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所有系统都有一个毛病，就是你不问，它也就不说，而且每个系统智商不太一样，D77显然是不太聪明的那个，有什么问题必须祁嫣上赶着追问才行。D77：
祁嫣：秩序也会管理你们吗？
D77：
祁嫣深思，秩序自然是按照规则执行的，所以怪物忌惮的不是规则，而是秩序。
那怎样才能将秩序找到呢？
祁嫣大脑疯狂运转，不知不觉间竟忘了身体，她完全坐在齐言的怀里，结结实实搂抱着，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齐言的呼吸渐渐粗重，却还是抚着她的背，没有多余的动作。
直到祁嫣察觉到不对劲，有什么顶到她了。
她收回思绪，咬了咬齐言的耳垂：“对不起啊。”
得辛苦他忍一会儿了，她陷入思考的时候的确没兴致了。
温热的呼吸和细微的电流通过耳垂瞬间传入四肢百骸，齐言身体紧绷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他做了几组深呼吸，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声音沙哑得要命：“遇到什么问题了，你说，我听听。”
两个人思考总比一个人办法多，但祁嫣的情况复杂，显然不能说实话，她措辞一番后做了一种比喻：“如果一个人丢了，我该怎么找到他？”
齐言沉思片刻：“媒体寻人，或者用那个人感兴趣的东西吸引出来。”
在巨大的利诱下，自然会吸引目标出现，同理，在巨大的错误面前，秩序也会出现。
祁嫣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刚才怎么想不到呢？
一定是思考量太多把思维堵住了，秩序既然是维护规则的存在，只要让系统犯错，秩序自然会出现纠正。
“齐言，你真聪明。”
她那欢呼雀跃的语气，就像夸自家养的猫猫狗狗会握手一样，顺便奖励一口亲亲。
齐言哭笑不得，偏偏他还很受用。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祁嫣和D77的事了，齐言猜到她有秘密，选择去冲凉水澡，冷却一下全身沸腾的血液。
祁嫣躺在沙发上，给凉木转了笔钱，这是他应得的酬劳。
凉木喜滋滋回复：谢谢嫣姐~
祁嫣：嗯，还有一件事。
凉木：有事儿您吩咐，我一定办得漂亮！
祁嫣：你把买的那个枪再处理掉吧，用不上了。
凉木：哈？
关掉聊天界面，祁嫣开始摩拳擦掌。
“D77。”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运转不太快的小系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有什么规则是铁律，是明令你们系统禁止，绝对绝对不能犯的错。”
D77快速检索了一番，翻出首当其冲的第一条：
“啊……”祁嫣了然，慢悠悠翘起二郎腿，“那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呢？”
D77：
祁嫣摸摸下巴琢磨一番，把小系统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论归纳为——忠诚。
但她现在不需要忠诚啊，她需要D77犯错，逼秩序出现。
“说句爱我听听。”
小小的球体系统第一次震惊到颤抖，如果此刻有一条小被子它一定会裹紧自己的。
D77：
其实它很想说‘您有病吧’，但是它有贼心没贼胆。
“爱一个人有许多含义，就像我爱我的朋友，爱执行者的身份，爱审判局，也爱你。”祁嫣真诚地说。
D77：
祁嫣脸上的笑容和耐心逐渐消失，她的眼神冷了下来：“我给你三个数，说！”
她眉眼冷厉：“三”
红唇翕动：“一！”
D77：
D77欲哭无泪，整个球体都在抗拒地打转：
刹那间，D77所存在的意识空间骤然劈进来一把锋利的剑，巨大的光芒将现实中祁嫣的眼前都晃白了。
这把剑她太熟悉了，正是审判局的殿堂中央，象征着绝对正义的剑锋。
原来这个就是秩序！
果不其然，维护审判局运转的是秩序！是这把剑！
那利箭飞速袭向D77的球体，吓得孩子吱哇乱叫，声音几乎要将祁嫣震晕。
她缩在沙发上，捂着脑袋，满脸痛苦。
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力，直到现在，她依旧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她清楚，秩序不会伤害系统的，如果出现错误系统就要恢复出厂设置，那这些执行者不得麻烦死了。
