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陆今源接触时，来过几次陆家。

 但今天的氛围很奇怪，叫我来吃饭的陆夫人不在，陆今源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见到陆今晏跟看见救星似的。

 「哥，爸突然从国外回来了。」

 陆今晏原本松弛些的面庞再次紧绷起来。

 第一次见到只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陆先生，我算是明白陆今晏像谁了。

 冷峻阴沉，不怒而威。

 直直掠过我，不满地看向陆今晏。

 「连爸都不叫？」

 陆今晏沉默。

 「我对你寄予了多少期望？外面有多少人笑话我有个哑巴儿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陆今晏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深色阴影，令人看不清神情。

 但莫名的，有些可怜。

 拐杖抽在他身上时，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却听得我胸口一颤。

 「说什么心理疾病？缄默症？你是我陆家的儿子，我给你的环境与资源难道还不够吗？到底有什么问题？我看就是你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原来是这样啊。

 陆今晏不是不爱说话，是在很多情况下，他说不了话。

 陆今源表情比我还震惊，看来他也并不知情。

 而陆今晏面色麻木，像是习惯了这样伤人的话。

 有这样的爹，怪不得他会生病呢。

 第二杖落下，陆今晏没有躲。

 我眼疾手快，将他往后扯了一把。

 他的手心冰冷，整个人都僵着。

 陆先生似乎没受过他人忤逆，眼神更加凌厉，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击：

 「你就是最大的问题！你还嫌陆今晏丢你人了？他不嫌你就不错了，我爸妈要是有这样的儿子不得烧高香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爹都不敢往外说！」

 「你…」

 「我什么我，别一天天pua他了成吗？好好一孩子愣是被你祸害得不会说话了。」

 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让他好转些，怎么能被他爹几句话就打回原形呢？

 陆今晏眼睫轻颤，愣神地望着我。

 「咱们走！不受这气！」

 到了门外，我回头，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陆今晏的手腕。

 剧烈跳动的脉搏透过皮肤传来，扑通扑通。

 「怎么跳这么快？你还好吗？」

 我摸了摸他手心，还好，温热湿濡取代了冰冷。

 他像触电般弹开，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谁说这总裁阴郁的，这总裁可太破碎小狗了！

 正当我想趁他愣怔，偷偷摸他的头时，我爸突然打来电话。

 问我带伞没，吃饭没，给我留了大鸡腿，他现在在超市要不要帮我带几支雪糕。

 等我挂断电话，才发现陆今晏的头再次垂了下去。

 他闷声开口：

 「你和你爸妈，关系好么？」

 好，好得不得了。

 但陆今晏刚承受过他爸的精神折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说好呢？

 我讪讪道：

 「一点儿都不好，他们结婚都没喊我的，把我生出来也没经过我同意。」

 这下陆今晏看起来更可怜了，他扯了扯唇角，说：

 「可以去你家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