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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2月4日。n是何晤晤的生辰。n程嘉兴从云省飞去湖城墓园。n为她焚了三炷香,买了一竹篓的江南粽子。n相识十年,他不了解她喜好。n她遗书中问他:你知道我爱吃桂花豆沙粽吗?知道我不喜浓妆艳抹,喜欢素净吗?知道我哪天爱慕你,哪天恨你,哪天得知了你悲苦可怜的一生,又不恨你了?甘愿替你复仇。n是了。n程嘉兴不知道。n十年间,他懒得关注。n他也曾有情有义,在程家,折磨得无情无义了。n12月6日。n足疗店的阿丽来北方,给了傅时延另一封遗书。n阿丽说:何晤晤跳楼前,交代了一件事。如果程嘉兴没忘了她生日,去祭拜她,遗书给傅公子;如果程嘉兴忘了,烧毁遗书。n遗书只有短短两行字:我被人间天堂的老板程嘉良霸占,心存怨愤,将心脏药偷换了壮阳药,导致他死在女人床上。至于程氏集团洗钱,是程嘉良父子共同合作。n她一人承担了程嘉良的死因。n而程嘉兴接管了程氏,撇不清洗钱的罪名,从‘主犯’降级‘同犯’,是何晤晤最后的情分。n一切死无对证了。n用一条命,抵他一命。n何晤晤一生所求,不贪爱,不贪名分,仅仅是他不忘怀,一次回首,一场祭拜。n傅时延伫立在大雪里,仰头。n二楼窗户,文笙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清澈水灵的眼睛,“哥哥,猪蹄汤——”n饿了。n他拎着餐盒,后退。n“谢谢。”她戴了棉手套,整个人毛茸茸一团,握拳,作揖。n傅时延继续退。n“我老吗?”n文笙在护士面前,损他老变态。n“你芳龄十八,是小鲜肉。”n他轻笑,“一碗猪蹄汤,馋得你胡说八道。”n傅怀峰订了一束百合花,一进小厅,吓得呵斥,“笙儿,关窗户!坐月子忌讳吹风。”n她接过花,“送我的?”n“我们笙儿虽然当妈妈了,还是小姑娘的年纪呢,姑娘喜欢花。”傅怀峰脱了大衣,准备去育婴室,傅时延这时也进门,“今年在傅家过除夕,岳母一起。”n文母的病情加重了。n五、六月份每天有四小时是清醒的,七月份至今越来越糊涂,刚入冬,傅时延去了一趟,她连傅家人都不认得了。n只认得文衡波的相片,“老文莫馨。”n傅时延半跪半蹲,唤了一声妈,文母直勾勾的,“你是卖烧饼那小结巴吧?笙儿去学校路上,你总是给她枣泥烧饼,麻酱烧饼她嫁人了,你死心吧。”n原来,那家烧饼店的小结巴‘追过’十二岁的笙儿。n文衡波自杀,警方搜查文家,是傅时延陪着傅夫人去家里接文笙母女的,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挡住车头,指着他,“你会照顾小笙吗。”n他降下车窗,“文笙是傅家养女了。”n“傅家?”n“傅副市长家。”n少年红了眼眶,跑了。n消失在似火骄阳下。n再后来,那一排底商拆迁了。n傅时延掀开猪蹄汤的盖子,“你记得文家楼下的烧饼店吗?”n“记得。”n“岳母也记得。”n文笙眯眼,靠近他,“你有青梅竹马,我也有,嫉妒了?”n“没嫉妒。”他平静,隐隐泛酸味。n“我初牵,是小结巴哥哥的。”n“嗯。”n“初拥——”她托下巴。n傅时延瞥她。n目光凉了。