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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方孝孺和解缙对视一眼,皇帝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齐声道,“臣以为,不能休!”

    “既是我天朝子民,自当遵孔孟二圣,崇儒释道三教!”解缙开口道,“又何以群居与外人隔绝?岂不怪哉?再者修建庙宇劳民伤财,若各地纷纷效仿,朝廷法令何在?”

    “不过,此事臣觉得还需地方官小心处理!”方孝孺正色道,“蓝帽一赐乐业教传承数百年,又诚如解学士所说,有德高望重之宿老授课之人,万一处理不当,容易滋生民乱教乱。”

    朱允熥微微转头,看向一直皱眉倾听的朱高炽,“你怎么看?”

    “臣孤陋寡闻,这些事也是第一次听说!”朱高炽缓缓开口,“按理说只要不出乱子,他干什么是他的事,由他去。我中夏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华夷互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此才有海纳百川之说,可彼等行径在臣看来,似乎有些....”说到此处,朱高炽略微停顿,似乎在组织措辞,“有些不伦不类,好似永远隔着一层似的,好像防着谁似的。”

    随即,他语气再次停顿,“臣以为,不但不能许他修,且他已修好的还要拆!既是天朝子民,不管是不是真的汉家后裔,但立足于此受我教化,自当水乳交融亲若兄弟,岂能心心念念分而隔之?”

    “若真如此,彼等就是恶客,而非我朝之民也!不过是披着天朝子民之外衣,行外邦之事。”

    “再说他修会堂拜的是谁?可是我中夏先祖,还是历代贤君,又或是孔孟圣人,还是我大明皇帝?我大明朝,神仙都要天子册封才是神仙!”

    “此乃心有异也!既居中夏之土,当以此为根。居于此而念其他,神人共愤!与昔日北狄入中原时,忘中国之姓者如出一辙。”

    殿中寂静无声,大伙都觉得皇上此举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而燕王世子这番话,又有些太重了。

    片刻之后,朱允熥的声音响起,“朕还记得我大明开国之初,北伐肇始之时皇爷爷谕中原檄一文中有一句话。如色目者,非我华夏族裔,然同生天地之间,若有知礼仪者,愿为臣民,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

    “我大明是海纳百川无所不容,但若愿为中夏之民者,必与我等同类!”朱允熥继续说道,“就如燕王世子所说,南书房给开封府回旨。”

    “臣遵旨!”朱高炽行礼道。

    “另外,再传旨给泉州广州等海关!”朱允熥继续开口道,“如今色目海商,藩人海商众多。彼等群君与我天朝民风不同,各地海关只准他们在外城居住,不得进入内城。”

    “遵旨!”

    “还有,往后各地官府对藩人色目人建会堂庙宇之事严加看管,有私建者一概以淫祠论处,督查不力者交付有司问罪!”朱允熥又道。

    群臣从乾清宫中退去,除了殿外众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然。皇帝莫名其妙发了一通业火,好似说了很重的话,又好似没说什么具体的。

    见其他人走远,解缙悄悄凑到朱高炽身边,“世子,您看这事?”

    朱高炽正背着手朝南书房走,“啥事?”

    “就刚才那事啊!”解缙道,“不过是一些蓝帽色目人后裔修会堂,皇上怎么发那么大火?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朱高炽笑看他一眼,“你真不知道皇上为何发火?”

    解缙摇头,随即低声道,“您今日也有些不对,往日您最是心慈手软的人啊!人家那什么一赐乐业教的会堂,从大金世宗年就有了,你不但不让修,还要拆?”

    “他就是唐高宗时候建的,该拆也得拆!”朱高炽哼了一声,看看解缙,忽咧嘴一笑,“解学士,这些事呀,你们读书人是不会懂的!”

    “殿下把话说明白!”解缙跟了朱高炽俩人进南书房,他俩的桌子离得不远,此刻屋中也只有他们二人。

    “那好,我问你!”朱高炽端着热茶笑道,“我朝开国之后,为何太上皇三番五次下令,胡人若以中夏人自居,当去发辫改汉姓用汉字?”

