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静姝皱鼻子,犹豫,“行吧。”徐斯视线一转,“芒果蛋糕,想不想吃。”
“有吐司了。”
“没关系,难得来趟上海,等回北京再缩衣减食勤劳刻苦。”
“……”信你个大头鬼,静姝默默在心里吐槽。
最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招待所。
静姝瘫在沙发上,十根脚趾憋在鞋子里走了几小时,已经酸痛到麻木。
徐斯将袋子整齐放到床边,然后屈膝帮老婆脱鞋。
静姝被他动作惊到,连忙掀开眼帘,“你别,我自己来。”
“明天换双鞋穿。”徐斯给她换上招待所的拖鞋,大掌握住脚踝轻轻揉捏,帮她放松。
静姝感动。
她蜷缩着身子,伸手牵住徐斯,“你坐会儿,休息休息。”
“我有个想法。”
徐斯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捞过静姝双腿搭在自己大腿上,“你说。”
“我想开个甜品店。”
静姝视线从徐斯脸上移开,挪到床边的购物袋,那里面正是他们刚刚买的吐司和芒果蛋糕。
蛋糕四寸,刚好够两个人吃。
徐斯起身,拆开包装,将蛋糕切成两半,店家贴心地放了两根塑料小叉子。
静姝捏着小叉挖下一勺,芒果香与蛋糕胚的松软完美交融,口感层次丰富,她无比笃定,如果把这东西复制到北京,绝对深受男女老少喜爱。
“想法很好,只不过。”徐斯三两口吃完,擦拭完唇角说:“创意,装修,销售形式都可以复制,钱到位一切好办,但味道呢?”
“做吃的,味道是王道。”
静姝吞下最后一口,表情认真道:“我打算在上海多待些时日。”
“花钱找师傅带我。或者”
她抿了抿嘴巴,“我去甜品店应聘打工。”
徐斯揶揄:“偷学。”
静姝唰地脸蛋酡红,尴尬不已,“什么叫偷学呀,那叫借鉴,学习。”
借鉴一词,还是不久前她在徐斯书中学到的,用于此处最为妥当。
“我国庆假就几天,如果你要在上海长待,住哪儿?”
很现实的问题,一下打破静姝的理想预设。
她挺起上半身,歪头沉思了会,“不然你明天陪我去问问,看他们店能不能包住。”
静姝打定主意开甜品店,某种程度上,她性子执拗,认准的事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达到。
甜品店老板见她容貌出色,口齿清晰,第一印象便很满意。
问到包不包住时,老板微笑:“我们有员工宿舍。”
老板口中的员工宿舍,条件简陋,环境逼仄,六个人挤在小小房间,上下铺,根本没有多余放脚的地方。
徐斯当即就不愿意老婆留下。
然而静姝坚持。
“给我两个月时间,我肯定能学到位。到时候钱赚了,还学到一门技术,两全其美,多好啊。”
徐斯脸色微沉,心情不太美妙。
“老公~”眼看事情要朝着谈不拢的方向发展,静姝咬唇,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娇躯贴近。
美人计,徐斯可吃不消。
翌日,姜静姝拖着酸软的腰肢起床,穿衣时低头扫到自己身上大片红印,吻痕…静姝倒吸一口凉气,这男人,属狗的吗!
第四天,徐斯准备离开上海回北京。
离开前,两人去南通杂货铺买了些日常用品,徐斯付完钱,拎着袋子陪静姝去宿舍。
“我走了,一个人在上海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宿舍楼下,对于徐斯的离开,静姝万般不舍。
“一日三餐记得按时吃,写稿子别熬太晚,对身体不好。家里鸡蛋快没了,你知道去哪儿买吧。黑市独眼老头家的鸡蛋要比其他人便宜一分,一次性多囤点。”
徐斯点头:“知道,你好好学,早些回来。”
走出几步实在不舍,徐斯扭头往回跑,一把抱住老婆。
下巴搁在她肩膀位置,闷声道:“记得想我,我也会想你。”
静姝拍拍他后背,上下抚摸顺毛:“我会的。”
徐斯一个人回的北京,小院众人奇怪,纷纷询问静姝呢。
徐斯先把金华要的奶粉递给她,然后才耐心解释静姝的事。
张婶听完,感叹:“小年轻做事就是比我们闯荡。”
“对了,胡叔,您这边有没有认识的靠谱装修师傅。”
“小姜还没回,你就要开始装修吗?”
