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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 因果

    苏漪曾被誉为天才恐怖家。业内曾有人评价她说:神笔苏遮,十年内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关于她的一切传闻在4年前就戛然而止。

    苏漪写书早,出名也早。

    18岁普通人大一的时候,她的笔名苏遮就已经是业内大神级别的畅销恐怖家。

    3年6本书,本本都是拍案惊奇,惊才绝艳。但21岁销声匿迹,连国际上给她颁发第一个诺奖级别的文学奖,也没有出现。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她的痕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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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岁的苏漪从狭窄的简陋卧室里醒来,这是她刚搬的新家。

    不同于任何一个独居单身女性的房间,她的房间简单的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没有瓶瓶罐罐,没有多到堆积如山的衣物,没有眼花缭乱的高跟鞋。

    朴素干净到就像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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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诡异的是,这个房子里,每扇窗都没有可以遮挡隐私的窗帘,阳光从干净的玻璃窗里投射进来,暖洋洋的照射着房间。但即便如此,床上的女人仍然满眼乌黑,脸色苍白,额角湿淋淋的头发让她本来秀美的脸变得像女鬼一样阴冷。

    “唔~呼~”她无力的躺在床上。带着浓重的鼻音哼了两声痛苦的气声,像是呻。吟,又像是哭。

    刺目的阳光刺在她的眼上,但女人仿佛抓住了一丝力量,缓缓的扒拉起身,靠坐在床头的那面墙上,轻轻吐气,自言自语道:“又做噩梦了。”

    这次的噩梦同之前的并无二致,虽然梦里的鬼怪各有不同,但那种溺水般的压力感让她仍然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得以逃脱夜晚的梦境。

    她伸出苍白削瘦的手腕,用汗津津的手指扯了两张纸巾出来,擦干头脖上的汗水,无力的穿上衣服,无力的穿上鞋子,看了看时间,早上730,正是出太阳的清晨,也是这个老居民巷子里人流量最大,周围人阳气较足的时候,适合出去觅食。

    即使是30度的高温下,女人也一身裹的严实,灰扑扑的帽子,灰扑扑的衣物让她顺利融进早市的氛围里,悄无声息地走到熟悉的摊位,点上一碗酸辣粉加个锅盔。

    一口酸辣爽口的豆芽混着软糯的粉条含入口中,油润辛辣的香气在口腔中炸裂开来,女人眼神稍微有神了一点,一直紧绷的双肩也微微耷拉下来。

    这大概是苏漪每天最放松的时候了。

    在阳城这个一年260天都是阳光火辣的地方,能在早上8点前的闹市早餐摊里吃上一碗驱寒燥热的酸辣粉,看着这个时候人来人往,汲取他们身上那一缕缕可爱的白色阳气散出来的一点点温度。

    因为能在这个时候精神奕奕的出来买早饭的人绝不会是熬夜到半夜三四点的夜猫子,所以身上阳气是肯定比晚上的那些人身上的阳气更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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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漪吃饭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她面前的碗就已经干干净净了,连满是红油辣子的汤底也没有剩下,然后就开始愣愣地看着人群发呆。

    老板老板娘已经习惯苏漪的怪异了,毕竟这么大一座城市,每天被生活压倒的年轻人不计其数,只是习惯怪异些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自己也体会过出来打拼的不易,所以每次总是默默多给这个女孩加两把青菜,随她呆多久。

    不过今天他却有些犹豫的走上前去,去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在妻子的挤眉弄眼下,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个,小妹啊。”

    苏漪慢吞吞的转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只能依稀在黑色瞳仁里看见几分他的影子。

    摊主搓了搓手,从围裙前面的兜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放在苏漪面前,第一次做这种事总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这是我家的小儿子,在军校读的大学,可能比你大几岁,现在是部队的的连队指导员,”

    “我婆娘和我都特别着急,29岁了还没个对象,也不是个事,我婆娘瞅着小妹你模样不错,性格踏实,穿着也大方,就、就想问问你,”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又看了眼妻子,问到:“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和我小儿子见一面哇?”

