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要叫你什么?起码让我知道我有了肌肤之亲的男人到底是谁。”宋熹之抿了抿唇,从前的那些猜测全部应验,此刻的她求证着自己的最后一个猜测:“所以我该叫你太子殿下,对不对?”
男人嘶哑的声音随之响起:“贺景砚。”
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就是贺景砚。”
宋熹之的瞳孔震动了一下,她满是惊骇的愣在原地,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男人恢复了从前在侯府里的声线,用贺景砚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问我我是谁,我就是贺景砚。”
“若是能够重新开始,在那个小女孩小的时候,我便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一个拥抱,我会告诉她,父亲的冷漠并非是她的错。”
“若是能够重新开始,我愿意在新婚之夜的时候醒来,让你不受一点委屈,让你知道是我坚定的选择了你,让你的内心再没有不安和彷徨。”
“若是能再来一次,惊马、香楼、山洪,每一次我都会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他说着,又是忍不住抚摸着宋熹之的脸颊。
他拭去了宋熹之脸上的泪痕,指腹微微有些颤抖。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宋熹之仍旧是仰着头,呆呆的任由他的动作,一瞬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男人低低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就像是耳鬓厮磨的呢喃:“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你在床榻上对我上下其手,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意识了。”
“我在想,这一位一定就是我举案齐眉的妻子。”
宋熹之听着男人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思绪都变得凌乱:“所以你说你就是贺景砚?”
男人眼眸幽深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一直都是我,没有第二个人。”
“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以后你再也不许说什么和离的话。”
宋熹之仍旧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努力消化着男人方才的话。
男人方才一连串的情话,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是她始料未及的,男人说的话,更是她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她怀疑这个男人是太子,也怀疑这个男人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甚至怀疑太子与贺景砚是在疆场上互换了身份。
在战场上遭埋坠马,昏迷不醒的人其实是太子,太子顶替了贺景砚的身份回京,才造成了这一切。
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眼前这个面孔完全陌生的男人,居然说自己就是贺景砚。
风光霁月、忧国忧民的太子殿下,大概是不会卑劣至此,动用这样多的心机来对她说谎,来欺骗她一个身处后宅的女子。
也实在没这个必要。
那么真的只剩下了这一个可能?
难道他真的是贺景砚?
“……那你的脸是什么回事?”
宋熹之皱着眉,眼神一点点的扫视男人深邃的五官,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继续用贺景砚的声线回答:“人皮面具。”
“我戴的是人皮面具,是仿照太子殿下的模样,制作出来的人皮面具。”
宋熹之是第一次知道,画本子里传的神乎其神的人皮面具,居然真的存在于人世间。
她急忙伸出手,去摸男人下颌线处的位置。
可她一直从下颌线摸到了后颈处,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反倒是男人的声音变得越发沙哑,眼神变得缱绻了起来。
“军中所用的人皮面具,自然无法简单的通过手指感受出来,这需要特殊的药水才能溶解。”
“若是你不相信也没关系,等我们回了侯府,我可以直接换一张脸,恢复成你喜欢的模样,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始终盯着宋熹之的脸看,话说到最后的时候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再次拥抱住了她。
他的声音始终嘶哑:“因为背负着太子殿下的血海深仇,我醒来后便感受到了京城的异动,于是太子殿下交给我了任务,我便只能戴上了他的人皮面具,继续查韩氏的案件。”
男人说着,又是用鼻尖在宋熹之的脖颈处轻轻的磨了磨,声音是越发的低了:“之之,与你装成陌生人,这并非是我的本意。”
宋熹之听着男人的解释,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这居然真的就是贺景砚?
她感受着身上男人若有若无的触碰,有些抵抗的支起了身子,又是推搡着他的胸口,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这张脸离我太近,我还是有些不适应,其他的什么还是等脸换回来了再说。”
其实她还是十分好奇,到底这张脸,要怎么换回来?
若是能亲眼看着他换回了从前的脸,便也能证明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男人感受着宋熹之的动作,缓缓支起了身子,原本听见她的话,他的心中略微有些酸涩。
可看着她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又是有些忍俊不禁。
“你不喜欢我这张脸?”
