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只想泄去他们在这城门前,跪了两个时辰的怨气。更有那恶意的,便想杀了赵鲤这只鸡,给宫里的猴看。
左右法不责众,二十年前先辈还打死过靖宁卫指挥使呢。
被压制的怨气迸发,这些穿着各色官袍的大臣们一拥而上。
赵鲤下马来,马鞭在掌心中轻敲,早已等不耐烦。
到底是因赵鲤性别外貌,让这些癫狂人产生了错觉。
大景某些官儿是从不吝欺凌弱小,以宣泄怨愤的。
为首的,便是那覃大人。
一年能参靖宁卫三百七十次的他,因为富乐院一场风流,被连贬低三级。
最要命的是,黑心肝的靖宁卫放出风声,他屁股上有三块老年斑。
从此,覃大人便再丢不掉这老年斑的帽子,被市井刁民编着曲子骂。
方才赵鲤还用老年斑讥讽于他,新仇旧恨一股脑迸发。
覃老大人挽着袖子,握住干瘦拳头朝赵鲤面门打。
赵鲤站立不动,扁嘴露出一个委屈神情。
轻轻侧头,便让开了这干瘦老头子的拳头。
覃大人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反应很慢,拳头打空踉跄了一下。
手腕子啪一下被赵鲤握住。
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便觉手腕一阵巨力传来。
好似腕骨卡进了铁钳子里,吱嘎作响。
赵鲤手上用劲,脸上露出委屈神情:“覃大人,竟朝着我这小姑娘的脸打?”
她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唤道:“救命啊!好疼!”
喊时,随意捏断了覃大人干瘦的腕骨。
她中气足嗓门大,喊声盖过了覃大人的惨叫。
把疼得翻白眼的覃大人随意丢开。
赵鲤又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住手,否则沈大人定不会放过你们。”
喊话时,赵鲤开启了自己的恶毒女配技能——撒谎、挑唆被识破几率小幅降低。
紧跟覃大人身后的,是个依附皇后母族的御史。
听赵鲤的喊话,他暗道:你这小娘皮是谁?
大景谁不知你是沈晏姘头,还是第九房。
要打的就是沈晏的姘头!
听赵鲤声音带着哭腔,越发让他心中黑暗面膨胀。
将对沈晏的怨气,一股脑朝着赵鲤撒。
奈何,拳头挥到一半,便见一只小巧手掌扇来。
耳边凌厉的风声,让他被赵鲤挑唆得混沌的脑子一清。
下意识抬手阻挡,却为时已晚。
面皮迎上赵鲤的手掌。
脸上松垮的褶子震颤如水波,这御史划过一道小小弧线,摔飞在一边。
听不见任何声音,像是有人在他脑袋了塞了一个蜂窝,整个世界嗡嗡作响。
正好与哀嚎的覃大人作伴。
跟在他身后的人,正对上赵鲤一双透亮眸子。
极度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一个急停想要后撤。
奈何被身后群情激奋的同僚,往前推了一把。
他听赵鲤发出害怕的叫声:“不要再打了。”
手却带着风声挥出,让人三生铭记力道扇在他脸上。
此人摔了个滚地葫芦,耳孔流血,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感涌上。
倒在覃大人的屁股边,眼前竟看到了他过世多年的太奶。
他太奶活灵活现站在他眼前,像他幼年时一样给他说故事:“山中有种饿狼,会伪装成受伤和虚弱模样来诱骗猎物。”
这人鼻中鲜血喷涌。
还听少女柔弱地哭哭啼啼,仿佛惊吓至极的哭喊:“我家沈大人,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打我的人。”
别来,快走……
临晕倒前,这人徒劳抬了一下手。
随后脑袋埋进了已痛晕过去的覃大人屁股里。
“救命啊!”
乌泱泱的人群中,呼喊声如走到了末路的羔无助又悲戚。
第一时间拉着娘舅后撤的柴珣,听得人堆里喊打喊杀的声音。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在安德驿见赵鲤开始,他便像是触了灾星。
受了前半辈子没受过的气。
现在,总算吐出胸中郁气。
柴珣冷笑一声:“蠢货!现在沈晏哪庇护得了你。”
“百官只会越听越怒罢了。”
“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场不大体面的殴打。
转而关心他的娘舅:“舅舅,没事吧?”
柴珣的舅舅姓邓,捧着火辣辣仿佛淋了辣子油的手背,额上冷汗潺潺。
磨着牙喊道:“打死那小贱人!尸身拖去喂狗。”
一直以来,因知道隆庆帝的意思,便是这国舅爷上蹿下跳,沈家叔侄从未收拾过他。
这次被赵鲤一鞭子,国舅爷怒极。
压低了声音,对他外甥道:“待你……后,替舅舅我诛了林赵二家九族!”
