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针锋相对
男人脸上还是那副让人不舒服的笑，黄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点晃眼。他看着徐远山，又瞟了一眼被徐远山护在身后的赵念念，那眼神，让徐远山心里冒火。
“徐远山同志，别紧张嘛。”男人慢悠悠地说，声音不大，带着点故意的拖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两句。”
赵念念抓紧了徐远山的胳膊，小声问：“远山哥，这人谁啊？”
“没事。”徐远山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眼前的男人，“你想聊什么？”
“呵呵，徐同志真是快人快语。”男人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白天在你们单位，人多嘴杂，有些话不好说。”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多了几分阴冷：“徐同志年轻有为，技术过硬，我们都佩服。不过啊，有时候，太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徐远山心里冷哼，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封信，八成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徐远山面不改色，“我只是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本职工作？”男人嗤笑一声，“在红星厂修个机床，那是你的本事。可到了省国防工办，有些事，就不是你该碰的了。那个苏联的仪表台，水深得很，不是你能趟的。”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徐远山：“王主任是看重你，可他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一世。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比如你背后的人？”徐远山直接问。
男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徐远山这么直接。
“我就是个传话的。”他含糊道，“好心提醒你一句，别不识抬举。那个项目，你主动退出来，对大家都好。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
他刻意加重了“岔子”两个字的语气，威胁的意味十足。
周围的人流渐渐稀疏，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赵念念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项目，但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抓着徐远山胳膊的手更紧了。
“你在威胁我？”徐远山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威胁？”男人摊了摊手，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徐同志，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是替你着想。你想想，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犯不着为了一件不属于你的功劳，把自己搭进去，对不对？”
他往前又凑近了一点，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贴着徐远山的耳朵说：“那仪表台，牵扯的东西多着呢。不光是技术，还有……人。你动了别人的蛋糕，人家能让你好过？”
男人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赵念念。
徐远山心里那股火“噌”地就上来了。他猛地往前跨了半步，挡在赵念念身前，几乎跟男人脸贴脸。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徐远山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项目我接了，就会负责到底。至于后果，我担着。”
他盯着男人的眼睛：“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别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也别打不该打的主意。”
徐远山的气势，让男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没想到这个看着还很年轻的技术员，骨头这么硬，一点就炸，而且直接把话挑明了。“行，徐同志，有种！”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点距离，眼神阴鸷，“话我带到了，怎么选，你自己掂量。路是你自己走的，到时候别后悔！”他又深深地看了徐远山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咱们走着瞧。”男人丢下这句话，转身混进了夜色里，很快消失不见。
回家的路上，徐远山没再说话，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打开房门，屋里跟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赵念念放下书包，就去倒水。
徐远山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走到靠墙的那个旧书桌前，伸手摸了一下桌面。指尖捻起一点细微的灰尘。
不对，这个地方他早上才擦过，不该有这么多灰。
他又拉开书桌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些他以前画的草图和几本旧书。他记得很清楚，那几本旧书是竖着叠放的，现在却变成了横着摞在一起。
有人进来过！而且翻动了东西！
箱子上的铜锁扣有被撬动过的细微划痕！虽然不明显，但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来，在他带念念去看电影的时候，有人潜进了他家，仔细搜查了一遍！
这帮人，胆子太大了！竟然敢私闯民宅！他们想找什么？是想找到自己什么把柄，还是……
徐远山不敢再想下去。他最担心的，还是赵念念的安全。如果这些人把主意打到念念身上……
他走到窗边，装作不经意地往外看了看。夜色已深，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远处几点灯火。
脑子里那个得自系统的“追踪技能”悄然运转起来。
视野里，一些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痕迹，开始变得清晰。
门口的地板上，有几个模糊的、不属于他和赵念念的鞋印。虽然被人刻意擦拭过，但还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跟着地上的印子，下了楼，出了院子。
鞋印朝着院子外面延伸。徐远山脚步不停，跟着穿过几条黑灯瞎火的小巷子。
这些印子左拐右绕，走的全是没人、没灯的犄角旮旯。
最后，所有的印子都指向一个方向——城郊。
他蹬上自行车，脑子里记着那条印子连成的线，车轮子转得飞快。
骑了差不多个把钟头，两边的房子越来越少，路灯也看不见了。
那条鞋印组成的线，到了一片废弃的厂区前面，断了。
厂区的大铁门锈得不像话，歪在一边敞着口。
印子最后消失在最大那栋仓库的门口。仓库的铁门关得紧紧的，门上扣着一把大锁，看着就好久没人碰过了。
徐远山把自行车停好，藏在一堵塌了半截的墙后面，探头仔细瞅着那栋仓库。
里面是啥地方？那个传话的住这儿？还是他后头那些人的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