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所以出了大殿之后鹧鸪烈就在想自己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死去,但他不愿意就这样死去。两个黑衣人从大殿里追出来却不见了鹧鸪烈的踪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立刻分开,一个朝着鹧鸪烈的住处追过去,另外一个则朝着大殿后门的方向搜寻。
可是找了足足一个时辰,鹧鸪烈却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踪迹,那两个人是伽洛克略身边的禁卫,武艺之高强罕见对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杀人的手段,可是人找不到了怎么杀?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黑衣人回到大殿里汇报消息,单膝跪倒在伽洛克略面前,伽洛克略听完之后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人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下令封锁全城,搜查整个皇宫。”
他一摆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禁军立刻调动起来,原本可以悄默声的把鹧鸪烈干掉,现在却成了大张旗鼓的搜索,伽洛克略很愤怒,他竟然被一个他捡来的人耍了。
可是一整夜过去,依然没有丝毫收获。
整个皇宫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一样,每一间宫殿每一个屋子都仔细搜查过,依然一无所获,鹧鸪烈真的就这样消失了,有人说他飞走了,他是个妖怪变得。
第二天一早,城外传来一阵阵号角声,伽洛克略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在找一个小人物身上,他必须尽快带着大军撤离,他要走至少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到海岸,他的舰队在海岸等着他回去,左卫军和右卫军就是牺牲品,为雷塔和马革陪葬的牺牲品。
伽洛克略离开皇宫之后没多久,在大殿外边靠东侧的茅厕里,蹲在粪坑里已经整整一夜的鹧鸪烈感觉自己就算没有被人抓到砍死也快被熏死了,粪坑很大,没有人靠近的时候他就缩在粪坑角落里把头露出来,有人来的时候他就蹲下去,头上顶着一个瓦罐,瓦罐上有个缺口可以让他呼吸,他还要控制着蹲下来的幅度有多大,若是蹲的太低了的话就会被粪坑淹死,他不想死也不想吃一口。
好在夜里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地方,好在他真的很能忍。
他听到了队伍集合的号角声,那是伽洛克略就要撤走的信号,鹧鸪烈没敢立刻出来而是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四周没有人声之后才爬出来,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腌制入味,那种味道就算洗澡的时候把皮都搓下去也未必能洗掉,腌制了这么久,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渗透。
鹧鸪烈小心翼翼的绕到后边一头扎进荷池里,把衣服脱了个精光洗澡,那荷池都被他洗的变了颜色,估摸着到了夏天荷花盛放的时候,应该会比往年开的更艳丽些。
光着身子随便跑进一间屋子里翻找,翻出来件衣服套上,趁着没人溜出皇宫,他本想去找留守王庭的右贤王马革,可是转念一想马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家伙好杀残忍,自己若是去找他的话就算将伽洛克略的计划告诉马革,马革也不会放过他。
马革的家族在安息国内势力庞大,这次伽洛克略有意除掉他,若以报复伽洛克略为目标的话鹧鸪烈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马革,让马革带兵回去,可是鹧鸪烈太了解马革的为人,第一,马革不敢带着右卫军剩下的人马回去公然反抗伽洛克略,第二马革也不会留着他。
“你们这些王八蛋都去死好了。”
鹧鸪烈骂了一句,脑子里却不断思考着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如果回安息的话那岂不是找死,可不回安息又能去哪儿?天下之大,真的无容身之处......想来想去还是得先离开王庭城再说,要想出城现在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先是混进伤兵营里偷了一套安息士兵的军服换上,然后在路边隐秘处等着,禁军开拔没有那么快出城,他壮着胆子混进禁军队伍里,跟在一支队伍最后边明目张胆的走出王庭城,可出了城之后他立刻停下来站在门口,禁军的人以为他是右卫军守门的人连理会都没理会,他装模作样的笔直站在门口目送禁军大队人马撤出,先去整顿了军队的伽洛克略骑马经过的时候,鹧鸪烈就站在城门口,好在所有士兵都蒙着脸,这两日风沙大,所有人都蒙着口鼻。
伽洛克略自然也想不到鹧鸪烈居然就站在城门口目送他离开,鹧鸪烈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没有表现出来,皇帝在他面前纵马过去,他则在心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至少八万安息禁军走了整整半日才从王庭西边和南边四座城门全部撤出,趁着混乱,鹧鸪烈悄悄逃走,他不敢和禁军走一个方向,所以只能往东北方向逃,而东北方向是宁军,逃出去大概二里左右他害怕遇到宁人的斥候,在战场上捡了一把刀挂好壮胆用,转而向东南方向逃走。
东南方向是左贤王雷塔的防区,他还不知道伽洛克略的态度,也不知道伽洛克略要杀鹧鸪烈的事,所以鹧鸪烈打算去碰碰运气,假装去传达伽洛克略的旨意,希望能蒙混过关。
走了大概半日的时间到了雷塔的左卫军防区,才靠近就被游骑兵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是安息人的军服,可还是被立刻抓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在雷塔的大帐里。
雷塔看了一眼被捆绑起来的鹧鸪烈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样子,是刚刚从王庭城里逃出来?”
