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便也愿意认这个嫂嫂。虽说她对他一直照护得十分尽心，危难关头亦不离不弃，但他是决计不会放纵她这般不堪的念头，定要让她迷途知返！
想到这里，萧南谌悄无声息走到后院外抬手朝天空打了个呼哨……声音不大，可很快，天空中就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鸡舍里好不容易安稳了些日子的母鸡们又哀嚎着挤成一团。
金雕煽动翅膀落下，往鸡舍那边看了眼：“咕咕。”
这次可以吃了吗？
萧南谌淡声道：“去通知他们，今日离开。”
金雕：“咕咕。”
那是不是可以吃了？
萧南谌抬手，金雕嗖得缩回了脖子：“咕咕。”
不吃不吃不吃！
金雕扇动翅膀轻啼一声掠走……片刻后，沈柠懒洋洋走到院子里。
“阿南，晚饭想吃什么？”
萧南谌有些无语的扫过沈柠略松散的衣领，抿唇冷冷移开视线。
她果然已经不打算掩饰了，就这般衣衫不整在他面前晃，可惜他并不会多看她半眼。
沈柠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后脱了衣服擦洗。
天太热，要不是顾及家里还有个男人她真想穿短袖短裤啊，这位怎么还没痊愈？
不应该啊！
赶紧恢复如初然后留下金山银山外加撑腰信物然后闪人吧……她自已一个人在家，就可以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了！
擦洗后凉快了点，沈柠进厨房做晚饭，萧南谌坐在堂屋桌边思索着离开前给她留些什么。
首先要留些人，是保护也是监视，免得这女人没了他又去看村里那些精壮男子。
然后再留些钱……
他没打算带她进京，京城那种地方，像她这般不知死活又好色肤浅的女人，怕是活不过三月。
这时，外边传来喊声：“柠柠，去看杂耍，村口来了杂耍班子。”
是抱着孩子的莲儿。
沈柠正要说等她做完饭再去，可忽然间，脑中猛地冒出一段剧情来。
那本书中提到，男主裴元洲居住的村子在一次秋收后被伪装成杂耍班子的山匪掠夺一空，死伤无数，是裴元洲勉强组织起村里青壮抵抗，这才没被屠村。
沈柠心里一个咯噔，顾不上做饭匆匆往外走去。
萧南谌已经在酝酿要如何开口，却见沈柠匆匆出门，也是这时，刚刚离开的金雕去而复返。
金雕落到他面前：“咕咕。”
萧南谌拿下金雕腿上铁管中的纸条，一看之下，蓦然皱眉。
山匪？
片刻后，萧南谌写了回信放进金雕腿上，随即出门往沈柠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村口晒谷场，男女老少围了一大圈，不断发出欢呼喝彩的声音。
“好！”
被围起来的空地上，四个人正在表演，举磨盘、碎大石、耍长刀、扎飞镖的……端的是十分厉害，让人眼花缭乱。
旁边地上还坐着十几个，俱是壮年男子。
村民们刚经历了夏收和播种，辛苦数日后正是需要放松娱乐的时候，一个个看得不亦乐乎，没有一个人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以往的杂耍班子里肯定都有小孩子，一些缩骨顶碗一类常见的杂耍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来完成，可眼前这个杂耍班子里没有一个老弱妇孺，一水的壮汉。
再看一旁坐着的那些人中，或直勾勾看着观众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或左顾右盼一双眼珠子滴溜溜打探，沈柠几乎是顷刻间就确认了，这便是书中所说那次山匪进村。
按照书中记载，这次村子里要死不少人……
就在沈柠迅速思索着要如何应对时，忽然，那些山匪中一人起身走出人群往村子里走去。
沈柠犹豫了一瞬，远远跟了上去。
村里绝大多数人都在看杂耍，很多户家里都没人，沈柠远远跟着，就见那男人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打量。
这是在探地形呢？
萧南谌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沈柠悄悄摸摸跟在一个男人身后的样子。
她扒着墙角探头探脑，一副小心心虚的模样。
再一看前边那穿着坎肩背心大咧咧的精壮男人，萧南谌蓦然想起沈柠冲着地里光着膀子的庄稼汉感叹“真好看”的画面。
他面无表情走上前就要把人拖走。
土匪都到门口了还看……
确定了那个土匪是在探测地形，沈柠没有冒险继续尾随，转身准备去找里正，可刚扭头就看到萧南谌朝她走来。
担心傻子打草惊蛇，沈柠一把扑过去将他推到墙角。
又来？
萧南谌正满心无语，就听到沈柠说：“嘘，别出声，那是坏人。”
