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他将黑线刀递给孟长安,刀身靠近刀柄位置,有一个安字。沈冷那把黑线刀同样位置也有个字。
两把刀几乎一模一样,毕竟都是按照大宁横刀尺寸打造,可一人一把,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陛下说他有你也得有,两个人都有才匹配,自己想想这是多大的圣眷,陛下还说,你数次救了世子性命,又立下战功,所以晋为从三品。”
铁流黎拍了拍孟长安肩膀:“你还年轻,不可限量。”
两个人都有才匹配,这是大宁皇帝陛下的官方宣布了吧?
还有比皇帝更官方的吗?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一剑北去
瀚海城。
将军府后院,孟长安让将军府的人都回房休息,他要在后院练功谁也别来打扰,府里的下人们心生敬畏,将军腿还断着呢,居然这样都不落下功课还要习武,果然是常人所不及。
到了后院,孟长安哪里是要练功,把大黑马拴在凉亭柱子上,看着那马嘿嘿傻笑。
“你主人把你送来,你是不是不乐意?”
他自言自语似的问,跟个孩子似的。
大黑马:啾啾啾......
孟长安:“那傻小子予我太多,而我却始终没能帮他什么,当年那个老道人把我带去长安城半路上说的话,我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你是冷子的马,我就对你说......沈先生说,冷子可能是皇子,是陛下当年被盗走的孩子,请我以后务必保冷子一命。”
他笑:“其实这些话很多年前那个邋里邋遢的老道人便说过,虽然说的不太一样,那老道人说冷子面相太奇怪,怪到连他都看不透,我那时候年幼问他冷子面相有何奇怪,他说帝与不帝隐隐约约不分明,说完他又后悔了,嘱咐我这些话对任何人都不许提。”
孟长安看着大黑马:“憋的好辛苦,你是马,不是人,那便和你说说......总不算是破了当初誓言,老道人那时候还说,冷子是我福星也是我的命星,冷子在我便在,冷子不在我命星便没了,我也会死,当时我说冷子本就是我兄弟,他死我当然不独活,老道人笑着说那自然好,你们兄弟命相太合,如果是一男一女,妥妥的夫妻互补的命。”
他呸了一声。
“你说是不是胡说八道。”
大黑马:啾啾啾......
孟长安叹了口气,脸色凝重下来:“傻冷子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命苦,还在襁褓之中就卷入这世上最可怕的阴谋诡计,那是皇家的事啊......皇后当然容不得冷子活,若是将来太子即位,太自当然也容不得冷子活......其实无人知道,我为什么争?为什么拼命?”
他沉默片刻:“老道人的话我一直信,他说我和冷子就是分不开的,所以我才拼命我才去争,非我贪功权,而是必须要握着什么才行,大将军说北疆大将军陛下定了武新宇,我没不服,只是遗憾,若我能领北疆铁骑,将来冷子如出了什么意外,我便挥军南下,大不了和冷子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孟长安抬头,看着大黑马的眼睛:“以后,我骑着你,若冷子真遇到什么麻烦,你可得跑快些。”
大黑马:啾啾啾......
孟长安哼了一声:“看你那傻样,和傻冷子一般的傻。”
他一口气将心里话说完,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休息,也不知道是睡着了做梦还是怎么的,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又出现了老道人把他带离鱼鳞镇的时候那画面,出村之后去码头,寻了一客船,那天客船生意出奇的冷淡,只有他和老道人两个乘客,他不缺钱付了双倍让老翁开船,乐得人少清净。
撑船的老翁坐在船尾哼着渔歌,他和老道人坐在船头。
江水浪声压住了他俩说话的声音,那老翁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又或者,他根本就没心思去听客人们的交谈。
他撑船养家,船尾还站着两只鸬鹚,他更愿意与鸬鹚聊几句。
老道人坐在船头发呆,腰间挂着的酒葫芦早就已经没了酒,他说他从龙虎山一路走来,走到鱼鳞镇的时候看到了扛着大包往码头跑的冷子,于是他吓了一跳,心说怎么会困龙于此?
