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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朱高炽点头道:“太祖给每个藩王都定了辈分,燕王这支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第二个字是辈分,第三个字要带五行。”

    “这样啊!”李青点头,心道:“怪不得明朝皇帝的名字都是三个字,而且还千奇百怪,老朱这心操的…操稀碎啊!”

    可以想象,后期宗室起名会何等头疼了。

    前两个字都定死了,第三个还得带五行,汉字就那么多,根本就不够老朱家那么多宗室用。

    又不能重名,这还不得硬造啊!

    ……

    第三日,来到城镇,三宝换掉四骑,又购买了几大捆草料,继续赶路。

    一行人日夜兼程,只有马儿跑不动时,才停下歇歇,李青时常换下三宝,一路磕磕巴巴,总算是在老朱忌日前,赶到了金陵。

    到皇城时已是下午,按照惯例,李青带着三人进宫面圣。

    皇宫中殿,朱家三兄弟行君臣大礼。

    朱允炆满脸和气,说了一些场面话,而后打发三人去王府暂住,等着祭祖。

    待三人离开,朱允炆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屏退左右,轻声问道:“先生,燕王的病情如何了?”

    “燕王疯了。”李青道。

    “疯了?”朱允炆一脸懵逼,“不是病了吗?”

    李青干巴巴道,“疯病也是病啊!”

    顿了顿,解释道:“应该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神经失常。”

    接着,他把朱棣的疯癫状态详细阐述了一下。

    朱允炆眉头深深皱起,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扬声道:“来人!”

    俄顷,小桂子匆匆进来。

    “去把齐泰、方孝孺、黄子澄三位先生请来。”

    “奴婢遵旨。”

    ……

    小半时辰后,三人陆续赶到,待听过朱棣疯了的事后,齐泰率先表态:“装的,肯定是装的。”

    方孝孺、黄子澄也是一脸不信,“皇上,此事必有蹊跷。”

    “三位先生以为,要不要尽快下手?”

    朱允炆有些着急,他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削藩了,迫切想再干一票儿。

    黄子澄摇头,“皇上,最近朝堂气氛不太好,还是…暂时缓缓吧,再者,燕王三子全都来了,证明燕王并无反意。”

    朱允炆听到朝堂气氛,脸色有些抑郁,轻轻点头,“是朕有些急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方孝孺道,“皇上,臣以为,先下手为强,还是应当尽快出兵,早些削去燕王、宁王二人为好。”

    “万万不可。”黄子澄急忙劝阻,“当初咱们定的方略就是从弱开始削,贸然削强,于大局不利。”

    李青硬生生止住了将要出口的话,他发现,根本用不着他替朱棣说话。

    有这三个搅屎棍在,老四何愁大事不成?

    娘的,到底谁是卧底啊?

    方孝孺正欲再驳,齐泰抢先开口:“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

    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於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

    如今,齐泰贵为兵部尚书,说话分量极重,“攻战是背德,打仗是最下等的,喜爱使用凶器,必遭天怨,这样做绝对不利。”

    李青砸吧砸吧嘴,心道:“我还是做个哑巴好了,这仨哥们儿是真给力。”

    方孝孺怒道,“眼下时局明朗,不抓紧削燕王、宁王,难道等他们做好准备,再动手吗?”

    “方学士!”齐泰脸色沉了下来,“当本官不知兵吗?”

    李青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但这次真的差点没忍住。

    李景隆虽然草包,但也经历过战场,且从小受到父亲熏陶,说这话尚且合理。

    你齐泰是个啥呀?

    你连纸上谈兵的资格都没有!

    方孝孺面红耳赤,一句‘学士’把他弄的下不来台。

    没错,方孝孺没有功名,说白了就是个教书匠。

    齐泰、黄子澄都是进士出身,两人骨子里是瞧不起方孝孺的,平时意见统一还好,但一牵扯到站队,立即将他排挤在外。

    当然,这不是说方孝孺没有他们学问高,而是大明的八股文,实在是有些……变态。

    很多有才学的人,都被这八股文弄得头大不已。

    方孝孺忍着气道,“难道就这样,对燕王毫不作为吗?”

    “本官有说不作为吗?”齐泰冷哼道,“可以将燕王三子扣押在京师,这样一来,不管燕王是否真疯,都不会有丝毫异动。”

    方孝孺被噎了一下,愤愤一甩袍袖,不再言语。

    李青心中一沉,开口道:“皇上……”

    “皇上三思啊!”黄子澄抢先开口,“一旦扣押三位王子,岂不是明摆着要对燕王动手吗?

