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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们可以用夜明珠和龙绡同他们换些东西吗?”

    鲛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好似全然不在意修士们眼中的警惕和厌恶。

    “这是怎么回事?”有修士惊愕,“鲛人湾的鲛人不是都死绝了吗?”

    “是幻境。”有修为高的人道:“不过布阵之人修为低下,灵力极浅,我们进来时竟都没有注意到。”

    “怕什么,直接毁了这个幻境便是!”有脾气急躁的修士不耐烦。

    “恐怕不行。”从珊瑚丛后走出了个细长的中年人,正是阳华宗长老亓凤元,他指着那些修士的腿道:“还没发现吗,我们的腿已经开始逐渐变成鲛尾了。”

    果然,只不过说话间的功夫,有许多修士身上已经长出了细密的鳞片,其中不乏有修为高深者,竟然也没能察觉。

    “布下这个幻境的人很聪明,而且对鲛人湾遗址十分了解。”亓凤元道:“他先是用极细微的灵力布下幻境,让我们毫无防备便进了鲛人湾,又巧妙地利用了鲛人怨念将我们同化成鲛人,如今我们已经成为幻境中的一部分了,如果强行破开,等同于自己杀了自己。”

    听完他的解释,一众修士神色各异。

    “好阴毒的计策。”有人骂道:“有本事堂堂正正出来打一架!”

    “呵。”人群里忽然传出来了声嗤笑,众人的目光纷纷朝他望了过去。

    “他若是打得过肯定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一个模样英俊的青年抱着胳膊懒洋洋地靠在石头上,眼尾一点朱砂痣格外惹人注目,周修远对着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惧,“江七之前被我和亓长老围攻已经受了重伤,如今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在彻底被同化成鲛人之前杀了他,幻境自然就破了。”

    亓凤元点头道:“确实如此。”

    “江顾此人胆大心细,还喜欢找刺激,说不定就混在鲛人群里观察我们呢。”周修远扫视着周围畅游无阻的鲛人群,勾起嘴角笑道:“大不了就杀光这些鲛人。”

    许多人顿时面露迟疑。

    周修远纳闷地一摊手,“咱们难道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真的鲛人族群都能让我们杀绝,何况一个幻境。”

    “有道理!”那个脾气着急的修士点了点头,眼底露出抹狠色,“反正他们也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有好几个修士也十分赞同。

    “不妥。”亓凤元摇头道:“如周小道友所言,江顾心思诡谲,未免有诈,就算他能想到用细微灵力布置又利用怨念同化混淆视线,但他此人一定在幻境之中。”

    “据我所知,这位江家七公子是位金木火土四灵根的修士。”亓凤元眯起了细长的眼睛,“在座诸位想来少说也是三灵根往上的资质吧?”

    这点倒是无人反驳,毕竟能以四灵根修过炼气期的修士寥寥无几,能修到化神期简直就是奇迹般的存在,化神期的四灵根,如今整个修真界有且只有江顾一个。

    “鲛人的修炼方法和人族不同,诸位不妨分散开来感受一下,身上灵力最驳杂的定然就是江顾。”亓凤元道。

    “他现在受了重伤肯定无法将灵力全部遮掩,这倒也是个办法。”周修远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看向亓凤元,“亓长老真是人老成精啊。”

    这便是赤·裸裸的嘲讽了,周修远和亓凤元同样都是化神后期,但前者不过才三十余岁,后者已经将近六百岁,其中天赋差异便可见一斑。

    亓凤元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开始专注搜寻江顾的存在。

    周修远也不甘落后,带领着几个脾气暴躁的修士开始边杀鲛人边搜寻江顾的四灵根泄露的灵力。

    一群人分作了两拨,像是较劲一般,分成了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很快整个鲛人湾便染上了血色,鲛人们开始四散而逃。

    卫风甩着银蓝色的鱼尾巴跟着跑的时候还有些懵圈,但还是乖乖按照江顾指的方向拼命地游了过去。

    不乖不行,因为他现在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从被迫接受了江顾大半心头血之后,他就仿佛变成了一个被对方操控的傀儡,先前升起的那点子感动全他娘的灰飞烟灭了。

    这个狗|日的老变态!

    “是驳杂的灵力!!好浓郁,看来亓长老说得没错,他已经身受重伤没办法掩盖自己的气息了!”

    “杀了他!”

