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更何况你一个烧火丫头，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吗？别是偷来的！”柳枝没想到往日对她客客气气的小喜，会在她落魄后这般刻薄！
她有些恼怒的伸手讨要，“这东西怎么来的跟你无关，把帕子还我！”
有个丫鬟眼尖，她惊呼，“诶，你们看这帕子上有字……”
“这好像是个钰字！这莫不是世子的东西？”
小喜立马来了劲儿，高呼道：“你个贱丫头，偷东西偷到世子头上了！我定要把这东西交给家主，治你个偷盗之罪！”
“不是偷的，这是世子给我的！”
柳枝见那小喜是铁了心难为她，着急之下想伸手去夺。
可锦帕不仅没有夺回来，还直接从中撕裂成了两瓣儿！
“这不关我的事儿，是你自己要强抢的……”
小喜被吓着了，她本只想为难下柳枝，可没真想把这东西扯坏啊！
柳枝气急，也深知自己若是再不发火，别人只真当她是个泥人随便揉搓！
于是她故意吓唬小喜道：“怎么不关你的事儿？走，咱们现在就去家主那评评理！”
“这锦帕是世子交给我暂时保管的，你不仅强占了不肯归还，还故意损毁！”
“这蜀锦珍贵，损毁了可不是件小事儿，如今这罪责该谁担着，总该有个说法吧？”
小喜到底是没见过多少世面，柳枝这一两句话就吓得她够呛，一张小脸瞬间惨白，完全没有了刚刚嚣张的气焰。
刚刚还凑在跟前看热的那些丫鬟，也都害怕摊上事，一溜烟的全跑了，只留下小喜一个人哆哆嗦嗦的在那狡辩。
此时胭脂刚好路过此处。
小喜见了她跟见到了救星似的，一脸委屈的把这事儿与她说了一遍。
胭脂瞧了一眼那帕子，冷哼道：“不过是一方帕子而已，你吓唬她做什么，我替她赔了便是！”
既然有人愿意赔偿那就好办。
柳枝也不惯着，直接伸手要钱，“蜀锦金贵，向来一匹蜀锦要纹银二十两，再加上帕子上的绣工，这帕子怎么也得值二两银子！”
“所以胭脂姑娘，麻烦您赔我二两白银，我好跟世子交差！”
胭脂瞪大了眸子，她怎能想到，这么一小方帕子，就能要她近两个月的月俸！
说不肉痛那是假的，可偏偏她刚刚已经把话放了出去！
如今是硬着头皮，不给也得给了。
于是，她从手上摘下了镯子递过去，极不情愿道：“这东西怎么也值个二两白银。”
柳枝拿到镯子后立马检查了下，确认没问题后便转身要走。
胭脂突然叫住柳枝出言嘲讽：“柳枝姑娘我奉劝你，做人不要太贪心的好，你一边勾着九爷不放，另一边还缠着世子，真当世人看不清你的嘴脸吗？”
柳枝脚步微顿，扭头看她，“不要把所有人想的和你一样。”
胭脂闻言气急，指着柳枝远去的背影怒喊：“你给我等着，我定要在九爷面前拆穿你的虚伪！”
……
帕子被扯碎了，柳枝便想着要做一方一模一样的还回去。
去街上采买蜀锦时，问了好几家布庄，蜀锦只一整匹售卖，不可以单裁。
一整匹蜀锦的的价格是二十两白银，她自是买不起，只能选了一块颜色相似的普通锦缎。
然后她便又花高价去请了绣坊里最好的绣娘在帕子上绣了梅花，这样一来倒是和之前的帕子有几分相似了。
只是这两方帕子的价格差距实在太大，柳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想着用剩下的钱再买些什么送给世子，当做赔礼。
毕竟孟辰朗还在鹿鸣居当差，又多次承蒙世子照顾，总该备下些薄礼好生道谢的。
于是她买了些酥香记的糕点，又去宣笔庄挑了一支上好的紫毫毛笔，二两银子早就花完，她自己还额外贴了不少。
买好东西准备回去时，柳枝在一小摊上遇到了个书生，瞧他在纸鸢上画画，花鸟蝴蝶被他画的活灵活现很是好看。
这让她想起以前和阿娘一起放纸鸢的日子，触景生情之下，便没忍住掏了银子将那纸鸢买了下来。
刚一回府，穿过抄手游廊时，柳枝刚巧碰上了正在此处散步的谢瑾钰。
柳枝朝他行礼，把那方刚做好的帕子递了上去。
她低着头，很是歉疚道：“世子，奴婢将您的帕子弄坏了，奴婢没能赔您一模一样的，只能尽奴婢所能重新做了一方锦帕，还请您恕罪。”
谢瑾钰接过帕子握在掌心，温和一笑：“不碍事，一方锦帕而已，你送的这个也很好了。”
柳枝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又递上一个木盒子，恭敬道：“这是奴婢给您的赔礼。”
谢瑾钰好奇的接过，将盒子打开后，瞧见的是一支上好的紫毫笔。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很是寻常，可对普通丫鬟来说，却是需要花好几个月的月俸。
他关上盒子又递还给了柳枝，“这个我不能要！”