他有些诧异。
她怎么知道的？
沈柠这会儿满心都是那本书中描述清源村血流成河的画面，也是因此，她没有察觉身边萧南谌与往日不同的神情，顾不上许多。
她拖着萧南谌快步往里正家走去。
里正赵德素日威严，吃饭时间便要吃饭，不许家人去看热闹，因此恰好在家里。
沈柠快步走进去：“德叔，我有事跟您说，很重要。”
赵德有些奇怪：“什么事。”
沈柠走过去压低声音：“那个杂耍班子，是土匪假扮的。”
不等赵德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沈柠直接说：“其中一个人的画像我上次去县衙的时候恰好看到过……德叔，刚收完庄稼，土匪就是等着这会儿来的。”
见过画像当然是假的，但沈柠还是说了。
她要尽快取信赵德，人命关天，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也要做十分的准备。
赵德起身：“我去看看。”
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年轻时候也见过世面，赵德在看到那伙儿杂耍人后面色就变了。
“他们肯定有问题……我年轻时走南闯北，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杂耍班子里没有一个女人和孩子。”
不动声色往回，赵德对沈柠说：“得喊人去县城报官。”
沈柠有些担忧：“怕是来不及了。”
天已经快黑了，这些山匪必定在等着天黑后动手……派人去往县城，只一个来回就要两个多时辰，再耽搁一会儿，怕是村里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赵德也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沉沉咬牙：“那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沈柠一只手紧紧拽着萧南谌，不让他在这种时候乱走，一边对赵德说：“德叔，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有些用，您看看这样行不行？”
她低声迅速说出自已的打算，等到沈柠说完，赵德眼中顿时露出些希冀：“好办法，就这么做……我们在村里做准备，同时我让我人去县城求援，做好两手准备。”
沈柠嗯了声：“好。”
旁边，听完沈柠计划的萧南谌陷入沉思。
这真是个出身乡野的女人能想到的法子？
要搁旁人，怕是这会儿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沈柠明显也紧张，但她依旧很冷静，先是找里正然后提出计策……冷静且清醒。
便是他麾下将领也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般冷静的想出对策来。
萧南谌心情复杂。
若她不是这么好色就好了……
028
抢去做压寨夫人
很快，随着锣声响起，杂耍班子收工了，周围村民送上热烈的叫好声和掌声。
这时，班主模样的男人走出来笑呵呵拱手：“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道儿，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走到咱们这清源村是我等与诸位的缘分，眼见这天色晚了，不知今晚可否在贵村安置一晚……”
里正赵德走了出来：“班主和诸位师傅辛苦了，我是这清源村的里正，若是不嫌弃，便往我家去歇息吃饭吧。”
班主一听是里正，眼底闪过精光，然后热络上前攀谈道谢……
很快，杂耍班子将家伙事收拢，然后便往里正家走去。
村民们也逐渐散开，一边兴致勃勃讨论刚刚的精彩杂耍一边往回走。
董春花扶着儿子沈青松，即便沈青松断裂的肋骨早就好了，董春花还是小心翼翼，什么活儿都不舍得让他干。
旁边有人说起沈柠被里正请去给杂耍班子做饭，说她手艺好给露一手，董春花立刻啐了口。
“就喜欢往男人堆里钻，没见过男人一样，忒不要脸。”
正说着，看到旁边被李语诗搀扶着走过的范茹，董春花便是哼笑：“还是范大嫂有眼光，当初愣是将那小寡妇遛了，白白给你家做了两年丫鬟。”
范茹立刻皱眉：“胡说什么，不过是邻居串门子，她可与我家没有干系，再胡说八道仔细你的舌头！”
说完，范茹冷哼一声拉着李语诗快步走开。
董春花又骂道：“呸，这还没中举呢就端起举人老爷亲娘的架子来了，也不怕到时候没考中丢人丢大发！”
另一边，沈柠收拾了东西准备前往里正家。
出门前，她先是将萧南谌带去隔壁莲儿家：“莲嫂子，阿南就拜托你盯着点，他不会乱跑，你别让他出门就好。”
