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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伙计看着手心里的铜板,哼笑一声,掂着它们说:“小子,你逗爷们儿呢?两个铜板就想在我们柳春苑门口做生意?讨打吧你!”说着作势要打梁晓才,却只是比划了一下,因为他看到梁晓才的眼神时突地停住了,然后说:“爷们儿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听着。我这里头一次来得先交一百文,往后才是一天两文,每个月的月头再交一次一百文,要是一个月一起交就交一百五十文,懂不懂?”

    梁晓才转头看了眼卖糖葫芦的,却见那小子带着看好戏的样子笑说:“真是对不住,我忘了你头一天来。”

    忘了?呵。梁晓才对老伙计说:“对不住了爷们儿,那我今儿个就先交一百文,不过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老伙计又是一打量:“行。说吧。”

    梁晓才拿出一百个铜板,放到老伙计手里的同时,拉着这人到了一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随即问:“您看成么?”

    老伙计再抬头,看梁晓才的目光就变得有点儿不一样。若此时光足够亮,大约会有人发现那叫“贪婪”,但是没人能看到他的目光。他笑说:“成!就按你说的办!”

    梁晓才继续托着他的碗,看样子并没为那一百文钱心疼。可这却让旁边的糖葫芦兄弟急坏了,这人什么路子?穿得跟叫花子似的,补丁上摞着补丁,居然说拿出一百文钱就拿一百文钱?那特么还穿这么破上这来卖吃的?

    卖瓜子的跟卖酥饼的也是疑惑。他们当时可都是被这一百文吓得差点不敢在这卖东西呢。后来发现这里的爷都有钱,只要好好卖东西,还是有赚头的,这才又回家筹的钱过来交完再卖。不过他们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头,不愿意斗那个心眼,当初卖糖葫芦的这小子来的时候他们也没坑过他。虽然他们也能理解,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这里有啥新鲜吃的来,因为一来准影响他们赚钱。

    梁晓才倒没想那么多。他这人,谁要对他好一分,他能还对方十分。但谁要想坑他,那他也不会客气。他看了眼卖糖葫芦的,笑笑没说什么。

    卖糖葫芦的叫王九蛋,看着梁晓才的笑容皱了皱眉,先前那一脸机灵相变戏法似的被“阴沉”所替代,明明看着人不大,却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子市井混混的气息。他朝梁晓才啐了一口,嘀咕道:“什么东西。”

    梁晓才没理,也没停在原地。他就来回托着他的碗走,连吆喝都不吆喝了,好像他的东西必然能卖出去似的。

    王九蛋“哼”一声,吆喝他的,心说你不吆喝还指望有人来买你东西?看你卖不出去的时候找谁哭!

    直到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挽着一个肥得流油的男人出来,指了指梁晓才说:“就那儿呢,买嘛买嘛!”

    王九蛋心道,哟,生意来了!这可是他的熟客,叫红梅。不是头牌,却也是柳春苑里生意颇多的一个,时而就会来他这买两串糖葫芦。他还当这次也指他呢,结果这红梅跟她的恩客直接奔向那个“叫花子”,红梅说:“小兄弟,这个叫甜蜜果子是吧?怎么卖的?”

    梁晓才说:“一块十五文。我这一碗里是十块。”

    王九蛋顿时一惊:“十五文,你抢钱啊!”

    梁晓才没理他,笑说:“我可没抢啊。再说了,觉着抢钱的那都是因为吃不起,这位大爷红光满面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位差钱的主。两块不过三十文钱,你拿不出来你还当别人也拿不出来?”

    红梅说:“就是就是,我们海哥可是阔绰得很。海哥,买嘛买嘛,买两块,你一块我一块,你甜我也甜,你说呢?”

    海官人一捏红梅的脸:“好好好,都听你的,买!来给我拿两块!”

    梁晓才说着“好嘞”,赶紧用事先准备好的木签子扎了两块,一人给了一个。他收着钱说:“签子细,您二位吃的时候小心。”

    两人却都没理梁晓才,叫红梅的咬了一口,本来想着就是做做样子的,哪知这一口下去,顿时就要跳起来了:“唔!好吃好吃!又甜又香软,哎哟,海哥你快尝尝!”

