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祁嫣莫名其妙,“怎么了?”她总觉得他有话想跟她说。“没事,出去。”他语气淡淡,直接赶人。
祁嫣只好带着疑惑离开书房。
会是什么事呢?和那张被他藏起来的文件有关吗?
晚上的时候,她提前睡下,傅歧似乎还在书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那轻微的门锁咔嚓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清晰。
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身旁的床褥塌陷下去一块,男人掀开被子躺下,动作很轻地将她搂入怀里,他呼吸间还带着宴会留下的浅淡酒香,身上有洗过澡后的沐浴露味道。
他又是沉沉一叹,满腹心事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了?
她睁开眼,翻身与他面对面,“傅歧。”
男人的手盖住她的眼睛,语气冷硬:“睡觉。”
“傅歧。”她又叫了一声,把他的手拿下来,“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事?”
黑暗中,他的指尖有些凉。
她等着他的答案,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时,他才开口:“我请了为你父亲做无罪辩护的律师,之前扣在你父亲头上的罪名会有人顶上去。”
听到这个结果,她格外惊喜,“我没想到今晚你才答应的事,现在就安排好了。”这个效率真是出乎意料。
“但是……”
傅歧的声音很沉,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灌入,字字分明,压抑纠结。
她刚高兴的心瞬间随着他的语气跌入谷底,“但是什么?出事了?判决下来了?”
“都不是。”他将她搂紧了些,迟疑许久,“你……别怨我。”
这样的话,祁嫣更听不懂了。
她有些着急:“到底是什么你直接说就好,你别瞒着我。”
傅歧声音低哑,格外磨人——
第21章
狠厉新贵(21)
黑暗中,傅歧的声音如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血肉里。
他说——
“你的母亲走了。”
她先是震惊,怀疑自己听错了,接着抓紧他的衣襟,“你可以捉弄我,但别拿这件事开玩笑,行吗?”
“是真的。”
她直接坐起来,“我不信,我要亲自去医院看看。”
他抓住她的胳膊,“一周前我就送她去国外治疗了,你现在能去哪个医院看?”
他答应过会承担她母亲的医药费,也会尽力治好,所以他联系了国外治疗癌症最有经验的团队。
但太晚了,祁母终究没挺住。
当他接到死亡通知的电话时,他也很惊讶,为了怕她情绪崩溃,他立刻安排最信任的律师去为祁父做辩护,为的就是希望这个举动能安抚到她。
可是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失望。
他坐起身抱住她,她身子抖得可怕,整个人都在颤。
“祁嫣?祁嫣?”
傅歧慌忙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映出了她满面泪痕。
一股酸涩感涌上他的心头,但他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声音很轻:“傅歧,我想自己待会儿。”
她的声音透着冷漠和无力。
傅歧心里清楚,她家庭的悲剧是他造成的,现在她的母亲去世,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他松开手臂,离开房间之前,他深深看她一眼:“今晚我睡客房,你好好休息。”
傅歧离开后,周围的温度好像冷了不少,祁嫣向后挪了挪,靠在床头。
她很难过,心口有难以言喻的疼痛,呼吸又沉又累,眼泪决堤一般往下流。
这样汹涌的悲伤与压抑的情绪,并非来自于她,而是这具身体,哪怕她闭上眼,也无法阻止眼泪的流淌。
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
D77:
“我,我控制不住。”她好难受,心脏仿佛经历着凌迟,那锋利的刀片将她割得鲜血淋漓。
D77:
祁嫣哭泣着,呼吸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眼前的视线被汹涌的泪水模糊,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妈妈死了,她以后没有妈妈了。
她捏紧双拳,指甲陷入肉里,却完全感觉不到疼,哪怕她哭得两眼发黑,心底的难过情绪都没有减退半分。
她不再压抑自己,干脆放声大哭,用喊得方式去排解痛苦。
……
别墅内,客厅没有开灯,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亮起一点微弱的火星,忽明忽暗。
