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兴侯故作威严的瞪他,“现在娶妻万万不可!总得考虑一下名声!”说完又觉得儿子刚知道悔改,也不要逼得太紧。就悄声说:“你要实在忍不得…
…就把那个秋什么叫过去吧。”
你不是喜欢她吗?老子够给你脸了吧。
秋什么?陈鹤宇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长兴侯书房里的笔墨丫头。
正月十五那天,俩人虽然脱了衣服滚作一团,却还未曾入港,就被老头子奔过去打散了。
后来原身死了,他穿过来,也没问过那丫头后来怎么样。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手的,自已院里的那几个,还头疼怎么打发,哪能再添一个?
他赶紧把头摇成个拨浪鼓,“不不不,儿子绝不是那个意思!您不必操心。”
“哼,不是那个意思?”长兴侯想起来就暴躁,那谁跟人家脱光滚床单来着?“我还不知道你?一日离了女人就——”
陈鹤宇臊的满脸绯红,赶紧打断他,“爹,好爹,我正要改了呢,您可千万别这时候让女人来分我的心啊。不然我怎么读书?”
“赶紧给我滚!读不下书,看老子不揭了你的皮!”长兴侯底气十足的呵斥。
嗨,这怎么说的?刚才还相谈甚欢呢,怎么一下子又训斥上了?
陈鹤宇灰溜溜的转身告退,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他还是先走为妙。
忽然啪的一声,一个物件儿扔进他的怀里,砸的他生疼。
心里哀嚎,老爹呀,您可不可以,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呀?儿子承受不住呀。
他摊开那硬物一看,又是一个荷包!!!
秒变小狗眼儿,崇拜的望着长兴侯,真是个救人于危难的好爹啊!
这样的动手欢迎您再来几次!我承受的住!
陈鹤宇若是有尾巴,一定会对着他爹狂摇的。
他爹看都懒得看他,端起茶杯喝茶,“滚,拿去还债!”
“哎!”某人摇着幻想中的尾巴走了。
一出门,院里的丫头婆子看到满头茶叶沫子的五爷,忍得嘴角直抽抽儿,憋了半天才没笑出来。
立时就有人去禀报了侯夫人,五爷挨骂虽然不稀奇,被喷一头茶水还是第一次呢。
侯夫人听了,难免心里得意,故意去书房“安慰”长兴侯,五郎年纪小,又是庶子,要求那么高干嘛呢,差不多算啦。家里兄弟慈善,总不会少他一碗饭…
…端的一副慈母好心肠。
“妇人短视!”长兴侯摆起架子,斥道:“我原也想,大郎成器,二郎三郎也都能干,底下两个小的,安生有饭吃就行了。”
侯夫人不解,难道你现在就不这么想了?庶子还想飞上天不成?
看她还是一脸迷惑,长兴侯无奈的解释,“你想想,大郎在翰林院做事,人人夸赞,咱们能给他抹黑拉后腿吗?四郎还算胆小,五郎越来越出格,真要闹出祸端,叫御史台参大郎一本家风不正,怎么可好?”
侯夫人一听气的怒目圆睁,一拍桌子,“他敢!”
“他怎么不敢?连郡主家都敢招惹了。要不是我及时拉回来,不一定怎么样了。”
长兴侯颇有深意的看了老妻一眼,“所以,你也别总是想着把庶子养废了那一套,还嫌擦屁股的事不够多吗?”
