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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哼哼,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环境,少有……”张妈妈顿住,“什么?”

    她懵逼的眨了眨眼睛:“你说你什么?”

    赵鲤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屈服了!”

    走到哪哪出事。

    不屈服难道现在一身白板和这院子里的东西硬刚吗?

    赵鲤增加的体质对这些东西毫无卵用。

    能对付这些东西的佩剑和纸笔墨是一样都没有。

    虽然说约定了让靖宁卫的人尽快给她送来,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霉运体质简直有毒。

    第一天晚上就出事。

    还是先暂避风头,苟为上策。

    她如此,反倒将张妈妈弄不会了。

    先前那骨气呢?

    张妈妈试探着问道:“真屈服了?”

    本想着她是个硬骨头,不料才一个晚上,就屈服,好随意啊!

    赵鲤肯定的点头:“真的真的。不过我有条件。”

    听说她有条件,张妈妈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说吧!”

    张妈妈迫不及待完成任务,通知靖宁卫来将这烫手山芋领走。

    “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只是请张妈妈将萱娘移个地方住。”

    “让她住进祖师爷庙里。”

    赵鲤道:“昨日去时看见庙旁有间庙主所住的小房,请张妈妈将萱娘和小草移过去。”

    她这样古怪的要求,显然出乎张妈妈预料:“什么?”

    她不理解的又问了一遍。

    “将萱娘和小草,移到庙中。”赵鲤重复了一遍,压低了声音,“张妈妈以为我为什么一晚上服软?”

    “这里不能再住人了,尤其小草,让她暂时住进祖师爷庙里,对大家都好。”

    赵鲤莫名其妙的话,却让张妈妈神情一怔,随后猛的打了个哆嗦。

    惊骇莫名的看向赵鲤:“你、你也看见了?”

    第125章

    过往

    也?

    赵鲤敏锐的捕捉到张妈妈话语中的一个字,她抬起头看着张妈妈的脸。

    张妈妈的脸上盖着脂粉,看不出面色,但神情、眼中,能看见明显的恐惧。

    见赵鲤望来,张妈妈神情带着些忐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赵鲤的手腕子。

    “你也看见了,对吗?”

    她好似在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紧紧的盯着赵鲤。

    “言下之意,张妈妈也看见了?”

    赵鲤的问话好想让张妈妈回忆起了什么,她嘴唇嗫嚅,咽了口唾沫。

    手指攥得赵鲤手腕生疼。

    “我……”

    张妈妈张了张嘴,正酝酿着说辞,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小草怯怯的声音:“张妈妈……”

    赵鲤和张妈妈同时一凛,两人对望一眼,瞬间达成共识,将方才的话题打住。

    张妈妈拢了拢鬓边发髻,瞬间整理好表情,看向小草:“又怎么了?”

    小草迅速的看了一眼赵鲤又垂下头去:“昨日请王婶婶买的药,还没有买来。”

    也不知是不是那个王婶婶故意拖延,本该下午就送到的药没有送来。

    小草将昨夜萱娘病情迅猛爆发的原因归咎于此。

    张妈妈面色一沉,顿时道:“我知道了,稍后叫她来问。”

    得了答复,小草面上露出一点高兴神色。

    赵鲤道:“张妈妈,这处环境恶劣,这些臭味对萱姑娘病情恢复不好,不如将萱姑娘移到祖师爷庙吧。”

    张妈妈不愧是欢场混迹的老油条,好像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题一样,与赵鲤唱起了双簧。

    “阿鲤姑娘说的有道理,这样下午便将萱姑娘移过去。”

    小草面上露出些喜色,今日第一次抬眼看赵鲤,面上露出感激神色。

    说出就做,将两个人移个住处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张妈妈很快招来了富乐楼中的几个强壮的护院,从这小院翻出现成的担架。

    萱姑娘还昏睡着,没一会就连人带人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送到了祖师爷庙。

    小草一直跟随在萱姑娘担架旁边,像是怕她丢了一样,一只手拽着被角。

    赵鲤和张妈妈故意落后在后面,见前方的情形,忍不住问道:“张妈妈,小草也是犯官家眷吗?她和萱姑娘感情很好?”