    “为何让天下人都穿仿唐时衣冠?为何不许胡人私下说胡语?为何准通婚但都要用汉俗?”

    似乎,解缙明白了一些。

    可还是喃喃说道,“国朝之初是为了让胡人汉化,跟开封蓝帽色目不一样,彼等居住数百年.......”

    “你也说数百年了!”朱高炽放下茶盏,神色有些阴冷,“就是块石头他也变成泥巴了!皇上都死了多少个了,朝代都变了好几次。可他们的会堂还在那,而且他们还要修!”

    “你说,不拆,不给他去了这个根儿,行吗?”

    “现在不拆,再给他数百年,他依旧不知感恩!”

    第128章

    慢性毒药(1)“话是这么说,可也要小心民变!”

    南书房中解缙脸色郑重,“毕竟建了几百年的会堂,彼等蓝帽后裔又是群居,又不和外人通婚,小心切莫要小心!”

    “哈!解学士呀,你还真是书生之见!”

    朱高炽捧着一盏热茶笑道,“你当开封都指挥使那两万兵是吃干饭的?”说着,放下茶盏,“大明洪武三年,太上皇管理天下僧侣设僧录司时说过,除去僧道之外都是邪教!”

    说到此处,朱高炽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这是朱家人特有的表情,好似斜着眼睛看人,对任何人都不忿且不屑一般。

    “守我大明礼法,才准其遵其俗。不然,他试试?”

    “信菩萨的多不多,灭的时候谁敢出来说个不字?”

    ~

    乾清宫中,朱允熥在前方孝孺在后,一前一后进了暖阁。

    “坐!”朱允熥在靠窗户的罗汉床上坐下,开口道,“刚才朕看你似乎有话没说透,现在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不妨直言!”

    “皇上!”方孝孺拱手道,“其实说起这个一赐乐业教,臣倒是想起一些别的!”

    “爱卿畅所欲言!”朱允熥笑笑,“王八耻,给方爱卿上茶!”

    “说起来,这一赐乐业教在臣看来和前朝大元流行的景教颇有几分相同之处!”方孝孺皱眉思索,缓缓开口。

    “嗯,这朕知道!”朱允熥表情凝重。

    景教,大元称之为也里可温。成吉思汗的孙子,建立伊利汗国的旭烈兀的母亲和妻子信奉的都是这个。

    早在百年前蒙古鼎盛时期不断西征时,东方和西方伴随着战争也有了频繁的交流。而生于草原憨厚朴质的蒙古人,对于各种神仙都有着天然的敬畏。

    是以景教,开始流传开来。

    自从蒙古大军兵峰染指匈牙利开始,罗马教廷就不断派遣使节觐见也可兀鲁思,也就是大蒙古帝国的皇帝。一开始他们的用意是要求蒙古帝国不再攻击西方国家,但对于鼎盛的蒙古帝国来说,我不禁止领土内的人信这个,跟我挥刀杀你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到后来罗马教廷教皇亲自致信给蒙古大汗,要求从罢兵降低到了不能杀害教徒。到最后还是不管用,蒙古大军所过之处皆化为白地。

    为表诚意,也是因为恐惧,罗马教由教皇尼古拉四世,亲自派遣使节前来。

    这成为了元朝跟罗马教廷正式沟通的开端,此后的百年间,蒙古帝国的皇帝不但准许他们传教,也准许他们修建十字寺,甚至给与一定的特权。

    甚至在蒙元末年元顺帝时期,罗马教皇派遣巴黎大学教授尼古拉斯组成使团,访问大元。而元顺帝也命日耳曼人威廉契丹人阿兰,组成了十六人的使团去罗马。

    可以说有元一朝,景教得以在中夏大地生根发芽且发展壮大。

    景教和一赐乐业教都是一脉相承,过的节都一样,教义也是大同小异。

    “朕记得听老爷子说过,当初北伐功成,元大都内尚有十字寺数间,色目僧人数万!”朱允熥继续说道,“老爷子当时下令,凡元室所建设,与其保护之外人。圣堂修院必悉数焚毁。”