    “杀光这群鲛人!!他就在里面。”

    卫风扭头看向身后,鲛人几乎泾渭分明地成了两拨,一波在拼命地抱头逃窜,而另一波已经杀红了眼,从他们用的人族武器来看,根本不是幻境中原本的鲛人。

    而是来抢神鸢鲛鳞的修士!

    ‘游到地方,你就能活下来。’

    江顾冷淡的声音依旧盘旋在他耳边。

    卫风咬紧了后槽牙,现在这个情况不管他落在那老变态手里还是这群修士手里,恐怕都没有好下场,他必须想想办法。

    这时耳后的传音符忽然亮了一下,这说明玄之衍在试图联系他,可惜现在身体不受自己操控,卫风根本没办法回话,只能加速摆动着鱼尾拼命往前。

    而另一边,乌拓也在拼命地逃窜,身后是一群披着鲛人皮目光灼灼的修士。

    “找到了!他在这里!!”

    “快,别让他跑了,神鸢鲛鳞肯定在他身上!”

    乌拓刚愈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多亏了主人的灵力,让它还有力气逃跑。

    ‘我不养废物。’江顾冷淡地对它下达了指令,‘如果你想活着,就向我证明自己的价值。’

    乌拓稳下了心神,主人已经给了它机会,现在自己几乎拥有主人一半的修为,肯定能完成任务。

    亓凤元看着面前逃窜的鲛人微微皱眉。

    “亓长老,怎么了?”有个修为极低的修士上来问他。

    这人修为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估计是谁家塞进来走过场的小少爷,他连瞥都没瞥对方一眼,对另一个问了同样话的元婴期修士道:“不知道,但我总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先杀了他再说。”那元婴期修士道:“只是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追。”

    亓凤元点了点头,“堵住他的去路,不要跟着他跑!”

    旁边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修士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手指。

    在这些修士看不见的地方,十六面旗子以一种眼花缭乱的方式互换了位置。

    他看着朝着既定方向追去的亓凤元等人,也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此人正是伪装成普通修士混在其中的江顾,他兵行险招几乎耗干了心头血,抽尽的修为均分到了乌拓和卫风身上,四灵根中剩余的灵力几乎微弱到没有,又伪装成了双灵根的普通修士,早在亓凤元和周修远出声的时候他便已经在人群中观察。

    而事情正按照他的计划稳步行进。

    江顾操控着卫风停在了幻境中央的高台,而乌拓此时也将亓凤元等人引到了高台,可是两拨人却仿佛看不见对方的存在。

    从江顾的视角看过去,两拨人就像站在镜子的正反两面,脸上满是对神鸢鲛鳞的势在必得,而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鲛人的血将清澈的湖水染得通红。

    “杀人夺鳞!”

    “杀人夺鳞!”

    两拨人看着自己眼中的“江顾”,果断地出手。

    江顾脸上露出了个极淡的笑容,轻轻打了个响指。

    亓凤元和周修远两拨人顿时厮杀在了一处,整个幻境地动山摇,然而又被十六面旗子牢牢困在其中。

    乌拓和卫风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原本属于卫风的灵力正在飞速地流逝,而他们先前被追逐得精疲力尽,现在又作为修士们的“目标”连同了两个镜面,无论是躯体还是神魂全都遭受了重创。

    卫风隔着层血雾对上了双冷酷又狭长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这样傲慢又漠然的眼神,仿佛他不过是路边的一只蚂蚁。

    而碾死只蚂蚁对人来说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修长的手指刺入了他的心口。

    “用整个幻境和这些修士的命来养成你的护心鳞也不算浪费。”江顾毫不费力地取走了他的护心鳞,干脆利落的动作扯起大片血肉。

    卫风疼得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子。

    护心鳞到手,江顾心情极好,大方地任由他攥着,他托住少年鲛人的后背,只需稍稍用力便能捏爆卫风的心脏,“你做得不错。”

    两个人几乎以相拥的姿势亲昵地靠在一起,然而卫风心中却悚然一惊。

    这厮准备杀死乌拓时说的也是这句话!

