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梁晓才说:“表少爷都多大了,如果他愿意娶小姐早都娶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顿了顿:“其实我倒是有办法让小姐还能去舅爷家常住的。但是我怕我说了她又不信。”关彩衣问:“什么办法?”
梁晓才说:“我继续留在霍家装霍家妻,您也跟着我一起去。这样梁家就只剩下小姐一人能照顾夫人,舅爷肯定不放心。那他们自然就会带着她和夫人一起回去。到时候对外就说小姐一个人在霍家照顾婆婆不容易,所以您去帮忙。至于家里,夫人生病,梁小才一个男孩儿照顾也不便,所以娘家把夫人接走了,顺便带走了梁小才。当然去还是小姐去,以我的名义。只不过这样跟舅爷那边好说,对外也好继续瞒着,您说呢?”
关彩衣说:“好像是不错,可小姐若不信,反倒以为我们想要离开梁家,那多不好,所以我看还是算了,舅爷怎么安排,咱们便按他说的办就是了,在这里好歹有口吃的,有个住的地方。”
梁晓才似有些犹豫,最终说:“也对。那这事只当我没说。”
梁绕音寻思,你们当没说,我可都听到了!但是怎么能确定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说来也是巧了。梁绕音去灵堂的时候,熊家父子俩正说着这事呢。起初熊四海倒是也想亲上加亲,但是梁绕音这个外甥女一来他儿子不喜,二来长时间相处他也觉着有问题。只是碍于妹妹的面子,也没有主动说要送回去。可是现在这情况不同了,再留下去只怕以后更送不出去。
“虽然你姑姑是病着,但家里有关彩衣,应该没什么问题。”熊四海对儿子说,“关彩衣这人是个厚道的,我想还不至于起坏心。再说还有绕音么。”
梁绕音一听,顿时郁闷得不行。可是都说霍严东已经死了,霍家她根本就不想去。河月村那小破地方她一天都住不下去。也别说河月村和霍家了,她这次回自己家都觉得家里挤得不行,哪像熊家,一个大大的庄子里头有荷花池,还有假山和凉亭,玩着一点也不憋屈。这么一比,那自然是选择去熊家。
梁绕音这下连灵堂也不去了,她直接去柴房找了梁晓才和关彩衣,开门见山地说,“梁小才!等明天我哥出殡之后你就去跟我舅舅说,你一个人应付不来霍家那边,所以你要带你娘去帮忙!”
梁晓才略有些迟疑的样子:“这……舅舅会同意么?”
梁绕音说:“不同意你想办法让他同意啊!实在不行就让你娘去说要跟我爹和离!他总不能拉着你们不让走吧?反正我娘病着,只要你们提,我代她同意了!”
梁晓才说:“可是我和我娘身无分文,我们在霍家没法过呀。在这里好歹有口吃的。”
梁绕音瞪:“我给你们十两银子,你们收了这钱,你这个霍家媳妇儿就得一直做到霍家老太太死了为止。不然我就算走了也会想办法回来收拾你们!”
梁晓才心说十两,你丫打发叫花子呢?!他一副为难状:“小姐,要不你就再多给我们点吧。我和我娘什么本事都没有,霍家婆婆还得总有人伺候着。”
梁绕音想了想:“最多二十两。”
梁晓才看了关彩衣一眼:“娘,您看呢?”