    当务之急,是先麻痹他,腾出手削其他藩王。”

    李青摸了摸鼻子,彻底服了,这他娘都削了这么多藩王,还麻痹呢。

    真是……麻辣隔壁的。

    用不着他,根本就用不着他,此三人才最大的卧底。

    朱允炆本来就没主见,三人这一吵架,他更是心烦意乱,无力道:“朕累了,几位先生且退下吧!”

    “微臣告退。”

    ……

    李青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魏国公府。

    由于治好了徐达顽疾,李青和魏国公府走的一直很近,和徐家几子关系也很不错。

    徐达长子徐辉祖,承袭了父亲爵位,如李景隆一样,是新生代的国公。

    李青想争取一下此人,毕竟是和李景隆一个级别的,加上他和老四的关系,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简单寒暄两句,待下人离去,李青开始试探,“燕王世子、二王子、三王子来了京师,就在王府暂住,魏国公若是有闲,可以去看看他们。”

    这事儿不是机密,后天祭祖肯定人尽皆知,李青没有隐瞒的必要。

    “燕王没来吗?”徐辉祖皱了皱眉。

    “燕王疯了。”

    “疯了?”徐辉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沉吟道:“只怕是装的啊,不过…既然燕王的三个儿子来了,那事情还不算糟糕,直接将他们扣为人质,燕王必不敢反。”

    李青都惊呆了,这是一个当舅舅该说的话吗?

    想起徐妙云的话,他不免暗暗唏嘘,果然,还是自家人最了解自家人,这徐辉祖当真是……铁面无私。

    李青没再试探,只谈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然后借故告辞。

    如今北平没了军队,正是老四起事的好机会,若是拖得太久,万一小小朱再把换防的军队调回去,老四就麻烦了。

    当务之急,是等祭祖过后,把小胖三人送回去。

    他争取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重量级人物,耿炳文、郭英、李景隆;只要小小朱派兵,必绕不开三人。

    主要是小小朱能用的大将不多,老朱杀的太干净,小小朱没的选。

    两日后,祭祖大典。

    朱允炆办的很风光,皇室宗亲、文武大臣一个不落,仅是随行禁军,就有近万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孝陵。

    那叫一个热闹!

    祭祖过程繁琐冗长,完事儿后都下午了,来的时候整整齐齐,回去的时候,队伍就乱了。

    主要是小小朱祭完祖,拍拍屁股就头前乘龙辇走了,他一走,队伍约束力直线下降,加上能来的都是大官,禁军也不敢大声呵斥。

    人人都急着回家,队伍是越来越乱。

    李青目之所及,尽是人头,根本找不到小胖三兄弟,急得不行。

    他在人群中找了许久,没找到小胖,倒是找到朱棣三子朱高燧,显然,三兄弟也被拥挤的队伍挤散了。

    朱高燧很机灵,人多眼杂,他并未和李青说话,只是始终和他平行。

    李青观察着四周,抽空取出将手伸进朱高燧的袖袍中。

    两人的接触只有短短一瞬,李青给完了东西,便往前挤去,和朱高燧拉开距离。

    第11章

    三兄弟闹朝堂

    皇城王府,三兄弟围在一起。

    朱高炽道,“小三,先生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啊?”

    “是啊小三,你他娘…咳咳,你就别卖关子了。”朱高煦急得不行,“二哥求你了还不行吗?”

    “小三?”朱高燧脸色不悦,二郎腿一翘,“这就是你俩求人的态度。”

    朱高煦一见这厮蹬鼻子上脸,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却被大哥拦了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窝里横呢。”朱高炽温声道,“三弟,先生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

    “这态度还差不多。”朱高燧放下二郎腿,瞅了瞅二哥。

    朱高煦忍着火气,赔笑道:“刚才是二哥粗鲁了,三弟你别往心里去。”

    “嗯,原谅你了。”朱高燧颐指气使道,“老二你去看门儿。”

    “你再叫我老二……”

    “三弟思虑周到,你辛苦一下。”朱高炽拿出大哥气派,“你让着三弟怎么了。”

    朱高煦无奈,他也知道眼下必须要兄弟同心,只得屈服还没过叛逆期的老三。

    “到底什么东西?”朱高炽催促道,“你快拿出来啊。”

    朱高燧取出三小包东西,“就是这个,我也没打开看过。”

    朱高炽连忙拿起一包打开,灰褐色粉面状的不知名东西,呈现在眼前。

    “这是……”朱高炽胖脸皱巴巴的,自语道,“这不会是毒药吧!”

