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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

    朱柏面带忧色,“六哥,弟弟再劝您一句,这时候咱们还是低调点好,别出头了!”说着,压低声音,“你看看这形势,谁不是夹着尾巴。您几位说报团,人家压根没往这边想!再说您看就他们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是能报团的吗?”

    “要坏!”

    朱橚心中暗道一句。

    当下赶紧拉着几个兄弟重新跪下,低声道,“老十二,你不用劝,你六哥心里清楚着呢!”说着,叹口气,“其实这些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啊!”

    “此时此刻,形势未明,咱门这些大的还没出头,他们自然不敢靠前。等咱们这些大的挑大梁了,他们自然知道哪头香哪头臭!”

    说到此处朱橚又看向朱桢,“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乖乖听话也未必有好果子吃。跟着咱们这些大的争一争,他们手里的权才能稳当!”

    朱桢深思片刻,点点头,“五哥说的对,他们现在就算有那个心,也不敢露,只能躲着!”

    “对呀!”朱橚道,“谁让他们是小的呢!”

    而朱柏又是皱眉,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不妥当!”说着,看看外边,“兄弟们未必齐心呀!老十一可是和老十三他们一个娘生的,惠妃娘娘向着谁你们不是不知道,他们几兄弟共同进退!”

    “你呀还是年轻!”朱橚嗤笑一声,“只有利益才能让人共进退,亲情算什么?再者说了,你当他们愿意当泥菩萨?”

    “老十一在蜀地,权柄比咱们大日子比咱们好,他愿意交权做个泥菩萨王爷?老十三在大同,这些年被申斥了好几次,他心里没怨气?还有老十九,他在宣府这几年让朝廷卡脖子卡成了什么样?”

    说着,朱橚忽然叹气,“要是十七弟在就好了,他最是性如烈火眼里不容沙子!”

    此时,齐王朱榑看看外头,皱眉道,“传话的都去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咱们?”

    “就是没看得起你!”朱橚冷笑加火,“你看秦藩晋藩,人刚到就进去了!”

    顿时,朱榑黑了脸。

    ~~

    灵堂前院的正堂,被临时改成了朱允熥这个皇帝见人的场所。

    堂内陈设很是简单,就一张明黄色的宝座,一个屏风。

    “这一路走了多久?”朱允熥坐在宝座上,对坐在圆凳上的两位藩王问道。

    “臣实在是记不得了!”秦王朱尚烈落泪道,“见到皇上您的旨意,臣就马不停蹄往京师赶,一路上也不知跑死了多少马!”说着,眼泪唰唰的掉,“可还是晚了一步,臣不孝啊!”

    晋王朱济熺也哭道,“臣....臣只恨没有翅膀,不能飞来。皇祖父...呜呜!”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们能赶回来就是一片孝心,老爷子在天之灵也定然欣慰!”朱允熥叹口气,“不必自责!山高路远,也不是你们的错!”

    说着,看看二人,“既然来了,这次在京中多住些日子,朕还有很多事要你们来帮衬!”

    “皇上说什么,臣等就办什么!”两位藩王赶紧表态,“全听皇上的!”

    “嗯!”朱允熥点头,“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不像有些人呀!净想着给朕找麻烦!”

    “谁找皇上的麻烦,臣等就找谁的麻烦!”两位藩王又齐声道。

    “用不着你们,你们就踏踏实实的,真心实意的帮着朕把老爷子送走就行!”朱允熥又是叹气,“哎,若都像你们这样,朕多省心!”

    侍立在旁的李景隆,听着他们堂兄弟三人的对话,心中不由得想道,“这两位还是知道轻重的,明白人,聪明人。知道自己的亲王帽子是谁给的,也知道该站在哪边!”

    随即,心中又叹息道,“六爷呀,你们几个就作吧!不把自己作死,你们是不罢休啊!皇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旦发作下来,你们受得住的吗?”

    这时,朱允熥又问道,“你们两人来京师,手下的兵马如何安置的?”

    “交给了陕西都司指挥使,西安总兵暂管!”

    “臣也是交给了都指挥使司!”

    说着,秦王朱尚烈想了想开口道,“皇上,有些话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我至亲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朱允熥颔首道,“朕的为人你也清楚,从不因言罪人!”

    “臣身继秦藩,乃是大名边塞第一藩!”朱尚烈缓缓组织着措辞,“身为塞王,肩担重任,可是臣实在是力有不逮!臣这人,贪图享受不思进取,马上功夫治民的本领都是一塌糊涂。如此重任交给臣,臣真怕哪天辜负了皇上的一苦心,误了治下百万百姓!”

