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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哪儿胖了?”小脸蛋还没巴掌大。

    徐斯伸长手指,虚虚地点了点孩子鼻尖,不敢用力。

    “方才抱她去称体重,护士跟我说,这批新生婴儿里,就属我们家宝贝最重。六斤七两,大胖丫头。”

    八十年代初期,多的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孩子。刚出生的婴儿能有五六斤,说明孕妈妈在怀孕时摄入营养充足,家底厚实。

    “她好可爱呀,还知道嘟嘴呢。”

    “必须的,我们家宝宝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孩。”

    静姝笑得一脸温柔。

    问丈夫:“给宝宝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笔画不要复杂,到时候小孩儿上学,写起来费劲。”

    旁边病床上躺靠的产妇听见二人对话,表情皲裂无语。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竟然宝贝成这样,两夫妻怕不是脑子灌水了吧。

    邻床产妇无法理解。

    “我儿子也有五斤四两。”

    徐斯扭头,静姝同样莫名其妙看过去。

    邻床产妇继续大开亲妈滤镜,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儿子刚出生眼睛就知道睁开,我婆婆说,她就没见过这么机灵的孩子。”然后她撑起身躯,探出脑袋往静姝手边看。

    撇嘴点评:“你家这个…啧啧……”欲言又止,嘴脸十分欠扁。

    静姝可忍不了,你说我行,说我孩儿,相当于要我命。

    她当即就驳斥回去:“大姐,你儿子长得黑不溜秋,细胳膊细腿的,眼睛还没绿豆大,兴许是你婆婆看错了,其实人家根本没睁开!”

    “嘿,你说谁眼睛像绿豆呢。”

    邻床气不过,一个掀被的大动作,似乎要下地干架。

    徐斯见状,立马转身,以后背护着床上的妻子女儿。

    结果对方手肘没受住力,整个身躯摔倒在床畔,不小心扯到伤口……

    “诶呦诶呦”呼痛声响彻病房,因其大嗓门引来数位产妇家属从隔壁病房赶来围观。

    护士小姐甚至来不及收药瓶,手里拎着瓶子匆匆进来,“怎么了?”

    “嘶,好痛。”

    “扯到伤口了?”护士近身查看,还好没出血。

    “陪床的家属呢?”

    “抱我儿子去采血了。”

    看她疼得龇牙咧嘴,护士皱眉道:“没其他人陪你吗。”

    “有,我婆婆也跟着去了。”

    护士无语摇头,又是个重男轻女,只顾孙子不顾儿媳的人家。

    “护士,我要换病房。都是因为他们,害我扯到伤口。”

    静姝无辜开口:“这人无缘无故嫌弃我女儿,我不过反驳两句,她自己就生气爬起来,然后不小心摔倒。现在倒打一耙,着实可笑。”

    第43章

    奇葩产妇

    “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本来你女儿就傻乎乎的,没我儿子机灵。”

    邻床的女人一副泼妇做派,又是捶床,又是踢被,眼睛干燥的哪见泪水。

    “你个小娼妇,嫉妒我生儿子,趁我男人不在,竟敢骂我儿子长得黑,眼睛像绿豆,活该你养赔钱货!”

    粗俗不堪的言语,让徐斯倏地站起来。刚巧这妇女的男人抱着儿子进病房,他只听了半截就嚷嚷开来:“哪个不要命的傻子敢骂我金宝,是谁?”

    面对女人他不方便动手,但碰上对方丈夫,徐斯可不会手软。

    大跨步上前,揪住矮胖男人衣领,暗暗咬牙发力,将人提起,“傻子说谁呢。”

    “傻子说你。”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矮胖男人自知失言,满脸横肉的面皮因恼羞成怒,涨得通红。

    若不是顾及怀里儿子,当下就要上手。

    “你大爷的……”骂骂咧咧各种脏话粗话输出,跟他老婆一样粗鄙不堪,素质如出一辙。

    徐斯手肘使劲,将人推到墙壁,矮胖男踉跄着后退。

    旁边老妇人急得拍大腿,朝着徐斯扑过去挠打:“你这畜生放开我儿子,我大孙子哟,护士医生你们是死人啊,不过来帮忙。”

    老太太一边骂徐斯,一边不忘扫射医护人员。

    护士早就冲上去了。

    听见老太太污言秽语的瞬时,放在徐斯身上的手立刻转换方向,帮他避免老妇人魔爪刺挠,那长长的藏着污垢的黑指甲太可怕,挠一下估计会被上百种细菌病毒感染。

    躺床护着女儿的静姝急得半死,生怕徐斯吃亏。

    幸好医生来得及时,费劲将三人劝离开。

    “这里是医院,不是农贸集市,你们要闹要撒泼,请去外面!”

