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我突然出现，我爸林肖，我妈王玲花，我弟林天赐。</p>三张脸，像见了鬼。</p>
“语……语语？”</p>
我妈的声音在发抖，她下意识地想用手遮住自己身上那条昂贵的真丝长裙。</p>
但是晚了。</p>
我都看见了。</p>
我爸林肖的脸色，从煞白转为铁青，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p>
“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p>
“我怎么进来的，重要吗？”</p>
我打断他，</p>
“重要的是，我都听见了。”</p>
一句话。</p>
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彻底凝固。</p>
“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见了。”</p>
“什么大师，什么命格奇硬。”</p>
“什么……为了我们家，还是让姐姐继续在乡下受苦吧。”</p>
我学着林天赐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先捅进我自己的心脏，再带着血，扎向他们。</p>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涌了出来。</p>
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恨。</p>
“我只想问一句。”</p>
“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p>
这个问题一出，穿着制服的阿姨，吓得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p>
而我妈王玲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p>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眼圈瞬间红了。</p>
她想开口说话，却被林天赐打断。</p>
“姐，你偷听我们说话，还有理了？”</p>
林天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p>
仿佛我才是那个做错了事的罪人。</p>
我笑了。</p>
眼泪流得更凶，嘴角却疯狂上扬。</p>
我没有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爸。</p>
他看着我，眼里的震惊和慌乱，已经彻底沉淀了下去。</p>
他摊牌了。</p>
“没错。”</p>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p>
“天赐是我们林家的根，是我的儿子。”</p>
“女儿和儿子，我们肯定选儿子。”</p>
听完我爸的话，我十六年来，对亲情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p>
他朝我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p>
“现在，你只有两条路。”</p>
“一，乖乖回乡下去，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p>
“二，我们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林家，跟你再没半点瓜葛。”</p>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的残忍。</p>
“我劝你选第一条，别自讨苦吃。”</p>
我看着他。</p>
看着这张我叫了十六年“爸爸”的脸。</p>
陌生，又丑陋。</p>
我突然笑出了声。</p>
笑得他们三个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p>
“我选第二条。”</p>
我止住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p>
我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p>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着求他，会像条狗一样，选择摇尾乞怜，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乡下。</p>
他没想到，我会选这条路。</p>
“你……”</p>
我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p>
“林语，你已经成年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别后悔！”</p>
“我绝不后悔。”</p>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冷冷地看着他。</p>
“后悔的，只会是你们。”</p>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懒得再与我争辩。</p>
“好。”</p>
“明天，我带你去办身份证。”</p>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再给你两万块钱。从此以后，你的路，自己走。”</p>
两万块。</p>
买断我十六年的亲情。</p>
买断我十六年的苦难。</p>
真是……大方啊。</p>
“不用明天了。”</p>
我环视周围，</p>
“这里，恶心得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p>
“现在就去。”</p>
我爸眼里的怒火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压了下去。</p>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p>
“小王，你过来一趟，带个人去把身份证办了。”</p>
他甚至，连亲自送我这最后一程，都不愿意。</p>
助理很快就来了。</p>
我拿着那薄薄的两万块现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扇雕花的铁门。</p>
办完身份证后，我拿着钱，和崭新的身份证，直接打车，去了一所私立高中的招生办。</p>
博文高中，这所学校，在我中考分数出来的时候，校长就给我打过电话。</p>
他说，只要我肯去，学费、吃住全免，每个月还给我发奖学金。</p>
只要我高中毕业时，成绩能保持在全校前三。</p>
他可以保送我上清大。</p>
这所学校的实力，我比谁都清楚。</p>
每年考进清北的学生，稳定在两位数。</p>
学费贵得吓人，门槛也高得离谱，不仅看成绩，还看家世、看人品。</p>
是无数家庭挤破了脑袋也想进的地方。</p>
本来，我拒绝了。</p>
因为我想离“家”近一点。</p>
现在看来，真是天大的笑话。</p>
而如今，这条路，成了我唯一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