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即使如此,也不知道胡轻侯到?达之后?众人还能存活几个。只?是,不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那男子看着大海,躲到?交趾的人都被屠了,他们难道还能躲到?更遥远的地方?
若是愿意躲到?那些只?有野人的地方,那直接在朱崖洲寻个无人荒野就?好,偌大的朱崖洲人烟稀少,有的是几百里内没人的荒野。
海面上,四?艘铁甲战船终于到?了港口。
无数朱崖洲百姓热烈欢呼,奋力摇晃手里的鲜花,一时之间花瓣如雨点?般掉落。
小轻渝和小水胡出?现在船头,傲然俯视众人,身上的皇族龙袍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一群朱崖洲百姓反应极快,大声欢呼:“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轻渝和小水胡面带微笑,依稀记得小时候来过朱崖洲买棉花,瞅瞅岸上众人衣衫褴褛,这么多年过去,怎么朱崖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这么……苦?
小轻渝看着朱崖洲上的众人,大声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黄朝的子民,所有人进入集体农庄种甘蔗,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吃饱饭,有衣服穿。”
朱崖洲上无数百姓早就?猜到?了,一齐大声欢呼,是不是所有人加入集体农庄种地没人在乎,朱崖洲的农业差到?了极点?,还能怎么辛苦?
重要的是不要屠戮朱崖洲啊。
许久,有朱崖洲百姓反应过来,种甘蔗?那吃什么?为什么种甘蔗?
海贼王!
胡轻侯不?仅仅下令在朱崖洲种植甘蔗,
更下令在扬州南部、交州北部、益州南部种植甘蔗。
她完全不懂种植甘蔗需要什么样的土壤,需要多少?水,只是单纯的记得在另一个时空中,福建、云南、四川、广西、广东、海南都是甘蔗大省,
肯定是能够种甘蔗的。
“扬州、交州、益州的良田尽数种粮食,
山地和?沙地种甘蔗。”
胡轻侯只知道临安的山核桃是可种在山坡上的,
那么凭什么甘蔗不?能种山地?
成与不?成有基层的农庄尝试、验证和?修改,
总而言之种植甘蔗是为了增加经济作物?,让生活更美好,
不?是为了没饭吃光吃甘蔗,
上好良田绝不?可能去种甘蔗的。
“良田优先种黍米,其次才?是麦子和?水稻。”
胡轻侯对该死的旱灾涝灾痛恨无比,
地里的产量本来就可怜极了,隔三差五还要来一两次天灾,
若是仓库里没粮食,
难道又要吃野菜和?虫豸?
对粮食毫无安全感的胡轻侯下定了决心,在全国各地粮仓都有五年?以上的存粮之前绝不?考虑粮食口感问题,这口感极差、保存时间极长的黍米立刻成了胡轻侯的首选。
至于开历史的倒车,
重新回到了来百姓不?喜欢的黍米上,谁在乎?
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挑剔黍米豆子味道不?好,想?要吃大米面粉?你丫吃虫豸去吧!
“所有的良田要轮耕,一年?种豆子,
一年?种黍米麦子稻子。”
胡轻侯每次在耕种季节都要强调轮耕,其实?很清楚一年?种豆子,
一年?种黍米麦子的垃圾轮耕方式哪里能够让地里恢复肥力?
就算不?能让地里休息一两年?,好歹多种几?年?豆子啊。
可看看空荡荡的粮仓,
胡轻侯就是没有胆量让土地休耕。
整个黄国的发展极其不?健康,刚有些存粮就会发生一两件不?得不?消耗粮食的大事,然后粮仓空荡荡的,一次全国性的大灾难立马就完蛋。
对此?局面,胡轻侯悲愤无比,数次想?要剁手:“叫你加杠杆!赌博没有好下场的!”