“你看二郎,好好打理庶务,是不是也给你省了不少心?庶子也是儿子,也是亲兄弟,他们混好了,难道不是大郎三郎的助力?眼界要放开阔,心思要宽广。”
侯夫人心里嗤道,都是你的儿子,你自然觉得个个儿都一样。男人都这幅德行,早知道这么麻烦,你别生庶子不就得了。
长兴侯继续侃侃而谈,“我最近下狠心整治五郎,打也打了,该哄还是得哄,无论怎样他改过了,有个正经营生,将来不给大郎添乱,就是好事。”
侯夫人一听,管教五郎也是为了不给大郎添乱,觉得老头子还不算糊涂,心里的气也就慢慢平了。
“这事你就别管了,由我敲打他。倒是那两个孩子,平日里得多看顾些。五郎一时还不能续娶,院里没有女主人是不行的。”
“我听说五郎最近对两个孩子很是用心,每天都去看一圈儿,倒不用我操心了。”
“啧,你怎么样也是祖母,还能不操心?杨氏没了,五郎恐怕是有些愧疚,对孩子也不一样了。等杨氏烧了百日纸,你就给五郎相看起来吧,再续一房媳妇。”
“是,妾身记下了。只是五郎这名声…
…怕一时也难有合适的。”
“慢慢找,门第低点不怕,关键是找个贤惠的,能管着五郎好好过日子。”
侯夫人心里暗暗翻个白眼儿,能管住五郎过日子的,怕是还没生出来呢。
嘴上却不敢吐槽,这死老头子也护短的很,他把五郎打断腿可以,别人说几句一准会被他顶回来。
“春天暖和了,各家来往宴席也多了,我到时候留意一下”。侯夫人说着,觑了觑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侯爷就在这吃了晚饭吧。”
两夫妻谈的和顺,难得侯夫人事事应了,长兴侯也高兴,“嗯,吃了晚饭就在这歇了吧,你叫人备着衣服。”
侯夫人顿时喜笑颜开,好些年了,长兴侯只初一、十五,或是有大事才在正院歇,平日里总是叫姨娘通房,恨得她牙痒痒,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总叫他回来睡的。
她一高兴,也不恼恨五郎惹麻烦了,立刻起身吩咐丫头张罗侯爷爱吃的饭菜,顺手叫老嬷嬷取些补品、衣料给落桐居两个孩子送去,说是祖父祖母给的赏赐。
今天长兴侯着实心情不错,让他愁的睡不着的败家子竟是真心实意想改过的,还有了读书的恒心。
老妻也听劝,家里和睦,他一高兴晚上就多喝了几杯酒,开开心心会周公去了。
陈鹤宇揣着父亲给的补贴,先去外面书房。他叫秀水、秋阳去寻当初借债的中人,把没有异议的债务还了。
等回到落桐居,上房又送来了给孩子们的吃食、衣料。他查看以后给两个孩子分了。
元姐儿还小,吃不成东西,就给钱奶娘送了些补品。
这些琐事本该家里的女眷打理,现在也只好靠他了。
倘若开始读书,就没时间管这些,难不成盲婚哑嫁再娶一个娘子回来管家?3702
虽然是续娶,也得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已完全没有选择权,陈鹤宇想想就焦躁。
第18章
警告
说起来,他在这个世界还不认识什么女孩子呢,除了丫鬟。
就算他没有阶级观念,家里也不会让他娶丫鬟的,所以认识多少个丫鬟都没有用。
估计会娶个官家小娘子,或者仍旧娶个有钱的商户女?
前几天燕嬷嬷把杨氏的嫁妆整理完毕,他认真看了看,一座宅院、两个田庄、一家卖针线的小铺子,再加上一些贵重的屏风家具、珠宝首饰,竟然价值8000多两。
这个时代盛行女子高嫁,陪送的嫁妆很丰富。但是一般公侯家的女儿陪嫁也就七八千两,杨氏的嫁妆着实不算少。
陈鹤宇把贵重东西登记造册,锁了起来,田庄、宅院、铺子都有杨氏的两家陪房看管,每个月对一对账目就行。他也记了账目,将来这都是元姐儿的嫁妆。
想到成亲,白天看到的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忽然就跳进他的脑海里。
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眷,成婚了没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没有微整形,没有水光针,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加持,还能如此美貌,可见是天生国色。
如果可以自已选择,他很想勇敢的去追求自已喜欢的女孩。
只怕会吓到人家姑娘吧,更印证了他登徒浪子不是虚名。