    “你……”他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

    “真聪明。”江顾毫不走心地夸奖,如同在讲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多亏了你是神鸢鲛,让我能洗灵根解封印一起完成。”

    “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江顾彻底收回了自己的修为和灵力,抚在他后背的手倏然成爪刺入。

    几乎同时,江顾脖颈上那条疤痕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原本就变淡许多的疤痕彻底溃散消失。

    情劫、道侣等乱七八糟的话忽然涌入了脑海,让江顾有一瞬间的失神。

    卫风抓住机会,一直被他藏在胳膊血肉中的万古销音铃猛地朝着江顾罩去,而后他疾速后撤将藏起来的所有高阶丹药全都吞了下去念动法诀。

    浑厚古朴的铃铛轰然下坠,将江顾彻底笼罩进去。

    卫风尚未来得及欣喜,鲛尾骤然一痛,一条极细的血丝紧紧缠绕住了他的鳞片,将他一齐拖进了铃铛中。

    嗡——

    震天的轰鸣声让卫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朝龙秘境(完)

    那不是江顾之前的任何一段记忆。

    数不清的书卷,透明的四面琉璃方块,还有几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以及略带谄媚讨好的声音。

    ‘……您对您的情劫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不不不,您误会了,原则上我们并不能干涉天道的选择……但您此劫凶险,两位大人的意思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给您一些帮助……’

    ‘……原本您寻一个也需历情劫的道侣,届时二位一同下去历劫再飞升,回来也是段佳话呀……哎哟哟,仙君莫气仙君莫气,这……里自然没人配得上您,可是……’

    ‘……仙君放心,您父亲那边嘱托过,自然是要给您选个资质最好的身份……情劫对象自然也是要通情达理贤良淑德……’

    ‘自然自然,对方自然要勤奋强大,不然没等您记起一星半点就死了这劫可就渡不了了……哈哈哈,我这嘴啊……’

    ‘仙君您留步……仙仙君您看这飞升图,无情道和师徒组合起来飞升最多……’

    ‘……杀妻证道自然是…………不过……’

    ‘恭祝仙君早日历劫得道飞升——’

    万古销音铃中,江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小段记忆许多话都模糊不清,但他终于依稀记起来自己是需要渡个情劫才能成功飞升的,否则就算他修到道祖境也于事无补,他脖子上的疤痕便是这一小段记忆的封印,江顾直觉这封印是自己设下的。

    免得自己浪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但除了这一小段记忆别的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也许是天道法则的限制,对话中许多关键的信息都听不清楚,而且从什么“最好的资质”推断,这些话也并非全然可信。

    要知道他一出生只是五灵根,若非年幼时机缘巧合断了一条灵根,现在恐怕还在凡人的城池中浑浑噩噩度日。

    江顾想到这里目光一厉,他捂住发烫的侧颈,将目光落在了被自己生生拖进来的卫风身上。

    此人能解开他的封印,应该就是他命定的渡劫之人,而刚才他拔了卫风的护心鳞,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情劫对象如果死了,那渡劫自然就失败。

    江顾皱起了眉,他本就修的无情道,从未想过和别人结为道侣这种事情,何况这人还关系着他能否飞升成功。

    他厌恶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人身鲛尾的少年凄惨地躺在地上,脸上满是血和泪痕,心口处被人掏了个大洞,胸膛艰难微弱的起伏着,右臂上血肉外翻露出了断裂的小臂骨,鲛尾上的鳞片被江顾的血丝缠得断裂,银蓝色的尾鳍也失去了光泽,若是仔细看,他体内的灵根和丹田也遭受了重创,神魂上满是伤痕,多喘两口气就能魂飞魄散。

    “……”江顾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这个情况用来炼傀器倒是刚刚好。

    他看向手中的神鸢鲛鳞,在还给卫风救命和自己用之间没有半分犹豫,果断收起来放进了储物袋中,又拿出了件养元固魂的法宝,忍痛用在了卫风身上。

    在想出应对方法之前,这小子最好还是活着。

    只是他想起方才卫风暗算他的那一招,怎么都难掩杀意,动作粗暴地将人拎了起来,如同抱着条血淋淋黏糊糊的鱼。

    有了法宝的作用,卫风终于悠悠转醒,在闻到江顾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时整条鲛都炸了鳞。

    “如果想活命就打开铃铛。”江顾对他说。

    卫风咬牙切齿道:“休想……我就算……和你同归于尽——”

    “凭你也配?”人没杀成反倒多了个麻烦,江顾心中堵着口恶气,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身后浮现了十六面旗帜和法阵的虚影,法诀默念,幻境骤然缩小又倏然扩大,原本据说能困住化神修士的万古销音铃开始剧烈地颤抖,光滑厚重的铃面上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

    咔——

    巨大的铃铛轰然粉碎,四炸而开。

    厮杀正酣的亓凤元和周修远两拨修士神魂陡然一震,终于后知后觉地看清了眼前的对手。

    哪里是江顾,分明是之前和他们一起追杀而来的修士。

    “不好,中计了!”亓凤元率先反应过来,在看见江顾抱着的卫风时脸色一变,高声道:“诸位!护心鳞已经被拔了!”