    海哥能吃得这么胖,那平日里对好吃的要求可是不低的。不过他跟红梅一样,最开始真没以为这东西能多好吃。事实上要不是红梅拉着他说想吃,他才不会买这么个小叫花子卖的东西。所以听红梅说好吃,他还有点狐疑。哪知尝完顿觉这三十文不白花!于是大手一挥:“来!再给我来两块!”

    梁晓才又给扎了两块,又得了三十文钱!

    这一会儿快卖出去一半,钱也到手六十文。虽说交出去一百,但是很快就能回来!

    旁边王九蛋跟另两个老家伙看得直愣,愣完一脸羡慕嫉妒,老家伙们羡慕,王九蛋嫉妒。然而人就是卖得好啊!

    而且红梅舌灿莲花的,特别能说。事实上在这种声色场的就没几个不能说的。她回去在楼里吧啦吧啦把这甜蜜果子好一通夸。妥,没一会儿又出来人买来了。红梅进去说了,一共就十块,她家海哥买了四块,就快没啦!一听她的话,喜欢凑热闹和喜欢尝鲜的都往门外去找。有的人可能并不是为了吃,就是为了博个面子,于是不一会儿梁晓才就卖完十块沙琪玛!

    一百五十文到手了,梁晓才又取了其中三十文,绕回后门给了“收税”的老伙计,笑道:“多谢爷们儿帮我。明儿个我大抵还来,到时候自然忘不了您。”

    老伙计笑说:“好说。那咱明儿个见?”

    梁晓才笑着掂了掂手里二十个铜板,正要走,这时老伙计又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梁晓才转身:“您还有事?”

    老伙计说:“小子,你要是想长时间在这儿干呢,最好把这身行头换换,有些爷讲究,见了你这样卖吃食人不愿意买。还有,你叫什么?”

    梁晓才说:“我姓柴,叫柴晓亮。您叫我小亮就行。多谢您指点了。”

    老伙计一挥手,梁晓才便朝着河月村走去。一碗成本十五文钱的沙琪玛卖了一百五十文,梁晓才觉得自己有点黑。不过往后这钱还是有一些要给那个老伙计,还有带客的姐儿,所以贵点也应该。靠利益链赚钱就这么回事。

    今天赚五文,明天,后天,会有更多更多,一想到这,梁晓才也挺高兴。虽然这里的生活跟现代是没法比,但是这里空气好,生活节奏慢,且当体验异国风情。

    到了家,大约是丑时了。这个时间李顺莲肯定睡着了。但是关彩衣的话,梁晓才觉得不一定。他轻巧地往栅栏里一跃,从菜园子那一头走到正门前,然后打开门。门折页响起“吱呀”一声,他带着清寒进到了屋里。

    李顺莲没醒,她虽然耳朵灵,但这个时间应该是睡得最沉的时候,所以没什么反应。当然有反应也不用担心,可以说他去外面上茅房了。反正出去不容易,回来的时候就简单了。

    关彩衣担心梁晓才,确实没怎么睡。但是她听着动静也没敢多问,只听得梁晓才说一切都挺好,她才松了口气,不多时睡过去。

    翌日,梁晓才醒了之后便又穿回了女装。关彩衣还帮他梳了梳头发。他自己梳的时候像个马蜂窝,关彩衣梳完那立马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利落多了。

    梁晓才说:“还是您厉害啊。”

    说完他把昨儿个夜里赚到的五文钱给了关彩衣,让她自个儿留着。那大头的倒是还在他那儿呢,关彩衣也没跟他要,大概是觉着他主意多,也大了。

    其实相比较二十两来说,五文钱真的一点也不多。但关彩衣依然开心得要命,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儿子赚的。她紧紧握着这钱,之后小心地找个帕子给它包了起来。

    梁晓才笑了笑没说什么,吃过饭之后揉了些面,又出去干活。他去翻地,去找农家肥。这里没有化肥,所以好多人家都是攒鸡粪啊鸭粪,甚至捡牛粪,然后发酵了之后来年用。原主对这些也不大懂,所以都是边学边做,倒是也攒了一些。梁晓才琢磨着得用到菜园。

    关彩衣晾完衣服,陪李顺莲说了会儿话。之后到菜园去找梁晓才:“你今晚还要去?”

