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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没有如果。”穆卓儿警醒道:“莫要为了搏那极低的概率,压上鞑靼的所有,你现在是鞑靼太师,当继承你爷爷遗志,争勇斗狠走不远的。”

    脱脱孛罗无言以对,惨然道:“难道我们鞑靼就止步于此了吗?”

    “不,还有机会。”穆卓儿安慰他,“鞑靼仍是草原第一大部落,影响力依旧在,且实力远超瓦剌,等待天时即可。”

    “那天时何时能到?”脱脱孛罗问。

    穆卓儿仰脸望天,苦笑道:“那就只有长生天知道了。”

    ……

    大明瓦剌联军赶到时,鞑靼已然不知所踪,除了族群生活痕迹之外,再无其它,搬得那叫一个干净。

    还是来晚了啊……伯颜帖木儿遗憾。

    其他首领亦是如此。

    大明好不容易肯出血了,结果敌人却跑了,这让他们心里落差极大。

    “皇帝陛下,从痕迹来看,鞑靼定是刚走不久。”一瓦剌将领请求道,“我们要是追,兴许能追上。”

    朱瞻基豪爽答应:“那就追。”

    ~

    两日后。

    朱瞻基突然下令停止追击。

    瓦剌众将领心生遗憾,却也不好说什么,伯颜帖木儿倒是没怎么失望,大明皇帝这次够给力了。

    不仅帮他坐稳了首领之位,还为瓦剌解了燃眉之危,他很知足,也很感激。

    回到瓦剌,朱瞻基跟瓦剌各将领说了一大堆空话,随后立即下令班师回朝。

    甚至,都不给大军休息的时间,一路疾行。

    张辅很不解,见将士们满脸抱怨,便前来拜见朱瞻基,禀明情况。

    龙辇上,只回了句:“知道了。”

    便没了下文。

    张辅一头雾水,问道:“恕臣斗胆,皇上若有深意,还望能说明情况,也好让将士们理解。”

    沉默了会儿,龙辇上再次传来朱瞻基的声音:“进来说话。”

    张辅登上龙辇,待看到朱瞻基模样,不由骇然失色,“皇上……”

    “小声点儿。”朱瞻基目光凌厉。

    张辅点点头,但面色依旧难看,轻声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朕…”朱瞻基望了眼随行御医,“朕再问你一次,朕到底是不是中了毒?”

    御医颤颤巍巍道:“皇上并未中剧毒。”

    “朕说的是中毒。”朱瞻基面露杀气,“你如实说,否则朕必杀你。”

    “皇上饶命,恶疾和毒性不猛烈的中毒根本无法分辨啊!”御医哭丧着脸说。

    张辅插话道:“皇上,你现在感觉如何?”

    朱瞻基默了会儿,幽幽道:“很不好。”

    “怎么会突然这样?”张辅有些不能接受,猛然望向御医,低怒道,“皇上到底患了什么病?”

    “心…心悸。”

    “好了。”朱瞻基摆摆手,面色阴沉的叮嘱:“张辅,太子登基后你知经筵事,另,多帮衬些于谦。”

    张辅脸一下就白了,“皇上……”

    朱瞻基打断道:“主少国疑,朕会给皇太后监国之权,你要与她统一战线,还有,三杨可重用不可重信;

    吏部郭琎、礼部胡濙、户部…朕会提拔刘中敷担任尚书之职,你可结交三人。”

    张辅忍着心惊,问:“还有吗?”

    朱瞻基沉吟良久,“若你发现三杨不可重用,可与皇太后商议,直接废了他们。”

    顿了顿,“你要牢记一点,太子的教导文只能于谦教,武只能你教,不可让第三人教导他。”

    “这个……”张辅为难道,“皇宫大内,臣岂能无时无刻看得住。”

    “宫里面朕会让皇太后看着,”朱瞻基深情的看着张辅,“姥爷,大明就麻烦你了。”

    张辅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尽管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但一声‘姥爷’仍是让他备感窝心。

    “皇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他有些不能接受。

    朱瞻基自嘲道:“这些日子疲于奔波,让毒性提前发作了,说到底,还是朕不够小心啊!”

    “毒?”张辅一呆,旋即杀气滔天,“瓦剌小儿不知好歹……”

    “不是他们下的毒。”朱瞻基摇头,“他们不敢,也没有理由,且这一路饮食,朕都有让人试毒。”

    “那是……?”