    其实最后一句穿着大方是老板自己加上去的,苏漪常年不打理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穿衣大方之说,能不邋里邋遢就很不错了。

    苏漪仿佛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她沉默了半天,慢慢地摇了摇头,修长瘦白的手指从衣服兜兜里掏出今天的饭钱,起身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声:“抱歉。”

    “谢谢,你们的儿子一定会早日找到合心意的对象。”慢慢说完这句长话,她脸色仿佛又苍白了两分。

    瘦弱的身子缓缓没入人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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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方苏漪不会再来了。

    她转身去了小区附近的大学,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女人低头缩手地站在路边等红绿灯。

    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轿车,一个西装革履气势极强的男人正在闭目休息,眉鼻极深,鬓若刀裁。

    冥冥中,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朝右边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在路边灰扑扑的女人身上停留了两秒。但是很快车子启动,那个普通晦涩又慢吞吞的女人又消失在男人的视野里。

    他平淡的目光从汽车的反光镜里轻轻扫过,看着那个死气沉沉的女人慢吞吞地过马路,直到再也看不见。

    阳城大学是百年名校,遵守传统,临近端午,学校大门上面挂了艾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吹散了她身上的一两丝阴气。

    不够。

    远远不够。

    她在教学楼附近的草坪上找了条长椅,晒着太阳,眯眼休息,这是她一天中最重要时候,补充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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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幸运的话,足够的阳气能保证她在晚些阴阳交替的逢魔时刻顺利入睡。

    但这对她日益虚弱的身体来说仍然杯水车薪。

    9点过后,喧闹的校园逐渐安静下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让人耳膜一痛。

    苏漪蓦地睁开双眼,憔悴的脸庞上仿佛忽然闪过一丝凌厉,她猛地朝声源地冲去。

    这个主校区是阳城大学最大的校区之一,所以即使声音听着很近,但当苏漪赶到的时候,也已经围了一圈人。

    地上一滩血迹,斜躺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剩下的楼顶上还有两个人,一个个子矮些的男人把一个女生的脖子死死的勒着,手上的刀子放在女生脆弱的血管上,已经见了血。

    男人神情癫狂,口中不知在喃喃些什么疯狂含糊的字词,女生已经吓傻了,鼻涕眼泪都铺满了整张脸,粘黏着她长长的黑发。

    “是蔡琳!那个女生是文学院的系花蔡琳!”不知是哪个男生喊了一句,剩下的男生竟然都蠢蠢欲动,喊人的喊人,冲上楼的冲上楼。

    苏漪拨开人群,简单查看了一下地上这个人的伤情,还有心跳,但气息很微弱了,她把好不容易搜集来的阳气渡了一些给她,护住她的心脉,希望能撑到救护车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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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从五层楼高的教学楼摔下来,不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漪转身没入楼梯间,随着几个男生直奔楼顶。上去之前从旁边的草丛里捡了两块石头和木条。

    五楼的天台上全是旧旧的水管道,以及巨大的蓄水箱,那两个人正挂在一片生锈的围栏上面,女孩的脸依稀可见的非常漂亮,身材也比下面那个女生好很多,只是眼神已经不太清明了。

    苏漪看了一眼附身在男人身上血肉模糊神色凄厉的红衣女鬼,缓缓放下手里的石头,因为她不仅看见了她脸上两行绝望到极致的血泪,还有挂在她脖子上的婴鬼,小小的一团,还未成形就随着母亲一起死去,通天的怨气几乎已经变成实质。

    这样强的因果。

    苏漪转身就走。

    回到下面,把自己刚刚情急之下放的一丝阳气抽了回来,既然因果如此强,这个人也定不无辜,是生是死,由上天判定。

    她现在自身难保。

    谁知道,刚走出楼梯口,就见到一群人冲了上来,里面不乏学校的校领导及在这栋楼里上课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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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有个年轻的女教授突然转头看了苏漪一眼,犹豫地停了两息,快速同身边的助理说了一句什么,就跟着冲了过去,这是她带的学生,今年的项目作品很有希望拿奖,绝不可能让蔡琳就这么惨遭不测。

    而苏漪早在她看过来的一刹那就扯紧了灰色连帽衫的抽绳,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重新没入人群中。

    助教人高马大的北方男生,也没追上这个看起来身材娇小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和消防队成功解救了人质。

    风烈烈作响,矮个子男人孤零零地站在天台的栏杆上,在数把枪口的瞄准下,疯狂凄厉地一笑,带着诡异的笑容直直地坠入楼底,最后说的话是:“蔡琳你这个□□!你肚子里的孩子,要么就别生,要么,生出来就会杀了你!因为它,也是我的孩子!既然你这么喜欢偷窃别人的东西,那就都拿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蔡琳脸上的神情被遮挡在厚厚的长发之下,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她不停抖动的双肩和苍白干裂的嘴唇。

    “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她喃喃这一句,仿佛不会说别的话了。

    年轻的女教授神色复杂的将她扶起,不发一言交到她辅导员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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