    她看到待醒的鸡蛋面团了。

    梁晓才点点头:“我觉着买卖这个事不能做一天歇一天吧,昨儿个买我东西的人说今天还想买呢。”

    关彩衣说:“那好吧。”

    到了下午,梁晓才又开始炸“面条”了,炸出来的一条条色泽金黄,再和熬好的糖,还有芝麻那么一拌匀,满屋子都是甜香。

    李顺莲问:“小音啊,又做甜蜜果子了?”

    梁晓才说:“是啊娘。这东西天热就放不住了。我再炸点。再说我看你们也都挺喜欢吃的。”

    李顺莲笑了笑说:“你就是孝顺。”

    梁晓才说了声“应该的”,然后这次弄的挺多。他弄了满满两碗的沙琪玛,之后到了夜里,又像前一晚一样,去镇西卖去了。

    昨儿个没吃上的,还有那得了好处的姐儿们在恩客旁边枕头风一吹,出货量唰唰快!一会儿就卖完!

    第一天赚了五文,第二天赚了三百文!不过三百文里他抽了一百文给老伙计,老伙计又去和那些姐儿们分,所以他就赚二百文。

    但是一天二百文啊!

    梁晓才第三天继续炸蛋面条!

    李顺莲闻声,动了动嘴唇,有心想说什么,但又担心说了儿媳妇儿不高兴,便也没吭声。

    于是入夜之后,梁晓才便又出去了。这次还是和前一晚一样,关彩衣开的门。关彩衣到了外面,然后穿着男装的梁晓才才从屋里出来。他去拿好东西,跟关彩衣摆摆手,蹑手蹑脚地离开。

    关彩衣不一会儿便回了屋子,殊不知黑暗中刚好有个人,看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第9章

    见面就打

    霍严东也是才回来不久。他回来之后本是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叫门的,毕竟比较晚了,听动静里面的人也都已经睡着了,他这大晚上进去难免要把人吵醒,如若如此,他娘必定激动得一夜睡不着。于是他就站房侧犹豫了那么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谁知突然听到开门声。

    门后先是出来个女的。今晚月色不错,他能看到对方是个女的。他看了对方身形,原还猜想着这会不会就是他娘给他娶的妻子,结果屁大会儿功夫又从里面出来个人,却是个男的!那高高的马尾辫梳在脑后,看身形也是男的。

    大晚上家里出来个男人?霍严东不意外地想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他三年未回家,若说家里的妻子给他了戴绿帽子也不是不可能。更别说她娘眼睛还不太好使。

    他走的那年他娘的眼睛视物不清,勉强能照顾自己。如今三年过去,也不知如何。

    这时他听到他娘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从屋里传出来了,带着点睡梦里的含糊:“彩衣妹子,可是你醒了?”

    被叫作“彩衣”的人说:“是啊姐姐,对不住,吵醒你了。”

    他娘说:“这有啥好对不住,快睡吧。小音睡了?”

    彩衣说:“睡了。”

    霍严东:“……”

    以为是媳妇儿的看来不是媳妇儿。那就是那个“小音”才是他媳妇儿?

    霍严东是知道自己跟梁绕音订过亲的,但他并没有以为梁绕音会嫁过来。当年他娘去了梁家,但对方也没有一口答应,他也能看出来梁家不想让他做女婿。后来他匆忙被征兵队伍征走,这事被搁置,他还以为亲事也就此黄了,没想到一年后母亲托人给他送信,说给他娶了妻。信中不知为何没有提他的妻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他还以为不是梁绕音。

    这下霍严东是越想越不明白了。但既然母亲无恙,他决定去看看走的那人到底是谁。这大晚上往那个方向赶,也就是去镇上,没旁的地方。这些人可别一起合起伙来欺他母亲眼盲。

    于是霍严东很快也没入夜色中。

    梁晓才走得快,他来了半个多月,每天都以各种奇怪的方式锻炼,又干了好些天农活,所以这身体底是子越来越好了。就是今晚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他突然一顿脚步,往回瞅了一眼,却是只有呼呼的风声。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提升了戒备心,并且走得更快起来。