    朱瞻基没有回答,只是道:“都记下了吗?”

    张辅点点头,急道:“李青一定能治好你,臣这就让人去召他回来。”

    “他已离开南京,时间上估计来不及了。”朱瞻基苦笑摆手,“即便来得及,朕已毒入骨髓,他又不是神仙,唉…朕早该防备的。”

    朱瞻基吁了口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扶持瓦剌,绝不能让其灭亡。”

    “臣记下了。”张辅郑重点头。

    “嗯…”朱瞻基瞥了眼全程听了个遍的御医,“你不可离开英国公视线,更不可多嘴,明白吗?”

    “明白明白,微臣都明白。”御医忙不迭点头。

    朱瞻基笑了笑,叮嘱道:“若有人问起,就说是给英国公熬的药,回京后朕会重重赏你。”

    “谢皇上。”

    朱瞻基满含深意地了瞥了张辅一眼,“去吧,朕乏了。”

    张辅默然拱手,哀叹:大明的天,要塌了。

    出了龙辇,张辅不着痕迹地盯了那御医一眼,杀机一闪即逝。

    ~

    大军一路疾驰,士兵苦不堪言,却没人再抱怨了,因为皇上说了,回京后每人额外赏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的购买力,可比宝钞大了去了,足以让一家老小,过一个肥的流油的大年,士兵们自然干劲儿满满。

    朱瞻基掀开轿帘,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轻声道:“要过年了。”

    ……

    ——

    ps:抱歉,因为书的结构性,无法给朱瞻基续命,求宝子们谅解。

    解释一下,历史上宣宗的死众说纷纭,其中最广泛的说法,是有遗传病;

    之所以有这种说法,是因为只当了十个月皇帝的明仁宗,但实际上明仁宗并不短命,即便算他短命,他的死更多是因为抑郁不得志、胖、劳累、气;

    历史上的明仁宗有多受气,相信读过明史的都知道,有多累也不难想象,明仁宗临死都还念叨‘李时勉辱我’,可见他多气。

    再者,跟朱瞻基同父同母的兄弟朱瞻墡,却活了七十多岁,且朱瞻基是个精力旺盛之极的皇帝,并不是体弱多病那一款。

    至于说宣宗是吃仙丹更是无稽之谈,史书没有任何宣宗有服仙丹的记载,还有说在宣德炉里斗蛐蛐铅中毒,更是可笑。

    青红翻遍了史书,也没找到原因,因为史书上就没写宣宗是如何死的,九月还精力旺盛地去巡边呢(巡边不是出征打仗),回来人就不行了,呵呵……明朝的皇帝的死,大多不明不白。

    都说朱棣这一脉短命,基因不好,嘉靖不是朱棣这一脉的?

    青红负责任的说,换朱标那一脉,不会好哪儿去。

    抱歉,占用正文篇幅,宝子们留个言,若不喜欢解释,以后青红就不解释了。

    第67章

    朕这是爱你

    大年初四。

    大军挺进居庸关,朱瞻基长长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甚至无法走下龙辇,当然,他也不敢露面。

    这一路都是张辅在伺候他。

    张辅端来药汤,当着朱瞻基的面先喝了一口,这才递给他。

    朱瞻基接过一饮而尽,问:“那御医解决了吧?”

    “两日前就解决了。”张辅点头,“药是臣亲自熬的。”

    朱瞻基点点头,沉吟道:“进京城后,你先去东宫通知于谦,让他即刻去乾清宫见驾;

    对了,让于谦带上太子一起。”

    “臣遵旨。”张辅拱了拱手,接过药碗,“皇上,你…现在感觉如何?”

    “放心吧,撑得到家。”朱瞻基神色平和,眸中闪过一抹忧虑,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忧虑逐渐消散。

    张辅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只是很心疼,且深感压力重大。

    太子太年幼了,才七岁多一点儿,根本就镇不住群臣。

    可以预见,皇上大行之后,朝堂将会是什么样子。

    朱瞻基似是瞧出了他的想法,笑问道:“怎么,你没信心?”