关彩衣状似考虑着,片刻后说:“好吧。”
梁晓才说:“那小姐,等你给了我们银子,我娘就去说和离的事。”
梁绕音看看梁晓才,又看看关彩衣,只觉对面这对母子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变化还挺大。然而一想到要去熊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咬牙便从柴房离去。
翌日,吹丧队伍到齐,梁晓才跟梁绕音披麻戴孝,听着哀曲,哭着嚎着一路往下葬的地方赶去。那里埋着梁老爷,这下梁老爷也要有个伴了。
梁晓才哭是肯定哭不出来的,就捂着眼睛在那儿干嚎练肺活量。他感觉这是他这一世加上一世干过的最艰难的活,比特么第一次野外生存训练还考验他的耐心。后来嗓子都喊哑了,梁大富才住进地下。
梁绕音倒是比他强点,不过是眼睛肿了。夜里她拿着二十两现银找到柴房,告诉关彩衣:“你们明天一早就去说去。”
关彩衣说:“行。”
娘俩收拾收拾东西,揣好银子,第二天就去见了熊四海。关彩衣提了和离的事,同时也按梁晓才教她的说道:“舅爷,夫人现在卧病在床,小才又要回河月村,若是只留得我和小姐陪着夫人,我们三个妇道人家总归是不安全。不若我和小才一同去河月村,安生度了下半生。至于小姐和夫人,您是小姐的亲舅舅,夫人的亲大哥,想来总是会顾得比我们周全。”
熊四海还能说啥?!他有立场帮梁家办丧事但是他没立场反对关彩衣和离啊!
于是刚谈妥没多久,梁绕音就把婚书找给关彩衣翻出来了。关彩衣在梁家虽过得苦,但名义上是贵妾,是有这东西的,只要到官府去登记一下,以后她就是自由身了。
梁晓才二话不说就去把这事给关彩衣办了,期间因着他“不识字”,熊广山还跟着一起去帮了些忙。等到回梁家的时候,他还买了些东西。然后入了夜,娘俩便把包袱往肩上一扛,换了衣裳,一同赶往河月村!至于梁绕音跟熊金平,爱干嘛干嘛去,跟他们无关!
虽然再度穿回了女装,但是此刻梁晓才的心情那就是一个字:爽!
如果不是旁边有关彩衣跟着,他都要吼一声“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了。
嗯,没吼,但只是他仰望星空,面带笑容。
手里有这二十多两银子,只要省点,用个三两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而且有了这笔钱,想做点什么小买卖就会变得更加轻松。
关彩衣许是感受到了梁晓才的心情,笑说:“儿子,你很开心?”
梁晓才说:“当然了,娘您不开心么?”
关彩衣说:“开心。娘只要一想到终于可以不用天天想着啥时候能见你一面就开心得想哭。只是霍家婆婆那边,不先跟她知会一声真的好么?”
梁晓才说:“回去再跟她说,如果她觉着不好,我再给您找住处。河月村还有空房呢,反正咱们手里有钱了,找个住处又不难,您安心。”
关彩衣笑笑:“真好。可是你这些主意都是打哪想的?”
往日里她儿子虽不笨,却没这么多心思的。
梁晓才说:“吃的亏多了,自然就会想得多了吧。人嘛,总是要有些改变的。反正开心就好啊。”
关彩衣说:“说的是。”
却说某个镇子上也有人和他们一样,仰望星空,开心!因为上头吩咐的事情办完了,总算可以回家看看老娘和媳妇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严东:媳妇儿,请准备好接收!快的话明天我就到,慢的话后天也到了!
第7章
甜蜜果子
梁晓才到家之后并没有马上带关彩衣进到屋里。虽然他觉得进屋子呆会儿,不方便再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关彩衣觉得不行。她可能下意识觉得自家儿子不算是霍家人,所以不能擅自在“往家里多领个人”这件事上拿主意。于是梁晓才便先进到屋里,直接叫了声:“娘,我回来了。您歇了吗?”
李顺莲还没睡呢。按说亲家家里办丧事,她也要去才是正理。但她眼盲,去了也只能帮倒忙,所以她没去。但人没去,心里却还惦记,这一听儿媳妇儿回来了,赶忙摸索着从屋子里走出来:“没呢。小音啊,这大晚上的怎么就回了?可有人送你吗?”
梁晓才说:“有。我姨娘送我来的。本来想着明天再来,但是我惦记您,所以就早些回来了。”
李顺莲松口气的样子:“哎哟,有人一起那还好点。下回可千万不敢走夜路。”顿了顿:“对了小音啊,你姨娘人呢?”