“装修耗时长,墙皮都要重新弄,我预想着早点弄完,等静姝回来,她可以直接开店。”
胡大军手指夹着烟,猛吸了口,吐出烟圈说:“我帮你问问。”
“价钱好商量,主要看手艺和人品。”
第23章
装修开店
老婆不在身边,徐斯为图方便,干脆留宿学校,专注精力搞学业。
幸好,学校宿舍的床位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他原先宿舍的室友因老婆生孩子,卷铺盖搬去了出租房。
他的床位空出来后,正好便宜徐斯。
大三的课业比大二还要忙碌,对于那些自我要求严格的同学来说,更是如此。明年就要大四,紧迫感让他们越来越努力,真是“卷生卷死”。
徐斯眼瞅周围同学上进,他哪里能坐得住,被迫也跟着卷起来。
毕竟他答应过静姝,会为她争一个锦绣未来。
于是乎,徐斯收起闲心,终日沉浸在课本之中,成为进出老师办公室的常客。
有时候,因为讨论专业上的问题太投入,常常忘记时间,错过饭点。
十月就在徐斯的忙碌中悄然而去。
一场裹挟北风的寒雨预示冬季的临近,徐斯换上厚外套,站在屋檐下盯着湿漉漉的地面出神。
他想起静姝温柔的脸庞,每逢出门,如果外边下雨,她总是贴心地帮他把雨伞,外套准备好,送他至屋檐下,目送他离开小院才转身回屋。
心中的思念也愈发浓郁。
徐斯闭上眼睛,深呼吸,随后撑起雨伞,快步走进雨幕中。
胡叔介绍过来的师傅确实非常靠谱,不到两周时间,水电改造和墙皮刷白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就剩软装和店门没有安装。
徐斯跟静姝通话,报备进度。静姝听了很高兴,“我下个月月底回来,到时会带一个大烤箱,还有做蛋糕需要的模具,零零散散东西挺多,你得帮我做个半人高的储物柜放操作间,方便我归置工具。”
“好,记下了。这两天北京下雨,温度降低,挺冷的,上海天气怎么样?换季时要添衣,别感冒。”
徐斯面色关心,对着电话那头的静姝缓缓开口,声音温柔低沉。
他略显絮叨的反复叮嘱着静姝,静姝在电话那头耐心倾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想我啦?”她猝不及防发问,让徐斯明显一愣。
他抓着话筒紧了紧,声音很低:“嗯,我很想念你。”
“还有一个月,马上就回啦,你再忍忍,乖。”
在情感表达方面一向含蓄的静姝,忽然这么说话,徐斯表情别扭:“老婆,你变了。”
“哪变了。”
“你从前可不会拿我当小孩哄。”
静姝噗嗤轻笑,眼睛水润,“可能是因为每天接触的客人比较多,这边的姑娘又特别会撒娇,耳濡目染就学会了。”
“挺好,继续保持。”
“呸。行啦,我不跟你说了。”
深秋的暴雨连绵不绝,张婶手里做着活,望着外面阴沉天气,长吁短叹。
贾婶:“有烦心事?”
张婶揉揉干涩的眼角,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我大儿子来信了。”
贾婶停下糊火柴盒的动作,小心翼翼问:“说什么了。”
“找家里借钱。”张婶“呵”地冷笑出声。
“想当初,我跟他爸费尽心思想帮他搞回城。他不肯,来信说许翠翠怀孕,他身为孩子爸爸,不能没良心只顾自己。非留在那山旮沓里吃苦。”
“我好好一个儿子,劳心劳力拉扯成人,结果呢,跑人家家里入赘,真是……”张婶难过地摇头,叹息道:“白养他了。”
贾婶:“不管怎么样,儿女都是咱们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忍心看他们在外吃苦。”
张婶垂眼看着地面堆成小山的火柴盒,良久不语。
“昌民信上说,他小儿子涵涵发高烧,烧了两天都没退,卫生院条件简陋,医生医术有限,建议他们上省城医院。”
提起素未谋面的小孙子,张婶满是心疼,“幸好春和前两个月刚加了工资,不然,我就算是想借也拿不出钱。”
她心里寻思着,给春和攒的钱不能动,马上到冬天,到时候要弹两床棉花被,家中几口人吃喝拉撒全靠大军的工资。
能给的,也只有她自己打零工存下的积蓄。
贾婶牵起一丝苦涩微笑,感慨:“儿女都是债。”
“你烦心啥,我都羡慕你,要是昌民能像金华一样醒悟回到我和他爸身边,哪怕脱层皮,我也愿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贾婶犯愁的是金华工作问题。
“再过两年,皮蛋要读书,金华没个工作可怎么办……我挣的这点钱只够零用。听你提起小孩生病,我心里就犯怵。”
“谁说不是呢。诶,附近玻璃厂不是招临时工吗,你让金华去试试。”
“早问过了。招聘的临时工有限,大家削尖脑袋往里挤,各种送礼走人情,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哪有闲钱疏通关系。”
张婶也没法子,如果昌民不来信,她倒是可以借点钱给金华,反正邻里邻居,贾婶为人她信得过。
“你找找对面小徐呢?”
