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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关于联姻的说法,他没办法开口去证实,作为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开口问这件事,会让人多想。

    他心里无比忐忑。

    如果真是那样,是不是先把月亮藏起来,等打探清楚了他家人的意图再让接走?

    想到这里,陈忆南稍稍心安了一些,刚到华伯伯的病房门口,就听到一曲悠扬的戏曲腔调,空灵婉转,时而铿锵大气,时而柔美细腻。

    他悄悄地走进房间,就看到华伯伯躺在床上,悠闲地打着节拍。

    忆欣坐在旁边,两眼冒星星。

    而唱着这首曲子的姑娘,手上起着范,即使是眼睛蒙着纱布,也能感受到她的眉目灵动,神采飞扬。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静又欢愉的感染力,明明是矛盾的东西,可在她身上却毫不违和。

    而这里看起来仿佛根本不是病房,她也不是病人。

    他原本以为戏曲这种东西,也就老人家爱听,但现在他也感受到了戏曲的韵味。

    她背朝着窗户,逆着阳光,自然散落的乌发在阳光里闪着光晕。

    即使看不清她那双眼睛,也觉得极美。

    一曲毕,陈忆欣才发现哥哥来了,“华伯伯的助理今天一大早就把月亮叫过来问情况了。”

    陈忆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华庆国,问道:“那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华庆国虽然生病,却有着军人的精气神,爽朗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看在月亮的份上,这个手术由你来做。”

    说完之后,又对沈清宜说道:“月亮,等我做完手术,再来唱两曲,比收音机里唱的好听多了。”

    沈清宜笑道:“没问题。”

    陈忆南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花了一个晚上给华伯伯做思想工作,被月亮一首曲子就搞定了。

    华伯伯笑着看向沈清宜,“你说你这么好看懂事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被人伤成这样?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饶不了他。”

    陈忆欣又搬出她那套猜测,沈清宜哭笑不得。

    哪知华庆国听到心里去的,皱了皱眉,“现在都新时代了,还奉行这套封建主义糟粕,丫头放心,要真是这样,我替你做主。”

    “华伯伯,应该不是这样的。”沈清宜解释道。

    “你想起来啦?”陈忆欣惊喜地问。

    沈清宜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要是我真遇上那种事,也不会跳河自杀。”

    “那你能有什么办法?”

    沈清宜想了想,“大概会偷偷的拿着身份证,找关系弄到证明,离开家,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也好,找工作也好。”

    “你一个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一个人离开家就不怕危险?”

    沈清宜笑笑,“嫁给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是危险,逃跑也是危险,但前者的危险是一辈子,后者却有一线生机,你看我遇到了危险,现在不也化险为夷了吗,不仅遇到了你们兄妹俩,还遇到了肯为我撑腰的华伯伯,谁说这不是柳暗花明呢。”

    “那你的意思说,你是逃跑时遇到了危险?”

    沈清宜差点被陈忆欣给绕进去了,“当然不是,只是打个比方证明我不会自杀,我觉得这次遇险应该是个意外。”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陈忆南终于开口,“昨晚京都研究院的院长打电话过来找你了。”

    沈清宜惊喜道:“那太好了,那你有没有问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他说让你的家属来接你。”

    “真是太感谢陈医生了。”沈清宜舒了一口气。

    陈忆南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里微微失落,温和地说道:“不客气,不过我说等我做完华伯伯的手术带你回京,他也没有反对。”

    “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沈清宜也怕麻烦人。

    “研究院的院长王志方是吧?”华庆国突然问。

    “是的!”

    华庆国一脸鄙夷,“这个人啊,说话办事圆滑得很,小心思一套一套的,月亮弄成这样指不定和他有关,不然半夜三更打什么电话?”

    陈忆南怔住,“昨天不是您让您的助理过来找我的?”

    “是!我昨天只是接到汇报说,研究院有人打电话过来,但不确定是他。

    现在知道了,就提醒一下。

    不过他虽然是个小人,但办事有一套,我欠他一些人情。”

    陈忆欣笑道:“华伯伯也有欠人人情的时候呢?”