史上最疯狂的赌徒胡轻侯以整个国家的粮食安全为杠杆,拼命透支粮食安全,疯狂开拓疆土。
要么就是爆仓,全家跳楼;要么就是缓过一口气,盆满钵满。
没有第三种可能。
胡轻侯恶狠狠地看着窗外,只要胡某扩张速度比天灾快,胡某一定可以缓过一口气的。
小轻渝眨眨眼,认真道:“姐姐,不?怕,今年?一定可以平平安安丰收,粮食满仓。”
胡轻侯斜眼看小轻渝,她的窘境连小轻渝都看出来了?真是落魄啊。
贾诩走进了大堂,汇报道:“汝南袁阀子弟有意投降,但是不?愿意去农庄种地,想?要当官。”
袁阀的联系信件自?然不?会这么粗俗,全篇文?章文?字优雅,文?采斐然,但分分钟几?百斗米的胡轻侯怎么有可能听废话?
贾诩简单直接地说出了汝南袁阀子弟的核心意思。
胡轻侯摇头道:“不?用?理会他们,袁谦会处理妥当的。”
她认真地问道:“袁谦是个人才?,朕有意让她做交州牧,如何?”
朱隽不?是治理地方的人才?,镇压人心未定的交州颇有效果,但是想?要治理交州就有些勉强了,以袁谦的能力足以胜任交州牧的职务。
贾诩看了一眼身边的荀忧,恭敬地道:“袁谦颇有才?能,治理一县之地有所建树,在御史台的成绩也不?错,可治理交州。”
“只是,袁谦身为汝南袁氏子弟,终究不?得脱身。”
贾诩轻轻叹气,道:“袁谦是聪明人,知道身为女子只有投靠黄国才?有出路,任何儒家王朝都容不?得女子出人头地,绝不?会有造反谋逆之心。”
“可是那一大群汝南袁氏的饭桶就不?好说了。”
胡轻侯笑道:“身为饭桶和?废物?的最大破坏力就是看不?清时局,逆风的时候惊慌失措,顺风的时候自?高?自?大。”
贾诩笑着道:“若是袁谦做了交州牧,汝南袁氏的废物?中会有多少?人劝袁谦造反?会有多少?人想?要造成既成事实??”
贾诩无视身边的荀忧,继续道:“袁谦以及荀忧的情况是一样?的,可以为陛下身边谋士,可以为朝廷衙署为官,但断断不?能外放为州牧的。”
袁氏和?荀氏身为顶级大门阀,门阀主支旁支子弟无数,门生故吏亦无数,心中存了野心的白痴更是无数,这些白痴建设是不?行的,破坏力却天下无双。
随便一个“黄袍加身”,袁谦和?荀忧是自?尽以示清白,还是被逼无奈,只能造反?
贾诩微笑道:“将袁谦和?荀忧等等出身顶级门阀的人排除在封疆大吏之外才?是最好的方式,如此?才?能君臣长久。”
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荀忧,荀忧身体猛然古怪的扭动。
贾诩眼珠子都要掉了,你搞什么?
小轻渝立刻握住了剑柄,恶狠狠地盯着荀忧,这是被说破了心思,心存怨怼,激动不?已?
贾诩死死地盯着荀忧,真不?是他故意陷害荀忧。
他爱惜荀忧的才?华,想?要借机在胡轻侯面前说清荀忧的窘境,让荀忧有机会清洗身上的嫌疑,真正融入朝廷,可为何这么简单明白的心思竟然让荀忧激动无比?
难道真的是心存怨怼?
荀忧脸色古怪极了,尴尬地看着胡轻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胡轻侯温和?地对荀忧道:“朕知道你不?是激动,也不?是心存怨怼,只是身上湿哒哒的不?舒服。”
荀忧一进大堂,胡轻侯就注意到了他身体的别扭。
身为南方人且具有无数经验的胡轻侯一眼就看穿了北方人荀忧的不?适应以及痛苦。
小轻渝使劲看荀忧,犹自?不?信:“我衣服也湿哒哒的,我为什么没觉得不?舒服?”
又转头看贾诩:“贾诩也是北方人,也没有扭来扭去。”
贾诩认真道:“其实?我也想?扭来扭去的。”
荀忧尴尬到了极点,这狗屎的天气实?在是太糟糕了!