鹧鸪烈叹了口气:“也不算是逃出来,而是被逼出来的。”
雷塔眼神闪烁了一下:“以陛下对你的信任,谁能逼你?”
“你说呢?”
鹧鸪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雷塔的第一反应是:“陛下?”
他疑惑的看向鹧鸪烈。
“是啊......”
鹧鸪烈长长吐出一口气:“陛下让我去送死。”
“啊?!”
雷塔的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鹧鸪烈叹道:“陛下说,让我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去见宁军将军沈冷,这难道不是送死?”
“陛下为何如此?”
“还不是因为你!”
鹧鸪烈狠狠瞪了雷塔一眼:“你和沈冷通信的事陛下早就知道,他说让我过来以你亲兵的身份去接触沈冷,提供假的情报给宁军,然后趁机一战击败沈冷所部......陛下已经带着禁军出王庭城,打算迂回到沈冷所部宁军的侧面,两面夹击击败沈冷,而为了保密这件事只能你我知情,所以我只能扮作一个普通士兵来见你。”
雷塔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的第一念头是杀了面前这个人。
“陛下说,如果这一战击败沈冷的话,所有事都既往不咎,他只会记住你曾经的无数战功,不会记住偶尔犯下的小错,陛下还说......他打算放弃右卫军了。”
雷塔眉头皱的很紧,他认真的打量着鹧鸪烈的脸色似乎是想从其中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鹧鸪烈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似作伪,他一时之间又不好确定,然而鹧鸪烈那一句陛下要放弃右卫军了把他吓了一跳,心脏都抽了一下。
“我的人刚刚报告说,陛下率领禁军是要回安息了。”
雷塔死死的盯着鹧鸪烈的眼睛:“你说陛下是要迂回到沈冷所部宁军的侧翼,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陛下一定会派人来,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前来。”
“王爷,你还不醒?”
鹧鸪烈叹了口气后说道:“陛下为什么放弃右卫军?因为右卫军惨败,马革完全不是宁军对手,而马革战败之后宁军已经兵临城下,陛下要想撤回安息,走来时的路并不稳妥,陛下让马革率军死守王庭,而陛下则率军假意撤离实则进攻沈冷,击败沈冷之后就能从东南方向进入大支国,走大支国回去要比来时快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雷塔冷哼一声:“你明明是自己逃出来的却还如此骗我,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你杀了我试试?”
鹧鸪烈冷笑:“且看看,三日之内,陛下的怒火会不会烧到你的头顶。”
雷塔心里微微一震:“那你说,陛下到底如何安排的?”
“陛下是意思是,让我假扮你的亲兵去给沈冷送信,你只管用以往和沈冷联络的方式写信给他,我代表你去和沈冷谈,沈冷必然会信,陛下说,如不出意外的话,沈冷给你开出的条件必然是让你左卫军缴械之后才能通过,你就假意答应沈冷,待沈冷率军出大营收缴你们左卫军的兵器之际,陛下亲自率军猛攻沈冷侧翼,一战可定。”
雷塔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陛下......陛下还知道什么?”
“哪有什么能瞒得住陛下。”
鹧鸪烈看雷塔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王爷,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你自己很清楚,若你不想家破人亡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写信了,我会把你的信送去宁军大营,当然,我需要你的人领路。”
雷塔沉默了许久,点头:“写什么?”
鹧鸪烈在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却看起来有些冷漠的说道:“那是你的事,我只管去送信。”
......