傅歧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根烟,他的脚下散落着许多烟蒂,客厅缭绕着浓郁的烟雾。
他沉默着,整个人藏在黑暗里,耳边能听到卧室传来痛苦的哭嚎发泄声。
每一声都都如同一根针扎进他的心脏,她现在最恨的就是他,在这种时刻,他甚至都没有安慰她的资格。
他很清楚,她家庭的悲剧是他亲手造成的。
傅歧嘴角勾出一个快要破碎的轻嘲,隐在黑暗中。
渐渐地,楼上歇斯底里的哭声停歇,他去接了一杯温水,可当他来到卧室门前时,他却犹豫了。
他雷厉风行惯了,却是第一次害怕一个人的目光,他怕看见里面的恨意和失望。
他敲了敲门,将水杯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傅歧准备去公司时,看了眼主卧门口,那个水杯还在昨晚的位置,里面的水分毫未动。
他将视线重新放回门上,心中难以言说的不适竟与那门上的灰白如此相似。
接下来的几天,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尤其是将她母亲的骨灰安葬后。
初见时的冷艳傲气和后来的谨慎畏缩全然不见,她变得像一只麻木死去的人偶,眼眶发红地活着,没有食物能引起她的兴趣,她只是摄入了足够的热量,维持人体所需。
她没有对他发脾气,也没有指责他,看什么都是神色恹恹的。
只有当他提到她的父亲祁唯业时,她眼里才会些许期盼,才一周的时间,她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他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想着办法做些什么补偿她,即便她不接受,没有反应,他也想去那么做,一连试了几天,什么方案都提过,她依旧不为所动。
其实祁嫣的心情早就恢复了,她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因为她发现,单凭她自己,想要扳倒傅歧毫无胜算,她必须要找一个合作者。
“想不想出去走走?”净月新湖的别墅内,傅歧用平板划出了几处景点推广,瞧着都是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她摇摇头,没有兴趣。
“音乐会,电影院,游乐场,有没有想去的?”
她看他一眼,还是摇头,声音微弱:“不用了。”
傅歧将平板扔到一旁。
蒋韬在一旁观察着二人的神色,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祁小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再拖下去非得出问题不可,他这会儿也帮着出主意。
“听说方家的小少爷最近盘了一个马场,里面收了不少名贵的品种,天天在马场里赛马玩。”
方家小少爷,马场。
祁嫣心底瞬间有了计较,她故作疑惑了一下:“马场?”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有反应,哪怕是好奇都是件好事,蒋韬喜上眉梢,立刻解释:“就是其安雅马场,原来的老板不会经营,干黄了,方家小少爷喜欢玩,就把那个马场收了,这事儿差点没把方老爷子气死。”
“……哦。”她应了一声,又没了反应。
傅歧揉了揉她的头,离开客厅,转进衣帽间,主动联系了方知景。
此时方知景正在马场上撒欢呢,少年意气风发,穿着马术服,紧身弹力的衣裤勾勒出少年独有的蓬勃朝气。
助理在围栏外大喊:“方少!有你的电话!”
方知景缰绳一扯,不耐烦回头大喝:“没看着骑马呢吗,接什么电话,让那个人滚。”
助理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跟傅总说!”
方知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别,你站住,站那!”他立刻跳下马,三两步跑到围栏那,“手机呢?给我给我。”
好家伙,前几天元家的千金不懂规矩,在宴会上直接落了傅歧面子,他亲爹本想做老好人结果当场被踹一脚。
听说元家的企业哪怕在首京都受到了影响,他爹生怕傅歧冲动了对乘扬下手,无论怎么道歉对方都不搭理,提心吊胆了好几天都没动静,这会儿居然主动联系了?
森纳这么猛的集团应该没啥事需要用乘扬一个新兴公司帮忙吧?
方知景接过助理递上来的电话,“傅总?你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磁疲倦的声音:“请你办个事,条件你开。”
方知景咧嘴一笑:“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要森纳的股权了。”
第22章
狠厉新贵(22)
电话那头,傅歧的声音好似覆了一层冰:“给你一个机会改口。”
“开玩笑的哥,开玩笑。”方知景认怂极快,“我也没啥别的心愿,就是想快快活活玩几天,你别找我爸麻烦,他就不能找我麻烦,这样我就能清净了,你懂我的意思不?”