n“是季州的。”文笙比划,“大一的金融系舞会,我和他搭档,拥抱了十多次吧。”n“嗯。”n“初吻”文笙蹙眉,回忆。n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空气也冻住了。n“你初吻呢?”她歪着头。n“给母狗了。”n文笙一愣。n对了。n早几年,何姨说过,李老太爷养了三只犬,生了一只小母狗,初三的傅时延躺在地毯上午睡,母狗舔了它。n他醒了撒泼,“初吻是留给老婆的。”n李老太爷怔了一秒,感慨,“京哥儿十有八九是情种了。”n沈承瀚和方大斌那群子弟,嚷嚷着‘女朋友’,‘睡遍天下d杯女郎’,傅时延脑子里规规矩矩是娶老婆,吻老婆。n第二天,傅夫人在外间晃悠了一上午,小心翼翼探头,“时延我抱一抱礼礼。”n“睡了。”傅时延面无表情批文件。n礼礼折腾了一宿,文笙也没睡,天亮了才入睡。n“一点二十分喂奶,我喂礼礼吧。”傅夫人讨好。n“李董事长厉害。”他扬眉,“快六十岁了,有奶了?”n“我哪有奶”傅夫人晓得他生气,没胆子吵。n“谁有呢?”n“笙儿有啊!”n傅时延不阴不阳笑,“既然您清楚是笙儿喂礼礼,疼孙儿,也该爱屋及乌,关怀儿媳。没有笙儿,有白胖孙儿吗。”n傅夫人理亏,“我亲手炖了鱼汤。”n“您亲手?”n“保姆炖的我亲手舀进保温壶。”n他没反应。n“我重新炖,行吧。”傅夫人风风火火出去。n在电梯口,撞上傅怀峰,她又懊恼,又委屈,“时延不许我碰礼礼,想得我心肝儿疼。”n“孙儿可爱吗?”傅怀峰没安慰她,埋怨她,“你棒打鸳鸯,胡搅蛮缠,傅正修险些没机会生。时延不怪你,怪谁?”n傅夫人更委屈了。n文笙起床喂了奶,迷迷瞪瞪又睡,恍惚是傅时延伏在她耳朵,“母亲回老宅给你炖汤了。”n她嘟囔,“姑婆告诉我,妈妈新婚下过厨,爸爸不吃,喂流浪狗,狗也不吃,不仅不吃,还追着她叫,以为她下毒。”n傅时延琢磨一番,“给承瀚喝。”n文笙没忍住笑,“承瀚哥哥认识你,够倒霉。”n“上学的时候,我帮他不少忙。”傅时延仔细掖了掖被角,“他第一封情书,我送的。”n她睁眼,“然后呢。”n“女同学收下了,放学在操场等我,约我看星星。”n文笙不困了,“答应了吗。”n“我答应了,但去花园的是承瀚。”他又补充,“初一一整年,我帮他送了二十二封情书,成功了二十一个,初二我回北方了,他一个没成功了。”n“你魅力真大啊。”她阴阳怪气。n“可惜了。”傅时延一本正经,“英年早婚早育,大好未来葬送你手上了。”nn腊月二十五,礼礼满月。n在月子中心对面的餐厅摆了两桌家宴,沈家夫妇在国外,派秘书送了满月礼,是一匹纯黄金的‘千里骏马’,一米高,雕琢得栩栩如生,方大斌的父母亲自到场了。n北方1月份最冷,礼礼太小,没下楼,吃完了酒席,方家夫妇跟着回去,在小厅逗孩子。n“什么档次的礼品啊”傅夫人扒拉着礼袋礼盒,“方家破产了?”n大金锁,小翡翠枕头,算不上大礼,也算贵重。这圈子重视百日宴和‘抓周’,基本不重视‘洗三’和满月宴,是小宴。n傅夫人之所以一副不入眼的样子,是和方太太不睦。n方太太不似沈太太那么贤惠宽和,耿耿于怀方先生暗恋傅夫人这茬,每次见面,对傅夫人不友善,傅夫人一贯不是省油的灯,一来二去,水火不容了。n傅夫人拿了金锁哄礼礼,顺势要抱,傅时延预判了她动作,直接拦在中间。傅夫人往左,他拦左;往右,他拦右,急得傅夫人挂不住脸儿。