    医生批完话,面容严肃地走了。

    留下意犹未尽的围观群众。

    “都散了,都散了,回自己病房去。”护士小姐俏脸一板,挺唬人,至少隔壁房的家属们不敢再继续堵在门口凑热闹。

    他们这间病房除了静姝和撒泼的那个产妇外,还有个稍显富态的待产孕妇。

    待产孕妇脾性蛮温和,刚刚他们那么闹,人家依旧稳如泰山,该干嘛干嘛,丝毫不受影响。

    “嘤嘤……”

    “哦哦,宝宝怎么了,爸爸妈妈在呢,乖乖。”

    静姝温柔轻拍小宝贝的襁褓,奈何婴儿的淡眉越皱越紧,由哼哼唧唧慢慢变成放声大哭。

    “爸爸抱抱,是不是要喝奶了。”

    “估计是。你抚一下我,我来给她喂奶。”

    静姝接过孩子,小宝贝闻到奶香,鼻子一耸一耸,哭声渐弱。

    隔壁床的黑瘦娃娃忽然爆发,嚎啕大哭。

    猝不及防的尖锐噪音惊吓到静姝怀里的女婴。

    小家伙奶都不吃了,吐出粮食,瘪嘴,紧闭眼缝,开始加入二重奏,一套流程下来丝滑无比。

    “作孽哟,碰上这种人,吵得我娃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来自隔壁床老太太的阴阳怪气,静姝直接忽略,充耳不闻。

    她让徐斯去外面走廊尽头接热水泡奶粉。

    “护士不是说母乳最好吗?”

    静姝小声解释:“医生没给我开奶,宝宝吸不出来,所以才哭。”

    徐斯:“嗯,你先哄着宝宝,我马上去泡。”

    说完便从床底下大包中取出一罐崭新奶粉。

    铁皮包装的奶粉罐罐瞬间吸引来左右两床产妇的注意力。

    外形富态的准妈妈眼瞅徐斯离开,犹豫半晌后,忍不住跟轻哄孩子的静姝搭腔。

    “妹子,你们家奶粉哪买的?”

    黑娃被她妈一把塞入口粮,停止了哭闹。那边罢场,这边跟着停歇,只剩细细的哼唧哽咽声。

    静姝见女儿终于不哭,爱怜地摸摸她额前胎发,一边轻声回答旁边孕妈的询问。

    “友谊商店买的,港城牌子。”

    “友谊商店不得需要外汇券吗,等闲人想进去花钱都难。”

    富态孕妈捧着大肚子挪近点位置,低声问:“你们哪儿找的关系,可不可以搭个桥,牵个线,介绍介绍我认识。”

    “我知道这请求很唐突,可我没办法。这是我第二个孩子,头胎因为奶水问题,只能喝稀饭米糊,导致两三岁才开口说话。”

    “这胎我婆婆认准是儿子,宝贝得很,如果再因为奶水问题让小孩缺了营养,我……”富态孕妈表情委屈,重重叹气说:“总之,我不能再让她揪住我辫子膈应我和孩子。”

    “妹子,求求你,看在同为女人的份儿上,帮帮忙。”

    静姝很为难,余光瞥见支棱耳朵偷听的一家三口,她稍稍侧身,压低声线说:“是我丈夫托人找的关系,至于找的谁,我不清楚。”

    说曹操曹操就到。

    徐斯捏着泡好的奶瓶回房,目不斜视接受各方注目,然后径直走到女儿身边。

    他双手滚着瓶身,对老婆说:“现在有点烫,稍等会儿,变温热了再喂。”

    静姝:“我不急,只是你女儿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她稀奇道:“丁点大的婴儿嗅觉这么灵敏吗?”

    怀中的小娃娃循着奶香味转动脖颈,鼻翼松弛又扩张,好像很急切的样子,明明她眼睛都没睁开!

