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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老将军快请起,这是何故?”

    皇帝伸手去扶老将军,沈冷也连忙过来要扶,老将军却摇头:“陛下还是让臣跪着吧,有许多话臣一直都想对陛下说,只是不敢,这么多年来好像缩头乌龟一样自我劝慰,可心里那道坎儿哪有那么容易迈过去......陛下,先皇在世的时候曾问臣,谁可继承皇位。”

    皇帝释然一笑:“朕当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老将军你快起来吧,这事朕知道。”

    老将军一怔:“陛下知道?”

    “父皇与朕说过。”

    皇帝扶着老将军起来,拉着他手坐下来,两个人促膝而谈。

    “父皇有一日把朕找去,问朕说,若他选了大哥他而不是朕,朕可会服气?”

    皇帝笑着说道:“朕回答说,不服气。”

    老将军脸上更多了几分愧疚:“是臣在那之前酒后胡言乱语了几句......臣说陛下冲动。”

    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皇帝阻止:“老将军啊,你又没说错,朕当年在你麾下的时候因为冲动误了多少次事?朕也有句对不起憋在心里好多年,可朕那时候不想说,朕是皇子,后是亲王,怎么能轻易对你说对不起?朕已经做了二十年皇帝,总算是可以对老将军说一声了。”

    做皇子做亲王的时候不说,是因为觉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做皇帝要说,是因为已经是皇帝了,还有什么挂不住?

    老将军眼睛微微发红,鼻子发酸,握着皇帝的手颤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已经过去几十年的事你还耿耿于怀,说明你觉得亏了朕,哈哈哈......老将军啊,朕很欣慰。”

    皇帝给老将军倒了一杯酒:“可是老将军啊,朕觉得你还是的弥补。”

    老将军垂首:“臣做什么都愿意。”

    “回长安。”

    皇帝把酒杯递给老将军:“回兵部,朕看着老将军身子骨没问题,朕再给你三年时间在这东海之滨修养,三年之后,朕派人来接你,你回长安去为朕坐镇兵部。”

    说起来,若是苏茂功回了长安坐镇兵部,纵然身上没实职,可兵部那些徒子徒孙谁敢胡作非为?对黑武这一战打起来就不是一年半载,陛下自然也清楚不可能一战而定,黑武那庞然大物根本就不是一口能吞下去的,陛下要的是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北疆安稳太平,不再有将士死于风雪,不再有百姓死于战乱,不再有白幡扬,不再有新坟起,不再有一战之后十里哭。

    只要能把黑武人打的几十年修养不过来,大宁再利用这几十年的时间发展,未来可期。

    老将军也从皇帝的话语之中听出来担忧,若陛下对长安放心,何必召他回去?长安城里一个澹台袁术难道还不够?

    似乎是看穿了老将军的心思,皇帝笑了笑说道:“澹台总是要随朕出征的,记得前几日朕特意让老将军见了见那个叫夏侯芝的年轻人吗?朕北征黑武,夏侯芝就留在长安给老将军你做帮手。”

    老将军眼神恍惚了一下,那个叫夏侯芝的年轻人见到他的时候,双膝跪地,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眼含热泪。

    “朕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老将军。”

    皇帝道:“夏侯芝的父亲,是老将军当年亲兵队正夏侯持正。”

    老将军猛的站起来:“是他的孩子?”

    “是。”

    皇帝道:“所以他才会以后辈之礼见老将军。”

    一瞬间,老人脸上热泪直流。

    “夏侯给老臣做了二十多年的亲兵队正,老臣无数次想让他出去领兵,他只是不愿,有一次老臣下令以军棍把他叉出去,把将军印摔在他身上,他依然不肯走,帐外风雪,他就跪了一夜,老臣问他为什么不走,难道不要自己前程?夏侯说......”

    老人肩膀微颤:“夏侯说,将军啊,你脚上冻伤不愈,我走了,谁还知道你洗脚的时候用几分热的水,擦什么药膏?”

