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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说这话时,门被推开,陈忆南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进来,他看了一眼沈清宜,只见她静静的坐在床上,双眸微弯,虽然没有焦距,却一脸恰淡的极力配合着妹妹胡说八道。

    几乎没有对病痛的一丝焦虑。

    他看了一眼旁边咬了一半的苹果,问陈忆欣,“你拿给她吃的?”

    陈忆欣点了点头,“嗯。”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给她吃寒凉的食物。”陈忆南说着,把手上的饭盒放在桌上打开,是一盒煮得软烂的小米粥,里面放了鸡肉沫。

    他端起来拌匀后,坐在沈清宜面前,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好几天没进食,先吃一点温和的食物。”

    沈清宜没有张口,伸手道:“我来吧。”

    陈忆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越界了,把饭盒和勺子放在她手上,“不好意思。”

    沈清宜并没有计较这么多,而是说道:“已经劳烦陈医生这么多了,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

    陈忆南听到这句,深邃立体的眉眼瞬间释然,原来她不是嫌他越界,而是觉得麻烦他了。

    陈忆欣睁着细长的眼,恨不得用放大镜观察她哥的微表情。

    呵!见色起意的男人,还敢说自己不肤浅。

    看过的病人那么多,也没见他这般温柔体贴的。

    沈清宜只吃了一半,又吃不下了。

    陈忆南接过来,放在桌上。

    “陈医生,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能回到京都?”

    陈忆南沉闷的叹了一口气,“原计划是后天就能回的,但那个眼科医生到现在也没有动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现在华伯伯情况紧急,还有点复杂。”

    陈忆欣一听,也紧张了,“哥,华伯伯的情况严重吗?”

    “眼睛倒是不严重,但脑部等不得,但又需要先做完眼部手术才能做脑部手术。”陈忆南解释道。

    “那你干脆给华伯伯做了。”

    陈忆南笑,“我也想啊,但华伯伯的团队怕担风险。”

    “那有风险吗?”

    陈忆南,“一个微创小手术而已,一天就能恢复。”

    沈清宜想了想,问道:“那我的呢?”

    陈忆南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差不多。”

    “那陈医生给我做吧。”沈清宜毫不犹豫的说道。

    “要是失败了呢?”

    “我相信陈医生,如果好了,我就去给你的那位病人做表率,如果不能好,我再等下一位医生,任何后果我都会一力承担。”

    陈忆南怔了怔,半晌才开口,“你都还没有问失败的后果,怎么敢说一力承担的?”

    沈清宜笑笑,“你口中的华伯伯肯定比我的身份重要多了,你都敢给他做,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忆南笑了,温和地应下,“好,明天一大早就替你做。”

    第二天一大早,陈忆南兄妹俩就来到了沈清宜的病房,见她早已洗漱完毕,而且状态不错,心情很好,“月亮,吃过早餐,咱们去手术室。”

    “好。”沈清宜朗声应下。

    “忆欣过来扶月亮。”陈忆南又叫了旁边的妹妹。

    陈忆欣牵着沈清宜,跟在陈忆南身后。

    “月亮姐姐,你的手好软啊,摸起来真舒服,你是不是世家小姐啊?”陈忆欣又开始问。

    沈清宜哭笑不得,“现在是什么年代,还有世家小姐这么一说吗?”

    陈忆欣睁大眼睛反驳,“哪个年代都有啊,虽然不兴这么说了,但是很多根基没断的其实都是啊,例如我和我哥。”

    “我可能不是。”沈清宜语气肯定。

    陈忆欣惊讶,“你想起来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

    “直觉。”沈清宜说完怕她不相信,补充道:“我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的。”

    陈忆欣哈哈大笑,“女人的直觉对吧?”