全身是上下的衣服仿佛都是水也就罢了,头发仿佛也都是水,浑身上下都发痒,忍了许久终于没忍住,在最不t??该动的时候动了。
怪不?得林邑百姓不?穿上衣,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穿啊!
胡轻侯瞅窗外天空,交趾的气温其实?还算不?错,常年?保持二三十度左右,可惜就是气候太过潮湿了,作为杭州人都觉得有些受不?了,身为北方人的荀忧就无法?忍受了。
她笑着继续说事:“……门阀所累,在其他王朝都是无法?摆脱的麻烦,在朕的王朝却不?是。”
贾诩松了口气,看荀忧的眼神幽怨极了,给了你机会不?中用?,怪谁?
胡轻侯继续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机会已经过去了,侥幸存活的门阀世家哪怕有子弟在本朝做大官,也休想?能够将家族亲友提拔为官。”
胡轻侯淡淡地道:“哪怕想?要调动到治地的田庄都做不?到。”
御史台严查之下,哪里还有官员敢于调动家族子弟?哪里还有官员愿意用?脖子上的人头为其他官员的家族子弟开条子?
胡轻侯看了一眼荀忧,道:“你有王佐之才?,若是在铜马朝可以定天下安宁,可惜你的才?能在本朝毫无用?武之地。”
“因为本朝的体制与铜马朝完全不?同,你在本朝能够起到的作用?只是普通而已。”
荀忧从容不?迫地扯了一下湿哒哒的衣服,认真地道:“是,陛下说得对。”
“微臣所学是儒家之学,在铜马朝内可以如鱼得水,上下和?睦,天下安宁。”
“可是那安宁的是门阀士人的安宁,不?是天下百姓的安宁。”
“本朝是天下百姓的安宁,儒家这一套是没用?的。”
贾诩微笑点头,荀忧是真心看清了自?己的优劣了。
胡轻侯淡淡地道:“文?和?不?愿意让人才?荒废,朕也是。”
“你应该也猜到了,朕带着你来交州,就是有大事要交个你。只是此?刻有些早了,还不?能透露于你。”
荀忧微笑点头,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提醒他,胡轻侯果然是他了解的胡轻侯啊。
胡轻侯继续道:“袁谦的经历其实?比你们还要艰苦。”
“投靠朕的时候正好是朕与袁述开战的时候,朕没有透视眼,看不?透人心,没胆量随便来个人投靠就委以重任。”
“袁谦有袁氏子弟的身份,朕唯恐她是卧底死间,将她打发去了地方为县令。”
“袁谦愣是兢兢业业,从基层一路立功晋升,这才?有了如今的职务。”
“如此?坚毅之心,岂会连一群家族废物?子弟都搞不?定?”
贾诩微笑点头。
魏延大步进了大堂,道:“陛下,微臣三个月就能剿灭遁入西部山区的贼子。”
他仔细看了交州南部三郡的地形,比预料中简单多了。
胡轻侯摇头道:“交州可不?是荆州南部,交州最大的敌人不?是地形,不?是贼子固守山林或者?东躲西藏,而是炎热的天气。”
“蚊虫、各种瘴气分分钟要了人命。”
胡轻侯认真交代魏延:“朕不?需要你杀入山区剿匪,朕需要的是你尽快适应这里的天气。”
魏延肝肠寸断:“陛下,我大老远跑来就是晒太阳的?”