贾婶摇头,拾起地上一个火柴盒,沾胶涂抹:“小徐最近在弄店面,我不讨那个嫌。”
在店里督工的徐斯打了个大大喷嚏,装修师傅笑他:“谁在外面念叨你。”
徐斯拍拍衣袖的灰,慢悠悠道:“估计我老婆吧。”
十一月中旬,店面完工。依静姝的要求,徐斯搞了个大大的透明玻璃窗户,深棕色木质框架,行人从路边走过,打眼就能看见里面贩卖的商品。
“烤箱怎么运回来?”
“我跟货车回。”
徐斯眉头一皱,道:“不行,我不放心。”
“货车司机是我们老板亲戚,经常在店里进出,我跟他打过几回照面,人挺老实,应该没问题。”
徐斯左思右想,总觉得不靠谱。
“你哪天回?”
“28号。”
于是乎,26号,徐斯冷不丁向辅导员请假,坐火车赶在静姝出发前抵达上海。
看见徐斯的刹那,静姝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产生了幻觉。
直接傻在原地。
数秒后,静姝不敢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插兜走近,抬手轻轻掐了下老婆嫩滑脸蛋,“接你回家。”
货车前座只能坐两人。
最后方案是徐斯买硬卧让静姝坐火车回北京,他压货跟车。
第24章
营业
货车是下午两点出发,走到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国道两边荒无人烟,徐斯坐在副驾驶,精神高度紧绷,脑海中不自觉掠过一些恐怖片段。
司机夜路跑惯了,除了神色有点疲惫,道路安全方面的问题却是一点不担心,反而安慰徐斯:“这条路,不说上百回,四五十趟往来我是跑过的,从未出现事故。”
说着他空出手来点烟,浓烈的尼古丁味道呛鼻,徐斯撇头,降下小截车窗。
司机将烟盒丢给他,“不来一根?”
徐斯淡笑:“谢谢,不抽烟,我媳妇儿闻不了这味儿。”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惧内的。”
徐斯文质彬彬,讲话很有礼貌,与之反差的是他身材高大,看上去非常有力量感。
货车司机对他的初印象是话不多,疼老婆,不然也不会大老远从北京赶来上海,换他老婆去坐火车,他压货,如此折腾麻烦。
但惧内到这么严重,连根烟都不敢在外面抽的男人,在火车司机的认知范围中,算稀有动物。
“没事,你媳妇儿又不在,等到家,烟味早散了。”
徐斯不为所动,“真不抽。”
下半夜,整条路只有他们这一辆货车在孤独行驶。
司机有些犯困,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徐斯强撑精神对师傅说:“要不路边停下休息会。”
“前边儿有加油站,我们去那休息。没事,你要犯困你就睡。”
徐斯哪敢睡,脑瓜子迅速运转,转念跟师傅聊起路上买卖来。
开货车走南闯北的司机,捎货倒卖赚差价的不知凡几。
“其实也不多,一趟下来赚个大几十。司机师傅说的谦虚,明显有所保留。
但又忍不住炫耀,“原先我没学开车前,天天搁家里遭媳妇嫌弃。现在被我亲戚提拔出来做事,老家红砖房建起来了,每个月按时寄生活费回去,我那媳妇乖的跟只猫似的,别提多老实。”
“所以啊,男人得赚钱,你荷包鼓起来了,在家有地位,在外有面子。别说抽烟了,就算找小老婆,你媳妇也不敢有二话。”
“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