    皇帝扶着老将军肩膀:“老将军辞官,夏侯本意追随,是老将军说让他替你去北疆继续守着,于是夏侯披上将军甲......天成二年他战死于封砚台,是朕亏欠了他的。”

    老将军热泪纵横,哭的不能自已。

    “臣回长安。”

    老将军看着皇帝:“臣就多带带那孩子。”

    石头山下,上山的石阶小路起始之处,夏侯芝握着腰畔刀柄来回巡视,山下大街对面负责戒备的是刀兵,这边是禁军,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刀兵那边。

    他腰间佩刀的刀鞘显得老旧,这刀前后已经用了几十年,破损之处用红绳缠绕了不少,刀是他父亲的。

    夏侯持正战死于封砚台,将军庄雍自北疆归来,带回来他父亲的刀。

    而这把刀,是当年陛下与他父亲同在老将军麾下的时候,陛下赠予他父亲的。

    陛下曾经说过,对禁军从没有不放心过,因为澹台在,澹台不在还有夏侯。

    廷尉府千办方白镜接着沈冷之后就离开了朝阳城,带着廷尉府黑骑往西北走,战马狂奔风沙起,他接了沈冷还要去接孟长安,都廷尉大人交代过,孟长安这个人必须活着,而去接沈冷是陛下让他去的,所以就显得有些急,两边都要顾着。

    一路上不敢耽搁,迎出去百里遇到了精甲护送的孟长安,那家伙居然在马车上吃火锅......与他同吃的,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都廷尉韩唤枝。

    方白镜看到韩唤枝的时候都愣了,然后才反应过来,沈冷的水师已经到了朝阳城,那么韩大人自然也是一路回来的,只是没有直接去面圣,而是悄无声息的来接孟长安。

    铜锅里的汤都没有洒出来,不是孟长安的马车有多好,而是因为这是韩唤枝的马车。

    韩唤枝始终觉得,他的马车是当世第二舒服的马车。

    孟长安似乎吃的很满意,绝大部分人对火锅都没有什么抵抗力,无论冬夏,也不知道多少人哪怕是光着膀子汗流浃背,也要美滋滋的吃,还得配上一壶老酒。

    韩唤枝不满意,因为孟长安执意要吃白汤,多没意思。

    “那马不错。”

    韩唤枝看了看窗外那匹放荡不羁的大黑马:“沈冷说那马长得跟你一样。”

    孟长安:“呵......”

    韩唤枝看了看孟长安的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车外大黑马的眼睛:“确实一样,都是大眼睛双眼皮。”

    孟长安:“......”

    韩唤枝放下酒杯,沉默片刻后说道:“有句话我对沈冷说过,也要对你说,陛下越是看重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就应该越明白陛下的难处。”

    孟长安当然明白,用没有投靠在哪个山头的年轻人,是因为陛下要为大宁换血,那些要被换掉的血,自然心有不甘。

    “我明白。”

    孟长安的回答依然简单。

    韩唤枝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明白,我对你说这话也不是要提醒你什么,而是想跟你说......既然时势至此,那就无需顾忌,陛下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笑了笑:“时势,既然在了,那就是风。”

    同风起。

    孟长安忽然也笑起来,因为他懂了韩唤枝的意思......韩唤枝才不是劝他要珍惜机会什么的,也不是在提醒他要感谢圣恩,这些话还用得着说?

    韩唤枝是想告诉他,此去白山关,别怕。

    “知道为什么陛下赐给你一把刀吗?”

    韩唤枝问。

    孟长安原本以为那刀是陛下单纯的奖赏而已,韩唤枝提醒之后就明白的更多,白山关里守军都是大将军裴亭山的人,是闫开松的旧部,这些人未必指挥的动,指挥的动也未必尽心尽力,所以陛下事先给了他一把刀。

    韩唤枝看向有些坐在一边的方白镜:“孟将军赴白山关,你与他同去。”

    方白镜垂首:“属下尊令。”

    从北疆带来六枪将,一百二十亲兵,再加上廷尉府一个千办,白山关里那些人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韩唤枝没有再多说什么,孟长安又不是笨蛋,话到了这里便都已经明明白白。

    孟长安却有些话终究是忍不住,于是问:“陛下在东疆,会不会有事?”

    韩唤枝笑起来:“若无事,陛下何必要来?”

    车外风起。

    东疆风起。

    第四把四十一章

    你请他吃个饭

    黑武帝国的疆域有多大,可能连黑武国皇帝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能和中原大宁相抗衡的庞然大物,其出现的过程令人唏嘘,已经过去近千年,所以也就没多人还记得,哪怕是黑武人自己也没多少人还会提起,毕竟也算是耻辱。

    中原霸主,宁之前为楚,在楚之前则有一个只存在了不到三十年的国家,名为蒙,然而偏偏是这个只存在了三十年的帝国,横扫大陆,那时候黑武帝国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国家,大大小小有数百个小国部族。