现在大部分读书人都会等高中才娶妻,毕竟自已身份够高了,才能求得更好的妻子,强强联姻,双方受益,以后仕途更顺遂。
但是,中举人、进土都很不容易,所以男子普遍晚婚,大部分都是二十四五才婚配。
也有像陈鹤宇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是非要走科考路子,早早娶妻生子。
也就是说,虽然他已是鳏夫,但在婚恋市场还算不上大龄呢。
陈鹤宇十五岁考过县试、府试,取得童生身份。院试每三年考两次,他考过三次不中,后来就摆烂放弃了。
算一算今年正好有一场院试,虽然时间不太充裕,他仍想试一试,至少可以看看自已目前的水平。
陈鹤宇静下心,把院试需要用的书籍找出来,略微翻了翻。他打算先遵循原主记忆背诵,等到了族学读书,再向秦夫子一一请教。
好在为了博得玉面公子的风头,原身在诗词上下过不少功夫,还算有一样拿得起来。
院试过了就是秀才,考试内容大部分都是需要背诵的,需要发表自已见解的部分较少。这对陈鹤宇来说是好事,好歹也读书十六年,背诵他最拿手。
忙了一会儿,他看天色已晚,就让人抱团哥儿来吃饭,这小子已经眼巴巴盼望他一天,时不时就叫人来问。
等团哥儿的时候,陈鹤宇在廊下做了几组俯卧撑、打了一会儿拳脚,抓住零碎时间锻炼,改天他得弄点儿健身器材。
不一会儿团哥儿就跑过来,赵奶娘跟着一溜小跑儿,“小祖宗,慢着点儿,别跌了。”
团哥儿咯咯笑着,摇摇摆摆的跨进门,看到他爹坐在罗汉床上,扑过去就叫“爹爹”。
陈鹤宇逗他几句,又把给他打的小金锁拿出来,“这是爹爹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团哥儿看那金锁小小巧巧,背面还刻着一只小猴子,正是他的生肖,咧开嘴就乐,“西,稀饭。”
“稀饭,你还干饭呢!”陈鹤宇笑着把红绳系好,给他戴上。
茯苓、连翘已经摆好饭菜,父子二人坐下就开吃。
陈鹤宇今天忙了一天,再加上他刻意锻炼身体,颇有些饿了,一口气扒了三碗饭,还得拧两个花卷儿,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看的几个丫头目瞪口呆,五爷这两天还挺能吃的,每次都是几大碗饭,这练武的汉子多吃点儿也正常,就是和他这张俊俏的脸蛋不太配…
…
看起来文文雅雅,白面书生一个,谁知道私底下他竟然这么能吃?
陈鹤宇胃口好,带的团哥儿也吃的香。
爷俩儿吃饱了正准备去西跨院看元姐儿,顺便消消食。
忽然,连翘过来禀报,说二爷过来了。
陈仲宇?他这个时间来有什么事?
陈鹤宇吩咐赵奶娘把团哥儿送回去。他走到门口迎过去,正好看到陈仲宇大步流星的跨上台阶。
赵奶娘带着团哥儿避开,教团哥儿糯糯的喊了一声“二伯。”
陈仲宇随口“唔”了一声,脚步不停,瞬间就走进堂屋,大马金刀的在正座坐下。
陈鹤宇蹙了蹙眉头,跟进去坐下,“二哥,怎么今日有空到弟弟这里来?”
陈家兄弟都随了长兴侯的高个子,陈仲宇长的尤其高一些,但是很瘦,衣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竹竿一样的视觉。
他侧头看着陈鹤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五郎,你好些没?”
陈鹤宇心想,我躺了一个月也没见你来一次,今天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嘴上随口答道:“多谢二哥关心,我全好了。”
“我知道你好了,不然也不会想学着做事。”陈仲宇死死盯着他的表情,似乎想看穿他的想法。
陈鹤宇敏感的捕捉到他的敌意,立刻想到长兴侯曾说,要他跟着二哥学管庶务。
他有些讶然,今天下午父亲刚提及此事,晚上二哥就过来了,并且毫不掩饰自已的敌意。
这说明,一是二哥神通广大,涉及到个人利益,非常警惕。二是陈鹤宇在家里毫无地位,同为庶子的二哥,敢毫不顾忌的上门警告他。
不过这威胁对他毫无用处,他打定主意不会搅和家里这一滩浑水。
读书科考才是他现在的目标,而二哥对他这个目标毫无用处。那么又何必怕他?
陈鹤宇起了逗弄的心思,身子往后一靠,双手十指在胸前交叉,随意的捏了捏手指关节。
他桃花眼里露出狡黠,“爹不叫我去勾栏院,没啥好玩儿的,真没意思。二哥,你教教我?”