    静姝觉得很神奇。

    徐斯弯下腰,将软皮硅胶材质的奶嘴贴近小宝宝。

    宝宝小嘴微张,一口包住奶嘴,急切吸吮起来。

    “慢点喝,都是你的。”徐斯宠溺地盯着女儿喝奶,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旁边酷爱攀比的黑娃妈冷哼嘀咕:“矫情,小丫头片子哪用这么金贵。”

    徐斯和静姝的目光全然聚焦在女儿身上,根本没时间注意身旁的动静。

    等孩子喝完小半瓶奶,徐斯抱起女儿,照着护士指导的动作,给女儿顺后背拍嗝。

    “你嫁了个好丈夫。”趁徐斯在外面清洗奶瓶,富态孕妈神情艳羡地对静姝说道。

    事实的确如此,二十四孝老公和父亲,在当下的时代,堪比绝种生物。

    “你们看上去好年轻,在哪个单位上班啊?”从一个人的吃穿用度就能看出对方家境如何,富态孕妈猜测,这对小夫妻要么是干部家庭,要么家中有人做生意。

    静姝:“呃,我丈夫还是学生,明年才毕业。”

    “大学生?”

    第44章

    出院

    静姝睫毛忽闪,抿唇微笑。

    身旁的宝宝喝完奶,浅浅地进入了梦乡。

    “难怪素质那么好,讲话轻声细语的,一身书卷气。”

    富态孕妈妈又恭维了几句,再次回到正题,“外汇卷的事……”

    静姝稍微坐正,调整成更舒服的姿势。

    低声说:“医院人多口杂,等回家我帮你问问他。你留个地址给我,如果有,我再让他联系你。”

    “好好好,我马上写给你。”

    临近黄昏,张婶提着保温饭盒到医院。

    她一进来,沉闷压抑的病房立马变活跃,“饿了没?”

    静姝满脸暖意地看着张婶,说:“还好,刚刚剥了个香蕉吃。”

    徐斯起身,将板凳让给张婶。

    “我不坐,你们趁热把饭吃了。喏,这是静姝的,放红枣的米粥,我炖的稀,有助你消化排气。”

    张婶像妈妈一样,亲力亲为帮他俩揭开饭盒。

    “今天来不及,随便弄的饭菜,赶明儿清早,我去集市瞅瞅,买两条鲫鱼熬汤,那玩意儿最下奶。”

    “您别忙活了,我们自己来,您坐下休息会儿。”

    一张病床只配一条凳子。

    徐斯端着饭盒退到窗边吃,产妇不能吹风,但推开一条细缝散气味还是可以的。

    总和静姝搭话的富态孕妇,两小时前宫缩发作,被护士扶去产房了。

    现在这房间只剩下他们一家和隔壁床三人。

    饭菜和小米粥的香味让隔壁床产妇狂咽口水。

    “你妈咋还没来,我都快饿死了。”

    女人的丈夫,抓抓头皮烦躁说:“你忍着,我娘腿脚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快。”

    “哼!”

    旁边叽叽喳喳的抱怨宛如夏日饭桌上烦人的苍蝇。

    静姝将米粥喝净,掏出手绢擦拭嘴角。

    “我想明天出院。”

    “不是说最好在医院待三天吗?这么快出院,能行吗。”

    静姝抚平盖在身上的薄被,嗓音柔软:“以前在乡下,那些怀孕妇女,有的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继续出工,照样没问题。张婶,我没你们想象中的娇气。”

    张婶忍笑:“这话你别对我说,得问问窗边那位。”

    揶揄的视线掠过半空,与徐斯望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徐斯摸摸鼻尖,走过来,把饭盒盖上,淡声说:“我先问问医生,医生若同意,咱们就出院。”

    张婶离开后,静姝看了眼宝宝,又看向徐斯,“晚上可怎么睡啊。”

    病床挺窄的,两个大人勉强可以挤挤,可再加宝宝……静姝担心他俩熟睡翻身时压到孩子。

    静姝考虑问题细致,徐斯闻言,默不作声出了病房走向护士站。

    他从护士那里租了个宝宝睡床。

    用木头打造的小床,很结实,很牢靠。

    静姝万分惊喜,语调轻快:“哪儿搞来的?”

    “护士那儿。”

    “免费啊?”

    徐斯把小床放边边上,说:“三毛一晚。”

    “不贵,划算。”

    晚上,小孩儿要喂夜奶,静姝起身多次,徐斯也跟着醒,帮忙照看女儿。

    多亏徐斯在傍晚时分瞅准机会拦下得闲的妇产科医生,让她帮静姝开奶,疏通乳腺。

    这会,宝宝才能畅快吸吮,小小咽喉咕嘟咕嘟,吃的十分惬意。

    隔壁床的女人就没静姝这般好命,男人睡的跟死猪一样,推都推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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