n“韵宁,你抱呀!”方太太瞧出不对劲,拱火,“你抢我孙女,自己的孙儿倒矜持了?”n方先生瞪她。n她掐方先生胳膊,“维护你梦中情人啊?我警告你,9月份沈家夫妇去湖城接承瀚,淮康夫妇也在,老沈凑上去‘犯贱’,沈太太回家大打出手,你长个记性。”n“什么梦中情人”方先生压低音量,“陈年旧事了。”n“韵宁有福气,从三岁到十三岁,在大院里骑着你和老沈玩,你怎么不邀请我骑一骑大马?”方太太咬牙切齿骂他,“堂堂方家的大少爷,趴在地上到处爬,韵宁嫁你了吗?淮康是大官,比你有出息!”n傅时延在一旁含了笑,方先生尴尬,“京哥儿,你方阿姨是醋坛子,你别笑话。”n“无妨。”他体面,又客气,“李家、沈家和方家,上一辈有七子一女,母亲是三大家族唯一的女儿,方叔叔宠母亲,是男人的风度;方阿姨与您计较,是夫妇感情好。”n方太太一听,舒坦了。n坐了不久,礼礼哭着讨奶,尽管有会客厅,外人终究不方便,方家夫妇便告辞了。n文笙扯傅时延的袖子,举了举礼礼,示意给傅夫人。n他脸浮了一层寒霜,“不给,教坏了礼礼。”n“我是礼礼的奶奶教坏孙儿干什么?”傅夫人不服。n“言传身教。”傅时延训诫的语气,“礼礼亲近奶奶,学奶奶的作派,您不善待儿媳,他自然也刁蛮,不孝敬父母。傅家血脉被您养坏了,您是家族列祖列宗的罪人。”n太严重了。n列祖列宗死都没脸死了。n傅夫人不吭声。n文笙推开傅时延,把礼礼塞傅夫人怀中,圆了场,“他增了两斤,您掂一掂分量。”n傅正修是浓浓的双眼皮,鼓鼻梁,尤其唇生得漂亮,像傅时延,不薄不厚,端正整齐,挑不出瑕疵。n二、三楼的家属天天堵门看礼礼,有一位丈夫是影视公司的老板,要签礼礼演戏,做童模,片酬好商量。傅时延不肯签,傅家和李家盼了多年的独苗儿,是自幼谨慎保护的,出家门,上车;下车,有保镖,绝不抛头露面。无奈影视老板夫妇诚心诚意,三顾茅庐,傅时延主动推销文笙,“签我太太如何?那种矫情、爱哭的角色,她适合。”n文笙在四楼产后塑形修复,回房听月嫂一讲,闹翻了天,踩在傅时延腿上,蹦一下,吵一句,“我擅长唱戏,弹琵琶,你不提,偏偏提我矫情,爱哭——”n影视老板的太太在走廊散步,恰巧目睹这一幕,傅时延摁住文笙,招呼太太,“有泼妇、杀夫的毒妇角色,给我太太安排一个,她本色出演。”n旋即,拽她下来,“150斤的肥肉,踩骨折了。”n“1046斤!我减了8斤了。”n“比去年胖了12斤。”傅时延捏着她腰肢,又滑向臀部,她那会儿瘦,不如这会儿饱满有型,合他心意,“四肢6斤,屁股3斤,剩下3斤胖在哪了?”n文笙上下打量自己,“胸?”n傅时延闷笑,假惺惺叹息,“我一个大男人羡慕襁褓婴儿,口粮这么丰盛,他亲爹没消受,让他消受了。这笔账,我早晚跟他清算。”nn云省,边境。n米亚餐厅。n门外站了一拨保镖。n两辆车泊在街边。n餐厅是一栋三层的木质小楼,泰式装修风格,程嘉兴叼着一根雪茄,从侧门的楼梯下楼。n花衬衫,黑西裤,墨镜。n一股风流恣意的味道。n“程总。”为首的保镖拉车门,“傅家的孙子今天出院,回老宅了。”n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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