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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李氏笑了起来,“原来夫人想吃的是家乡的特色点心啊。”

    她不知道秦瑶家在何处,以为秦瑶是想家了,心里一片柔软,拿了空下来的锅,道:“既然做对了,那就再多做些,夫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说着,又进厨房忙碌去了,打算趁晚饭之前,多烤两锅出来,家里众人都能尝尝。

    却不知道,刘季看着吃得一脸满足的秦瑶,心头已经沸腾起来。

    李氏不知她家乡在哪儿,他却是知道的。

    那西北贫瘠之地,怎么会有这么精细的点心?

    刘季暗搓搓的观察秦瑶,她吃着蛋糕缅怀着什么,或许是从前,亦或是她的家乡故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探究。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探究,无视之。

    刘季的目光也越来越放肆,探究之意明目张胆。

    他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下子实在是想不出来,这股不对劲到底来自何处。

    人是活生生的,容貌也没变化,反正绝不可能是精怪变的。

    等等!

    她有上乘武功和无可匹敌的力量,干嘛还要逃荒?

    记忆忽然闪回到他第一次在县城衙门口见到她的画面。

    那女子垂着头,含着胸,因衣衫单薄,秋风寒凉,瑟缩跪坐在角落里,身上全是麻木的绝望,了无生气。

    瞧着,就像是时日无多的样子。

    但那双眼睛抬起来时,却还有着一丝坚韧的动人光彩。

    也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刘季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跑回家借来牛车,将她带回家。

    心想着,有这样的一双眼睛,这女子应该是能承受住苦难的人,兴许能留下来。

    后来.....那坚韧又脆弱的双眸,就再也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肆意张狂、自信睥睨,雷霆手段的悍妇秦瑶。

    初时,他只顾着震惊惶恐,以为她本性如此,自己让她羸弱的假象欺骗。

    这哪里是什么小白兔,这根本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可今日今时再想起来,那短短两日的空缺,怎样都无法将这个人前后变化衔接起来。

    刘季想得出了神,等回过神时,余下的大半锅蛋糕,已经全部进了秦瑶的肚子。

    她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院落上空的蓝天飞鸟,满足的打了个浅浅的嗝。

    刘季当即便忘了刚刚的猜测狐疑,只记得生气了。

    “娘子,你都吃光了?”刘季眼睛把屋内四周都看了一遍,确定她不是把剩下的蛋糕藏起来,而是真的吃没了。

    秦瑶嗯呢的慵懒应声,白眼睨着他,“是的,我一个人,吃光了。”

    一副你想怎么样的挑衅神情。

    看得出来,心情极好,才会这般嘚瑟。

    刘季一时又怔住了,鬼使神差问了句:“你在家常吃这个蛋糕?”

    秦瑶颔首,还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再来杯奶茶,那就更完美了。”

    刘季微微皱起眉,“奶、茶?”

    恕他没出过几次远门,不曾去过她西北老家,只知道奶是奶,茶水是茶水,从未听过把这两样混在一起的奶茶是什么玩意儿。

    秦瑶切了一声,“土鳖,这样的好东西你没喝过,我真替你感到遗憾。”

    突然想到自己在末世也喝不到,在这里更是喝不到,秦瑶面上笑容忽然一僵。

    土鳖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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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笨如猪

    “单子呢?”秦瑶转移话题,“列好了就拿给我,我现在正好有空。”

    刘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要紧大事没办呢。

    真是的,被两块儿蛋糕香得都昏头了!