冷子面相扑朔不定,他就一直跟着看,觉得好奇就进村打听,才知道冷子是个弃儿,是被他爹孟老板捡回家去的,关于冷子是为孟老板捡来为长安挡煞的事鱼鳞镇人尽皆知,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老道人听说之后吓得脸都白了,说鱼鳞镇的人必有大难。
后来鱼鳞镇里没有什么大难,孟长安爹死了,他家里造了大难。
老道人当时说,鱼鳞镇的人困龙在此,又如此折磨,若无大难才不对劲呢,后来孟长安想了想,鱼鳞镇的人待冷子其实都还好,那条街上跑生活的苦力,哪个没有帮过冷子?一个码头卖力气的人,哪个没给过冷子馒头?街坊四邻的大婶,总是会忍不住心疼这苦孩子,偷偷塞些吃的,或是自己孩子穿过的旧衣服。
于是只有他家造了难,因为只有他爹折磨了冷子。
所以孟长安想着那可能就是报应,以他的性子压着没去报仇,后来还逐渐接纳了沈先生接纳了沈茶颜,还不都是因为对冷子的愧疚。
客船飘飘荡荡,老道人没了酒,于是叼着烟斗吞云吐雾。
“我算过的,大宁江山最起码还能看到五百年太平盛世,不是说大宁只有五百年,而是我只能看到五百年,我厉害不?”
孟长安:“呵呵。”
老道人白了他一眼:“跟你说你也不懂,所以没道理啊......”
时至今日,孟长安也不知道老道人说的没道理是什么道理。
“他确实能给你挡煞,那般人物,岂会连你的命煞都挡不住?”
老道人吐出一口烟气:“你和他不分开,你们两个富贵不止一代,都是世世代代的富贵命,你和他若是背心离德,只怕命都不长久,我在你们那个屁大的村子里先看到了他,吓我一跳,然后看到了你,所以释然......你听没听过神话故事里,但凡提到什么天材地宝了不得的东西,旁边都会有灵兽守护?”
孟长安倒是听说过,镇子里的说书先生平日里也会说些神仙鬼怪故事,提到说什么万年灵芝千年雪莲之类的异宝,往往都会有厉害的灵兽守护,谁若是想去采摘,都会被灵兽所杀。
“你就是灵兽啊。”
老道人笑起来:“这就能解释的清了,你们俩,相伴相生,真好。”
当时孟长安只觉得他神神叨叨满嘴胡言乱语,并不如何在意,毕竟那时候确实年幼无知,等到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觉得玄乎,可却发现老道人的话真有几分道理了。
也不知道闭目休息了多久,孟长安睁开眼睛,然后吓了一跳,大黑马居然在啃院子里的寒松,那东西也能吃?树干都被它啃出来一个豁,牙口真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孟长安就觉得若是那大黑马啃出来的豁里塞一个枕头,特别契合。
“我去给你找些草料来。”
孟长安才醒悟过来大黑马怕是一路到北疆都没正经喂过,拄着拐杖起身拉着大黑马去马厩那边,才走了没多久,忽然感觉有些异样,回头看了看,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这一瞬间孟长安头皮发炸,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是毫无察觉,这可是瀚海城将军府,里里外外军卒无数,这人居然悄无声息的进了后院,刚才他睡着的时候若这人出手,自己已经死过不知道几次。
待看清楚那人背影,孟长安才长长舒了口气,俯身抱拳:“楚先生。”
“北疆之地,真是苦寒。”
依然只穿了一件灰布长衫的楚剑怜回头看了孟长安一眼:“本打算游历四方,多看看这天下万物万景,才到瀚海就听说你受了伤,于是过来看看。”
楚剑怜看了看孟长安的伤腿,手从袖口里伸出来,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玉瓶:“这伤药的配方怕是民间早已经失传,换药的时候别再用你们军中医官的药了,虽然也不是太差的东西,可恢复起来要慢许多。”
孟长安连忙过去双手接着玉瓶,俯身道谢。
“其实我来,还因为别的事。”
楚剑怜看了孟长安一眼:“初见你时,就觉得你看我徒儿眼神里有淡淡戾气,虽然你控制的很好可依然有些外泄,是她可曾对不起你?既然来了,我便问问,省得日后不放心。”
“没有。”
孟长安低头:“或许如禅宗说的,都是因果。”
“那就好。”
楚剑怜道:“你性子刚烈直率,说一是一,是我所敬重品质,我也知道你不善说谎......所以还有一事问你,你可知道,沈冷是否是宁皇之后?”
孟长安心里一震!
“我,不确定。”
“那便差不多是了。”
楚剑怜沉默一会儿后笑道:“你无需担心什么,我徒儿与他那般相好,我自然不会对他动杀念,况且我也喜欢那傻小子耿直,只是有些奇怪,我居然会与他俩有那么多纠缠,莫非这便是命?”
他举步往外走:“人间事人间人,太复杂,不如风景单纯,亦不如剑单纯。”
孟长安心说楚先生怕是快要得道成仙了,行事风格如此的难以捉摸。
楚剑怜迈步离开,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孟长安:“可有人说过你面相不错?”
孟长安心里又是一震。
“有人说过。”
“唔。”
楚剑怜继续往外走:“你面相看,可有百多岁寿命,挺好。”
孟长安忍不住追问一句:“冷子呢?”