秩序的存在，只是恢复一切，将偏离轨道的车带回正路，将走快的指针拨正。
当光芒渐渐淡去，D77漂浮在意识空间中，能量没有丝毫减弱，而那把巨大的利箭也消失了。
“疼吗？”
D77沉默片刻，慢吞吞地问：
“就是刚才，有个剑，嗖——”她生动形象地形容着。
D77：
祁嫣这下明白了，修正系统的错误是将它的记忆清除。
她忽然注意到，那柄利剑并没有消失，而是缩小数倍，以绝对威压的姿态立在D77的球体旁。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无形的束缚与监控。
明白了，修正错误之后秩序还会监督管理一段时间，真的很贴心。
如今秩序可以监管D77，自然可以顺便监管一下怪物，虽然不知道它用什么办法逃脱了秩序的监控，有她在，它别想跑了。
怪物想通过意识空间杀死她，这也是她的机会，让秩序和怪物正面碰一碰。
于是，便有了婚礼自杀的一幕。
直到现在，她依旧记得齐言那句自杀命令，他真的怕她被催眠，暗地里用仅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一句：“避开动脉。”
如今，她来到了怪物的意识空间，规则里没说执行者不能进来，她就不会受到秩序的修正。
回到现在，祁嫣打量着黑暗的四周，她也懒得去找怪物在哪，站在那双手环胸，扬起头颅：
“小眼睛，我给你一秒钟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在即将到来的业绩大会上，所有执行者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被你藏起来的规则全部会浮出水面，你猜你能得到什么下场？”
第311章
镜面诱捕（37）
空气中静谧了数秒。
就在祁嫣以为她的声音太小想要再重复一遍时，从黑暗中挪出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将近五层楼高的巨大眼珠，每一条血丝蜿蜒狰狞，在其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黏腻触须，如杂乱的发丝疯狂舞动着。
那眼球中央的瞳孔竖成一条直线，直勾勾盯着她看。
祁嫣眉角微动。
不就是说它‘小’吗，至于吗，在齐言家客厅的时候也没见它变得这么大啊。
“小眼睛？你能不能变小点。”由于怪物的体积过于庞大，祁嫣不得不仰起头：“我脖子怪累的。”
“哦？说来听听。”
祁嫣差点笑出声：“廉正？清廉正直的，廉正？”她连连摇头：“真的是缺啥起啥名啊。”
廉正怒极：
它现在气的全身上下都疼，偏偏还拿她没办法，因为秩序就在这里监控着，一旦它做出无缘无故伤害执行者的行为，一定会被纠正。
这个女人钻了规则的空子，居然能顺杆爬来到它的意识空间里，还不受秩序的监督，它巴不得现在给她踹出去，但它不能。
因为它不能暴露自己不是审判局的局长，如果这件事闹大，它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祁嫣眼瞅着那猩红的眼珠胀大一分，虎视眈眈。
她先是抬手，掌心向下压了压：“来，你先变小点。”
廉正心不甘情不愿，与她对峙半晌后，到底是缩小了身形，约莫与她一般高。
“很好，这是我们愉快合作的开始。”她满意它的态度。
“不多，就三点，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会守口如瓶，你继续做你的局长，我依旧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执行者。”
祁嫣想的很清楚，别看怪物现在受制于她，但真要把它逼急了，它可能真的发疯杀了她。
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手段更替局长，又或者消灭它，与其白白与它争锋，倒不如利用形势为自己争取点好处。
廉正打量着祁嫣：
祁嫣莞尔，伸出一个手指：“一，抹去植入到D77体内的干扰程序，以后别再用这种下作手段折腾它。”
廉正冷哼：
D77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冒着微弱光芒的小球体使劲蹭她的胳膊：“大人，您对我真好呜呜呜。”
祁嫣心疼地拍了拍它：“乖，主要是你本来就不太好用，我怕再这样下去忍不住换掉你。”
D77：？？？
听着不太像好话。
廉正冷冷催促：