    沈清宜点头。

    “唉,那都是没道理讲时,为自己找的理由啦。”陈忆欣就是这样。

    沈清宜沉思了一下开口,“你大概一米六三左右,体重一百零三斤左右。”

    听到这两句,兄妹俩都顿住了。

    特别是陈忆欣,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眨也没眨一下,好半天才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所以……所以你真的有直觉。”

    沈清宜笑,“嗯,所以我相信陈医生。”

    “那……那你直觉一下,我将来可不可以考上好大学?”陈忆欣语气急切。

    “我也不是事事能感觉,更不是时时都能感觉,直觉就像灵感一样,懂吗?”沈清宜也觉得奇怪,从她被陈忆欣牵在手上时,就能感觉到。

    第257章

    沈清宜不知道这个军区有多大,只知道走了很久,终于被领到了一间手术台上。

    旁边除了陈忆南,还有其他三名协助医生。

    两名女医,一名男医生。

    沈清宜被搀扶着上了手术台,躺好,一束强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忍不住闭上。

    “对光有反应。”另一位医生激动地说道。

    陈忆南点了点头,温和地对沈清宜安抚道:“不要害怕,一个小小的微创手术,会替你打麻药,很快。”

    沈清宜很镇定,“谢谢。”

    手术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完了,沈清宜被重新推到了病房。

    直到麻药散去,沈清宜才感觉到眼睛有些疼。

    陈忆欣一直在旁边守着,“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她的眼睛被白色的纱布蒙了一圈。

    陈忆南也过来,“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也不要下床,要躺上一天,明天就能好,但是要恢复正常的视力,大概需要四五天,也不能突遇强光,出门的时候,要蒙上眼睛。”

    “好的,谢谢陈医生。”沈清宜礼貌地谢过。

    陆砚这几天不分昼夜的安排人手,沿至河边从两个方向进行询问排查。

    可始终没有消息。

    周寒每天都来,王志方同样如此。

    王志方看着陆砚才短短几天,整个人都像脱水了一般,清瘦到不行。

    平时惯会阴阳怪气的一张嘴,这几天安静得很。

    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却不敢劝他放弃。

    照他目前的状况来看,要是说了,他唯一念想和希望没了,怕是会崩溃。

    “陆砚,安安要放学了呢,咱们要不要去接一下?”周寒提醒他。

    “彩晴会去接,你们回去吧,我想静一静。”陆砚平静地开口。

    周寒笑笑,“那我去接安安?”

    陆砚没有吭声。

    周寒走后,陆砚看了一眼王志方,“你也赶紧走,否则,我以为自己还在工作。”

    这句话终于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了。

    王志方心里舒了一口气,“那我先回,有问题打电话和我联系。”

    等人都走了,陆砚起身出门,他想,儿子一定会理解他的,等找到了妈妈,他还会和以前一样陪他玩。

    可是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鬼使神差地开着车来到了教授的老房子里。

    车停到门口,才发现没有带锁匙,转身去了程家。

    程又青请了几天假,到处打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程勇和夏桂芬,两人心情同样很沉重,这么多年,他们拿沈清宜当闺女疼的。

    程勇把锁匙交到陆砚手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砚重新回到老房子门口,把门打开,不自觉的走到沈清宜曾经住过的房间,坐在她的位置上。

    想起了他第一次受伤,妻子替他擦药膏的情形,不过一条细细的划痕,她却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他的心仿佛被灼烧一般的痛。

    好久好久,他才低头看向玻璃下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和教授的合影,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

    他把玻璃抬开,伸手去拿那张照片,才发现照片下还压着一张小纸条。

    他打开来看,是一首歪歪扭扭的歌词。

    歌词抄完,落款是五一班,沈清宜。

    这么丑的字,让陆砚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他把这张泛黄的歌词揣进口袋,飞快地出门,把门锁上,开车往家赶。

    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儿子,就冲进了房间。

    找出背包里的那封捐助鼓励信,对照着上面的字迹,眼眶顿时模糊了。

    他想哭又想笑,脖子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

    原来是妻子和教授给他的资助。

    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坐在桌前,喃喃问道:“你说你都上五年级了,字怎么还能丑成这样?丑就丑了,为什么不能一直丑?”