    沈清宜听华庆国这么一说,一时有些担心,倒不是她偏听偏信,而是直觉告诉她,华庆国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那华伯伯的意思,他阴了你,不是好人?”沈清宜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华庆国思考了一下,“好人倒是好人,只是我不喜欢他那些个办事手段,暗戳戳不说,弯弯绕绕一大堆。”

    陈忆欣接腔道:“您想想啊,京都研究院是个什么地方,听说那里面不是技术直男,就是那种八百个心眼子能把人逼疯的那种,还个个得罪不起,不像咱们军区,都是心思单纯又守纪律的兵哥哥,您一声令下,那是军令如山。

    所以啊,不是谁当领导都可以和您一样一身正气,脊背笔直的。”

    第259章

    “还是小欣会说话,哈哈……”华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陈忆南,“你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安排手术时间吧。”

    沈清宜起身,“那我和忆欣就先不打扰您了,等手术完再来看您。”

    华伯伯笑道:“以前只有忆欣经常陪我解闷,现在又有了月亮,有病都快变成没病了。”

    陈忆欣的嘴甜,思维跳跃,是个大方娇俏的丫头。

    她牵着沈清宜走出华伯伯的房间,走了一路,突然停下。

    “忆欣?怎么不走了?”

    陈忆欣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没有说话。

    这个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英挺笔直,手上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正太。

    “舅舅,走不走啊?”小正太摇了摇男人的手

    沈清宜这才意识到前面有人,“是挡着人家道了?”

    小正太看了一眼沈清宜,睁着大眼睛问,“欣姐姐,你怎么牵了个瞎子?”

    沈清宜皱了皱眉,又听到一个男人斥责的声音,“马上道歉,快点。”

    小正太委委屈屈,“欣姐姐,对不起。”

    陈忆欣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包子脸,“给月亮姐姐道歉。”

    小正太冷傲地笑道,“这么大的人了叫月亮?”

    “你个臭屁孩,这么大了怎么就不能叫月亮?这是忆南哥哥取的,你要是敢有意见,下次再轮他给你打针,我让他下狠手。”陈忆欣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威胁他。

    小正太眨了眨眼睛,委委屈屈地说道:“对不起,月亮姐姐。”

    沈清宜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嗯,你的对不起,我收下了。”

    陈忆欣又看了一眼华生,见他没什么表情,先开口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想让我们先让道啊?”

    华生拉着天天让开一条道。

    陈忆欣这才牵着沈清宜离开。

    走了一段路,陈忆欣才说道:“刚刚那个是华伯伯的儿子华生和外甥,那个小魔王被惯坏了,嘴里毫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沈清宜笑笑,“我没往心里去,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皮的时候。”

    “你带过孩子?”

    沈清宜思考了一下,“我也不清楚,但对刚刚那个孩子并不排斥。”

    陈忆欣笑,“以后你肯定是个好妈妈。”

    沈清宜点头,“我也觉得。”

    “哈哈,你倒也不谦虚。”陈忆欣觉得和月亮相处起来很自在,很安静的捧场,一点也不虚伪,做什么都不推却,坦然大方,比那些整天找上门来缠着哥哥的女人好一百倍。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陈忆欣眼看着马上到饭点了,对沈清宜说道:“要不我带你去前面的镇上买点好吃的来。”

    她看沈清宜都吃了好几天粥了,越吃越少。

    沈清宜有些迟疑,“我这个样子能行吗?”

    陈忆欣笑道:“我牵着呢,怕什么,那条街我熟,不远,以前放假常跟我爷爷过来,哪儿有好吃的我都知道,再说咱们都闷在军区好多天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好。”

    沈清宜一路跟陈忆欣,走了差不多三十多分钟,又渴又累。

    但陈忆欣丝毫不知疲倦,一路上跟她叽叽喳喳。

    最后跟着她来到一个小店,陈忆欣牵着她坐下,当场点了两碗羊肉酸汤面,一碗递到沈清宜面前,“吃吧,这家面很好吃,特别地道,羊肉也特别多。”

    沈清宜闻着也很香,她接过陈忆欣递过来的筷子,“谢谢。”

    “不用这么见外。”陈忆欣弯着眸子看她。

    除了面,陈忆欣又叫了一碟牛肉,两个卤蛋。

    “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陈忆欣拿着筷子,把堆在碗里的羊肉和调料拌匀,又给沈清宜拌了一下,唇角弯弯,“你要不吃,这些都归我。

    除了这些,等会我还要买两个肉夹馍。”

    沈清宜拿起筷子,刚要吃,面前的碗就被推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忆欣,你简直是胡闹。”

    “咱们出来吃点东西怎么了?”陈忆欣被她哥突如其来的大声责问气笑了。

    “她还没有恢复,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陈忆欣白了他一眼,“就你整天讲究一大堆。”

    沈清宜惊愕住,“陈医生怎么来了?”