    “臣竭尽所能。”张辅承诺道。

    “嗯。”朱瞻基轻声安慰,“大明的气运还长着呢,凡有遇大变故,总会出大人物,你也别太给自己压力。”

    张辅哪能没压力,强笑道:“臣明白。”

    朱瞻基思索片刻,道:“待太子年长些,就出兵打上两仗,具体打谁视情况而定,手握兵权的皇帝,才称得上是皇帝,

    让他主导发动战争,以此笼络武将,但具体行动要由你来执行,部署。”

    “臣记下了。”张辅点头。

    朱瞻基又想了片刻,暂时没想出来其他需要叮嘱的,便道:“朕小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叫醒后,莫让其他人进来。”

    “嗯,好。”

    ~

    ……

    两日后。

    龙辇进入皇宫,群臣才后知后觉地知道皇帝回来了。

    虽然纳闷儿为何不提前通知,好让他们迎驾,但也没多想,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乾清宫。

    朱瞻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皇后。

    接到召见的孙皇后赶来,看到朱瞻基模样,顿时花容失色,“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朱瞻基倚在软椅上,拖着下巴看着她,幽幽道:“朕自问一向小心,所有饮食都是由太监试过毒才饮用,偏偏有一人除外。”

    “皇上,你在说什么啊?”

    “朕是那么的喜欢你,宠你,”朱瞻基没有雷霆大怒,只是充满不解,道,“难道我们的感情,还抵不过一个太后名衔?”

    孙皇后脸一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你怀疑是臣妾给你下毒?”

    朱瞻基不说话,相当于默认。

    “臣妾怎会做出那等天杀的事?再说,皇上都出行数月了,时间也对不上呀。”孙皇后凄然道,“那次上朝的事,是臣妾逾矩,但臣妾也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啊,臣妾真的没别的坏心思……”

    “好了。”朱瞻基疲倦地摆摆手,似乎不打算追究下毒的事了,“你爱朕吗?”

    孙皇后毫不迟疑:“爱。”

    “朕也爱你。”朱瞻基说,“朕不能接受没有你的世界,你可愿意陪朕一起去地下。”

    孙皇后身子一颤,泣声道,“皇上真要行汉武帝之举?”

    “朕这是爱你。”朱瞻基纠正。

    其实殉葬制度并不是皇帝死了,皇帝的女人一律殉葬。

    更何况是皇后。

    且按礼法,殉葬名单理应出自太子手笔,比如仁宗的殉葬的五个妃子,就是朱瞻基定的。

    不过也有不讲礼的,比如朱元璋、朱棣,这爷俩是个狠人,死前就定了,他们的后宫几乎团灭。

    孙氏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殉葬,这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你不愿意?”朱瞻基问,“是不想跟朕一起,还是害怕?”

    “不,不是的皇上。”孙皇后拼命摇头。

    “那为何迟疑?”

    “孩子还小。”

    孙皇后嗫嚅道:“臣妾不想他没了父亲后,又没了母亲。”

    她哭着说:“他才不到八岁啊!”

    朱瞻基淡淡道:“你怕死吗?”

    “臣妾…有点怕。”孙皇后扛不住朱瞻基的咄咄逼人,终于说了实话,“但臣妾更不忍心抛弃镇儿,他还那么小,臣妾怕他受欺负。”

    朱瞻基皱了皱眉,想了许久,道:“你先退下吧。”

    “皇上……”孙皇后真吓坏了,但碰上朱瞻基那双冰冷的眸子,她有种错觉:

    再说一个字,不用等皇帝驾崩,她立马就得死!

    孙皇后不想死,换谁也不想死,眼瞅着要从皇后变太后了,谁会想着死啊?

    皇帝的女人和皇帝的母亲,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孙皇后不想死,能救她的有且只有一个,她儿子。

    退出乾清宫,孙氏也顾不上皇后仪态了,提着裙裾就往东宫跑,然,刚跑没多远,就看到了同样跑来的儿子……以及那个令她讨厌的于谦。

    “镇儿。”孙皇后也顾不上于谦了,拉着朱祁镇的小手,“走,母后有话跟你说。”

    于谦一把抄起小朱祁镇,抱在怀中就往乾清宫跑,“来不及解释了,娘娘若有话,以后再说。”

    张辅明确告诉了他详情,他可不敢有所耽搁。

    而且…他看这娘娘不像啥好人。

    “于谦。”孙皇后一边追,一边尖声叫道,“快把太子还给本宫。”

    于谦脚步不停,匆匆回道:“娘娘见谅,皇上急召,恕臣不能从命。”

    孙皇后肺都要气炸了:你那不过是急召,本宫这可是命都快没了啊!

    她奋起直追,奈何于谦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几次随军加上清缴贼寇、做巡抚,这些经历锻炼了他的体魄,跑的那叫一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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