韩浩和?蒋干不?屑地看魏延,愣头青魏延都学会了装傻了,道德沦丧,人性扭曲啊。
……
林邑。
两千余交州士卒在树荫下列队,大声歌唱:“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连续几?日解释歌词,教导中原官话,两千余交州士卒终于理解了王法?歌的内容,也能勉强唱歌了。
一首王法?歌唱完了一遍又是一遍,仿佛永无尽头,好些士卒的嗓子都要哑了。
远处有钟声传来,覃文?静这才?道:“休息半个时辰。”
一群士卒瞬间坐在了树荫下,好些人抢着喝水滋润嗓子。
一个士卒满意地靠在树上,欢喜地道:“这歌曲其实?很好听啊。”
身为百姓没有什么娱乐,唱歌其实?很开心的,而且这歌越唱越有力,就是有些费嗓子。
另一个士卒用?力点头:“没错,唱歌真的很开心。”怪不?得大老爷们喜欢听人唱曲,原来歌曲是这么振奋人心啊。
十几?步外,一个交州士卒低声对同伴道:“强(奸)女人就切下JJ凌迟……原来中原真有这样?的律法?……”
前几?日凌迟一群强(奸)占人女子的时候,还以为覃文?静残忍无比,奸(淫)女子应是罚钱或者?流放啊,奸(杀)也不?过是砍头,至于凌迟吗?
不?想?中原的《王法?歌》真是这么定的。
另一个交州士卒大声道:“是本朝!不?是中原!”
被呵斥的交州士卒莫名其妙,至于如此?拍马屁吗?
那呵斥人的士卒恶狠狠地瞪着口口声声“中原”的交州同伴,愤怒无比:“本朝!本朝!黄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想?起家中曾经有妇人被交州的门阀世家豪强子弟当街抢走,而后只寻到了赤(裸)的尸体,官府却视若未见,心中就对黄朝忠心耿耿,大声唱道:“抢人(妻)子凌迟……”
另一棵树下,一个交州士卒低声道:“管事犯法?罪加一等,告到官府奖励一万钱……”
“真的这么好?”
其余几?个士卒摇头,一个士卒不?屑地道:“绝不?可能!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哪有我等的活路?”
另一个士卒恨恨地道:“孙大果被判了死刑都能活着出来继续祸害乡里,这官官相?护就差写在脸上了,你还能信?”
一群士卒无奈又愤怒,孙大果这类的人不?太遇得到,但是那些踢翻人菜摊,勒索店铺掌柜,对平民?报案置之不?理的衙役遇得多了。
官老爷犯法?就是不?会有事!
一个士卒犹豫了许久,道:“那是士太守时候的事情了,如今是黄朝,应该不?一样?。”
歌都这么唱了,难道还会有假?不?管其余人怎么说,若是他遇到了官老爷犯法?,就是要去告一次试试。
几?十步外,一群士卒一边喝水,一边闲聊:“杀婴儿?就全家凌迟……若是养得起,谁愿意杀自?己的孩子?”
一群士卒对这句歌词不?屑极了,天天盼望生儿?子,若不?是自?己都没饭吃,多添一张嘴就会全家饿死,谁会杀了宝贵的儿?子?
一个士卒忽然惊讶地道:“不?对啊,这句歌词是‘杀婴儿?’,没说是男婴还是女婴啊!”
一个士卒不?屑地道:“当然是杀男婴全家凌迟了,谁家不?洗女?不?洗女哪来的儿?子?”
另一个士卒小心翼翼地道:“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好,这官老爷杀人不?眨眼的……”
原本坚信洗女不?需要凌迟的士卒犹豫了一下,慢慢点头,黄朝官老爷们毫无人性的,说凌迟就凌迟,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一个士卒低声道:“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另一个士卒道:“我闭眼都不?敢!”
一群士卒点头,杀鸡都没杀过,忽然就要杀人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直接就要将人凌迟了,那血淋淋的肉片和?尸体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
“千万要问清楚!”一群士卒互相?提醒。
平日里吵架乃至告官都能够说理,做错了事情愣是能够“不?知者?不?罪”,但黄朝的官老爷们毫不?讲理,动手就是凌迟的,万万不?要以为是“常理”就马虎了,被凌迟的时候没地方喊冤。
县城中,一支交州士卒穿街走巷,大声歌唱:“……筑京观,风吹雨打人人看……”
“……管事犯法?罪加一等,告到官府奖励一万钱……”
然后是林邑的土著语言翻译歌词的大致意思,解释每一个字的发音和?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