,你只管去衙门报官,我绝不阻拦。”

    那?年?轻女子看着依然憨厚微笑的老?色狼,怒不可遏,厉声道:“我去衙门报官!”

    一群农庄社员大?声叫着:“对,就去衙门报官。”

    那?年?轻女子到了衙门敲响鸣冤鼓,县令一听案件,立刻就头疼无比,这个老?色狼其实在县衙是?挂了号的,有?好多社员告他了,可是?问题是?不好处理。

    一方说是?故意的,一方说是?无意的,如?何断案?

    动大?刑?

    瞧那?老?头干瘪虚弱的模样,就是?地上摔一跤都会摔断骨头,若是?衙门动大?刑,搞不好就死在了公堂之上。

    这案件还没?审明白,被审的人就死在了公堂上,这妥妥的是?大?丑闻啊!

    若是?那?老?头的子女觉得老?头死得冤枉,告官要?求县令、衙役或者原告赔命,得不到“合理”的答复,然后“官府不管,报仇无罪”,杀了原告、衙役、县令全家?,又如?何是?好?

    县衙从上到下对这个老?色狼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丝毫不想牵涉进?去。

    县令看着公堂上的年?轻女子,对于直接敲响鸣冤鼓的人说和解调解是?没?用的,他慢慢地道:“这案件本官知道了,本官需要?调查,待本官调查清楚了,再召你过堂。”

    那?年?轻女子用力点头,只觉县令真是?公正廉明。

    她就要?离开衙门,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官老?爷,调查需要?多久?”

    县令微笑着道:“这不好说,需要?走访各处,寻找证人,而且本官手中还有?其他案子,不太能确定时间。”

    那?年?轻女子觉得有?道理,点头应了,千恩万谢地出了衙门。

    县令和一群衙役冷冷地看着那?年?轻女子,总有?人喜欢给领导添麻烦,真是?不识相。

    那?年?轻女子回到了集体农庄,一脸的欢喜,对其余人大?声道:“县令老?爷说了,一定会将他抓起?来的!”

    看那?老?色狼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正义和报仇的欢喜和得意。

    那?老?色狼依然憨厚地微笑,甚至都没?有?骂人。

    其余社员唉声叹气,摇头走开。

    那?年?轻女子莫名其妙,一个妇人走了过来,眼神复杂,道:“我早在三?个月前就告官了,可是?官府到现在都没?有?调查清楚。”

    那?妇人指着远处的一个妇人,道:“她在半年?前就告官了,一点点回应都没?有?,去衙门问,衙役说还没?有?调查完毕,还要?等?等?。”

    那?年?轻女子心凉了半截,不甘心地道:“若是?官府不管,我就杀了那?老?头全家?!我无罪!”

    那?妇人悲伤地看着那?年?轻女子,道:“那?老?头有?三?个子女,你能杀了他们全家??再说了,官府哪里不管了?官府管了啊,只是?还没?有?调查清楚,不算‘官府不管,报仇无罪’。”

    那?年?轻女子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还以为县令老?爷公正廉明,还以为县衙为百姓伸张正义,还以为“官府不管,报仇无罪”可以让坏人、贪官污吏有?所?畏惧,没?想到现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

    另一个县城中。

    孙大?果从昏迷的女人身?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地□□。

    这是?他这个月下手的第三?个女人了,这县城之内美人真是?多啊。

    门外,有?人大?声道:“衙内,去哪里吃饭?”

    孙大?果笑着道:“去最好的酒楼。”

    床上的女人苏醒,流着泪,扯住了孙大?果的衣衫一角,用尽全力叫道:“你强(奸)我,我要?告到衙门,将你凌迟。”

    孙大?果哈哈大?笑,世上还有?这么愚蠢的女人?

    他大?声道:“你只管去!”

    孙大?果丝毫没?有?阻拦那?女子,或者杀人灭口的意思,这个县内他就是?法律,他就是?正义,谁能告他?

    孙大?果淡定地出了房间,大?声道:“走,去吃饭!”

    半个时辰之后,衣衫不整的女子敲响了鸣冤鼓,却?不就县衙,大?声叫道:“我被孙大?果强(奸)了,我要?告他!”

    附近有?人摇头道:“姑娘,算了吧,没?用的。孙大?果的爹娘都是?县衙的官老?爷。”

    另一个人叹气道:“在本县,谁也?动不得孙大?果的。”别说大?多数人都在本县,难以离开,就算不管不顾去了其他县城或者其他州郡,就有?效果吗?

    那?个人悲伤地道:“孙大?果的亲爹其实是?豫州府衙的大?官!”

    莫说本县了,整个豫州都由得孙大?果横冲直撞。

    一个路人慢慢地道:“上个月孙大?果当街打死了一个人,结果这案子到现在都没?审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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