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内鬼现形
“小徐，这事儿水太深，牵扯太大，x型导弹是国家顶顶重要的项目，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岔子。”王主任的脸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公安那边会从外面查，咱们内部，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看着徐远山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个周立，你先不要声张。你刚回来，伤也没好利索，正好，工作上的事暂时放一放，你就多……多留点心。”
王主任没把话说透，但意思很明白。
“你眼睛亮，脑子快，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是这个周立，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跟什么人来往，都记下来。”
“记住，这事儿只能你知我知，还有公安的张同志知道。保卫处的李东海那边……我会跟他通气，但具体怎么查，咱们自己心里要有数。”
徐远山点点头：“我明白，主任。”
“行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记住，安全第一。”王主任又叮嘱了一句。
徐远山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心里沉甸甸的。
王主任这是把内部排查的担子，暗暗交给了他一部分。
周立……那个在会上跟他抬杠，眼神里藏着东西的工程师。瘦高个的话还在耳边，“让周立那边，继续盯着徐远山，收集他的黑材料”。
还有李东海那句“小心身边人”。
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罩在里面。
回到研究室，徐远山没去碰那些图纸，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似在发呆，实际上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周立那边。
周立今天似乎有点心神不宁，画图的时候频频停下来，手指头在桌上敲敲打打，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
快到下班的点儿，周立就开始收拾东西，比平时早了十几分钟。
他跟同组的人打了声招呼，拿起自己的帆布挎包就往外走，脚步匆匆。
徐远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动。
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拿起自己的东西，悄悄跟了出去。
出了办公楼，周立并没有直接去车棚推自行车，而是绕到了大院的另一个角落，靠近围墙的地方。
他放慢脚步，利用楼宇和树木做掩护，远远地缀着。
走到大院西北角，靠近围墙根的地方，周立停了下来。
他靠在一棵老槐树的树干后面，点上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眼神飘忽不定地四下张望着，像是在等人。
徐远山找了个更隐蔽的角落，躲在一堆废弃木料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
太阳快下山了，天色有点暗下来。
大概过了分钟，一个人影从围墙角的另一头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工装，洗得有点发白，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长相。
那人走到周立跟前，两人立刻低声交谈起来。
距离有点远，徐远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周立的表情很紧张，不停地点头。
那个鸭舌帽男人说话的时候，手还比划了几下。
交谈的时间很短，也就分钟的样子。
最后，徐远山清楚地看到，那个鸭舌帽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个信封或者一小叠纸，飞快地塞给了周立。
周立几乎是抢一样的接过来，迅速揣进了自己衣服的内兜里，还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鸭舌帽男人又低声交代了两句，伸手拍了拍周立的胳膊，然后不再停留，立刻转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低着头，沿着墙根，很快就拐过弯，消失在了通往大院门口的人流里。
周立站在原地没动，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哆哆嗦嗦地点上第二根烟，狠狠吸了几口，这才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慢吞吞地朝着自行车棚的方向走去。
徐远山的心跳得有点快。
周立果然有问题！
下班时间，不在办公室，跑到这种偏僻角落跟陌生人接头，还收了东西，怎么看都不正常。
可是……那个鸭舌帽男人是谁？
徐远山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那个背影和模糊的侧脸轮廓。
突然！
一个模糊的影像从他脑海深处闪过！
那个鸭舌帽！那个走路的姿势！还有那塞东西的小动作！
徐远山的瞳孔猛地收缩！
是他！
绝对是他！
就是当初周国斌拿出来陷害念念，说念念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还收了人家东西，提供所谓“证据”照片的那个“证人”！
当时公安调查的时候，那个人出面做了伪证，后来周国斌被戳穿，那个人就消失了！
徐远山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看到这个人！
而且，跟他接头的人，是周立！
周立……周国斌……他们都姓周！
之前徐远山只是隐约觉得周立针对自己，可能跟周国斌有点关系，毕竟周国斌因为陷害赵念念的事情被处理了。
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止私人恩怨那么简单！
那个鸭舌帽男人，是周国斌找来陷害念念的人。
现在，他又跟周立秘密接头。
而周立，又被仓库里的敌特分子提到，要他盯着自己，收集黑材料。
敌特组织……仓库里的瘦高个……周立……鸭舌帽男人……陷害念念的周国斌……
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事，像一根根线头，被那个鸭舌帽男人串了起来！
徐远山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凉。
这帮人，不仅要搞垮国家的重点项目，还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从他最在乎的家人下手！
周立，他不仅仅是思想有问题，或者跟自己有私怨那么简单。
他很可能从一开始，就跟某些黑手有牵连！
甚至，当初周国斌陷害念念，背后就有周立的影子，或者说，有他们共同效力的那个“黑狐”组织的影子！
徐远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他只是看到了周立和那个鸭舌帽男人接头，并不能直接证明周立就是内鬼，或者参与了盗窃x型导弹图纸的行动。
还需要证据。
更确凿的证据！
他悄悄离开了花坛，没有回研究室，直接往大院门口走去。
他需要把这个发现，立刻告诉王主任和张公安。
但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也冒了出来。
那个鸭舌帽男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背后是谁？仅仅是周国斌能指使的吗？
还有仓库里那些图纸，涉及那么多保密单位，周立一个工程师，是怎么接触到的？
瘦高个他们又是怎么拿到这些图纸，藏到那个废弃仓库的？
李东海的警告，“小心身边人”，指的仅仅是周立吗？还是说，在国防工办内部，或者其他相关单位，还有隐藏更深的“身边人”？
线索似乎多了一条，但整个事情却显得更加扑朔迷离，水面下的冰山，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还要危险。
怎么才能从这乱麻一样的线索里，揪出那个最关键的线头？
徐远山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飞快地转动着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