    周修远动作比他要快一些,御剑径直出现在了江顾身后,江顾单手抱着卫风毫不费力便接下了他这一招,周修远一愣,“怎么会!?”

    江顾冷冷扯了下嘴角,“还没感觉到吗?从你们进入阵眼的一瞬间开始,就已经彻底被同化成为维持幻境运行的养分了,现在你动用的灵力越多,被吸走的灵力便越多。”

    “只要杀了你就行。”周修远回头看向遍地尸体,攥紧了手中的本命法宝。

    亓凤元作为还活着的修士之一也冲了过来,怒道:“你竟如此卑鄙!你杀了这么多人不怕他们宗门家族来寻仇吗!?”

    “我卑鄙?你们理所当然要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江顾微微一笑,“至于寻仇——如果你们都死了,谁又知道是我杀的?”

    亓凤元和周修远俱是脸色一变。

    然而江顾并没有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分散开来的十六面旗帜陡然缩小,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尸体和已经被耗干灵力的修士,亓凤元和周修远虽然勉强躲开,但是之前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消耗了太多修为,如今江顾对付他们两个简直易如反掌。

    周修远见状不好,手中的本命法宝焚天鼓祭出挡住了其中的一面旗,当机立断转身便要地遁走,可江顾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上几分,在他转身的刹那,一只冷白的手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周修远看着那只手愕然转头,“你……”

    “同窗时掌教难道没教过你吗?背对你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江顾毫不留情地捏碎了他的心脏,“好走不送。”

    滚烫的血溅了他怀中的卫风满脸。

    方才江顾强行破铃而出,剧烈碎裂声震穿了卫风的耳膜,现在耳朵里全是血根本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但那血给了他最真实的触感。

    江顾瞥了一眼,还有空闲给他捏了个引水诀洗了把脸。

    卫风被洗得毛骨悚然。

    “……”江顾对上他惊恐的目光,终于迟钝地意识到,抱着“未来道侣”杀人可能不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方式。

    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把卫风放下去扔了个结界罩住,“乌拓,看好他。”

    说完他便去应付剩余的几个修为高强的修士。

    “是,主人。”乌拓拖着沉重的身躯尽职尽责地守在了结界外。

    亓凤元却比乌拓更快一步,手中长剑出鞘,竟是对准了卫风的心脏,厉声道:“卫风,别怪我无情,你活着就是个祸害,死在外面对谁都好!”

    明明给他的万古销音铃铛口诀只进不出,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走了狗屎运,万古销音铃直接被江顾轰成了碎片。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亲自动手了。

    卫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亓凤元脸上的杀意如此明显,他本能地想要躲开,乌拓拼命咬住了亓凤元的小腿却被一脚踹飞,就在剑尖快要碰到卫风时,一面庞大的旗子轰然坠下,亓凤元想躲却仿佛被一只手牢牢抓在原地动弹不能。

    他猛地扭头,果然看见了江顾。

    亓凤元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你是故意将他当诱饵!?”

    “不然怎么引你出来。”江顾看着他那双灰白的眼睛,“你根本不在意神鸢鲛鳞,想杀了卫风却并不想亲自动手,一直到现在才沉不住气,亓长老,我忽然很好奇,神鸢鲛真的如同传言所说,只有护心鳞是个宝物吗?”

    他原本也只是想拿到??护心鳞而已,但是仔细推敲过亓凤元的想法之后却隐约有了别的猜测。

    卫风在阳华宗生活了十几年,亓凤元却并没有动手,反而等到了外面才展露杀意,上次交手江顾便已经察觉到了几分,亓凤元并不是想救走卫风,更像是要借别人的手杀了卫风。

    为什么之前不亲自动手?

    为什么现在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亓凤元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剑,声音嘶哑道:“宝物?哈,他根本就是个祸害,早晚会害死所有人,他说得对,我果然杀不了他……”

    他恶狠狠地盯着跌在地上的卫风,“卫风!你若还有半点阳华宗弟子的觉悟,就立马自戕于此,落到江顾手中你只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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