    蒙国大军一路北上高歌猛进,将黑武全境都纳入版图,只是因为军队虽然精锐却数量太少,难以支撑维持那么庞大的疆域,以至于这强大的帝国如昙花一现。

    蒙最强盛时不过七十万人马,却打下来相当于大宁加上黑武两国再加上周边十几个小国那么大的疆域,七十万军队,怎么可能控制的过来。

    且蒙帝好大喜功,以征伐为乐,并不会经营,以至于统治黑武那片土地不到十年就被推翻。

    正因为曾被奴役了十年,各部族都对中原人怕到了骨子里,当时鬼月族中出了一位少年英雄,名为阔可敌,决心建立一个可抗衡大蒙的帝国,于是开始征战四方。

    他和他的后人,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将所有不愿臣服的部族击败,建立黑武。

    黑武历经中原三代王朝更替,楚灭蒙,宁灭楚,黑武却还是黑武。

    黑武国的历代皇帝都遵从开国皇帝的遗训,因为蒙国人当时对他们杀戮太狠,所以各部族害怕到不敢反抗,这给了阔可敌启发,他告诫自己的子孙后代,若想长久统治,让黑武万年不倒,就必须控制其他各部族的人口,以杀戮来治天下。

    历代黑武皇帝都是这么做的,除了生性温厚厌战的长韦人为鬼月族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并没有被欺压太狠之外,鬼月族的大军每隔五六年就会对其他各部族屠戮一次。

    如今黑武国的皇帝正是最鼎盛的年纪,四十岁不到,而且极具智慧,在按照太祖遗训严厉打压各部族的同时,大力发展黑武国内的商业,国力增强迅速。

    况且黑武与大宁的战争,基本上死的都不是鬼月族人,黑武边军死十个,其中也就有两三个鬼月族而已。

    只是,黑武的皇帝统治并不稳固,不是这一代,而是历代黑武皇帝的统治都不稳定,正因为阔可敌的遗训,导致他的子孙后代都信奉狼性,在黑武皇族之人看来,当然只能是最强大最具有实力的人才能成为黑武汗皇,可终究会有人不服气。

    每一次黑武国新帝登基都会是一场无法言表的血腥杀戮,新皇坐在皇位上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杀死和自己争皇位的兄弟手足,下手从来都不会有丝毫仁慈,因为他们很清楚,若不杀,极有可能不会是他们的儿子继承皇位。

    阔可敌开创了一个帝国,所以他的子孙后代,都以他的名为姓,黑武国当今汗皇名为阔可敌完烈,有着成为一代帝王的一切条件,唯有一样令人心中不满......好战。

    完烈太好战,他非但对大宁动兵,对四周那些原本就已经臣服的小国也动兵,他喜爱杀戮之乐,每每出兵,必御驾亲征,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黑武国的都城名为星城。

    自黑武立国就对中原帝国不服气,不管是蒙还是楚又或是现在的大宁,所以世人皆说长安是当世第一雄城的时候黑武人尤为不服气,于是从三十年前开始大修星城,如今星城终于扩建完工。

    完烈带着文武百官登上城墙,看着这脚下的大城心中一股骄傲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朕的都城,是不是比宁人的长安还要大?”

    他问。

    身边几个是自称宁人的降臣,可实际上没有一个是宁人,都是越人。

    南越人为报被大宁灭国之仇,筹谋万千,有人勾结宁世子李逍然准备造反,有人试图收买宁国重臣以乱朝政,更有人觉得要灭宁国必须借黑武人之力,于是不远万里跑到黑武来,假称自己是宁人,仰慕黑武,特来投靠。

    完烈这种性子,自然开心,

    他身边一个假宁人最被他看重,名为杨士德,自称是有大宁后族尊贵血统,他本命阮成林,原南越国吏部一个小官。

    其实以他对大宁的了解,交谈多了自然就会败露,然而完烈管他是不是真的宁人,只需要有一个自称宁后族之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也就够了。

    “和陛下的星城相比,长安不过弹丸之地,星城如皓月,长安如萤火,在微臣看来,长安不过是星城一个边角,不,连一个边角都不如。”

    杨士德垂首道:“以陛下之神武,以帝国之军力,无需三年,定可将宁国灭掉,将中原之地划入陛下版图。”

    “哈哈哈哈。”

    完烈大笑:“宁国,朕必灭之。”

    他转头看向身边重臣,也是他的亲弟弟阔可敌桑布吕:“朕让你去筹备军费,来年春暖就对宁国动兵,可朕听说,你到现在为止却并没有筹集来多少,朕知道你能力非凡,如今朕交给你的事没有办好,要么是你故意敷衍推诿,要么就是那些部族的首领难为你。”

    完烈哼了一声:“朕更倾向于后者,你来告诉朕,是哪个部族敢违逆你的话?朕今日开心,星城建成,朕带着这大喜之气携万军之威去把他灭了。”

    “陛下。”

    桑布吕垂首:“国库其实撑不住对宁国全面开战,就算是逼迫各部族成倍增加贡赋依然撑不住,宁国富庶,兵精粮足,这一战若开打就必然天长日久,陛下还是谨慎为之,若陛下肯听臣弟一句劝,用三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三年后国库充盈,五年后兵甲精悍,再对宁国用兵,自可大胜。”

    “五年?”