    历史中很多细微末节之事,都淹没在尘埃之中。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隐藏着多少血雨腥风。

    其实不只是北平,泉州漳州等地也是景教传播兴旺之地,但现在半点踪迹都没有。

    后人或许会说,我们的文化是大海可以净化包容一切,不管任何外来的东西都将注定被我们同化。可是,要让后人知道的是,之所以我们的文明始终屹立不倒,不会被外来的文明侵扰,是因为有一群,有一群看似卑微排外,却坚定执着的捍卫者。

    我们的历史是用血写的,我们的文明同样也是用血延续的。

    “皇上圣明,确有其事!”方孝孺继续道,“但景教也并非从前朝蒙元时开始兴起!”

    说着,方孝孺顿了顿,“有史记载,最早是盛唐时由波斯人带来,贞观年间波斯人阿罗本受波斯王之命入长安,而后历经高宗,武后,玄宗,代宗先后几乎两百余年!”

    说景教是那个时代传入的,朱允熥一点不奇怪。盛唐之时,唐军不断征服西域中亚各国,不但有景教还有摩尼教,袄教等一并传入。

    “但后至唐末之时,被斥外邪魔外道所有教人一律驱除出境,所建会堂一并焚毁!”

    方孝孺说着,端起茶碗小口的抿了一下润润嘴,继续说道,“皇上说不许一赐乐业兴建会堂,臣便一下想起了这些书中看来的旧事。彼等,被称为邪妖不是无的放矢!”

    “首先,比如我朝僧道,都是孑然一身,而景教之僧人竟然可以娶妻生子,且常剃发剪须,与我朝民风迥异!”

    “第二,其心不正。释家所言,我佛一体,人人可成佛。道家天人合一,人人都是真人!而景教,则说人人生而有罪,要恕之。且信之神明为天,凌驾于天地皇帝祖宗父母之上!”

    “其三!”说着,方孝孺紧紧皱眉,“最关键的就在于这其三!”

    “你慢慢说!”朱允熥听得入神,让王八耻给方孝孺换上热茶。

    “我中夏之地儒释道三教,都不能凌驾法度之上。而景教之义,天在皇之上,众人皆信徒罪人。且其教人好募财,用以施舍穷者拉拢人心。修建会堂,往往于人口稠密之处,以恢弘奢侈为能事。”

    “综上种种才在唐末被驱逐,却在前朝蒙元又再度兴盛。”方孝孺继续道,“如今皇上兴海运,沟通四方万国来华。于经济民生自然是好事,但若这些旁门左道,再在中夏死灰复燃,其祸大矣!”

    “若此教行省,岂不是乱我中夏纲常伦理?虽说其教意和我中夏礼法不合,世人轻之。但难免总有些愚夫蠢妇,被他们蛊惑了人心走上迷途。”

    朱允熥感叹,“所以朕才下旨,不许各地随意修建会堂,更不得色目商人随意进内城居住。”

    他的感叹,不是无的放矢。

    不得不说西方人在文化输出上,一向快人一步。东方的文化,是不屑于输出自问天下第一的文化。而西方的文化,礼仪的外皮下隐藏的就是狼子野心。

    这些人在遇到强大的国家时,是谦谦有礼的君子。

    而当遇到的是他们可以征服的人时,他们就是一只只野狼。

    第129章

    慢性毒药(2)在历史上大明中晚期,利玛窦等人来华大肆推广他们的文化。

    教廷有的是钱,有的是经费,以至于明朝官场许多中下官员都信奉此道。

    甚至连徐光启,杨廷筠,李之藻等国之重臣,都成了坚定的信徒。

    这些人,可都是自幼严酷的儒家教育体系中成长起来的士大夫,是超越普通百姓之上的利益阶层,是维护这个国家法统的一员。

    若是论顽固,谁能论得过这些圣人门徒?可他们都抛弃了孔生,而选择了万里之外金发碧眼的另一个圣人。他们不但改换门庭,还帮着编纂书籍,甚至推广教义,建会堂修女院。

    甚至,徐光启把自己家的祖坟都献出来,做传教士的墓地。杨廷筠在自己的家里,修建了圣堂,整日拉人入教,把自己家的亲戚,佃户,仆人都变成了教众。

    而且有传闻,崇祯皇帝也抛弃了祖宗家法信奉此道,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带着后妃太子等信了这些。