沈柠已经将杂耍班子是山匪的事告诉了莲儿夫妇，赵统在里正的安排下正和其余几个年轻人在村子里一家一家传话。
这是沈柠和里正想出来的法子，他们担心动静太大打草惊蛇引得那些山匪直接发难……他们那沉甸甸的箱子里必定是利器，到时候村民们乱作一团就只剩被人砍杀的份儿了。
这样一家一家传消息做安排，还能多拖延些时间。
为什么不组织村民逃离？其一，全家一年的口粮刚收回家在屋子里放着，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山匪的情况下带着口粮逃走。
所有人聚在一起也不现实，那些山匪明显早有准备，一大半进了里正家吃饭，还有七八个人坐在外边说是收拾行李，其实就是在盯着村民、
他们只能小心行事。
沈柠和里正的计划是：住得近的几家悄悄聚在一家，抱团保护自家口粮，几家共同抵挡山匪。
那些山匪人数有限，为了能尽快成事，肯定会分散开来……如果沈柠下药成功，那剩下的人会更少。
村民们也会更有希望。
沈柠和赵统家是隔壁，她又要去给那一大半山匪下药，里正家太危险不能带着我王一起冒险，赵统与莲儿拍着胸脯保证会照看好萧南谌。
看到沈柠叮嘱赵统夫妇照顾他，萧南谌眼神复杂。
这女人的胆子可是真不小……明知那一大群男人是山匪，还带着利器，她居然敢去下药。
一旦被发现，看她有几条小命被杀。
沈柠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一来，她不知道这些山匪后边有没有埋伏，二来，即便她可以带着萧南谌偷偷溜走，别的人呢？
且不说那些无所谓死活的玩意儿，莲儿家的春哥儿才三个月，小婴儿白白嫩嫩看到她就笑，她想救他。
里正家三个小孩子每次见到她一口一个柠婶婶的叫着，她也不想他们死于山匪刀下。
虽然爱说闲话但在赵睦丧事上帮她忙前忙后替她将厨房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几个婶子，她们也不该死……
知道那些人是山匪后从没想过带着家人离开的里正，他也值得敬重。
所以，即便知道危险，她也愿意尝试。
这本来就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重活一次固然应该珍惜，但她不能因为想活着就变得畏缩和猥琐……
“阿南，你记着，今天必须听话，你就待在莲嫂子家的屋子里，不准往外跑，听到没？”
沈柠神情严肃。
萧南谌含混着嗯了声。
“乖。”
沈柠拍了拍他，转身走出院子。
到了里正家，里正老婆和儿媳已经在准备食材了。
担心妻子和儿媳胆子小坏事，里正没有告诉她们实情，两人不明内情，只是忙碌着，看到沈柠后笑着招呼她：“今日要麻烦你了柠柠。”
“婶子，不用客气。”
沈柠挽起袖子开始给那些山匪准备断头饭。
院子里，里正和那些山匪坐在一起，桌上摆着自家酿的酒，本来那些山匪都没喝，看到里正从一个坛子里倒出来自已喝了好几碗，那些山匪才开始端起酒碗。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山匪终于放了心，这时，厨房里飘出浓郁的饭菜香味。
那些山匪立刻嗅着鼻子往那边看，片刻后，沈柠和里正儿媳端着饭菜出来了。
里正儿媳是个腼腆的，看到这一大群男人，有些羞涩不自在的别开视线，放下盘子匆匆又进了厨房。
一个山匪看着小媳妇儿娇羞的模样和生养过圆润的腰臀，眼里差点要冒绿光。
等到待会儿动手，这个小媳妇儿他一定要好好尝尝滋味儿……这菜怎么这么好吃。
为首那个格外高大的男人则是不错眼的盯着沈柠，眼神直勾勾的让人发怵。
沈柠强忍着把那对眼珠子挖出来的冲动，努力作出胆怯模样，跟着里正儿媳身后往厨房走去。
土匪头子啸山豹灌了一大口酒，这才移开视线。
这些菜都是这个小女人做的，长得好，手艺也好……
今晚便将她抢上黑云寨去做压寨夫人！
029
设计杀匪
之前的酒都没问题，到了香喷喷的饭菜这些山匪已经放松了警惕。
也是，这些不过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他们为了这次夏收后的抢掠做了十足的准备，他们必不可能发现端倪。
外边一切风平浪静，若是他们察觉到什么，不可能这么平静……所以，先吃他们的饭喝他们的酒，等到吃饱喝足后，抢他们的粮食玩儿他们的女人！
这些山匪到底是刀口舔血的，即便放松警惕但依旧没有乱，一大半人在院子里吃饭，还有一小半人守在外边。
他们原本约定的是轮流吃饭，里面的吃完了外边的再进去，两边做个交换。
外边守着的那些闻着院子里传出的香味，一个个急的不行！
他娘的，那些家伙怎么还没吃完……
又等啊等，忽然，外边的土匪发现院子里怎么没了声响。
等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