梁晓才说:“我去叫她。”
关彩衣这才进了屋。李顺莲比她年纪大,她说:“这大晚上的,讨饶亲家姐姐了。”
李顺莲是个心善的,说:“这说的是哪的话。快快,坐下了吗?小音啊,快请你姨娘坐,给她倒碗热水喝,这晚上外面凉。”
以往偶尔会提到梁家的事,梁小才都会为关彩衣说话,他说姨娘也不是有心给人家做姨娘,只是被梁老爷骗了。所以李顺莲对关彩衣印象还不错,不像镇上有的人对关彩衣挺不屑的。
关彩衣坐下了,说:“亲家姐姐您太客气了。”
李顺莲说:“应该的。”说罢又问:“小音啊,家里的事可都办妥了?亲家母怎么样了?”
梁晓才说:“差不多妥当了。我舅舅把我……把我娘接走了。”顿了顿:“娘,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下您看成吗?”
李顺莲说:“成啊。你说。”
梁晓才说:“天太晚了,我不放心让我姨娘一个人回去,让她在这里住一晚可行?”
李顺莲说:“这有啥可商量的?当然行。只要她不嫌弃,随便住。要不这么晚让她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梁晓才说:“谢谢娘。”
李顺莲说:“客气啥,都是应该的。”
关彩衣从来没见过李顺莲这么和善的人,就因为让她住下这事差点就哭了。还是梁晓才打了个岔她才没哭成。
李顺莲还担心这乡下穷地方,关彩衣未必住得惯,她哪里知道关彩衣在梁家住的还不如这里呢。至少这里的炕是热乎的,虽然只有大炕。
李顺莲说:“不知道小音你什么时候回来,勇胜他娘就只帮着烧了我这屋的。不过也没啥,这屋大些,咱仨也住得下。”
关彩衣看了看梁晓才。梁晓才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无所谓。
于是这晚,三个人挤在了一个炕上。
第二天,梁晓才和李顺莲都还没醒的时候,关彩衣就已经醒了。她悄声下了地,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主要是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暖和地方,这冷不丁一睡,早起的时候嗓子还有点发干发痒。她去喝了口水才感觉好多了,然后开始琢磨是要烧火还是再等一下。
这个时间如果是在梁家,水应该已经挑完了,柴也劈上了。也不知道她在这边都能帮点啥忙。虽然有了那二十多两,但她觉得她不能偷懒。如果可能的话,其实她还是希望儿子将来能够娶妻生子的。
正待胡思乱想,李顺莲跟梁晓才也醒了。两人穿了衣裳,梁晓才说:“娘,您慢着点。我先出去烧火。”
李顺莲应了声。梁晓才又到外面说:“姨娘,您也坐着。可以陪我娘说说话。”
关彩衣倒是对这声“姨娘”没太大不适,因为早前梁小才在梁家的时候她也听惯了。熊金平有意不让她舒服,所以人前都是不允许她儿子叫她“娘”的,叫“姨娘”的时候多。而且一想到以后能常常看到儿子,这些个称呼什么的,她倒也看淡了。
她说:“我还是干点啥吧。”
梁晓才一想:“那就熬点粥吧。早上咱们喝点粥,蒸点馒头。对了,我得去张大娘家看看能不能借点面引子,顺便去谢谢他们。”
古代许多人家都有面引子。这东西也叫“老面”,说白了就是上一次蒸发面面点的时候留下来的一块旧面。这旧面里酵母菌多,等再做新馒头的时候和到一块儿,发面就容易了,最神奇的是凉了之后这馒头也不会变硬。只是他这一去梁家十来天,家里的老面估计没法用了。
关彩衣说:“那我先去抱点柴吧。”
梁晓才便去拿了昨天办完和离的事之后买的一块布料和一小盒点心出去了。关彩衣在牛棚里抱了些柴进屋,梁晓才就隔着栅栏叫了声:“张大娘,起了吗?”