    说起来简直匪夷所思!可偏偏他就发生了。

    面对这一件件一桩桩事实,再说什么我中夏文明面对任何外来物都能岿然不动,不心虚吗?即便这些外来的文明最终能被中夏文明所同化,但也要数百年的时间,而接下来的数百年,乃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数百年,还有同化的可能吗?

    说起来,大清朝是不怎么地,可在于对这些外来文化的侵蚀上,人家足够警惕。

    顺治开始就有传教士为皇家服务,到了康熙更是用这些人了解和学习西方的科学技术,而在沿海等地也有许多教徒,共有二十七万。

    但是人家用是用,防也是真防。

    康熙给罗马教廷写信,你在我这传教就要以我们的传统为根本,要允许百姓祭拜祖先,尊崇孔子,多弄些算数天文历法是好事,那套歪理邪说就不要用了。

    罗马教廷不听,康熙就给了一句话,“只可说西洋人等小人,如何言得中国之大理,禁止在中国传教.....”

    这是康熙的原话

    ,他留下那些已经准许的传教士且规定他们的范围职责,严令除了科学技术之外,其他不得僭越。

    等到了雍正那,对于罗马教廷,四爷就是一句话,“都给老子滚,不滚就死!”

    归根到底,他们看到了西方教廷的狼子野心,看到了西方的用意。我国之人之所以独立于世,传承千年不倒,靠的就是我们鹤立独行的文化传承。

    这不并能主观的就断定为闭关锁国的开始,这何尝不是对本土文化的一种保护?

    凡事,都要辩证的看。满清之所以锁国,是对于西方的科学技术既学又恐慌,可大明用得着恐慌吗?没有那些教廷的人,一样有获得新鲜事物的方式。

    再说句不好听的,后世许多人言必谈美日欧洲的根源在哪儿?

    美丽国最高法院的门楣上面,刻着三位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先贤。其中就包括我们的孔子,而后世子孙中许多人却把孔子说得一文不值。

    把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当成糟粕,却把别人的东西当成了精神上的圣经,不可笑吗?

    更有甚者,说我们一代代遵循的传统,是愚昧无知。还有人,干脆以自己出身为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丧心病狂。

    殊不知,他们以为西方的好,却是一直否定我们己身的毒药!

    信仰,传统,传承组成的,正是我们赖以延续的文化。一个国家失去了这些,还有未来吗?

    一时间朱允熥百转千回,表情越发严肃。

    “朕记得礼部治下有僧录司!”朱允熥开口道,“管理天下僧道之事!”

    “是!”方孝孺开口,“设于洪武十四年,僧官正印是应天府外天界寺的主持法空!”说着,顿了顿,“臣见过那位主持几次,是位清贫得道高僧!”

    “朕一会便下旨,以后僧录司不单管天下僧道之事!”朱允熥沉吟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要管,不但要管而且要严管。就像爱卿你说的,至今泉州漳州之地,依旧有景教遗毒!”

    忽然,方孝孺预感到什么,目光看向朱允熥。

    “礼部左侍郎夏原吉.....”朱允熥说着,皱眉沉思片刻,“其人倒还是有些才干的,朕欲调他至户部任侍郎,给张紞当个帮手。空出来的左侍郎,由方爱卿你接任!”

    “这.....”一时间,方孝孺竟然呆住了。

    他在士林之中名望大不假,声望大更是不假。可那也只局限于士林清流之中,论官职他现在最大的官职就是东宫学士,钦天监正,还算不上真正的国家重臣。

    一部的侍郎,正是进入国家核心决策层的标准。

    “以后这些僧道的事,爱卿你来管!你是博学多才之人,谁好谁坏一目了然!”朱允熥笑道,“而且,你乃圣人门徒,立身最正,这些鬼魅之道交给你,朕放心!”