祁嫣伸出两根手指：“二，多奖励点积分，我要上榜一。”
廉正那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
廉正的大嗓门仿佛要把整个意识空间震散，祁嫣捂住耳朵，没想到它的反应这么大。
这边廉正还在骂骂咧咧：
祁嫣也不客气，狠狠踹了它一脚：“你以为那点分我挣得容易？别忘了，现在是你的把柄在我手里，你哪有资格教训我？我看，咱俩也别谈了，出去我就把审判局的真相公之于众，你看你死不死！”
此话一出，廉正骤然安静下来，身后疯狂飞舞的触须也静止片刻，它忍了又忍，随后有商有量地说：
“不谈了。”
它的确可以把真正的规则露出一半，藏起来一半，而且露出来的规则是它故意扭曲句意，但它不可能大大方方给她开后门，那不是明摆着被秩序逮吗？
廉正无语地商量：
“扣分怎么算？如果我杀人呢？”祁嫣没忘记最重要的一点。
祁嫣点点头，原来如此。
就比如除目标之外，小偷是匪，杀人犯也是匪，她有权杀死杀人犯，但没有权杀死小偷，因为小偷的犯错程度罪不至死。
如果遇到情节恶劣但她不能动手的人，根据之前摸索出来的规则，她可以暗示第三方动手，与她无关。
怪物把真正的规则藏起来一半，强制地要求执行者不可对除罪犯以外的坏人动手，甚至要保护他们，其实就是为了减少执行者对犯错程度的判断偏差，保证它的利益。
因为每个人对于罪恶的审判标准是不一样的，所以它干脆定制一个硬性规则，争取最大利益化。
可正是这种极端规则，让不少法外狂徒钻了空子。
“行，那就说好，只要我不违背真正的规则，你不可以扣我的分。”
廉正满眼珠子不耐烦：
“第三，保齐言不死。”
这是祁嫣最后一个要求，她怕自己离开之后，怪物会对齐言耍手段。
她希望平行世界的自己可以和她一样，好好活着。
廉正盯了她半晌，密集堆积的触须舒展开来，饶有兴趣：
祁嫣不会给他抓把柄的机会，翻了个白眼：“眼睛小，脑子也小。”
廉正气得上头，眼球血丝瞬间膨胀数倍，最后直接把祁嫣从它的意识空间踹了出去。
祁嫣顿时向虚空之下坠落，再猛地惊醒。
就像做梦走路结果不慎踩空一样，她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动一下，待完全适应环境之后，鼻尖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院？
祁嫣观察周围的环境，目光落在病床旁。
男人趴在她的床边，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凌乱的黑色发丝和紧实的手臂。
他握着她的手，掌心宽大，将她的手包裹住，手指瘦长挺直，弯曲的指节干净分明，指甲修理的圆润整齐。
她难掩笑意，手腕翻转，与他掌心相对。
随后弯起指节，轻轻勾着他的手心。
第312章
镜面诱捕（终）
齐言手掌微颤，酥酥麻麻的感觉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抬起头，撞进了一双翦水秋瞳。
见她醒了过来，他大松一口气，充满疲惫的俊逸面庞彻底放松下来。
那一瞬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心底涌上的喜悦和开心已然吞没了他的发音系统，他只知道笑，并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祁嫣本想开口说话，但她发现自己的脖子缠着厚实的纱布，喉管似乎受损严重。
D77在她的意识空间兴奋地说：
祁嫣：小眼睛效率挺快啊，帮我治疗一下喉咙的伤。
D77：
脖子传来痒意，肌肉组织快速修复，祁嫣开口试了试：“啊……”
她本想试试说话，可试音的举动让齐言误以为她要喝水，立刻起身在保暖壶里倒了杯水来，“我喂你。”
“我自己来。”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接过水杯，“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岳父岳母很担心，他们也没怎么睡，我让他们先回去了。”齐言拿起一块枕头，垫在了她的后腰上，让她可以坐着舒服些。
祁嫣喝了两口水，双手握着水杯，怪物的事情解决，她要想想这个世界应该怎么处理了。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便听到略微沙哑的声音问：“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