烟囱上开始冒烟了,肯定是起了。果然,没多一会儿张大娘就出来了:“哟,小音啊,回来啦。”
梁晓才递了东西过去:“回了。给您带了块料子和一盒点心。这些日子麻烦您照顾我娘了,谢谢您啊张大娘。”
张大娘说:“你这孩子,都是邻里邻居的,这么客气做啥。”
梁晓才又往前推了推:“您就收着吧,要不我下回有什么事哪好再麻烦您了。这眼下还有别的事想跟您说呢。”
张大娘收了东西:“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有啥事说。”
梁晓才说:“我想跟您借点面引子。我这不好些天没回了,早上蒸馒头都没面引子了。”
张大娘说:“借啥借,我去给你拿点儿。”说完拍拍料子和点心:“等我会儿,马上啊。”
梁晓才极淡地笑了下。他发现想让自己看起来有些伤感也挺难的。他是那种特别随性的人,也极少会把不好的事挂在心上,所以“忧伤”这种情绪几乎是没有的。但是毕竟名议上是亲大哥刚死了,笑得太灿烂也不像话。
没一会儿张大娘就带着面引子出来了。梁晓才道了谢,这时就听张大娘说:“对了小音,刚刚抱柴进屋那人是谁啊?”
李顺莲眼盲,许久不干活了,但那人进到的时候脚步又稳又快,而且还比李顺莲瘦,一看就不是她。
梁晓才说:“哦,她是我姨娘。我母亲病了卧床,我舅舅不放心就把她接娘家去了。我姨娘跟去总是不太方便的,再加上我舅舅也不太放心我一个人在这边,她就跟我过来了。这样她在这边还能帮我点忙,也不用去我舅家。您也看到了,我来这几年种地都没正经种出多少东西。”
原身虽然挺能干活的,但在镇子上没种过地,没什么经验,所以头三年就是开荒。
张大娘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以后都是邻居了。得,那我也去忙着,你也去吧。”
张晓才点点头,把这面引子拿去给了关彩衣。主要是这个做馒头的手艺他跟关彩衣不能比,所以他也没客气。
娘俩一起合作,烧火、熬粥、蒸馒头,再就着点咸菜,虽然不丰富,倒也吃得暖和。
关彩衣都不记得多久没吃过一顿热乎早饭了,吃完了感觉有点像做梦似的。直到刷碗时看到碗跟梁家的不一样,这才恍然发觉,这就是现实。
而此时的梁晓才则带着李顺莲去了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提房子的事。
“娘,我看刘铁棍他家好像有空房子。您说我要是想把它租下来,一年给多少钱合适?”梁晓才问李顺莲。本来是想直接问她关彩衣能不能跟他们住一起,但是又一想,如果李顺莲不愿意,那两边都尴尬。
“刘铁棍家旁边的那个小房吗?一年给个五六百文的就差不多吧。你问这做啥?”
“我母亲病了,这不是被我舅舅接走了么。我姨娘不好去我舅舅家,就和我爹和离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地方去,我也不放心,就让她跟我回来了。我想着把刘铁棍家的房子租了给我姨娘住。这样离着我们不算太远,还能相互照应一点。”
“这样啊。”李顺莲想了想,“其实依我说,你姨娘要是不嫌弃呢,就在咱家住也成。你看她一个妇道人家去了外面总归是不安全的。再说了,刘铁棍他家那小房得许久没住人了吧,去了也要收拾。再加上租子,少说不得个一两银,平白花那钱干啥。”
“可也是。那娘您要是这么说,我就让我姨娘住到咱家了。她平时还能帮我照顾照顾您,我出去忙活也放心。”梁晓才说,“您放心,她也不能在咱家白吃白住。”
“嗨,你要说这个,那就是骂娘呢。你说我一个老太婆,也没什么钱,眼又瞎,要不是靠着你,我还能活到今天吗?所以只要你高兴,她住就住了。娘这边没啥说。她来了我还多个伴儿呢,要不你一出去娘可寂寞了。”
梁晓才心里夸了句:你这老太太很给力啊!