楚剑怜哼了一声:“李家的人,还用看?”
“先生要去何处?”
“黑武。”
楚剑怜人已经在院外,声音飘然而至。
孟长安这才想起来,先生背后缚了一柄长剑。
“先生北去小心些。”
孟长安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楚先生是否听得到。
传闻,黑武国有大剑师三人,黑武国皇帝贴身护卫,三人之剑,可挡千人,称无敌之剑,楚剑怜一人一剑北上,说不得就是听到了鬼月大剑师的事,他倒是别无所求,唯剑一事,容不得中原之外的人称无敌,无关宁楚。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东南行
楚剑怜一剑向西北,除了孟长安外无人知其来,料来也不会有人知其归,又或者,那般决绝,那般骄傲,纵一去不回也无妨。
谁叫黑武人敢说,那三剑师剑道无敌?
无关宁楚,只关中原。
瘸腿的孟长安往东南,那边也有大海也有战船,不久之后也会有沈冷。
也不知道是自负还是不想牵连铁流黎,孟长安离开瀚海城的时候竟是没有告诉他,自然也就没带上那六枪将,也没有带上那一百二十大将军亲兵,铁流黎曾说,这一百二十六人,可破黑武两千。
一辆老车一匹老马,孟长安把大黑马拴在马车后边,自己坐在车前挥鞭,拉车的老马拖着旧车起行,有点优哉游哉的模样,它或许会羡慕后边那不用拉车的大黑马,不用拉车也就罢了,时不时还啃一口路边野树,若它有思维,多半会想着年轻马就?N瑟?老了还不是一样牙口不好。
孟长安不敢怠慢自己,因为腿伤未愈,天知道在东疆会打几架。
马车里点了个暖炉,车后边拉了几包木炭,料来省着些可用一个月,一个月,差不多也可到东疆了,他不想走的太快,毕竟冷子到东疆要七月份,此时才五月末,走上一个月,恰好恰好。
马车没有车棚,是孟长安担心这老马会累,加了车厢太沉重,他当然也舍不得让大黑马去拉车,那家伙便是死怕也不肯低头套车。
车上有两床厚厚被子,还有一些干粮食物,旁边放着他一个包裹,里边有几千两银子的银票,还有一本沈冷托人带来的书册,在包裹里,铁流黎自然不会打开包裹看看其中有什么,若看到的话怕是会惊一下,那书册不厚,封面只两个字......禁绝。
沈先生穷数年之功所写的兵法,沈冷已经熟记,所以送予孟长安。
包裹旁边是一把黑线刀,比风雪还冷。
一路上孟长安走走停停,也不急,身上带着楚剑怜送他的伤药,每隔三天换一次,只需薄薄涂抹一层便可,那伤药抹上之后便觉清凉,甚至连疼痛都可消除,只是药效一过,疼痛还会卷土重来。
孟长安对疼痛已经习以为常,在北疆的日子,几乎没有一天身上不疼的,要么是伤要么是累,这种日子别人可能三天也受不得,他却不嫌苦累,甚至想着应该更苦更累,唯有更苦累才能换前程锦绣,他不觉得自己会败给武新宇,却败给了陛下觉得他年轻,想想有些无奈有些遗憾,一直绷着那股劲儿却还是不敢松开,求的便是手握重兵四个字。
唯有握重兵,才可保那傻小子平安。
过州县穿山河,孟长安走了七八天之后就到了赤水,赤水是大宁北方第一大河,顺赤水往东南乘船一路可到东疆,比自己赶车自然要舒服些,难得的,他怕人打扰自己,竟是舍得花银子自己包了一条船,船夫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把老马黑马一架旧车都装了上来,这船中等大小,船长二十几米,装下一辆马车倒也不显得太拥挤。
船夫只是觉得奇怪,明明船舱里风吹不到日晒不着,这年轻人却只是喜欢睡在他那辆马车上,孟长安没有亮明身份,用被子还压住了黑线刀将军甲,所以船夫哪里能知道他就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孟凶虎。
船行六日,到齐河口官补码头,船夫停船去买米面蔬菜肉食,孟长安一个人独坐在船头看兵法禁绝,竟是看的入迷,船夫走了他不知,船夫回来若不是与他说话,他依然不知。
“真奇怪。”
船夫拎着米面上船,把东西放好之后看了孟长安一眼,又嘱咐自己老婆准备生火做饭。
“今儿这官补码头真冷清,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买东西,那算账的掌柜居然手生的很,这么简单的账目竟是算错了好几次,若非怕他受罚,我倒是真想占他便宜不提醒他。”
船夫自顾自的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老婆听还是说给孟长安。
“我下去看看。”
孟长安将书册放下,想了想,用自己衣服包裹了黑线刀挂在背后,拄着拐下去,船夫连忙过来搀扶:“军爷你可小心点。”
孟长安一怔:“你倒是看出来了。”
船夫嘿嘿笑了笑:“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答应军爷一人包船?军爷腿脚不利索,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去买,别下去走动了。”
孟长安道谢后说道:“我也没有要紧的买,下去随便走走,已经五六日没有走动,身上也紧巴。”
下了船奔码头里边走,按理说这齐河口官补码头虽然不是大码头,可过往商船应该不少才对,冷冷清清的只停了他们一艘船,处处透着怪异。
才到商铺那排木屋,孟长安鼻子里就钻进来一股子血腥味。
他将背后黑线刀摘下来握在手中,左手拄拐迈步向前。
“将军回去吧。”
一家商铺的门里有人开口道:“只是清理了一下试图对将军不利的渣滓而已。”
“你们是谁?”