......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是个人才啊
鹧鸪烈骗了雷塔并不是为了真的去见宁军沈冷,他又不是想死想疯了,他只是想从这过去左卫军的防区,在左卫军和宁军之间有一条很宽的地带,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穿过这一条地带然后一头扎进山里做野人,只要能一两个月不死,他就能徒步走到大支国,大支国是个相对温和的地方而且那边的人尚未完全开化,没有多少人读书识字,他在那边混生活应该不难。
怀里揣好了雷塔的亲笔信,鹧鸪烈让雷塔的亲兵带路,雷塔特意交代了那两个亲兵几句,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把鹧鸪烈杀了。
三个人出了左卫军大营之后一路往东走,宁军和安息人之间大概有一条二十里左右的空当地带,鹧鸪烈一直都在注意四周地形,一路走一路看终于让他找到了个还算隐秘的地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钻进去后只要玩命跑就能进山。
“我想方便一下。”
鹧鸪烈为难的看了看那两个安息士兵:“稍等我一下可以吗,实在憋不住了。”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手同时握住了刀柄,鹧鸪烈一看这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对劲,连忙陪笑着说道:“其实不去方便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拉在裤子里,我忍忍就好,你们忍忍就好。”
那两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起去。”
那两个人看着鹧鸪烈进了树林子,鹧鸪烈找了棵树后边脱了裤子蹲下来,还故意从嗓子里挤出很销魂的声音,那两个人立刻走的稍微远了些。
鹧鸪烈蹲在那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故意把衣袖露在树外边,然后提上裤子转身就跑,刚跑出去一步脚下就绊在什么东西上,一下子没站住扑倒在地,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哎呦。
喊了之后他就知道坏了,连忙回头看,却发现那两个安息士兵脸色怪异的站在那,再看看,从那两个人身后转出来几个宁军斥候,横刀已经出鞘,那两个安息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砰地一声,鹧鸪烈屁股上挨了一脚。
他朝着身后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捏着鼻子的宁人一脸愤懑的瞪着他。
“老子好端端的趴在这观察敌情,一个大白屁股差一点撅老子脸上。”
陈冉觉得不解气,上去又给了鹧鸪烈的屁股一脚。
鹧鸪烈吓得脸色发白,哪里想到这林子里居然藏着宁军斥候,也该着他倒霉,这两日都没有战事陈冉闲的无聊,所以和沈冷说了一声,他带着一队斥候出来监视着对面安息人大营的动向,离着好远就看到有三个人过来,陈冉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直奔他藏身之处,趴在草丛里的陈冉还想着要不然一刀捅死他算了,结果那家伙显然是没发现他,直接过来就把裤子脱了,脱了就脱了吧,还特么不是拉粑粑,而是硬挤出来一个屁,这是陈冉近距离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鹧鸪烈从昨晚到现在水米未进哪里有什么东西拉出来,能挤出一个屁已经是影帝级的表现了,可这个屁不是为了迷惑陈冉的,是为了迷惑外边那俩安息人的。
陈冉一开始以为臭味是来自那个很不甘心又不得不被挤出来的屁,可是过了一会儿还是闻到臭味,往前凑了凑,在鹧鸪烈的身上他闻到了庄稼茁壮成长的味道。
“你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
陈冉实在不愿意靠近他,摆了摆手:“都带回去。”
鹧鸪烈因为长期都在伽洛克略身边,伽洛克略学习宁人文化语言他也学了不少,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我是左贤王派来和你们大将军联络的人,我叫鹧鸪烈。”
陈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我看你不是来联络的,你是想来毒杀我们大将军的吧,真狠,先把自己用屎腌一下,然后找机会臭死我们大将军。”
鹧鸪烈:“......”
大宁的斥候上来把三个人全都绑了带回去,陈冉这一路上都觉得生气,只要一回想那大白屁股就在他眼前晃,越想越气,所以抬起手又给了鹧鸪烈一马鞭。
回到营地之后沈冷看陈冉进门的时候不对劲,都进门了还不肯把蒙在口鼻上的围巾解下来,然后他注意到陈冉身后押着三个安息人。
“抓来的舌头?”
“不是舌头,是特么自己顶上来的屁股。”
沈冷叹了一声:“你桃花运来了啊。”
陈冉:“......”
沈冷走过去看了看那三个安息人:“斥候?”