然后他把老太太扶到了屋檐下,又给她拿了个小马扎,晒太阳。
梁晓才差不厘在梁家住了个八-九天吧,听着不长,但天却比走时又暖和不少了。至少这会儿是真的冻人不冻水了,地也可翻了。他见关彩衣把吃过的东西都收了,便跟她把老太太的想法说了下,然后去后院翻地,重新规划。
本来是想要捉麻雀卖的,但是细一想,他得夜里出去卖,而且不能是现在。梁大富刚死,熊广山他们估计还没回去,他现在去卖东西万一遇到了也是个问题。而且想要烧麻雀卖,并且要卖上价,肯定不能像之前给关彩依拿烧麻雀那样装个纸包里就给带身上,那味道跟新做的没法比。
他觉得他得想办法先卖点别的东西。
于是一连三日,梁晓才都没出门。他每天早起烧火,扫院子,然后翻地。至于做饭跟洗衣服的活已经落到了关彩衣身上,因为她闲不住,而且做饭和洗衣服确实她做得更好。
然后到了第四日,米缸里的米只够做两回粥了,不买不行,梁晓才便搭了邻居张大娘家的牛车一起去了镇子上。她去买了米、面、油,还有鸡蛋、芝麻、一些调味料等。尤其是面和糖买得多。之后他又去买了一些碗筷,一共花了差不多能有个五百文。要不是搭着张家的牛车,那他肯定一次拿不走的。
张大娘头一回见她一次买这么多东西,以前也搭过她家牛车去镇上,但是都是买得比较少的,便好奇地问:“小音啊,你这次怎么买这么多?”
梁晓才说:“这不是快开始种庄稼了么,能出去的时候少了,所以一次多买点。今年我得把地好好种一种,可不能再像往年。”
张大娘说:“可也是。不过你这么勤快,肯定是越种越好的。我发现你这次回了娘家一趟,回来可比之前要想得长远了。”
梁晓才没吭声。默默反思了一下最近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多。张大娘一看他沉默,以为他伤心了呢,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牛车晃晃悠悠的,好像走得很慢。但梁晓才心里琢磨着事,又时不时跟张家人唠唠嗑,等一反应过来都到家了。这时太阳还没下山呢,关彩衣正准备烧火。
梁晓才一看赶得正好,就跟关彩衣说:“姨娘,您先别急着烧火。我一会儿想炸点东西。”
关彩衣问:“炸啥东西?”
梁晓才说:“小果子吧。我今天买面的时候听人家说的,好像很好吃,我想炸一点试试。”
关彩衣一听是儿子想吃,现在手头又不是那么紧,自然就舍不得拒绝,便说:“那好,你说啥时候烧告诉娘一声。”
梁晓才点点头,转身就去拿了一点面引子,然后加了新买的面粉和三个鸡蛋,和了个面团。和好之后他把这面团放到一边让它醒着,之后又去翻自己买的糖。他取了新买的瓷勺看看自己买的一斤糖到底能装多少勺,又取了新买的小碗,看看一斤面能装多少碗。算的差不多之后,他把发好的面团分成两份,铺上干面粉开始擀,擀到大约两毫米厚,然后把它们切成宽大约五六毫米的长条。切好之后他倒了些油在锅里,等着关彩衣烧火的时候把它们下锅里炸。
嗞啦!满屋子开始飘香气。
梁晓才把东西炸熟之后捞出来空了油,之后又去熬糖。熬得可以拉丝之后他快速把炸好的蛋面条放糖里拌,拌均匀了往碗里一倒,压平!
关彩衣问:“这是什么啊?这也太香了。”
梁晓才放温了之后给关彩衣跟李顺莲分别切了一点点:“好吃吗?”
关彩衣连连点头:“好吃,这也太好吃了。”
李顺连也说:“我儿媳妇儿厉害啊。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哎哟,就是有点儿粘牙。”
梁晓才说:“凉了应该就不粘牙了。就叫甜蜜果子吧。”
其实就是基础版的沙琪玛!
这玩意儿不怕凉,而且这边没有卖的。他夜里只要拿到镇西去卖,镇西可都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出点新鲜东西,不贵又好吃,还不有的是人买?那里夜生活热闹啊,他就准备在那发家!
第8章
他回来了
关彩衣入夜前去倒泔水的时候,梁晓才就跟她说好了,他往后可能每天夜里都要出去一趟。至于出去干嘛,那自然是要赚钱。
一开始关彩衣不同意。她觉得夜里出去太危险,而且镇西,那可是花街柳巷,还有人开赌场,那样的地方素来都是闹事者多,万一遇上什么麻烦了呢?