    事关自己接下来两个月是过的乞丐日子还是富贵老爷日子,刘季瞬间就把什么蛋糕奶茶抛之于脑后。

    提起衣摆,狂奔到书房,将昨夜已经写好的单子取出又添几笔,才拿到堂屋来,双手呈上:

    “娘子,您请过目。”

    秦瑶一挑眉,整整一页纸,细到牙粉牙刷都算上,不愧是刘三儿。

    刘季写东西越来越厉害,现在都知道按照类别写单子。

    第一项:日常饮食。

    虽然是住在贺家,但也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老师说了,读书人要有气节,别人才能高看你一眼。

    所以,他准备在贺家住的这两个月,自己买炊具,自己做饭吃。

    从炉具到碗筷到柴米油盐,预算是五两银子。

    第二项:意外预备金,五两。

    “什么叫做意外预备?”秦瑶皱眉问。

    刘季笑答:“我身子不如娘子硬朗,万一离家水土不服生了病什么的,总得看大夫吃药吧,不然耽搁了科考就不妙了。”

    秦瑶上下将他打量一遍,“老实说,咱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只见你挨过打没见你生过病,所以管住你那张嘴就行,划掉。”

    “别问为什么,也别喊冤,我耐心可不是很好。”秦瑶抢先警告。

    刘季保持微笑,意料之中,划掉就划掉吧,下面还有呢。

    谁料到,那些什么外出结交达官贵人才子的费用申请,全部被划掉了。

    还有衣裳鞋袜钱、车马费,通通划掉。

    问就是:“你不需要。”

    刘季不服气,车马费被划掉就算了,他毕竟有老师的车可以蹭。

    但是!

    “我不同人家一起吃饭怎么知道考官喜好?又怎么知道历年科考题目?”

    “还有,我既要出去应酬,那也不能穿一身旧衣出去,不然多给娘子你丢面啊!”

    秦瑶头也没抬,冷酷的一挑嘴角,“府试即将开始,这个时间点还能找你出去胡吃海喝的人能是为你提供消息的吗?”

    “再说了,你老师和师兄告诉你的已经足够,你们一群童生,互相之间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信息,出门也是无效社交,明白?”

    刘季倒吸一口凉气,一怒之下小怒了一下,“明、白!”

    第三项:给贺家的礼物。

    鸡蛋一百个,银二钱。

    上等茶叶一罐,银五钱。

    腊肠十斤,家中自拿。

    泡菜两坛,家中自拿。

    野生蜂蜜一罐,家中自拿。

    狼皮一张,家中自拿。

    正正好六样礼。

    刘季小心翼翼瞅着秦瑶,“到人家家中住着,总不能空手去吧?”

    秦瑶嗯了一声,“当然不能空手去。”

    不等刘季狂喜,就划掉了他提出来的第四项:需要随从一名。

    申请原因上写:出门在外,有个随从好办事。

    他还自加了一个备注,写着:以便娘子随时监察。

    没有指名道姓,但一看就知道要的是阿旺。

    秦瑶瞧着刘季期待的双眸,严肃问:“让阿旺给你去府城当随从,家里的地和菜园子谁来管?”

    至于他自作聪明的备注,更是让秦瑶觉得无语。

    “刘季,都到这一步了,你自己还不知道把握机会,那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

    说完,把单子还给刘季,起身回房取了五两银子给他。

    至于要给贺家的礼物,什么鸡蛋要两文一枚?什么茶叶要五百文一罐?

    他既然已经规划好了,那就自己准备吧,反正他兜里有钱。

    刘季捧着五两银子,心在呕血,全白写了!

    香喷喷的第二锅蛋糕出炉,李氏切好了端上桌来,刘季一手拿起一块儿,恶狠狠的吃着,眼角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太!好!吃!了!

    傍晚,公良缭来到徒弟家中用饭。

    秦瑶端来还带着温热的蛋糕让老人家尝尝。

    公良缭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这也太适合他们老年人食用了。

    软蓬蓬的,甜滋滋的,吃起来又香又不费力。

    秦瑶还说,下次要是寻到牛奶或是羊奶,做出来的还能更好吃。

    公良缭馋得暗暗咽了口口水,完全不顾自家爱徒三儿发出的一声声对恶妻的控诉,不太好意思的问秦瑶:

    “这蛋糕方子能给老夫写一份吗?”