宋熹之缩了缩脖子,不敢冒犯太子殿下,只是道:“只是不习惯,跟你说话时,感觉就像是我红杏出墙了一样。”
“那就不要看。”
男人声音喑哑的说着,伸手遮住了宋熹之的眼眸,随后便俯身,深深的吻了下去。
宋熹之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的世界就突然变得一片漆黑,男人温热的大手附在了她的眼睛上。
第225章
紧接着,唇瓣触及温热的柔软,她感受到的便是独属于男人的气息。
男人似乎掌控了节奏,让宋熹之的呼吸越发急促,双腿逐渐开始发软,回过神来后,便是猛地在男人唇瓣处重重的咬了一口。
男人疼的抽了一口气,支起了腰身,两手却还不忘搀扶宋熹之有些发软的身体。
“怎么还咬人?”
宋熹之瞪着他,气息还有些不稳:“我现在还没有原谅你,从前你那样瞒着我,害得我以为你讨厌我,我真的很伤心。”
“今天我是做好了和离的打算,才跟你说的这些话。”
男人沉默了片刻,垂着眼皮:“因为你觉得我是太子,所以想要和离?”
宋熹之刚刚张开嘴,想说无关身份,可男人却直接抱住了她:
“幸亏我不是。”
坚硬的胸膛传达着男人炽热的体温,耳畔仍旧是他稳健的心跳。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置身他的怀抱里,宋熹之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防备与警惕,全都松懈了下来。
她被男人的话逗笑了,忍不住抬头问他:“你说的那么庆幸作什么?”
男人只是松开了宋熹之,又是垂眸望着她,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无比:“我只是庆幸身边有你。”
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磁性。
感受着他带着几分侵略性的眼神,宋熹之回忆起方才那个绵长的吻,不知道为何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错开了男人的眼眸,一手扶上了窗子,随后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只听窗台吱呀的一声响。
紧接着,宋熹之轻轻的声音就在寂静的屋内响起:“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舟车劳顿。”
她说着,声音一顿,又是微微抬起眼眸,打量着男人那张较为陌生的脸,意味深长道:“你回府后还要换一张脸,今日确实需要早些休息。”
男人听着宋熹之突转的话锋,往后走了两步,又是伸手捂住了后腰,他的声音同样压得低低的:
“确实,更深露重的,身上还带着伤,是需要早些休息。”
他的眸光就像是羽毛,轻轻的在宋熹之的脸上扫着,就像是诉说着千言万语:
“方才来的时候,第一次觉得下山的路是这样的长,走起来是这样的艰难。”
宋熹之扬眉,假装没有听懂男人的言外之意。
她把那扇窗子打得是更开了:“既然是如此,那更是要早些回去休息了。”
晚风带着夜间的湿润,吹到了两人的身上,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只是点了点头:“好。”
“你也要早点休息。”
他说完这话,再次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腰,又是长腿一迈,极为艰难的翻过了窗子。
宋熹之站在窗前,瞧他的伸手没有了往日的敏捷,不仅落地了没有站稳,反倒是一连踉跄了好几步。
她微微蹙了蹙眉,刚想说些什么。
可男人只是回过身,一手抵在窗边,含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回去吧。”
宋熹之抿着唇:“好,你要注意安全。”
月光下的男人,整个人似乎被拢上了一层轻纱似的薄雾,晚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他点了点头。
宋熹之缓缓关上了窗子。
木制的窗子在一瞬间紧闭,隔绝了窗外窸窸窣窣的虫鸣,世界仿佛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熹之却站在窗台前没挪步子,甚至手都还未从窗边放下。
眼前却再一次浮现出了男人方才的模样,还有他时刻扶住后腰的那只手。
想来在他刚来的时候,一手便已经扶上了后腰。
宋熹之想着,心中竟多了几分担忧,搭在窗台上的手忍不住微微使劲,面前的窗户应声推开了。
如水的月光映入了烛火摇晃的屋子。
她一抬眸,视线却在此刻有些意外的撞上了男人的眸子,男人微微拧着眉,眉目中凝着淡淡的倦色。
但是当他的眼神触及到宋熹之的眸子,那倦色便在顷刻间划开了,只留下了满目的璀璨。
电光火石之间,一眼万年。
原来他没走。
只是在窗台前就这样站着。
宋熹之有些出神的盯着他的眸子,心中波澜起伏。
也不知道眼前的那个男人,方才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和忧伤时,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男人迎上她的视线,双手抵住了窗台,随即微微俯身,颀长的身子隔着窗户往前凑。
直到那张俊朗的脸凑到了宋熹之的面前,他才轻轻笑出声:“怎么了?”