“不是,说是雷塔派来给你送信的。”
陈冉把怀里的信递给沈冷:“从这个家伙身上搜出来的信。”
沈冷把信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然后眉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挑了挑,他摆手:“把这个人留下,其他人带出去。”
亲兵将另外两个安息人押了出去,留在屋子里的鹧鸪烈紧张的不住发抖,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那是两码事,他面前的是宁军大将军,安息人和宁人之间的仇恨应该是无法化解,这个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他脑袋搬家,而且他也早就听闻宁军大将军沈冷被人称为人屠,是个杀人无算的家伙。
“你是谁?”
沈冷问。
“左贤王手下亲信......”
沈冷摆手:“拉出去把手脚都砍断。”
两个亲兵上来就要动手,鹧鸪烈扑通一声跪下了:“我......我不是雷塔的人,但我确实是来和你联络的,我是安息皇帝伽洛克略派来的。”
沈冷笑起来:“你想和我说什么?”
鹧鸪烈硬着头皮说道:“我奉命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雷塔是不是真的已经和你们宁人暗中勾结。”
沈冷把那封信递给鹧鸪烈:“看来你非但没有骗了我,也没有骗了雷塔。”
这封信是雷塔写的,写完了之后塞进信封还用火漆封好,所以写了些什么鹧鸪烈完全不知道,他把信接过来展开看了看,然后后背上就冒起来一阵凉风,透心凉。
雷塔在信里说这个人不是他的亲信而是安息皇帝伽洛克略派来的人,他可能要对大将军你不利,他请沈冷杀了这个人,见面就杀。
沈冷往后走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来:“你也不是伽洛克略派来的吧。”
鹧鸪烈连忙说道:“我是,我是信使,陛下确实让我转告大将军几句话。”
他的脑子里迅速的盘算着应该说几句什么才能让这个宁人大将军不杀他,可是仓促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他足够聪明反应也绝对一流,也正是因为他心思敏捷所以伽洛克略才会在征战的时候多问他的意见,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沈冷:“陛下说,大将军确实值得钦佩,是个真正的对手,陛下对你的态度不仅仅是一个敌人,还是一个知己,所以他请大将军帮个忙......杀了雷塔。”
沈冷听到这句话后笑起来:“伽洛克略已经逃走了吧。”
鹧鸪烈吓了一跳。
沈冷看着鹧鸪烈笑着说道:“我希望你能用几句话打动我不杀你,我确定你既不是伽洛克略的信使也不是雷塔的信使,所以留着你毫无用处,当然,最主要的是你身上的味确实有点重。”
鹧鸪烈在这一刻做出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我有用!”
鹧鸪烈立刻说道:“我是伽洛克略身边最亲信的谋臣,因为看破了他的心思而被他派人追杀,我确实不是信使而是偷偷逃出来的,为了躲避追杀我还在粪坑里藏了一夜。”
他把胳膊伸过去:“大将军你闻闻,还没洗掉味道呢。”
陈冉道:“别闻了,在粪坑里藏了一宿这句话我信,最起码足足泡了四个时辰以上,少一刻都不可能腌的这么入味儿。”
沈冷问:“现在告诉问你的用处是什么?”
“我了解安息,我了解伽洛克略,我也了解左贤王雷塔右贤王马革,大将军你有我的帮助可以尽快击败左右卫军,然后追上伽洛克略,他确实已经带着禁军逃走了,这次远征他就不是来打你们宁人的而是借你们的手来除掉左右贤王。”
沈冷微微皱眉:“现在你可以说仔细些了。”
鹧鸪烈知道自己的命就在这一线之间,哪里还敢有所隐瞒,把安息人的事如实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下他是如何逃出来的,沈冷听他说完看向陈冉:“觉得怎么样?”