    他失笑地趴在桌前,突然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陆砚不过如此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坐起来了,抬头就看到安安直直的站在身边,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转过身,把儿子抱在怀里……

    好一会儿,电话响了,陆砚起身转过来盯着电话,迟迟不敢接。

    他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句重复的‘暂时没有找到’这句话。

    又或者是找到了……

    “爸爸,你放我下来。”

    陆砚放下他,安安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像个胆小鬼。”

    说着拿起了电话,“喂!”

    他觉得爸爸不该放弃任何机会。

    “安安,让你爸爸接电话。”那边传来周寒兴奋的声音。

    “你能不能跟我说?”安安问。

    “你爸爸不在吗?”

    安安看了一眼陆砚,点了点头,“嗯,不在!”

    “那你告诉爸爸,今天有一个老渔民过来,他说一对兄妹带着一个溺水的年轻女人开车走了,并且对方留下了电话。

    我刚刚拨打了一下,因为是晚上无人接听,又让人查了一下,是西北军区的号码。”

    安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对方能留下号码,说明他们并无恶意,那说明妈妈是安全的,否则他们不会带走……”

    ‘嗖’的一声,电话被陆砚抢走,“周寒,你再说一遍。”

    周寒一惊,“你这么快回来了?”

    陆砚不想解释,激动道:“你把刚刚和安安说的那些话,和我说一遍。”

    周寒只得把信息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陆砚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溺水的深潭捞起,终于能透了一口气了。

    接着又给王志方打电话。

    王志方正准备睡觉,听到这个消息,同样激动,但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十点半了,没人接电话很正常,明天再打。”

    陆砚等不及,“我知道,否则我不会打电话找你,找到清宜,我马上回来加班。”

    王志方知道陆砚现在完全处在兴奋中,是个提要求的好时机,“到时候你要亲自打电话撤销对李昆和蒋荣的投诉,我和李昆是老交情了。”

    陆砚二话不说答应了。

    西北区军那边,陈忆南正在睡觉,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上前开门,来的是华伯伯的贴身秘书,“陈医生,华首长家有您的电话。”

    “这么晚?有说什么吗?”

    “京都研究院那边的院长打来的,问这边是不是有人从京都救了一名女同志回来,这件事,军区的领导几个都知道,所以我来找您。”

    陈忆南迅速穿好衣服起身跟着出去。

    第258章

    陈忆南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对月亮的描述,都对得上,当即承认。

    王志方这才知道居然是陈忆南救了沈清宜,连连感谢,“我马上通知她的家人过来接她。”

    “她的眼睛刚做完手术,暂时不宜长途跋涉,还有头部受过重创,有些事情可能不记得了,不宜受刺激,其它状况良好,你们要是放心,我做完一台手术过几天把她带回来。”陈忆南说道。

    “好,回京都我一定上门感谢。”

    挂了电话,王志方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老天有眼,不然往后他真不敢想。

    他再次把这个消息告诉陆砚时,良久才听到他哽咽地说了一句,“谢谢!”

    真没想到陆砚还能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谢谢,心里也有些泛酸,其实王志方还是喜欢他阴阳怪气的样子。

    陆砚回到床上坐下,抱起迷迷糊糊的儿子,“明天我们去接妈妈。”

    听到这句话,安安一个激灵清醒,“妈妈找到了?”

    “嗯!”

    安安揉了揉眼睛,“我就说嘛,妈妈一定没事。”

    他有这个直觉。

    这一晚上,陆砚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陈忆南因为昨晚的电话,半夜才睡着,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他起身去看月亮,发现人已经不在病房,四处打听了一遍,才知道她被妹妹带去了华伯伯的病房。

    月亮的身份背景果然不简单,能让京都研究院院长半夜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就算不是世家小姐,那肯定也有家人位高权重。

    妹妹这一点倒是猜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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