“奉大将军之命随将军赴东疆,将军走的急,我们追的也急,想着应是将军不习惯身边带着人扰了清净,我们便走陆路跟着,沿河而行,将军也落不下我们。”
商铺里,六个身穿锦衣的汉子站在那,在他们身后堆着至少百十具尸体,掌柜的那间屋子几乎塞满,每一具尸体上都只有一个血洞,一枪毙命,六个人的枪都有些特殊,似乎是同一个工匠打造,枪杆可以拆开,枪就短了一半,拆开之后用枪袋装了背在身后,倒也看不出那是铁枪。
孟长安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又站住:“可有瓜子?”
“有。”
屋子里伸出一只手,直接拎出来一袋子足有五十斤的炒瓜子,孟长安接过来往回走,想着应该够自己嗑到东疆朝阳城了吧。
他回了客船,商铺里的六个锦衣汉子转身从后门出去,官补码头后边的官道上,一百二十精骑在那等着,还有十几个人逃出来被这一百二十人拦住,就跪在路边。
“孟将军在北疆杀敌,你们这些人却想着半路杀他,可耻。”
六枪将上马,摆手:“剁了。”
纵马向前。
亲兵抽刀在手,刀刀落人头。
“走。”
众人上马,踏烟尘而行。
孟长安拎了一整袋子的五香瓜子上船,船夫看得一愣:“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孟长安淡淡道:“看书无聊。”
船夫隐约看到那袋子上有几处像是血迹,却没敢问没敢说。
啪的一声,孟长安扔给船夫一件东西落在他身边,船夫捡起来看了看,脸色一变,双手捧着那东西给孟长安送回来,那是将军铁牌。
“给你加一些银子,多炖些肉骨头。”
孟长安低头看书:“据说吃哪儿补哪儿,希望有用。”
他看了一会儿书,抬头往河边官道上看了看,一百多骑精悍北疆边军沿河而行。
虎城关,过了此处算是进入东疆地界,城关高大,守城的悍卒有三千六百,领兵的将军是裴亭山手下旧将,虽然不是义子,可在裴亭山帐下时也极被看重,名为高广东。
赤水到了虎城关自然不会断流,不过要想去东疆朝阳城就得从虎城关下船改走陆路,虎城关以北是辽北道,以南就是高航道,朝阳城在高航道最东南与连山道交界处,所以孟长安就必须从此处过关。
城关雄峻易守难攻,过往行人车辆都会被严加盘查,孟长安赶着旧车催着老马而来,城关口守着的士兵接过将军铁牌看了看,吓了一跳,肃立行礼:“拜见将军。”
孟长安微微颔首示意,将将军铁牌收回来:“请问,从这里到朝阳城还要走多久?”
“将军这车马慢了些,估摸着得走半个月。”
士兵规规矩矩回答,又问了一句:“要不要我们帮将军寻一辆好些的马车?”
“不用,多谢。”
孟长安过了城关顺官道南行,总觉得这般轻易过来有些不对劲,他自然知道高广东是裴亭山手下大将,本以为这虎城关会有些难过,就应该难过才对,他昨日里还特意磨了刀。
城关上,将军高广东手扶着城墙看向城下,那旧车老马拉着孟长安缓缓远去,高广东回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黑色锦衣男子:“现在你放心了?”
那是一个廷尉府千办,在廷尉府八千办之中地位最高,比耿珊还高,但他比耿珊还要年轻几岁,看起来冷傲的像是一把出了鞘的长刀,不掩锋芒。
他叫方白镜。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陛下让我来这看看。”
方白镜转身下了城关,身后跟着一百黑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