陈冉叹道:“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沈冷笑道:“为了保命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人确实有点用处。”
他起身走到鹧鸪烈身边:“不过你要想活下去得让自己一直有用,另外还有一件事告诉你......相信我,伽洛克略没那么容易逃走,他想借助我们的手除掉雷塔和马革,还能消耗我大宁战兵军力,算盘打的真的好,可他不知道,大宁从不打有头无尾的仗。”
鹧鸪烈楞了一下:“你们现在追过去也未必追的上了。”
“不追,他走不了。”
沈冷看了看鹧鸪烈认真的问道:“我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你能用一刻钟的时间告诉我怎么尽快彻底消灭雷塔的八万精锐你就真的可以不用死了,我还会给你一种很棒的奖赏。”
一刻钟之后,听鹧鸪烈说完后沈冷满意的点了点头:“态度还可以,也算言无不尽。”
他让人取了一件东西递给鹧鸪烈:“这是给你的。”
鹧鸪烈接过来看了看,懵了一下。
那是一块肥皂,有些淡淡的清香。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得意
四月中,大宁西征主力大军猛攻吐蕃王庭城,原本以为会坚守此城的安息右卫军却只抵抗了一天后就撤出王庭城朝着东南方向突围而出,约定好了似的,在同一天,挡住沈冷大军的左卫军也在虚晃一枪后撤走。
而宁军在进入王庭城后见到的已经不是传闻之中西域最为金碧辉煌的地方,吐蕃人心中的圣地,而是一座满目疮痍的废城,唐宝宝下令大军追击,两支军队一前一后像是两条巨龙在追逐搏杀,而沈冷则分兵进入王庭城驻守,他带着五千骑兵汇合唐宝宝后往西南方向继续前压。
五月初,先率军退到藏布江的安息国皇帝伽洛克略八万禁军在渡河一小半的时候遇袭,近十万草原骑兵竟然埋伏于此,伽洛克略的大军损失惨重,只有两万余人逃出。
五月中,安息左卫军右卫军同时撤至藏布江,再次被草原骑兵拦截,后面唐宝宝率领大军追至,藏布江北岸一场厮杀,左贤王雷塔被乱箭射死,右贤王马革被生擒,唐宝宝下令,将生擒的七万安息战俘全部砍死在藏布江边,尸体丢进滚滚江水中,一时之间藏布江都变成了红色。
在逃走之前,伽洛克略站在王庭城墙上用千里眼看向宁军大营的时候看到了草原骑兵,可那是宁军假扮,在唐宝宝率军出西甲城之后不久,十万草原狼骑便从后阙国攻入金雀国,经金雀国绕过吐蕃王庭,在藏布江北岸一线设伏。
安息皇帝伽洛克略惨败,带着三万多名残兵开始了逃亡,宁军的追击如影随形,安息军队不敢停下来也不敢放松,一路上的经历犹如在地狱之中穿行,他们在藏布江一战中丢失了所有的粮草补给,没有食物没有支援,三万多名安息人在走了两个多月后已经减员到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而且基本上已经丧失战斗力。
七月初,安息皇帝伽洛克略率领残兵终于见到了海岸线,只要登船渡海回到安息帝国,这一场噩梦算是结束了,而此时他身边的军队已经不足三千人。
从一片林子里有安息国的斥候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外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遮不住身体,每个人看起来都面黄肌瘦,哪里还像是什么战士,更像是一群难民。
“我们的船!”
斥候在看清楚了船港那边飘扬着的安息战旗后竟是激动的失声痛哭,跪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同样狼狈的伽洛克略快步从林子里出来,当他看到战舰的那一刻忍不住也眼睛发红,三个月左右的亡命奔逃,从宁军虎狼的追击下能逃回到海岸,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们安息人自己知道。
“让后队监视宁军动向!”
伽洛克略喊了一声就朝着战舰那边发足狂奔,可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人会听他的命令,曾经对他敬若神明的士兵们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看到海船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开始往前冲,后队?哪里还有什么后队。
从林子里冲出去大概有一里多远就能到海岸,其中一多半是草地一小半是沙滩,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像是在沙漠之中已经多日没有喝过水终于看到了水源一样,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看到的不仅仅是水还有海市蜃楼中的家园。
眼看着他们就要冲到海岸沙滩上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声雷鸣。
这晴空万里,何来雷鸣?
自然不是雷鸣,而是战鼓。
雷鸣于战鼓前,也要退避三舍。
随着第一声战鼓响,战舰上呼的一声站起来一层身穿深蓝色战甲的大宁战兵,那明明是安息人的海船,明明还悬挂着安息人的战旗,可怎么就突然出现了那么多宁军?
伽洛克略的那艘巨大旗舰甲板上,一位身披战甲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步走上来,他走到船一侧站在那看着安息败兵冲过来,两只手扶着船舷的老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轻蔑的微笑,风吹起他的大红色披风,在那一刻他哪里有什么老态,他依然让南疆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