可是梁晓才这一次倔得跟驴一样,关彩衣没说过他。非但没说过他,还被动答应了要帮忙。至于怎么帮,大概是每到晚上,关彩衣就要借着去茅房出去一趟,然后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梁晓才就会离开。万一李顺莲问起来,关彩衣就说她解决完回屋了。
想想两人要一起撒谎,关彩衣也有点心慌。她实在没想到儿子这一想开了之后变化这么大。但是男孩子嘛,有志向也不是啥坏事,关彩衣一咬牙,决定支持他。
是夜,李顺莲睡下半个时辰了,关彩衣就按梁晓才教她的,下了炕去茅房。梁晓才借着这机会带着成型的沙琪玛赶往镇上——为了不在屋里的时候弄得动静太大,沙琪玛都是提前放在外面的,衣服也是躺下之前换好的,一层薄薄的锅底灰也是提前抹脸上的,所以梁晓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男生扮相。
他借着微弱的月色走在路上,明明周围暗得要命,他却没有半点慌色。他似乎心情不错,走在路上脚步都是轻快的,完全没有“偷偷摸摸”的感觉,坦然得很。
河月村离着东白镇大约有二十多里,以他的速度,如果他想快一点,一个时辰也到了。如果慢一点的话就需要一个多时辰。主要还是原主的身体素质没有达到他前一世的巅峰状态,所以要慢一些,不然就这样的距离,只一点负重他半个时辰左右就能搞定。
但稍慢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个时间是镇西才开始热闹的时候。他发现唯一比较蛋疼的是他怎么去放这个沙琪玛。他没有货架,但这是点心,又不好放在地上。
最后梁晓才决定举着碗卖。他就当那个人形货架。他把大碗托在手心,举高,放低,再举高,再放低,一边卖沙琪玛一边继续锻炼臂力。
“卖甜蜜果子!好吃又不贵的甜蜜果子嘞!走过路过看一看呦~香甜松软,包君吃了赞不绝口……卖甜蜜果子,好吃又不贵的甜蜜果子,吃一口满满的幸福,绝对是馈赠美人的佳肴……”
他人刚到了镇西,就已经开始吆喝上了。镇西有馆子,有妓院,还有卖香粉水粉,脂膏啊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有各种小吃。镇东已然进入了晚休模式,而这里的一天仿佛才刚刚开始。
梁晓才最后停在了妓院门外约十米的距离。他发现这里有好几个卖小吃的,有糖葫芦、酥饼、还有花生瓜子。他旁边是个卖糖葫芦的小兄弟,看起来能有个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倒是不大,但瞅着还挺机灵。就是时不时地用袖子抹一下鼻子,然后“哧溜!”一声吸鼻涕的样子让人有点无语。
“唉,新来的,你这甜蜜果子是啥玩意儿啊?”糖葫芦兄弟问。
“就是一种点心。”梁晓才说,“这儿生意好不?”他微眯着一只眼,看起来像是有点眼疾,再加上抹黑了脸,所以面貌便很有些平平无奇。
“还凑和吧。不过在这里卖东西可得交钱。”
“交钱?交谁?交多少?”
“一晚上交两文。”糖葫芦兄弟说,“至于交谁,那你看你站谁家门口呗,站谁家门口做买卖就给谁交谁。”
“给它?”梁晓才指指妓院。
“对呗。”糖葫芦兄弟说,“你这什么什么果子,一碗打算卖多少钱啊?好吃吗?”
“当然好吃。”
梁晓才正说着呢,妓院门口有个佝偻着背的老伙计出来了。老伙计穿着一身枣红色的衣裳,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六瓣帽,在门口跟一人说着什么。
糖葫芦兄弟低声说:“看见那人了没?戴帽子那个,就他收钱。他是这妓院的管事。”
话刚落,那老伙计就朝这边看过来了,不多时走到了梁晓才近前。他上下打量了梁晓才一翻,又看了看梁晓才大碗里的东西:“小子,知道这的规矩么?”
糖葫芦兄弟靠一边去。梁晓才二话没说,拿了两个铜板出来交给老伙计:“听说了,这您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