“商场上的事,乌七八糟的,又时不时低头求人。你从来没做习惯,何必那么辛苦?”陈仲宇漫不经心的说:“你是齐云社的主力,怎么最近也不见你去玩儿?”
齐云社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蹴鞠社团,但凡是个好玩儿的,陈鹤宇就会掺和。因此齐云社的活动
,他场场不落空。
至于最近没有去?老婆死了、又被老爹拎到祠堂对着祖宗打屁股,二哥你不知道吗?
陈鹤宇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提醒他,“二哥,你弟媳妇去了还不足百日。”
这时候你还叫我去吃喝玩乐,是想我被整个上京城议论唾骂?
陈仲宇一时语塞,清了清喉咙,“这个,这…
…”
心里却暗骂,你什么时候这么讲规矩了?长辈死了你带着孝,还照样流连花丛呢。
可他总不能说,以你的本性,做这种事很正常吧。
陈鹤宇看够了他的窘态,才笑嘻嘻的说:“二哥,正好我有个事请教你。”
“你说。”陈仲宇松了一口气,差点被这死小子绕进去。
第19章
讹诈
“不知道二哥对酿酒是否了解?”陈鹤宇随口问道。
虽然他看似漫不经心,陈仲宇却立刻警惕起来,长兴侯府目前利润最大的产业,就是位于翠屏山脚下的陈氏酒酿。
首先,想取得酿酒资质,就极为不容易,酒和盐、矿一样,都是属于国家管控行业。
还得亏他们是老牌勋爵,祖父在的时候颇有些威望,用尽人脉,费了很多心思才拿到资格,简直是给后代留了一棵摇钱树。
有了酒,自然也开饭店。长兴侯府开的“醉岳阳”饭店,属于上京城六十家有酿酒资质的大饭店之一,其余的上百家小食肆,都得从他们手里购买酒水。
这一切都是陈仲宇在打理,单这一项,每年手中银钱过十万,他自然是双手沾满了油。
老五上来就问酒酿,胃口真是不小!
陈仲宇简直要气笑了,父亲一向偏心,自已比不上嫡出的老大、老三也就罢了,还能被老五这个眠花宿柳的败家子给比下来吗?
他虎着脸,厉声质问:“是父亲说让你去的吗?”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陈鹤宇有此一问,最重要的当然是因为他想开个食肆,想看看自已酿酒能不能行得通。
其次是凭着原身的记忆,这个二哥颇为拜高踩低,对他十分不友善。
经常在长兴侯面前给他穿小鞋也就算了,还时不时出馊主意,叫他老婆伍氏给乔姨娘下绊子,让侯夫人收拾乔姨娘。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陈鹤宇揣度,大概是觉得父亲偏心?真是小肚鸡肠!冲他来也就算了,男人之间的事何必去为难女人?
所以,陈鹤宇今天打算收点利息,谁叫你自已送上门呢。
看着陈仲宇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笑,故意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
“二哥,明天你带我去翠屏山瞧瞧吧。父亲总是说我闲散,不给家里帮忙。今儿下午还说了我半天呢,安排我做这做那。”
陈仲宇简直要忍不住跳起来,果然!父亲就是这么偏心,打小儿就宠着老五,看他读书不成,就要他掺和庶务,还要从最有利的做起。
他一直在嫡母手下,低三下四的讨好,察言观色的长大,好不容易才让嫡母放松警惕,接手庶务。
这些年,他把家族生意打理的顺顺当当,凭什么,要让这小兔崽子插一手?
“不成!那里岂是你随便玩的地方!”陈仲宇皱着眉,口气不觉的严厉,“你有多少耐性去做这些事,你心里明白。但是我今天告诉你,不是事事都能由着你。”
陈鹤宇笑笑,轻松的回道:“为什么不能?父亲都说了能,二哥还觉得不能吗?”
陈鹤宇挑衅的看着他,怎么,还真当陈家的产业都是你的了?
“老五,你这是威胁我?”陈仲宇沉下脸。
“二哥怎么会这么想?”陈鹤宇讶然,直起身子,“弟弟只是想去看看自家产业,就是威胁你?这话从何说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心里明白!”陈仲宇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