    忽然间,方孝孺有些哽咽,难以自已。

    人要用在他适合的位置,才能发挥他的才干。

    方孝孺这样的圣人门生,就该用在这个地方。

    “臣回去之后,即刻发文给泉州等地,务必肃清景教等事!”方孝孺抹泪道。

    “朕信得过你!”朱允熥笑笑,神色温和。

    ~~

    就在乾清宫朱允熥和方孝孺君臣相讨的时候,几艘有些怪模怪样的船只,缓缓驶入应天府外的长江口的水门关。

    挂着风帆的帆船上,足利义持按着腰间的武士刀,瞪大眼睛惶恐的看着眼前,几乎和天际一般平行的城墙。

    “斯国一!”作为东瀛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的侄子,这次大明之行的使节,足利义持忽然发现,他竟然没有半点言语,可以用来形容大明朝恢弘的都城,他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这种语气词,用以表达自己的震撼。

    “这里比京都大了十倍!”足利义持旁边,护卫武士桥本有菜也是一脸震撼,“人也比京都多了十倍!”

    “何止十倍!”足利义持看着江面上几乎是水泄不通的商船,发出感叹,“不愧是天朝啊!”

    “前边可是东瀛倭国的使船?”

    突然,拥挤的海面上,一艘快艇在商船的缝隙中穿行而来,穿着鲜艳飞鱼服的锦衣卫,站在船头大喊。

    “正是!”足利义持用憋足的汉语大声道。

    “斯国一!”桥本有菜看着对面小船上那身形壮硕的锦衣卫,低声道,“好雄壮的男儿!”

    “尊使远来辛苦了!”那锦衣卫拱手大声道,“在下锦衣卫百户纪纲,奉曹国公和都指挥之命,前来迎接!”

    “曹国公大人亲自来了?”作为足利义满的使节,大明的英雄谱足利义持不知背的多滚瓜乱熟,曹国公李景隆何许人,他一清二楚。

    “公爷没来啊?”纪纲一怔,随后笑道,“今日在岸上迎你们的是理藩院要杨大人!”

    足利义持的身份,哪能用得着李景隆亲自来迎?

    可是显然,他这个东瀛人不懂纪纲这么说的含义。

    不等他说话,纪纲又大声对周围喊道,“赶紧把水面清理出来,让倭使的船靠岸!”

    江面上,那些税吏水军开始忙碌起来,不住的催促着拥挤的商船让路。

    “倭人?他们来干什么?”有人低声问道。

    “谁知道了?八成给皇上送美女来了!”

    “美女?在哪呢?没看着啊?”

    第130章

    来钱儿(!)倭国使节一行,被安置到成贤街的理藩院迎宾馆之中。

    成贤街在四牌楼的东边,国子监的身后。从水关码头上岸,坐着马车还有走两个时辰才能到地方。

    这一路上,模样有些怪异的倭人使,引得路人频频张望。尤其是他们身后跟着那一串长长的,载得满满的马车,更引得百姓窃窃私语,连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出来张望。

    皇城根下的老百姓眼睛尖,一看这些人就知道是来给大明朝进贡的。但百姓们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进贡这件能展现国威的事上,而是在感叹皇帝老子家里又要多了无数宝贝。

    不过在探听得知是东瀛倭人的使节之后,看热闹百姓们的情绪骤然从好奇变成了愤怒。

    大明朝开国的时,东南沿海闹倭寇的事儿可还历历在目呢!官府的邸报都说了,倭寇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就跟畜生一样。据说连八十老妇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当初太上皇他老人家还亲自下旨,军民人等只要砍一个倭寇的脑袋,就赏一个五两的大银。

    “大明的京城是进了,可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大明的皇帝!”

    车厢中,足利义持看着窗外沸沸扬扬的人群,面有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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