    完烈眼神一寒:“桑布吕,你认为宁人会给朕五年的时间吗?朕告诉你,就算朕可以等五年,李承唐也不会给朕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内,若宁人不攻,朕把皇位让给你。”

    桑布吕连忙跪下来:“陛下,臣知道陛下分析正确,也确信宁人五年内必攻,正因为如此,陛下才更应该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准备,而不是持续不断对外开战,国库......已经快空了。”

    “那就从各部族手里拿。”

    完烈皱着眉说道:“国库空了是你们无能!”

    他指着城外:“李承唐要来打,难道朕做缩头乌龟?朕就是要比他快,他五年内必攻?朕明年就先打过去!朕亲提百万大军南下,一口气打到长安,朕看看李承唐还拿什么和朕斗?也看看那长安是不是真的那么大!”

    “陛下!”

    桑布吕以头触地:“三思啊陛下。”

    “你再敢乱语,朕就剐了你。”

    完烈本来大好的兴致一下子就散了,气冲冲下了城墙回红宫。

    红宫是皇宫的名称,因为建造所用之石材皆是暗红色而得名。

    完烈回到寝宫之后依然暴怒难平,直接踹翻了桌子。

    “桑布吕若非是朕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朕早就把他砍了脑袋!”

    当年他登基之时桑布吕才不过十来岁,完全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才没有将其杀了,如今桑布吕却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心中的火气烧起来就无法平息,最让他生气的,其实是朝中文武很多人都站在桑布吕那边。

    “他骨子里怕宁人!”

    完烈怒吼,吓得那些侍女一个个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脸色发白,她是鬼月贵族之女,嫁给皇帝却还没多久......上一位皇后因为触怒完烈而被杖毙,现在外边的血迹若仔细看还能看的到呢。

    谁也不知道完烈会在什么时候杀人,杀的是谁。

    “这就罢了。”

    完烈咆哮道:“前阵子在朝廷里也是,一直在说朕这样不对那样不对,朕给他面子没有把他如何,现在竟是变本加厉起来,真的以为他这亲王可以左右朝政了?朕的儿子还小呢,他是想拉拢人心,然后杀了朕自己做皇帝吧!”

    他忽然一转身看向皇后:“你!现在去把桑布吕找来,就说你要请他吃饭,你就这样说......说朕今日不该对他发脾气,你代表朕请他吃饭,也代表朕给他陪个不是。”

    皇后虽然年纪不大,可一瞬间就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我和亲王殿下,并不熟悉。”

    “用不着你们熟悉。”

    完烈忽然就笑起来,仿佛一下子气就消了,过去搂着皇后的肩膀笑道:“你是皇后,你请他来吃饭难道他还敢不来?朕是不方便见他,毕竟刚刚发过脾气,等你劝好了他朕在露面就是,毕竟朕和他是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就在你宫里吧......朕吩咐人去准备下,算了,朕安排人去请他,你回去宫里等着就是。”

    说完之后完烈松开手:“回去吧,朕还要忙。”

    皇后像个木头人一样离开皇帝寝宫,眼神里都是恐惧,走路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上一个皇后还没死多久呢。

    陛下要杀亲王,可总得有个差不多的理由,若不是陛下杀的,那自然不需要什么理由。

    亲王若是被皇后毒死的,皇帝一怒杀了皇后。

    有什么问题?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死也要回去

    大宁皇帝陛下在东疆设宴犒劳东疆地方官员以及边军将士,陛下喝多了酒心情也很好,席间有个贴身侍卫急匆匆进来,在陛下耳边低语了两句,陛下脸色猛然一变,起身离开,东疆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家纷纷看向大将军裴亭山,裴亭山也是一脸茫然。

    东疆若出了什么事,陛下知道,他也应该知道。

    看陛下急匆匆的走了,莫非是长安城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内侍总管代放舟回到席间,说陛下请大将军裴亭山,巡海水师提督沈冷,大学士沐昭桐等人到行宫议事,一时间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代放舟带着人离开之后,立刻就变得议论纷纷。

    皇帝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张牛皮纸,桌子上有个打开了的木盒,看起来是才刚刚开了火漆,众人进屋的时候看到陛下脸色凝重,谁也没敢先开口说话。

    “裴公。”

    皇帝把手里的牛皮纸递给裴亭山:“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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