    要不是担会心把碗里的沙琪玛弄碎,他早就跑起来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大晚上在林子里一个人穿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他只要快速朝着目标前进就行了。

    霍严东夜视能力比旁人强,在战场呆了几年身体素质自然也不差。而且他发现前面的人还挺警觉之后就稍稍把速度放慢了。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去镇上,那等到了镇上再说也赶趟,因为他还记得这人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

    梁晓才倒是想换新衣裳,可是这会儿他的新衣裳应该还在老伙计手里,所以这旧衣裳还得再将就一会儿了。等到到了地方,他拿到衣裳之后一换,齐活!

    两人速度都不慢,一恍便到了镇上。霍严东看到他追的人去了镇西方向,便也不急。入了镇之后隔一段距离就有个灯笼,所以视物更清。他不想让对方发现,自然就会走得更隐蔽。

    梁晓才全然不知他的“夫君”悄悄跟了他二十多里。他到了柳春苑之后先去找了老伙计。老伙计给他弄了一身藏蓝色的布衣。那衣裳就一单层,不过一百文也不可能弄到靠谱的棉衣,梁晓才便道了谢,把单衣往自己的旧衣裳外面一套,权当工作服了。

    之后他去了老地方,又大声吆喝道:“卖甜蜜果子嘞!香甜又松软的甜蜜果子哟!”

    那一出声就是男生动静。

    霍严东隔着一段安全距离,仔细观察,发现这人生意不差。旁边卖糖葫芦和卖花生瓜子的生意都没这人好,只有这人不到一会儿就卖出去一些了。

    梁晓才时不时就吆喝一下。基本上每个来买他沙琪玛的都是柳春苑里的客人。按说他卖的挺贵,一般人也确实吃不起。谁料过了没一会儿,城东方向走来个穿着黑色布衣,生得极为高大的男人。那男人少说也得有个一米八七,身形笔直,眸光烁烁,往那一站像一杆标枪,自带一股英气。

    梁晓才穿过来之后还头一次在谁身上感受到某种压力,下意识停下吆喝声,笑道:“客官,要来一块吗?又甜又软,好吃。”

    霍严东问:“怎么卖?”

    他声一出,梁晓才瞬间嫉妒。这低音炮,沉稳、酥!不像他一说话总带着一股轻佻感。他指着碗里的沙琪玛:“这么大一块十五文。”

    霍严东之前没仔细看清梁晓才的脸,所以这会儿看到他眯着眼,看起来像是有点残疾,便又觉着应该不可能是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人。梁绕音那么高傲,也不可能看上这种。

    难不成是那个叫“彩衣”的人的姘头?!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霍严东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然后他说:“来一块。”

    梁晓才给他扎了一块,收了十五文钱。他见这人拿了沙琪玛离开,便下意识地看了眼其背影。在柳春苑门口难得见着这么一个身材挺拔,脚步稳健的人。

    脚步稳健的人走了不远,躲在其中一户人家后门的大柳树旁边。他吃了手里的甜蜜果子,觉得这东西卖得好却也不是没道理。确实好吃。他这人素来不喜欢甜食,但这个叫甜蜜果子的点心却不是那么特别甜,而且甜度被细细的小果子一中和,恰好。

    梁晓才是心疼糖钱这才少放的糖。当然也是因为糖多了沙琪玛就会发硬,凉了口感不好。反正为了卖得好点他也是很用心。就是这东西卖个五七八天的还成,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的新鲜感一过,可能也就没那么容易卖了。而且这东西看着就简单,有心的人找厨子一扒就知道该怎么做。一次做不成两次,两次做不成三次,试得久了怎么也能琢磨出来了。