    闻言,张妈妈垂下眼眸,看向脚边石板缝隙生出的草芽,沉默了许久。

    就在赵鲤想要再次追问时,她开口道:“小草不是犯官之后,小草……的娘亲叫虞娘子,曾经是这富乐院中的花魁头牌。”

    张妈妈抬头,视线越过重重高墙,望向辽远的天际:“虞姐姐美极了,却也傻极了。”

    “那时的虞姐姐是千金难求一面的花魁,虽说也是困在这一方天地以色侍人的折翅鸟儿,但虞姐姐却积极快活的过着每一天。”

    “从不欺负人,常常保护着楼里的姑娘们。”

    张妈妈显然受过小草娘亲的恩惠和帮助,提及她时,神情有些怀念和感慨。

    但随即她话音一转:“可是,虞姐姐却遇见了那个男人。”

    “那个贵人啊,一张巧嘴,哄得虞姐姐信了爱情,信了那人所说的自由。”

    “一颗心热腾腾的掏出来,给了那个男人。”

    “但那男人的心却像是瓷片子,摔在地上成了渣,每个路过的姑娘都能分得一粒。”

    张妈妈没有说出这个贵人的名字,咬紧了牙,显然恨极:“前脚甜言蜜语哄了虞姐姐,后脚却又宿在别的姑娘屋里。”

    “满院的姑娘们为他争风吃醋,曾经那样好的虞姐姐,也妒恨灌心。”

    “若只是如此,便罢了,虞姐姐竟偷偷倒了避子红花,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

    “她觉得这是爱情的结晶,在贵人眼中却不过欢场玩笑。”

    张妈妈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后来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虞姐姐却固执的一定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院里的姑娘,常年喝避子汤,身体早就败坏了,与其说是生孩子,不如说是拿命换孩子。”

    “众人好说歹说,却劝不回寻死觅活的虞姐姐。”

    张妈妈叹了口气:“虞姐姐挣扎了三天,生下小草就死了,曾经的艳名动盛京的花魁娘子,被一卷草席一裹,扔进了化人所。”

    “死前还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死死的拽着小草的襁褓,想要借着小草,让那男人回头瞧上一眼。”

    “可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过,小草就这样养在了富乐院中,想着长大点送出富乐院去。“

    “可是……”张妈妈猛的打了个哆嗦,“可是半年前,虞姐姐回来了。”

    “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那一身衣裳。”

    张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亲眼看见了。”

    “我看见,虞姐姐在咬萱娘的手腕子,死死的咬住,眼里满是怨恨。”

    张妈妈突然伸手,扯住赵鲤的袖子:“不是我疯了对吗?你也看见了。”

    赵鲤安抚的反握住她的手:“没错,小草的娘亲确实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对孩子充满了独占欲,妒恨着活人。

    赵鲤的肯定,让张妈妈很快安定下来,她呼出一口气,理了理鬓发:“我还道是我在这楼中呆疯了呢。”

    似乎心结解开,张妈妈很快恢复成之前那风情中带着狡黠市侩的模样。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祖师爷庙。

    左右仆妇在整理,赵鲤走到神像旁,照旧先是上香嗑头,随后在心中默念。

    「祖师爷在上,这个可怜女子遭了鬼咒,还请您庇护于她。」

    最好能直接将那个虞娘子做掉,省得她还要来硬刚。

    心里默念完,赵鲤小心的觑了一眼神龛上的神像。

    然后取来供桌上卜筮的珓杯。

    两块半月形的牛角珓杯合十在手心,赵鲤心中道「祖师爷,指望您老解决了?」

    问完,就掷出。

    牛角珓杯在空中滑过一道圆弧,然后掉落在地。

    赵鲤弯着腰去看卦象。

    两个相同的正面,是阳卦。

    阳卦即为笑杯,意思是不确定。

    赵鲤有些纳闷,捡起来又掷一次,还是笑杯。

    第126章

    卦象

    两次都是不确定的笑卦。

    赵鲤不由抬头看向神像,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您管仲也也是一方正神啊,理论上解决一个小诡物不是信手拈来?

    她还想捡起珓杯,再问一遍,面前案桌上咕噜噜的滚下来一个供奉的苹果,砸了她后脑一下。

    痛倒是不痛,但将赵鲤砸得一懵。

    不行她就自己解决吧,砸她做什么?