蠢舅舅的发言,让柴珣一惊,下意识去捂他嘴:“慎言。”
柴珣心中狂跳,见四周无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可心中,一直以来从未消失过的野望越发膨胀。
第787章
戏
隆庆帝死宅,爱好修仙。
虽也好女色好华服,但因修习不泄精元的抱阳法,因此子嗣并不多。
随着隆庆帝抱阳法越发精进,后宫久再无女子受孕。
近十来年,隆庆帝也只在那专门培养出来的朝鲜李氏女身上,翻了一回车,让她怀有身孕。
之前数年,宫中均无子嗣出生。
相比起前朝,柴珣的兄弟姐妹少得可怜。
虽有瑞王不就藩在盛京蹦跶,但柴珣从来不觉得那个蠢弟弟会是他的对手。
那个位置,谁能不想去坐一坐?
柴珣看着朱红宫门,金红瓦,咽了口唾沫。
此番地动,天下大乱。
他的机会便在眼前。
柴珣比任何人都想快些进宫,看个究竟。
看着他舅舅惨白的脸,柴珣轻声道:“舅舅放心,待到那日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沈家、林家、赵家,都不会放过。”
他久在边疆,作风狠辣。
说完了,却没听见舅舅回应。
忙去查看时,却看见他娘舅瞪着双眼,望向他身后。
柴珣不明所以回过头,正迎上一张生得颇为无害的脸。
“信王殿下,好毒的心,竟还想灭族。”
赵鲤声音委屈巴巴,柴珣瞳孔剧震。
赵鲤身后,满地花花绿绿的官服。
倒了一地的人,不知死活。
偌大宮門前,只有少数几个须发皆白,看着颤颤巍巍的老家伙还站着。
不,不是只有老家伙,还有他和他娘舅。
柴珣身边护卫不知何时倒了满地,他悚然一惊,
赵鲤手上的左手绑着绷带,马鞭缠绕在手臂上。
甩着发红的右手掌。
像是哭久了一般,吸着鼻子,又问道:“信王殿下,竟如此恶毒。”
“不知阿鲤我哪里开罪了你,竟伙同如此多的人对我喊打喊杀。”
赵鲤声音气弱上前一步,柴珣仅存的一个护卫抖着手挡在了柴珣面前。
“殿下快逃!”
这护卫倒是忠心,奈何柴珣脑子里木呆一片,竟没有反应。
在他的认知里,就是和这些大臣同等数量的兔子,一拥而上也能将人踹出个好歹来。
他不轻视赵鲤,却从未想过会面对如此超标的战力。
心中一悸,脱口而出:“你究竟是什么玩意?”
赵鲤闻言,可怜咬住下唇:“竟这样辱骂我。”
她眼睛又大又亮,猫儿眼扮作无辜时,瞧着柔弱无害。
但扬起的手,力道却是又狠又快。
持剑护卫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扇飞在一边。
脑袋一歪,喉中噶地吐出口气。
看柴珣和国舅爷还站在那,赵鲤委屈:“我嘴笨,不善言辞。”
“骂不过信王殿下。”
“但请殿下让开道路,放我进宫,别再为难我。”
柴珣嘴巴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
赵鲤自问自答道:“什么?不让?”
柴珣顿感不妙。
下一瞬,赵鲤合身撞开了国舅爷,手肘肘在国舅爷腹上。
国舅爷后退两步,再站不住。
腿一软摔倒在地,随后趴着呕了满地的胃酸苦胆水。
柴珣只觉周身汗毛一竖,忙抬手推拒。
这动作只是人在面临危险时的下意识反应,起不到太大作用。
但赵鲤并未如他所想那般打来。
而是偷儿一般探手进了他的大氅中,在他腰侧狠狠一拧。
赵鲤知道,现在不是动柴珣的时候,还得拖延些时间让人接手稳住北疆。
因此她未下杀手。
但那腰间软肉用劲一拧,足够柴珣知道什么叫痛。
隔着厚厚的袍子,柴珣只觉自己腰间的肉像是被铁钳死死夹住转了三圈。
那一块肉,好似要被钝器生拧下。
他面色惨白,呼痛一声。
赵鲤却比他倒得还快,收回掐人小手的同时,一旋身柔弱坐倒在地。
柴珣疼得眼前一阵阵白光,满头冷汗。
抬头便见赵鲤那死模样坐在地面。
怒极喝道:“赵鲤!”
他还想质问,赵鲤却垂下头,抠自己左手的绷带。
她弃了马鞭,在倒地的护卫脸上抹了些血糊在绷带外边。
然后镇定抬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要打了,手好疼。”
柴珣听得后边脚步声,心都凉透。
下意识回头想解释,卢照领着一队人跑来。
相比在城墙上淡定的模样,此时的卢照像是要着急回家奔丧。
连哭带喊:“赵千户,你没事吧?”
柴珣张着嘴,看卢照从他身边跑过,跑到赵鲤身边。
“卢爷,我头晕。”赵鲤虚弱地举着左手,“昨夜救驾时的伤,崩开了。”
“流了好多血。”
卢照嘴巴一抽抽,强行压住上扬的唇角:“赵千户,别担心,我马上就叫太医来诊治。”
柴珣环视一圈,终找回声音,捂着像是被烙铁烫过的腰侧大吼,“赵鲤,你还装。”
“你分明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