    “啥?”朱高燧一脸懵逼,“不能吧,母妃可是说过,李先生可以绝对信任,他应该不会跟咱下毒吧;

    就算下毒,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啊!”

    朱高炽将药重新包好,沉吟片刻,道:“应该是毒药没错了,但毒不死人,先生应该是让我们用苦肉计给建文施压,以此脱身。”

    这时,朱高煦走了过来,“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到底是啥东西啊?”

    朱高燧不满道:“老二,不是让你看门吗?”

    “三宝看着呢。”朱高煦也顾不上生气,急道:“快跟我说说。”

    朱高炽简单说了一下,朱高煦听后,立马道:“娘的,干了,咱们早一日回去,咱爹娘早一日放心。”

    “不,单是这样不行。”朱高炽皱眉道,“凡事得有个理由。”

    “老大你不敢,老二我敢!”

    朱高煦是个急性子,当即拿起一包药便要吞下。

    “你个蠢货。”朱高炽一把夺过,“咱们中毒的事,必须得栽赃给建文,屎盆子扣不到他头上,咱们不白中毒了吗?”

    呃……“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朱高煦挠了挠头,“老大你脑袋好使,你说咋办?”

    “很简单,跟建文闹!”朱高炽微微一笑。

    接着,拍了拍老三肩膀,意味深长道:“三弟,是时候把你那狂妄劲儿拿出来了。”

    朱高燧点头,“老大,让我怎么演?”

    “稍微收敛点儿。”

    ……

    翌日,午朝时间。

    三兄弟以面圣的名义进了宫,老大四平八稳地走着,老二老三跟在他身后,从正面看去,跟只有一个似的。

    离奉天殿越来越近,后面哥俩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老三扯了扯老二,老二顿了一下,连忙扯了扯老大。

    朱高炽回头,小声问道:“咋了?”

    朱高燧咽了咽唾沫,小声道:“老大,在朝堂上闹,是不是太过分了,万一他把咱哥仨剁了咋整?”

    “放心,哥心里有数,不管咱多过分,他都不敢直接杀了咱们,明目张胆的杀害堂兄弟,他建文没这个魄力。”朱高炽为了给兄弟打气,阔气道,“老三你放开了演,大哥啥时候坑过你?”

    朱高燧重重点头,“大哥,我听你的!”

    另一边。

    朱允炆坐于龙椅之上,听着下面大臣的奏报,眉头一直皱着。

    他越来越发现,当皇帝真的不是一件美事,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事,加上削藩工作的暂时搁置,让他愈发难受。

    工部侍郎奏道:“皇上,赋税过重,江南百姓过活艰难,恳请皇上施以仁政,为百姓减轻赋税,以薄税养民……”

    “不是减过了吗?”朱允炆不解道。

    “皇上虽已施行仁政,然,百姓仍苦不堪言,还望皇上三思。”礼部郎中出班附议。

    朱允炆皱了皱眉,看向李青,“李爱卿以为如何?”

    李青出班道:“臣以为……不减!”

    “李都给事中此言何意?”工部侍郎当即撂了脸子,“难道放任百姓忍饥挨饿,不管吗?”

    李青冷笑:“要是江南百姓都难以过活,那其他地方的百姓都不用活了,本侯记得,侍郎你就是江南一带的人。”

    工部侍郎心中一慌,色厉内荏道,“李都给事中,本官是江南人不假,但也是大明的官员……”

    “少来这套。”李青冷哼道,“江南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江南的士绅、地主更是比比皆是;

    此建议名义上为民谋福利,实则……呵呵。”

    李青知道,这话说出来,他算是自绝于文臣了,因为朝堂上的文官,有六成都是江南人,但他还是说了。

    无他,老四那边即将动手,为了让耿炳文、郭英放心,他必须得跟文臣撕破脸。

    果不其然,李青一番话说完,勋贵们看他的眼神大为缓和,而文官却是个个怒不可遏。

    一时间,朝堂乱哄哄的。

    武将不善言辞,但文臣的嘴可是超级能说,个个键盘侠附体,把李青弹的啥也不是。

    什么大谬之论、不知民间疾苦、其心可诛……吵的李青脑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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