    他觉得还是得卖烤麻雀。那么香个东西,在柳春苑门口当个下酒菜卖,绝对火。就是这个炉子放在哪里是个问题。回头他或许还要找一下老伙计。当然他还得买个炉子。

    梁晓财一想到烤麻雀,自己的口水先流出来了。又几天没吃,他还挺想念那个味道。

    今天还是两大碗沙琪码,但是卖的时间比昨天久一些。梁晓才卖完之后又去找了老伙计聊一聊关于炉子放置的问题,还谈了些别的,回家时已经过了子时了。

    霍严东一直在等,他就想看看这人是再回他家还是怎么。于是他又在暗中跟着梁晓才,并且只跟到出镇子,他就换了一条路走。

    他没有跟梁晓才走一路,走的是比较不好的路。但他对此一带也熟悉,再加上腿长,所以比梁晓才快一步到了家里。他在暗处等着,就想看看这小子还会不会再回到他家。

    梁晓才路上没走太急,因为之前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他这事让他有些在意,所以他故意把脚步放慢了,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打他主意。他这两天钱赚得容易,至少在有些人看来肯定很容易,比如王九蛋。那小子看他的目光都要喷火星子了,如果说是这人带着人堵他,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一路到家,梁晓才都没有再感觉到那种注视感。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

    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到寅时了。梁晓才看了看路上,确实没有人,便把空碗找地方轻轻一放,打开门进了屋子。

    李顺莲的声音跟着响起来:“彩衣妹子,可是你醒了?”

    梁晓才压着嗓子,轻轻柔柔地说:“娘,是我啊,小音。我去了趟外头。”

    李顺莲说:“小音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梁晓才说:“差不多寅时刚过吧,还早呢,您再睡会儿。早上我起来烧了火再叫您。”

    李顺莲“哎”一声:“那你也睡吧。”

    梁晓才“嗯”一声,然后屋里就没了动静。

    霍严东:“……”此刻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来表达他内心的震惊!

    如果他没猜错,刚刚回答他娘问题,并且自称是“小音”的应该就是那个卖甜蜜果子的。可那不是个男孩儿么?!

    当然也有可能屋里回答问题的是另一个,但是那人都没出来过,在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到底是怎么知道刚过寅时了?

    霍严东越想越觉得这事怪怪的。然而在要不要马上进去问清楚跟再观察一下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因为现在看来怎么都是他娘被骗了。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他娘。而且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呢?

    于是霍严东决定等。反正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他几年都忍了,也不差这一时。而且他一定要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骗他娘。他倒要看看,嫁给他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擦着天快亮的时候,霍严东躲进了柴垛。柴垛摞得高,一般没人会往那瞅,更别说他已经作好了遮蔽工作。关彩衣出来的时候自然没看到霍严东,而霍严东也自然没出声。

    他悄悄藏着,然后没多久又看到另一个人出来了。那人穿着月白色的袄裙,看起来更加年轻,身段也更加好。模样自是不用说了,肤白若玉,浓眉大眼,唇色粉嫩。只明明是个女的,笑容却不知为何带着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

    “娘,今儿个天可不错啊。”霍严东看到这人说着这句话进屋了,没多久便把他娘扶了出来。他看到他娘已然看不清路,眼前猛然一红,却听到扶着他娘的人又说:“我看看上午抽空把栅栏补补,然后带您四下转转。”

    “好。”李顺莲笑着说,“不过可别太累着。”

    “嗯,您放心。”扶着李顺莲的自然是梁晓才。他带李顺莲在院子里走了会儿,“这会儿还有点凉,咱们先进屋擦脸梳梳头吧。等太阳好点我再扶您出来坐着。”

    “好,都听你的。”李顺莲笑着拍了拍梁晓才的手。那笑容带着打内心里散发出来的欣慰。

    霍严东看到他娘又回屋去了,差点一个冲动出来叫住她。然而并没有。他悄然离开了柴垛,去镇上给他娘买东西去了。之后他又转悠到了镇西。

    天色暗下来,他很好奇那人还会不会再来卖甜蜜果子。

    梁晓才自然是要来的。他不但来了他还又带了两碗沙琪玛。

    “哟,大哥,又来了?”梁晓才看到对面高大的男人又来买他的沙琪玛,笑说,“我就说好吃吧?”