    说着,看看朱允熥的神色又继续说道,“我大明如今猛将如云能臣辈出,所以臣想.....”

    “你想撂挑子?”朱允熥阴沉着脸。

    “不是!”朱尚烈忙道,“臣是觉得,臣这么年轻又这么愚钝,有些事还是要集思广益,不能由臣自己做主。说白了,那么多兵马官员臣管不了过来,臣也...没想怎么管!”

    “所以臣想跟皇上说,您看,不如把臣手里的兵权等分出一些。臣不是撂挑子,臣就是....就是清净惯了难当大任。”

    朱允熥看看他,无声思索。

    而李景隆则是忍不住多看了这位秦王几眼,心中暗道,“这位可了不得,这不单是拎得清了!这是看的远啊!”

    随即,他目光看看晋王朱济熺。

    后者眼皮动动,也张嘴道,“臣和秦王想到一块去了!臣自幼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实在不是治国安邦的材料,更不是统兵有方的帅才!”

    “再者说....”说着,他看向朱允熥一笑,“臣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手下的护军多了些。那么多人马,每年那么大的开销。臣修个别院都舍不得,可是每年要拿出大笔银钱养活兵马!”

    “看你这点出息!”朱允熥白他一眼,随后叹气,“行了,你们说的朕知道了,容朕想想!”说着,叹气道,“哎,这当口你们提这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容不下你们呢!”

    “谁要是敢这么想,定然是心里有鬼,图谋不轨!”秦王朱尚烈开口道,“定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目无君父!谁敢这么想这么说,臣就跟谁说道说道!”

    第七章

    七天(7)秦晋二藩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恭敬的退下。

    他们的叔王们可能有一个关键点没有看清,还妄想着拉拢他们。

    那个点就是无论是亲王还是晋王都不是第一代的藩王,他们是老爷子的孙辈,他们没有叔王的身份庇佑。

    说一千道一万,即便不站在朱允熥这边,他们也不可能站在叔王们那边。

    血缘上讲,他们可是朱允熥的亲堂兄弟,一奶同胞。

    哪有帮着外人的道理?

    外边,从灵堂那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朱允熥微微眉毛动动。

    他斜眼看看身侧的李景隆,“蜀王呢?”

    李景隆忙低声道,“蜀王千岁去看惠太妃了!”说着,低声道,“他来了之后和谁都没打招呼!”

    “他倒是拎得清!”朱允熥点点头。

    蜀王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了,他来就是奔丧来了,送走老爷子,关心关心他的亲娘,其他的事别找他。

    “但愿代王和谷王和他一样懂事!”说着,朱允熥又皱眉道,“秦王晋王都来了,代王和谷王怎么还没到?十六叔在辽东,十六叔在宁夏,十八叔在云南,二十一叔在高丽,他们未到也就算了,代王和谷王怎么回事?”

    见朱允熥满脸怒气,李景隆不敢接话。

    他早就看出来了,自从老爷子骤然离世,皇上的心中憋着一股无名业火,正准备随时发泄。

    突然间,朱允熥再次皱眉,神情之中竟然有些厌恶。

    “你听,外边的哭声!”朱允熥继续道。

    李景隆侧耳,灵堂那边全是文武大臣百官们的哭嚎之声,震得人耳膜都疼。

    “朕的亲祖父走了,他们倒是显得比朕还难过!”朱允熥冷哼道。

    李景隆马上又低下头,依旧不敢接话。

    不哭是大不敬之罪,哭得撕心裂肺,皇帝还觉得他们心不诚,难呀!

    “你怎么不说话?”忽然,朱允熥侧目看着李景隆,神色不善的说道,“可是觉得伴君如伴虎,不敢说话?”

    “臣不敢!”李景隆慌忙跪下,从来都是聪明伶俐的他,竟然此刻有些慌神,一时间没了说辞,又不敢迟疑赶紧说道,“臣知万岁爷此刻心里难受,怕说错话惹得您恼火!”

    “朕为什么要恼火?”朱允熥依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朕恼火?”