宋熹之静默了片刻,望着他月光下有些苍白的脸色,轻轻道:“我想起你的伤口,山高路远,我帮你包扎好了再回去。”
女人温柔的嗓音在月光下回荡,她的脸在幽幽的烛火中显得是那样动人。
贺景砚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好。”
他含笑道。
他说完这话,重新直起了腰,一手撑着窗台便打算翻窗而入。
宋熹之思考了片刻,然后道:“还是走正门吧。”
贺景砚再次停顿了片刻,又是眯着眼睛笑了,细碎的轻笑从喉头溢散出来。
他歪了歪头,像是在感叹:“好,我终于能走正门了。”
“你等我片刻。”
他说完这话,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宋熹之站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窗台,缓缓关上了窗户。
她在窗台处静默了片刻,等回过神来后,才一路小跑的跑去了大门处开门。
一开门,看见的就是男人颀长的身影,正抵着门框,静静的等着她。
他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可他总是那么的耐心。
黑夜总是暧昧不明的,宋熹之抬头时,再一次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今天总是静静的,沉默着,但是他的眼眸中总是流动着情绪。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眼瞧着贺景砚突然抬起头,像是要牵自己的手。
宋熹之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他的动作更快,长臂一捞便接过了她手上时刻捏紧的簪子。
“长夜漫漫,多谢夫人收留。”
耳畔是他喑哑的嗓音,在暗夜里似乎还有着几分暧昧不明的情绪。
还没有等宋熹之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他身手敏捷的挤进了屋子。
瞧他这样迅速的动作,与他方才伸手捂住后腰时的痛苦神情,简直是判若两人。
宋熹之站在原地,瞧着男人的背影,心中总是要怀疑他刚刚的虚弱和受伤到底是不是装的。
可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却见男人已经极为自然的上了软榻,修长的手指灵活翻转,便开始解下身上的衣裳了。
第226章
宋熹之咽了咽口水,急忙上前了一步。
等她走到软榻边的时候,便看见男人的动作快速极了,他手指灵活,三下五除二,就已经褪去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精壮的臂膀。
男人胸膛起伏,小腹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在满室的烛光中带着蜜色,再配上他微微蹙眉的神情……
意味不明的,似乎让深秋夜晚的空气都变得灼热了几分。
可当宋熹之的目光一点点下移,望向了男人小腹处时,却忍不住眼皮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熹之急急的坐在了软榻上,靠近了男人的身边,观察他的后腰处的伤口。
那日在洞穴里的时候,情况紧急。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男人升高体温,所以并没有仔细的观察男人后腰处的伤口。
可现在一看,才发现那被石子划伤的伤口,竟是有婴儿的小臂粗!
这么长的一道伤口,皮肉都被翻了出来,想来又是被圆慧法师用细线缝上了。
或许是因为方才下山的时候,男人的动作有些急,牵扯到了伤口上的细线,现在细线全都崩开了,看上去鲜血淋漓。
甚至是把他那间黑色的衣裳都浸湿了。
“这么长的伤口,你怎么一声不吭呢?”宋熹之拧紧了眉头,急急去一旁拿来了自己的药箱,再次试探着凑近了伤口。
男人衣裳半解的躺在软榻上,听着宋熹之明显焦急的嗓音,感受着她眼神里的担忧,他含笑着垂下了眼眸。
他小腹微微起伏了一下,随即伸手附上了宋熹之的脸颊,指腹在女子的眼尾微微摩挲了一下,然后才哑声开口:
“从前行军打仗,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不要自责,也不要担忧。”
宋熹之沉默的消毒,拆线,又是用针一点点的把他的伤口再次缝上:“很疼,没有麻沸散,你只能忍着。”
男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动作,感受着她俯下身子的时候,鼻息距离自己极近极近,随后又喷洒在自己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