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嗯，一块儿喝过酒，你吃了花生米儿！”</p>周野蹙眉，挠了挠脑袋，“我怎么没印象了！”</p>
“你当时喝醉了！”</p>
陈锦绣也不算说谎！</p>
上辈子，这小子后来成了南方的走私大户，90年代严打，「吃」花生米儿时，陈锦绣在报纸上见过！</p>
她本来只是觉得眉眼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一个人！</p>
周野还没努力回想，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位大美人儿却完全没印象，就听见陈锦绣的嘴巴开始叭叭地，</p>
“表壳镀金厚度不均，表冠上的小皇冠比例不对，最可笑的是这表带——”</p>
陈锦绣把表翻过来，“真劳力士的表带螺丝是平头的，你这分明是圆头的！”</p>
周野目瞪口呆。</p>
这些鉴定知识在1983年几乎没人知道，连海关都经常分不清真假。</p>
“姐、姐姐是行家啊……”</p>
周野讪笑着想收回表。</p>
陈锦绣却一把扣住他手腕，</p>
“知道为什么假表用圆头螺丝吗？”</p>
她压低声音，“因为平头螺丝车床国内1985年才进口，现在根本做不出来！”</p>
这纯属她瞎编，但周野听得一愣一愣的。</p>
“姐，您到底是……”</p>
“陈锦绣，交个朋友！”</p>
陈锦绣松开他，突然话锋一转，“周野，你知道为什么孙悟空能大闹天宫，却打不过路上的妖怪吗？”</p>
“啊？”周野彻底懵了。</p>
“因为天宫里的神仙都是给玉帝打工的，出工不出力；路上的妖怪都是自己创业的，拼起命来不要命！”</p>
陈锦绣拍拍他肩膀，“你现在就是给走私犯打工的孙悟空，想不想自己当老板？”</p>
“你是让我单干？”</p>
周野眨巴着眼睛，这比喻他从来没听过，但莫名觉得很有道理。</p>
“绣姐，您这...这话太有水平了！”</p>
周野竖起大拇指，“比我们夜校老师讲得还透彻！”</p>
陈锦绣心里暗笑。</p>
这算什么，后世的网络段子她能讲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p>
“这样吧，”</p>
她从兜里掏出五块钱，“这假表我买了，当见面礼，以后，姐带你飞！”</p>
周野看着这小姑娘，比他矮半个头呢！</p>
个头不大，口气倒不小，还想带他挣钱呢？</p>
“我谢谢你哦！”</p>
周野将表从她手里拿了回来，语气明显不屑。</p>
陈锦绣正要说话，突然瞥见夜市尽头几个穿蓝制服的人正在检查摊位。</p>
周野脸色刷地变了。</p>
“工商局的？”陈锦绣问。</p>
周野紧张地点头，“今天这批货有点问题……”</p>
“什么问题？”</p>
“表芯是香港组装的，但表壳……”</p>
周野咽了口唾沫，“是从医院报废的X光机上拆的铅板做的！”</p>
“收拾东西，跟我走。”</p>
她迅速抓起摊布四角，打了个包袱。</p>
“跑！”</p>
陈锦绣拽起周野的手腕就往夜市后巷冲。</p>
周野手忙脚乱地抱着那包假表，差点被自己过长的喇叭裤脚绊倒。</p>
“绣、绣姐...那边是死胡同！”周野急得冒汗。</p>
陈锦绣却一个急刹，在墙根蹲下，三两下扒开一堆烂菜叶，露出个狗洞大小的墙缝，</p>
“快钻！”</p>
“愣着干嘛啊，快钻啊！”</p>
陈锦绣压低声音，自己先猫着腰钻了过去。</p>
周野一咬牙，抱着包袱跟了上去。</p>
墙那边是纺织厂的老仓库，陈锦绣熟门熟路地摸到一堆废布料后面蹲下。</p>
远处传来工商人员的吆喝声，手电筒的光柱在墙头扫来扫去。</p>
“你...你怎么知道这地方？”周野喘着粗气问。</p>
陈锦绣没回答，借着月光检查他怀里的「货」。</p>
这些用X光机铅板做的表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灰白色。</p>
这种含放射性物质的走私表，戴久了会导致皮肤溃烂！</p>
“这批货不能卖了！”她猛地合上包袱。</p>
“啥？”</p>
周野急了，“这可是我全部家当！”</p>
“想烂手烂脚你就留着。”</p>
陈锦绣把包袱扔还给他，“知道X光机铅板为什么报废吗？因为吸收了辐射！你这表戴上半年，手腕先起红疹，接着溃烂流脓……”</p>
周野手一抖，包袱掉在地上，几块表散落出来。</p>
周野脸色刷地变白，“老、老板说已经处理过了！”</p>
“放屁！也只有你能信！”</p>
工商局的人没有抓到人，逐渐走远了。</p>
陈锦绣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得了，我要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p>
说着，她又回头提醒了一句，</p>
“记住，这货绝对不能卖了！害人害己，损阴德的，自己处理了！”</p>
周野看着陈锦绣那瘦瘦小小的背影，感慨一句，</p>
“奇人！”</p>
陈锦绣回到厂房宿舍，一个雏形已经在她脑海里形成了。</p>
《上海滩》是1980在香港正式播出的，但是1985年才正式传进内陆。</p>
现在是1983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录像带先传过来。</p>
发哥、程程同款，注定是爆款！</p>
自己有技术，原料、人工，甚至是第一笔启动资金都不成问题，现在就差原版了，其实不用原版，照片也行。</p>
毕竟年代太久远了，让她凭记忆画图，还是不够准确的！</p>
她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了周野那家伙——</p>
他门路广，在夜市又混得开，到时候销路也算有保障了，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和那小子谈谈！</p>
重生一世，陈锦绣想得很明白，男人嘛，不是拿来爱的，而是拿来用的！</p>
物尽其用！</p>
说不定，还能改变那孩子挨枪子的命运呢！</p>
奶奶绝对不是利用你，奶奶是在拯救你！</p>
陈锦绣觉得自己真的智慧又善良！</p>
另一边，陆沉舟盯着办公桌上那个灰布包裹，手指在捆扎的麻绳上迟疑了片刻。</p>
昨晚值班的老李说是个扎麻花辫的姑娘送来的，这让他立刻想到了那个在国营饭店说他「肾虚」的疯丫头。</p>
他还是伸手去解开了，里面是几包中药，还夹带了几颗水果糖，就是他妈经常哄他吃药的那种水果糖。</p>
最上面那包贴着张字条，钢笔字工整得像是老中医开的处方。</p>
「陆同志：</p>
黄芪15克先煎，菟丝子需用纱布包，坚持服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p>
——革命群众陈锦绣」</p>
他捏着字条的手紧了紧，有点无语！</p>
窗外传来下班的铃声，夕照恰好落在字条上。</p>
陆沉舟突然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p>
「知识分子是国家的宝贵财富，请保重身体为四化建设奋斗终身。」</p>
陆沉舟被气笑了，拉开抽屉，直接将那几包药给塞了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