    的确,他心中确实有一股火,一股无名的,不知道怎么来,更不知道怎么能散去的火。

    这股火搅得他心很乱,脑子很乱,搅得他整个人都不肯安生。看什么都不顺眼。但偏生这股火还要衙役着,因为他是皇帝,皇帝不能太情绪化。不能哭,不能闹,不能大声喊,连发泄都不能。

    面对朱允熥的咄咄质问,李景隆额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好在,朱允熥微微调整下情绪,没有对着李景隆撒气。

    “老爷子走了,我心里难受,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走了!”朱允熥低声开口,“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稳稳当当的把老爷子送走。”

    说着,朱允熥又叹口气,“朕以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以后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皇上您千万别这么想,您还有臣!”李景隆哽咽道,“臣知道皇上满心愁绪却无处诉说,即便说了也没人懂。皇上您要是心里难受,就打臣几下骂臣几句!”

    “打骂你作甚!”朱允熥摆摆手,揉着太阳穴,“再说,朕恼火也不是因为你!”说着,又是长叹,“我答应过老爷子,他身后事尚没办完的时候,对他们宽容点!可是你看,他们哪有点孝子的样子,那点小心思都挂在脸上,我都不想去看他们的嘴脸!”

    他口中的他们,李景隆自然知道是谁。

    藩王们是怀着心思而来的,首先初心就错了。别说皇帝看出来他们心中的小心思,他李景隆都看出来了。

    若是藩王们如秦藩晋藩一样,一来京师就到御前请罪,或许皇上心中没那么大的火。可他们根本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一面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面还胡搅蛮缠,还摆着叔王的架子。

    不但摆着架子还指手画脚,尤其楚王,就在老爷子刚去的时候,直接跳出来说了许多让人火冒三丈的话。

    “哎,你说,朕怎么办呢?”朱允熥皱眉张口道,“呵呵,你可知,他们方才就在老爷子的灵堂里私议,怎么报团跟朕讨价还价!哈,真是!他们亲爹就躺在那呀!孝悌何在?不当人子!”

    顿时,李景隆心里咯噔一下。

    藩王们在前头密议,皇上都知道了?皇上可是好半天都没去那边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脑筋飞快的运转,忽然恍然大悟,一个人名几乎脱口而出。

    鲁王...

    鲁王和齐王一块来的,就在藩王堆里。

    刚才皇上召见亲王晋王之前,自己有那么一泡尿的功夫没在皇上身边!

    看来聪明人远不止秦王和晋王!

    “他们要报团?呵呵!”朱允熥又冷笑,摇头道,“报得起来吗?再说这个时候了,他们报团要什么?以为朕法不责众?以为可以用叔王的尊号,让朕对他们退步?”

    “以前的事,朕根本就不想计较!归根到底也没伤到朕什么,可朕就不明白了,他们到底对朕哪来的那么大的敌意?”

    说到此处,朱允熥又冷哼一声,“朕把话放这儿,你看吧!现在他心怀鬼胎,等老爷子后事办妥之后,定然有许多风言风语,许多怪话要闹出来。”

    随即,朱允熥再叹,“现在朕才明白民间那句话,越是亲戚越是刻薄!他们在朕看来,都不如外人!”

    “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景隆忽然叩首,开口道。

    朱允熥低头看看他,“起来,说!”

    李景隆起身,躬身低声道,“按理说断没有说老家儿的不是!可老爷子...老爷子明明知道那些藩王们骄横狂悖,明明知道他们总是给皇上添堵。可还是....可还是让皇上您让着他们!”

    “不但要皇上您让着,还让皇上您迁就,让皇上您对他们以德报怨!这不是....这不是让您难做吗?”

    “住口!”朱允熥冷哼道,“这也是你能编排的?”

    “不是臣编排!”李景隆继续道,“而是事实如此!难不成,皇上您永远都要让着他们,忍着他们吗?臣再说不当的话,各位千岁但凡是懂点事会做人点儿,这些年都不会私下里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皇上您的底线!”

    “他们但凡知晓点君恩,都断然不会让皇上您心里烦乱如此。”

    忽然

    ,朱允熥冷眼打断李景隆的话,“你怎么知道他们挑衅了朕的底线?”

    第八章

    七天(8)这话,让李景隆不知如何回答。

    但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对于手握实权麾下有着重兵的藩王们,任何一位雄主都不能容忍。

    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皇帝下面只能有臣子,而不能有诸侯。

    这是出于权谋而论!这无关对错,也分不清楚对错,乃是权利的本性。

    就好比他李景隆,当初父亲走了之后,直接顶着巨大的压力斩钉截铁

    分家。

    因为他李家只能有一个曹国公,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

    “说!”朱允熥仍旧看着李景隆,“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挑衅了朕的底线!”

    李景隆心中叹口气,再次跪下叩首,“这些年来,臣其实听到过一些话,但臣怕皇上生气,也知道皇上为难,所以忍下了!”

