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日后，京城王府

 君墨晗将战报重重摔在桌上：

 "北境战事吃紧，本王哪有闲心管这些儿女情长！"

 跪在地上的卫九脸色惨白，肩头包扎的伤口还在渗血：

 "王爷……属下无能……但林姑娘实在欺人太甚……"

 "她真这么说？"

 君墨晗眼中风暴凝聚，

 "说本王……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连见她都不配？"

 卫九低头掩去眼中的得色：

 "不止如此……她还说……说王爷您被柳姑娘迷了心窍，是个有眼无珠的……竟还敢诅咒你英年早逝……"

 "够了！"

 君墨晗一掌劈裂了身旁的案几。

 自己真是太惯着林清浅了，才会纵得她这般无法无天！

 书房内死一般寂静。卫九知道火候已到，又添了一把柴：

 "属下离开时，听闻……沈墨最近刚娶了他的表妹，林姑娘也是她表妹……"

 "她敢！"

 君墨晗猛地转身，眼中寒光让卫九都不禁一颤：

 “本王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同别人成婚。这次不过就是想拿桥罢了。”

 他眼中的慌张并不如同他说的这般笃定。

 心里总觉得憋闷难受，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脱离掌控。

 "王爷说的是……"

 卫九假意劝道，

 "林小姐只是一时糊涂，或许只是是想让您亲自去接她……"

 "让我亲自去？她也配？"

 君墨晗冷笑，

 "多带些人过去，这次绑也要把她给我绑回来！"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卫九低头领命，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属下遵命。"

 待卫九退下，君墨晗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棵梧桐树。

 已是深秋，只剩零星的叶子在风中摇曳。

 他突然想起去年林清浅站在海棠树下，仰着脸对他说：

 "等我们成亲后，在王府也种一棵这样的海棠可好？"

 当时他觉得这要求幼稚可笑，现在却鬼使神差地吩咐下人：

 "去寻一棵上好的海棠苗来。"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江南沈府

 林清浅站在阁楼上，望着远处江面上来往的船只。

 自从击退卫九后，沈府加强了戒备，但她感觉，事情远没有结束。

 卫九是条记仇的狼，自己这次羞辱了他，定然会遭到他猛烈的报复。

 虽然如此，可她也不愿再像从前那样，任他欺凌奚落。

 明明一个下人，却敢在她这个主人面前耀武扬威！

 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还在担心？"

 沈墨走到她身旁，递上一杯热茶。

 林清浅摇头：

 "卫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

 她抿了抿唇，忧心忡忡

 "君墨晗应该也不会。"

 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自己都愿意主动退出，成全他和柳云烟两人的爱情。

 为何他还要纠缠不休？

 难不成他们的爱情，一定要让她这个多余的人见证才完美？

 沈墨沉默片刻：

 "我派人去京城打探过了。北境战事紧急，君墨晗暂时脱不开身。但卫九伤愈后可能会再来。"

 "他上次吃了亏，这次来的恐怕不止他一个。"

 林清浅苦笑，

 "我了解君墨晗，他认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墨突然握住她的手：

 "阿浅，其实我们可以……"

 "假戏真做？"

 林清浅接过他的话，却轻轻抽回手，

 同君墨晗接触这么多年，她自是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毒辣。

 最初之所以愿意同沈墨‘假成婚’，不过是为了躲避林府。

 可现在牵涉到君墨涵，她不敢拿沈府冒险。

 "表哥，契约就是契约。你这么好，定会找到真心爱你的女子，而不是我这样的……"

 "这谁又能说的准？"

 沈墨目光灼灼，

 "等你放下过去……"

 林清浅怔住了。

 她倒是想放下过去，可那些烦人的‘过去’又何曾放下过她呢。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面上，一艘挂着黑色旗帜的大船正缓缓靠岸。

 "那是……"

 沈墨眯起眼睛。

 林清浅脸色骤变：

 "摄政王府的旗。他们来得比预计的还快。"

 沈墨立刻转身："我去安排护卫。"

 林清浅独自站在阁楼上，江风吹起她的衣袂。

 她知道，这一次来的恐怕不只是卫九，还有君墨晗的精锐。

 "君墨晗……"

 她轻声自语，

 "为何我们不能好聚好散？"

 江面上，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不祥的预兆。

 雨夜，沈府后院的石板路上溅起朵朵水花。

 林清浅被卫九挡住去路，她的衣袖已被划破，一道血痕沿着左臂蜿蜒而下，在雨水中晕开淡淡的粉色。

 "卫九，你想干嘛？"

 她喘息着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君墨晗的命令是让你接我回去，而不是杀了我吧？"

 卫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手中长剑在雨中泛着寒光：

 "王爷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姑娘若是不慎死在乱战中，想必王爷也会谅解的。"

 他阴森着脸缓缓逼近。

 林清浅摸向腰间暗藏的匕首——那是沈墨前日给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住手！"

 一声暴喝从廊下传来。

 沈墨带着几十名家丁冲入院中，瞬间将他们包围。

 混乱中，林清浅看见卫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长剑如毒蛇般向她心口刺来——

 "阿浅！"

 沈墨飞身扑来，一掌击偏剑锋，但那锋利的剑刃还是划过林清浅的肩头，鲜血顿时浸透了半边衣衫。

 "拿下他！"

 沈墨怒吼，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林清浅。

 奇怪的是，刚赶来的四名暗卫见状竟同时停手，其中一人更是惊呼：

 "卫大人！王爷命我们带回王妃，不可伤她！"

 卫九脸色一变：

 "闭嘴！这贱人抗命不遵——"

 "抗命？"

 林清浅强忍剧痛冷笑，

 "君墨晗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早已跟他毫无瓜葛！"

 雨越下越大，血色在青石板上蔓延，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发黑。

 沈墨抱起林清浅就往屋内跑，不知是在对谁嘶吼：

 "快请郎中！"

 卫九还想阻拦，却被自己的同僚挡住。

 他们再迟钝，也看出了卫九想要林清浅的性命！

 可摄政王的命令是接她回府。

 官大一级压死人，以后还得在卫九手下讨生活，只得半威胁着劝慰：

 "卫大人，适可而止。若闹出人命，王爷那里兄弟们无法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