    “嗯。”霍严东应了一下,趁着对面的人用签子扎甜蜜果子时仔细打量。他发现对方也没有喉结,或者说喉结特别不明显,果然跟他之前看到的“小音”一样。

    “给,拿好。”梁晓才递出去一块沙琪玛说道。

    霍严东把钱给了,再次拿着沙琪玛离开。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特意躲,他找个地方坐下来把东西吃了,一早就去了他家等。

    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穿着男装的“小音”果然又回来了。他不瞎了,也不黑了。

    霍严东心底冷笑一声,从柴垛后出来瞬间捂住了正往一边放碗的梁晓才的嘴!

    梁晓才却也不是吃素的。他长臂一曲,臂肘用力朝后一击,迫使霍严东吃痛将他放开。他顺着霍严东推开他的力道向后退了几步,刚好就在稻草堆边上。他随便拔了根稻草掰一段放在嘴里嚼着,上下打量了霍严东一会儿,随即轻轻“呸!”一声吐掉草杆,朝霍严东勾了勾手指。

    霍严东朝前两步,本以为梁晓才是想要告诉他什么,谁知这小子上来就是一拳,速度极快!

    霍严东堪堪躲开,下意识地往后退,试图把梁晓才引到门外。梁晓才也不想把李顺莲和关彩衣弄起来,便跟着他离了院子。两人迅速打成一团。霍严东高大威猛,招招有力,梁晓才与他相比虽小,动作却极为灵敏,像条泥鳅鱼一样,抓都抓不住。

    两人跟商量好了似的都避开了对方的脸,下手却一点儿也不轻。霍严东这边刚按住梁晓才的双臂,梁晓才屈膝用力向上一顶!霍严东吓得赶紧捂住裆-部,梁晓才却并没有真的踢到那。他只是比划一下之后趁着霍严东收手的空档瞬间一个回旋踢,直接把霍严东踢倒在地。

    霍严东借势抓住梁晓才的脚踝,猛地把人拽倒,压到身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晓才用力,却是没挣脱成功。若说力气,他跟霍严东可没法比。他的双臂被压得死紧,他起不来。于是他缓缓把头抬起来。

    霍严东眼看身-下的人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愣了一下之后猛地把人松开。

    梁晓才“呵”一声坐起来,完全没有刚激列打斗过的情绪。他饶有兴致地问:“你又是什么人?”

    第10章

    我一断袖

    周围尽是呼呼的风声,霍严东看着梁晓才脸上的散漫笑容,皱眉说了三个字:“霍严东。”

    梁晓才挑眉:“霍严东?呦,那不是我夫君吗?你没死?”

    霍严东有种想要把对面的人当场掐死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耐着性子问梁晓才:“你为什么要装成梁绕音嫁到霍家?你到底是谁?”

    梁晓才说:“梁晓才,梁绕音的异母弟弟。至于为什么会嫁到你家,那自是因为你未婚妻嫌弃你,可是她哥梁大富又认为也许你能立个功什么的。到时候万一你做了官,他妹妹还能做个官夫人,他也跟着沾沾光,所以就让我嫁到你们家先占个坑。不过我有言在先,当初我会到你们家是因为他们拿我娘做威胁,可并非我本意。”

    霍严东说:“夜里出来送你的便是你娘?”

    梁晓才说:“对啊。不过你娘以为她是我姨娘,毕竟我现在是梁绕音。”

    霍严东又问:“那你们为何不走?以你的身手,你母亲和你在一起不可能脱不开梁家掌控。”

    梁晓才“呵”一声:“你是不是傻?我走了你娘还有活路吗?”

    说完他起来,拍拍屁股走向梁家,一副懒得再跟霍严东多说的模样。

    霍严东便也没再问下去了。他也进到霍家院子里,并且到柴垛后面找出来两个包袱。而梁晓才则在这时直接开门进屋。

    这个时间离着晨起也没多久了。梁晓才便也没放轻声,而他的开门声也确实引起了李顺莲的注意。李顺莲习惯性地问了句:“小音啊,出去啦?”

    梁晓才长叹了一声说:“是啊娘。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严东回来,梦着梦着就突然醒了,所以出来看一看。虽然旁人都说他已经不在了,可我总觉得他还活着,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刚好在门口听到他胡说八道的霍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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