    “听了什么?”朱允熥继续问道。

    “藩王们私下说,自古以来都是有子立子,哪有越过儿子立孙子的道理?”李景隆低声道,“他们还私下说,皇上不过是仗着是嫡孙的身份,把老爷子哄好了,其实治国的才干差得远。”

    “他们还说,当初太子爷在的时候,都对他们兄弟客客气气的。而皇上您,对他们从来都不假颜色,半点叔侄情分都不讲!”

    “他们还说过,皇上您是个毛头小伙子,总想着不切实际的事。而且一上位就想着约束叔叔们,太刻薄。”

    “他们说...”李景隆顿了顿

    ,“老爷子打下的江山是朱家的,这大明就是朱家的,不是皇上您一个人的!”

    “哈!”朱允熥直接笑出声,玩味的看着李景隆,“这些话朕早就知道,还有呢?”

    李景隆把心一横,“私自结交朝中官员,乃至军中将领!”说着,再次叩首道,“臣这些奉旨巡查各地卫所,发现许多将领都和藩王有来往。比如青州济南两地指挥使总兵,就和齐王眉来眼去!”

    “这些朕也都知道!”说着,朱允熥站起身,走到宝座后的书柜上,拉开一个匣子,扔出来一物,“你自己看吧?”

    一本奏折被甩到李景隆面前,他是真不想看,但不得不看。

    颤抖着翻开,刚看了几眼,马上放在低声,深深的叩首,“这些事,非人臣能看,非人臣能听!”

    他所看的,正是朱橚给朱允熥的,关于那些藩王们的不法之证。每一项,都能要了那些藩王们的命。

    “朕不明白,他们图什么?”朱允熥重新坐下,开口道,“这天下名份早定,他们这么做除了给他们自己招灾之外,能得到什么?”

    李景隆抬头,郑重道,“人心如此!权乃欲也!”

    “是呀,他们就是觉得手中的权太小,钱太少,想方设法的让他们自己更强,让朕这个皇帝不敢动他们!哈,想得美!”朱允熥冷笑道。

    “这就是臣方才说的!”李景隆叩首道,“老爷子一生英明神武,却把难题都给了皇上您!”

    是的,这话没错。

    但朱允熥懂老爷子的良苦用心,他二十五岁才成亲,快三十了才有儿子。朱家在乱世之中男人几乎都死绝了,现在好不容易人丁兴旺了,每一个都是老朱家的宝。

    老爷子希望他们开枝散叶,希望朱家人无穷无尽,香火不断。

    “是难题呀!”朱允熥又揉揉太阳穴,“而且很棘手,朕又是晚辈!哎!”

    “皇上!”李景隆咚的一声叩首,“臣以为,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藩王不法狂悖,皇上现在若不责罚,将来恐有大祸!”

    “住口!”朱允熥再呵斥一声,“你懂什么?朕答应过老爷子,不和他们计较!”

    李景隆膝行上前,低声道

    ,“皇上,太上皇他老人家错了,您不能一错再错!”说着,郑重的继续说道,“在臣看来,这次藩王们来京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们有错在先不知悔改,各项证据确凿。如今他们又在京师之中,处置起来易如反掌!”

    说着,他压低声音,“若等他们回了封地,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当初老爷子还在,臣去捉拿周王,都要小心翼翼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老爷子不在了,他们半点顾虑都没有,可就难说了!这事拖不得,不是臣危言耸听。快刀斩乱麻还好,若是拖下去闹了兵乱,到时候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平复的事儿了!”

    朱允熥静静的看着他,“可是朕答应过老爷子的!”说着,又道,“再说老爷子刚走,朕就问叔父们的罪。百官臣子们怎么看,天下人怎么看,史书怎么写,后人怎么看?我朱家不是李唐!”

    李景隆知道,皇帝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定论。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他来加把火。

    “史书是胜利者写的!”李景隆正色道,“再说藩王们是罪有应得!”说着,顿了顿,“皇上您又不是要他们的命,已经很仁慈了!”

    朱允熥没说话,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

    “当断则断,不然后患无穷!”李景隆继续道,“他们不会体谅皇上您的苦心,只会变本加厉。臣知皇上念及骨肉之情,更记得太上皇的嘱托。可是为家国天下,亿万百姓计,必须做!”

    “想来太上皇在天之灵,也能体谅皇上的苦衷!”

    朱允熥还是没说话,继续看着他。

    “有些事,臣可以帮皇上分忧!”李景隆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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