柳枝以为谢瑾钰是看不上，有些窘迫道：“奴婢身上就只有这些银钱了，旁的太贵真买不起了……”
谢瑾钰忽的笑弯了唇角，“我不是瞧不上，只是觉得这东西对于你来说不便宜，想让你拿回去退掉！”
柳枝有些倔，她不想欠下人情，便坦言道：“可是世子，我弄坏了您的东西，那一方帕子远不够赔您的……”
谢瑾钰的目光却落在了柳枝手上的那一只纸鸢上。
他用手轻轻一指，笑道：“你若真心想赔偿我，不如就把那纸鸢给我吧！”
柳枝摆手忙道：“一只纸鸢不值钱的……”
谢瑾钰却很是认真的说道：“纸鸢虽不值几钱，可胜在这上面的画活灵活现，我是觉得那上面的画值得！”
“你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不如明日来鹿鸣居放风筝给我看，便算是你赔偿我了如何？”
第41章
放飞的纸鸢天气爽朗，秋风微拂。
纸鸢伴着秋风飞的极高，向来静谧的鹿鸣居却传出了一阵欢笑声。
“再高点，柳枝姐姐再放高点……”
十小姐谢馥雅正跟在柳枝身后小跑着，见那纸鸢越飞越高，激动地在那蹦蹦跳跳。
一旁侍奉十小姐的奶嬷嬷着急的跟在身后，满脸苦恼道：“小姐您慢点！您是大家闺秀，不能这样跳的……”
可谢馥雅直接忽略了身后的嬷嬷，反而直接朝着站在廊下的谢瑾钰招手，“二哥，你瞧那纸鸢飞的多高啊，你也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谢瑾钰抬头，看着纸鸢飞出四四方方的墙院，他眼底竟生出一抹艳羡。
他朝着谢馥雅笑道：“二哥跑不动，看着小雅玩就已经很开心了。”
柳枝转过头时，瞧见了世子眼底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看了一眼正平稳飞向天际的纸鸢，然后又看向了谢瑾钰，“世子您要不要试试看？纸鸢已经飞上天空了，不需要再助跑了，只需要扯扯线就好……”
谢瑾钰其实是有点心动的，从小到大，这些东西都与他无缘，最多也是别人玩他看着。
他低垂了眼眸，脸颊微红有些犹豫，“我现在还玩这些，会不会有些幼稚……”
柳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小跑过去将线轮塞到了他的手中。
“世子，您就试试吧！”
柳枝其实知道，谢瑾钰对自由有多渴望，瞧他看纸鸢飞向天际的眼神，像是希望能飞上天际的不是纸鸢而是他。
她继续鼓舞道：“世子，您虽不能像纸鸢那般飞得自由，但却可以操控纸鸢替您飞到您想去的地方。”
谢瑾钰朝着柳枝笑了笑，“你好像很了解我。”
“昨日的糕点很好吃。”
他的心中所想，他爱用的紫毫笔，他爱吃的糕点，似乎柳枝都知道。
像是一位相处过很久的故人，可明明他与柳枝才刚认识没多久。
他本该对此警惕的，可他从柳枝眼底却看不出半点恶意。
柳枝知道谢瑾钰的话中含义，她连忙坦诚相告：“奴婢是为了孟郎君，深知他承蒙世子您的关照，这才想报答您，讨您欢心！”
柳枝刚一来鹿鸣居的时候，世子就让他们见过面了。
孟辰朗看上去比之前还有精神，容光焕发。
他还喋喋不休的跟柳枝讲，世子为人有多和善，是个怎样的谦谦君子，世子的书房还有很多藏书，并且都愿意借给他研读。
总之就是他跟在世子身边过的很好，让柳枝务必要放心。
于是柳枝知恩图报，想着法子让世子欢心。
谢瑾钰到底是没能放上纸鸢，手中的线轮被跑来的谢馥雅抢走了。
他也乐于做个看客，安静的着她们疯闹。
只是这闹着闹着，就出了事端。
一阵风呼啸而过，纸鸢被吹偏了，飞到了院外，挂在了一棵大树上。
谢馥雅不肯撒手，非要生拉硬拽的将风筝从树上拽下来。
细细的风筝线横在路中间，若人不仔细看，只怕会被崩的笔直的风筝线割伤。
柳枝忙哄道：“十小姐，您先把线轮给奴婢吧！奴婢去帮你把纸鸢取下来……”
可谢馥雅孩子气般的闹个不停，任柳枝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叫声。
“啊，
什么东西？”
“小姐，您的脸流血了！”
“啊，我的脸好疼……”
柳枝顺着声音看去，瞧见不远处的来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梁思思！
她毫无预兆的带着自己的丫鬟出现在了武德侯府，路过此处时，却被横在路中间的纸鸢线割伤了脸。
柳枝瞬间脸白，心底一片慌乱，之前就是在马球会上碍了梁思思的眼，对方便下了狠手命人绑了她想卖去窑子羞辱。