    到时候让贺家厨房做出来,那就天天都能吃到了。

    秦瑶大方颔首,“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拿纸笔过来让刘季给您写。”

    “真的吗?”公良缭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惊喜神情。

    见秦瑶重重点头确认,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跪在身旁期期艾艾的三儿,只能先委屈一下了。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总是动不动就跪,有损大丈夫颜面!”公良缭皱着眉,嫌弃的教育道。

    刘季震惊问:“老师,她欺负弟子,您不给我做主吗?”

    “您见过哪个男子汉大丈夫兜里只有五两银子的?这是去府城,随随便便一顿饭都得好几两银子呢,我这是要去喝西北风啊,她存心了想饿死我!”

    正说着,瞥见秦瑶已经拿了笔墨纸砚过来,立马闭嘴,幽怨的站在公良缭身后,活似一个受气包。

    秦瑶把纸张铺开,招招手示意刘季过来,“我念你写。”

    刘季仗着老师在,不动。

    公良缭反手一把将他拽出来,命令道:“写!”

    别害得老夫没蛋糕吃!

    刘季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公良缭眼睛瞪得比他还大,拿出了当前朝太子太傅时的威严,刘季秒怂,麻溜滚过去写方子。

    提笔洋洋洒洒迅速写完,见秦瑶满意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

    公良缭也松一口气,见秦瑶进了厨房看菜色,没注意这边,这才小声对自家三儿教育道:

    “你这眼皮子太浅了,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精明的眼睛一瞅刘季手中新鲜出炉的蛋糕方子,刘季一拍脑袋,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老师,还得是您啊!”

    刘季忍着激动,一转刚刚对这张方子爱答不理的姿态,小心翼翼捧起来仔细吹干墨迹,折好揣兜里,小小声凑到公良缭耳边问:

    “老师,这方子能卖多少银子?能有五十两码?咱们平分。”

    出乎意料,脑袋上挨了一爆栗。

    刘季嗷一声跳起脚来,厨房里的秦瑶听了直摇头,蠢笨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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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都是福报

    公良缭好似听见了秦瑶的嘲笑声,只觉自己丢了好大的人。

    又给了刘季一记爆栗。

    低声气骂:“银子银子,就知道银子!这银子其实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方子用好了,何止是几十两银子!

    “唉~”公良缭叹气,示意刘季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好,他可不教第二遍。

    刘季委屈的用手全方位护住自己的脸,才把耳朵贴上去。

    公良缭道:“我先前可是同你讲过贺家与广文书馆的馆长有往来?”

    刘季点头,是说过,“您还说馆长在馆内藏书三千,本本都是孤本,多少书生慕名而去,那馆长却是个势利眼,只放家资万金的人进去,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公良缭嗯了一声,心里的气终于顺畅了些,好歹没把他说过的话给忘掉。

    “那馆长是个愚孝之人,他老娘牙口不好,又好吃,为了让老娘开心,遍寻方子,只为让老娘能吃上一口满意的.....”

    话说到这份上,公良缭觉得刘季要是还没明白过来,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刘季重新掏出自己刚刚收好的蛋糕方子,惊讶望向厨房,原来娘子给了这么重要的一块儿敲门砖!

    秦瑶端着香菇肉丸汤进来,刘季啪的就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真诚道:

    “娘子,是我不知好歹!”

    秦瑶面上淡定,实则猛吸一口凉气,后退一大步。

    不解问:“你发什么疯?”

    刘季感动的举着方子:“这蛋糕方子,一定是娘子特意琢磨出来的吧,就为了我能去广文书馆借书,对吧对吧对吧?”

    秦瑶嘴角狠狠一抽,看了看坐在轮椅上同样震惊的公良缭,二人同时抬手扶额。

    “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她哪有这么神通广大,正正好就知道他们师徒准备去找人家借书。

    单纯就是馋了而已。

    直到公良缭刚刚突然要方子,她才反应过来这方子还能有更大的用处。

    公良缭也说:“你小子运气好,什么好事都能让你遇上。”

    刘季摇头,他不信。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刘季讪然一笑,她超爱他的!

    知道她嘴硬不会承认,刘季摆摆手,顺着她们的话说:

    “等府试考完,我就去广文书馆好好看书,争取今年就让娘子你当上举人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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