    似乎是见她摸着后脑勺,还不明白,供桌上的小香炉倏的翻倒。

    香灰撒了出来。

    赵鲤仔细去看,地上的香灰十分规整的形成了一个八卦卦象。

    兑上坎下,是泽水困卦。

    赵鲤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意思是,您老出不去?”

    地上没人动的珓杯忽然翻了个面,一正一反,正为圣杯,肯定了赵鲤的意思。

    到了这里,赵鲤倒是明白了。

    祖师爷虽说日夜受香火供奉,生出灵智。

    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力量强大的,也只有秦楼楚馆才会供奉,到底力量差了些。

    现在还受限在这间小小庙宇,甚至是木胎泥塑的神像中。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无论是河畔死飘还是重回人间的虞娘子,他都有心无力。

    想了想,赵鲤小声问道:“我会纸人术,若是我能祭练纸人,却不知您老能不能借点力量?”

    她话还没有问完,从供桌上又滚下一个苹果。

    只是这次滚落的速度很慢,赵鲤伸手刚好可以接住。

    她顿时弯了弯眼睛,伸手抹了地上的卦象:“多谢祖师爷。”

    张妈妈立在几步之外,将一切全部看在眼里,顿时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看赵鲤拍拍裙角的香灰,攥着两个苹果朝她走来,张妈妈不自觉的后退了小半步:“阿鲤姑娘,您这是?”

    她不自觉的带上了尊称。

    赵鲤对她笑道:“张妈妈别怕,是祖师爷关照。”

    说完她将砸她头的那一个递给张妈妈:“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赵鲤顿了顿又道:“现在世道将乱,张妈妈可在各处增加祖师爷像,并且虔诚供奉,若遇上奇怪的事情,也可来这求卦。”

    赵鲤一通话说完,张妈妈神情恍惚的接了苹果,这才问道:“阿鲤姑娘到底是谁?”

    赵鲤没有回答,只是对她笑了笑:“您不必管,我没坏心眼。”

    不知道张妈妈听进去了没有,赵鲤嘴里叼着苹果,从香炉里捧了一把香灰在手中。

    走到安置萱姑娘小屋子。

    这屋中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裹着被子的萱娘子此时呼吸平顺了些。

    身上腐烂的气味,被庙中香烛的味道冲淡。

    小草看她进来,不敢说话,咬着唇垂下头去。

    赵鲤趁着小草不注意,垂下手,香灰从指缝中漏出。

    在窗沿、床边和门前都撒上了一圈。

    赵鲤这才退出门外,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香灰。

    张妈妈立在门边,还呆愣愣的握着赵鲤给她的苹果,消化着方才的那一幕。

    终于,她抬起头,低声对赵鲤道:“姑娘是有大本事的,您来做什么我也不问,您想做什么便做吧。”

    神鬼之事,虽说不许百姓讨论,但是频发的状态,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多少听闻过,能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改变。

    联系到赵鲤是靖宁卫偷偷送进来的,张妈妈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赵鲤面上露出些笑来:“那张妈妈先给我弄点吃的吧!”

    她早就饿得很了。

    张妈妈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愣了一下,点头道:“好!”

    赵鲤又回头看了一眼萱娘的房间,跟着张妈妈走出庙门。

    才走到门口,就见昨日那个王婶领着林大夫走了朝着这边走。

    看见张妈妈脸上露出谄笑:“张妈妈。”

    张妈妈知道她是什么德行,鼻子里嗯了一声当作打招呼,注意力放在了她身后的大夫身上:“林大夫怎么又来了?”

    林大夫依旧是一身半新不旧的衫子,听见张妈妈问话,有礼的一拱手:“昨夜翻阅医书,突然看见一个病症与萱姑娘病征相似,这才托了来抓药的王婶再带我来瞧瞧。”

    “那就有劳林大夫了。”张妈妈笑着答谢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王婶,语气不耐,“你也是富乐院中的老人了。”

    “莫以为资历老,就能端架子懈怠工作,昨日就该去抓的药,竟拖到今天,若是不想干了便直说,您自己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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