而这一次，梁思思的脸被割伤了，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梁思思轻轻摸了脸颊，发现指尖已经有了血痕，忙急着问一旁的丫鬟翡翠：“这是什么东西割伤了我？”
翡翠回道：“小姐，好像是放纸鸢的线……”
梁思思很是恼怒，顺着那纸鸢线就寻了过来。
柳枝劝了半天，谢馥雅还是执拗的很，要跟那棵大树较劲儿，不将那纸鸢扯下来誓不罢休。
梁思思过来时，明明瞧见柳枝两手空空，根本没有拿线轮，却还是把一切都怪罪在了柳枝头上。
“原来是你这个贱婢！你是不是故意要毁了我的脸？”
梁思思见到柳枝的瞬间，心底的怒火就没压抑住，直接撕破伪装咒骂起来。
她上前不由分说的甩了柳枝一巴掌。
谢馥雅见对方气势汹汹，连忙上前护着，“你这个大姐，怎么能打人呢？”
梁思思这才注意到柳枝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
看对方穿着打扮倒不像是丫鬟，明明年岁比她还大上一些，却张口就叫她大姐，差点让她破防。
她恼道：“哪来的臭丫头，你叫谁大姐呢？”
谢馥雅跟谢瑾怀同岁，虽是个大姑娘了，可偏偏她傻了，记忆也停留在八岁那样，见谁都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可她虽傻，却也知道梁思思是在骂她，于是她直接朝着梁思思就踹了一脚。
“敢踢我？你个臭丫头……”
眼看着梁思思直接抬手要扇过去，柳枝连忙上前解释：“梁小姐误会了，这府中的十小姐，奴婢带着十小姐在这里放纸鸢……”
梁思思这才想起，谢瑾怀的妹妹谢馥雅就排行老十，京城许多世家也都知道，这十小姐是个痴呆的傻子。
傻子伤了她，她自然没发计较，但是柳枝，她却有的是法子玩死她！
她目光阴狠，“你以为拿十小姐不懂事来当借口，这事儿就能算了？”
“定是你这贱婢欺负十小姐不懂事，故意唆使她伤人！既然被我遇上了，自然是要好生教训你，免得你奴大欺主！”
她转头吩咐翡翠道：“去，找把刀子来，我要亲自把这小贱人的脸给刮花！”
“梁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开恩……”
柳枝被人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梁思思则是拿出锋利的匕首在柳枝脸上轻轻蹭了蹭。
她俯身在柳枝耳边戏弄道：“你这样一张讨喜的脸若是被毁了，你猜瑾怀表哥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第42章
冷眼旁观柳枝忍不住瑟缩。
脑海里全是上一世梁思思各种暗地里磋磨她的画面。
谢馥雅看见刀子后被吓哭了，她觉得此处危险，忙推开那些摁住柳枝的下人，拽着柳枝就要走，“柳枝姐姐我们去捡纸鸢，我们走……”
毕竟这里是武德侯府，若是谢馥雅执意要护着柳枝，梁思思还真不好动手。
随后梁思思眸光一转，看向一旁大树上挂着的纸鸢，便让人取了下来。
她拿着纸鸢在谢馥雅面前晃了晃，“你把她交给我处置，我就把纸鸢还给你如何？”
谢馥雅看上去真的很想要那个纸鸢，可她却没搭理梁思思，只抱着柳枝哭道：“柳枝姐姐，你让她把纸鸢还给我。”
柳枝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梁小姐，能把纸鸢还给十小姐吗？”
梁思思冷冷一笑：“你们害我割伤了脸，不给我个交代，还敢跟我提要求？”
“想要纸鸢，你做梦！”
她直接把纸鸢丢在了地上，抬脚要去踩。
柳枝见谢馥雅要上前去捡，怕她伤着，连忙将她推开，想自己上去替她捡。
梁思思哪里会给柳枝将纸鸢捡起来的机会，直接用脚狠狠的踩在了柳枝的手背上，还故意来回的碾压她的手指。
柳枝只觉得手指钻心的痛，含着泪哀求道；“求梁小姐高抬贵脚，放奴婢一马。”
“今儿你伤了我的脸，我还回来不算过分吧？”
“把你刮成丑八怪，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梁思思不仅不肯不松脚，还拿着手中的匕首就要往柳枝脸上戳。
“住手！”
远处传来谢瑾怀的一声怒呵。
只见谢瑾怀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梁思思的跟前，直接将她手中的匕首打掉。
梁思思吃痛，娇声喊道：“瑾怀表哥，你弄疼我了。”
谢瑾怀把柳枝拉了起来，再转头询问哭的泣不成声的谢馥雅，这才得知事情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