    陈忆南在她旁边坐下,语气缓和下来,“嗯,你再忍几天,等眼睛复明了再吃。”

    说着他又给沈清宜叫了一碗清淡的素面,还有一盅炖好的鸡汤。

    沈清宜那碗没动的拿到自己面前。

    陈忆欣看着门口停的吉普车,嘴角翘起,还是真紧张,就这么一会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死鸭子嘴硬。

    “你这么闲,不用给华伯伯做手术么?”陈忆欣问。

    陈忆南吃了一口面停下,“现在在做准备工作,我要先吃饭,本来要找你们一起吃的,结果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一打听就有人说看到你把月亮带出来了。”

    “你还真会找。”

    “就你这张嘴,一来西北不就这几家店吗?”

    陈忆欣不说话了。

    沈清宜开口,“我也想出来透透气,其实刚刚那碗面,我也吃不了多少。”

    陈忆欣笑了,“听到没,听到没……担心这些有的没有,不如等会好好的教训一顿天天。”

    “天天怎么了?”

    “他骂月亮瞎子。”陈忆欣告状。

    “他道过歉了,剩下的还是留给他的家人去教育吧。”沈清宜开口。

    “这个小魔王就只服我哥,教训他这种事,只能是我哥来。”陈忆欣笑道。

    陈忆南回头看了一眼沈清宜,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说这句话,怕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三人一边说一边吃着,沈清宜面前的那碗素面很快见底了。

    陈忆南微微有些惊讶,她是可以吃下一碗东西的,看来那份粥她真的吃腻了。

    汤没有喝,她推到了陈忆欣面前。

    陈忆欣一点也没有客气,全部喝光。

    不过面前的一叠牛肉被陈忆南扫了个精光。

    吃完面,陈忆南上前结账,老板娘认得这位公子哥,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长相气质十分出众,坐在那里就有种屈尊降贵的感觉。

    说话也温和有礼,因此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从前都是兄妹两个,但今天带了个姑娘,那姑娘虽然蒙着眼睛,仍旧十分漂亮。

    兄妹俩对她态度照顾有加,态度还十分亲昵,她接过陈忆南的钱进行找零,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那位姑娘是您的对象么?”

    第260章

    陈忆南怔了一下,随后转身看了一眼走出店里的两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老板娘看着陈忆南追出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搞对象还这么含蓄么?

    陈忆南快步走到车前,把后座的门拉开,怕沈清宜撞到,将手护在车顶。

    老板娘远远地看着,没想到这位大少爷似的小伙子还挺细心,这位姑娘好福气。

    车子开到军区,沈清宜回病房休息。

    陈忆南去做手术。

    因为要连做两项手术,特别是脑部手术,精细复杂,整场手术做了四个小时,好在十分成功。

    陈忆南从手术台上下来,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他坐在旁边休息时,旁边的本地军区医生,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陈忆南只是疲惫的笑笑。

    等其他人做完收尾工作,陈忆南看了一下手表,“刚好五点。”

    他开着车去了中午那家小店,拿出铝制饭盒,打了一份素面,加了一个卤蛋。

    回去的路上又买了四个肉夹馍。

    到了军区,把车停好,提着东西去沈清宜的房间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

    天天手上拿着几只用纸叠好的青蛙、船、还有飞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月亮手上翻转的纸张。

    只见她叠了一个厚厚的四方形,虽然没看出来是什么,等她叠完又拿起旁边三块,拼拼凑凑,最后又用一张纸,卷了一条细长的卷筒,摸索着拼凑好,亮在天天面前,“我拼对了吗?”

    天天激动得一蹦老高,“是一把手枪,耶!我也有枪了。”

    听到天天的欢呼声,沈清宜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月亮姐姐,你怎么这么棒?不像忆欣姐姐那么凶,还会告状。”小家伙完全被收服。

    沈清宜笑道:“是我告的。”

    天天瞪大了眼睛,瘪了瘪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那……”

    他不想和月亮姐姐闹翻了,但她居然在背地里告状,实在是气愤又喜欢,他第一次处理这么复杂的感情。

    华生在忆欣的旁边坐得笔直,想笑不敢笑。

    陈忆欣在一旁幸灾乐祸,“让你老老实实道个歉,现在还反悔了不成?”

    天天一跺脚,“我不生气。”

    陈忆南笑着走上前,把饭盒放在旁边的桌上,笑道:“你不生气干嘛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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