“可以。”
方知景笑容更深:“什么事儿啊?”他也实在是好奇,只手遮天的傅总还能有事求到他头上了?这话说出去别人都不能信。
那边停顿片刻,“祁嫣最近心情不好,她身边也没有亲人陪,记得上次你喊她姐姐,她挺开心的,你要是有空,就来带她去你的马场玩两天。”
方知景愣住,怎么都猜不到是这个事儿,“她为啥不开心?”
电话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嗒声,是打火机的声音,“亲人离世。”
短短四个字,格外沉重。
方知景再怎么纨绔,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他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随口问一下。”他胳膊撑在栏杆上,看着马场外边的景色,叹了口气,“行,你带她过来吧。”
傅歧道:“是你过来。”
方知景:“哈?我去接啊?”他顿了顿,“也行,傅总,你一起不?”
“不了,公司还有事。”
挂断电话后,方知景神色飘忽,从来没想过第二次和她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他按照傅歧发来的位置去净月新湖接人。
……
D77:
祁嫣揉了揉这几天哭肿的眼:我要试探方知景靠不靠得住,我要铺一条路,一条后路,这个世界不能自己干。
傅歧掐灭了那根烟,他拖着有些沉重疲惫的步伐走过来,来到祁嫣身前,半蹲下来。
“还记得方知景吗?”
她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眼神有些疑惑,但显然是还记得这个人。
傅歧牵起她的手,在掌心亲昵地揉捏着,这几天他也睡得不好,整个人透着倦意,声音干涩:“一会他过来接你,带你去马场玩,散散心。”
“我不太想去。”她抗拒着。
“去那里逛逛,不喜欢再回来。”
她没有太大反应,淡淡地说:“知道了。”
傅歧站起身凝视了她半晌,转身离开,蒋韬匆匆跟了上去。
祁嫣没等太久,方知景便来了。
和傅歧的商务车不同,方知景的车是一辆鲜红色的超跑,隔数百米都能听到发动机的嗡鸣,高调至极。
她都准备好给他开门了,没想到却听见方知景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姐姐!姐姐!”
她无语地走到窗户前,向外看去,透过荒芜的院子,方知景在红色的跑车里站着,身上还穿着马术服,只不过多套了一个灰色的休闲薄外套,看见她后兴奋地摇手。
D77忍不住道:
祁嫣:“……”
她换了身休闲的衣服走出去,方知景下车绅士地拉开副驾的门:“姐姐请。”
跑车的底座会低一些,她坐着有些不适应,但放松下来倒还好。
因为是敞篷,里面一览无余,车里也没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有个超大号的水杯很突兀,里面还泡着各种花。
“这是……”她指着大号水杯。
方知景上车后,正系着安全带,闻言抬头瞥了一眼,“啊,降火的,金银花和菊花泡的水,我妈嫌我天天上窜……”
他的话戛然而止,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把嘴巴闭上,轻轻扇了一下嘴巴,“对不起。”
他这脑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嫣移开目光:“没事。”
他偷偷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那个……傅总说让我带你去马场玩,你是怎么想的,想去吗?”
“都行。”
方知景至今还记得前几天初次见她的样子。
那时的她站在灯光下,一袭深蓝色缎面长裙,露出优雅性感的肩颈和背部,完美的腰线摆出诱人的弧度,红唇带着得体礼貌的笑,眸色潋滟,那张脸用绝艳无双也不为过。
可这才几天,她整个人瘦削了许多,下巴也尖了不少,双眼红肿得厉害,瞧着死气沉沉的,说话声音很轻很细,似乎只是开口就要耗空她的力气。
怪不得傅总能求到他头上,这样巨大的转变,他这种旁人看着都难受。
他打起精神,说:“姐姐,你要是对马场没兴趣,我带你玩别的。”
“去马场吧。”
方知景重重点头:“好嘞,遵命!”
到底是年轻人开车,方知景的车技写满速度与激情,他们离市中心越来越远,很快便来到了其安雅马场。
当张扬的红色跑车停在马场外时,方知景探头一看,面露不解:“他们来干嘛?”
祁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马场外围聚了许多年轻人,男女加起来足有十几位,各个都是俊男美女,穿得光鲜亮丽。
“你朋友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