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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早知道就不该来,如果不来,他就不会听到这些话,如果没有听到这些话,他就不会发现皇帝是个如此真实如此有血有肉的人,不发现这些,他就不会觉得皇帝其实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楚剑怜看着面前的皇帝,当世最孤独的人,忽然觉得可笑。

    这可笑在于,原来楚剑怜认为自己才是当世最孤独的人......谁又能想到坐拥天下的皇帝才是。

    皇帝有许多可以做兄弟的人,那些战场上与他曾并肩作战的人都可以是皇帝的兄弟,可这兄弟之情并不纯粹,皇帝就是皇帝,臣子就是臣子。

    所以皇帝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每一个平民百姓都有的皇帝没有,如果有,楚剑怜最合适不过。

    “以后还是少见吧。”

    楚剑怜起身,拜了拜:“多谢陛下请我喝酒。”

    皇帝嗯了一声,眼睛有些朦胧:“你说的对,以后还是少见吧。”

    楚剑怜走出屋门,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听到皇帝略带着酒意的声音。

    “代放舟,自己记住,回长安后罚你三个月的俸银,酒里掺了那么多水,你是怕朕请不起客人喝酒?该罚!”

    “陛下......”

    第八百七十三章

    泄密

    窗口的风吹进来很清凉,别古城这边的夏天大概也就相当于长安的晚春,而且很短,从五月份开始转暖,到十月份基本上就又变得天寒地冻。

    不过神奇的是,从别古城再往北走上几百里气候就比这边好许多,过了黑武国都城再往北就是北院,黑武北院气候和大宁辽北道道差不多,那边也是黑武的粮食产地。

    黑武人不习惯种小麦,而是多种荞麦,荞麦做的食物称之为面包,干硬难以下咽,黑武人还偏偏觉得不错。

    皇帝站在窗口感受着风的清凉,忽然就看到院子里地上砖缝长出来的野草开花了,四周都是砖石,这一朵花点缀在这,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别有情调的美,那种美,带着悲。

    像是千军万马之外,有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站在那看着,风吹过花,花在摇摆,那是姑娘的担心和思念,也是战场外泄的杀气对姑娘的伤害和摧残。

    皇帝走出屋门,找了一个有些破旧的竹筐扣在野花上,看不到了花,可是他知道花会活的更好。

    外面有人快步进来,是禁军将军澹台草野,手里拿着一个木盒:“陛下,黑武汗皇桑布吕派人送来一封信。”

    皇帝看了那木盒一眼,澹台草野连忙将木盒打开,信看起来并不厚,只有一页纸。

    皇帝取出信打开看了看,用的居然是宁人的文字。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大概就是想和他见一面,桑布吕的意思是如果皇帝愿意退兵,那么桑布吕愿意坐下来和皇帝好好谈一谈,不管皇帝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皇帝随手把信扔在一边的放垃圾的木桶里,再也没看第二眼。

    “临战之前示弱。”

    皇帝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桑布吕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了。”

    走到屋门口的时候皇帝忽然停住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给瀚海城送信的斥候派出去多久了?”

    “七天了。”

    澹台草野垂首回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五天左右就能到瀚海城。”

    “哪里会没有意外,那是黑武南院大营的地盘。”

    皇帝想着,派出去那么多斥候送信,能活着到瀚海城的只怕少之又少,那都是他的子民,是他的军人,是宁国的大好儿郎。

    他走进屋子:“你来给朕研墨,朕给桑布吕回一封信。”

    澹台草野不知道皇帝刚刚那一刻想到了什么,可是他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在皇帝的眉宇之间看到了一抹化不开的担忧。

    黑武南院大营抽调了三十万大军向北开拔,这样一来南院大营的兵力就显得有些单薄,可是桑布吕执意如此,辽杀狼也没办法阻止,桑布吕是君他是臣,对于桑布吕来说,他人丁这将是一场决战。

    辽杀狼抽调了三十万精锐交给汗皇,自己手里能打的牌就变得少到让他头疼,不管他怎么劝阻汗皇都不听,大军离开南院大营后辽杀狼的心就踏实不下来,如果这又是一次李承唐的诱敌出击呢?

    李承唐在息烽口玩了这样一招,诱惑北院大军攻打息烽口,结果北院三十万大军土崩瓦解,宁人大胜,谁知道现在是不是故技重施,好在野鹿原那边来自黑山汗国的差不多十万骑兵已经到了,有了这十万生力军,辽杀狼的心里才稍稍踏实了那么一点。

    珞珈湖。

    北上的黑武大军在湖畔停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汗皇桑布吕忽然下令大军暂时休整一天,也许是看到了珞珈湖的美景被吸引,也许是想看看当年他的先祖站在珞珈湖边看着满地楚军尸体的那片战场是否还有迹可循。

    湖边,桑布吕回头看了一眼侍卫统领鹰?Q:“抓了多少?”

    鹰?Q垂首:“一路上过来,已经抓了几十个。”

    桑布吕嗯了一声:“李承唐现在和瀚海城的宁军失去了联络,他也在害怕,他必然会害怕,他身边虽然有十万兵,可那也是孤军深入,在黑武的土地上,十万人显得多么渺小......他知道,不和瀚海城联系上一定有危险,所以才会不惜派来这么多斥候送死。”

    鹰?Q道:“可是审问了不少人,也翻找过,他们没有一个人身上带着书信。”

    “李承唐才不会傻到让他们带书信去瀚海城,是口信。”

    桑布吕转头看向鹰?Q:“你也会宁人的语言?”

    “臣懂一些。”

    “你去找荀直,让荀直去审问那些被抓的宁军斥候,荀直是个聪明人,可正因为他太聪明,朕一直都不敢真正的信他,好在他提供的那些情报都应该不假,在宁国内的密谍送回来的消息也说此人可信,可总得再试试。”

    桑布吕一摆手:“你盯着他,看看他会和那些宁人斥候说什么。”

    鹰?Q立刻转身离开去找荀直,而此时荀直正在远处看着珞珈湖怔怔出神,珞珈湖是真的很美,清澈见底,又水平如镜,站在这看着湖面,就好像看着一大块天然形成的镜子,在镜子里可以看到自己。

    荀直就在看着自己。

    “荀直先生。”

    鹰?Q大步过来,笑着说道:“陛下让荀直先生去审问那些被抓的宁军斥候,陛下还在等着能不能问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还请荀直先生尽快。”

    “晚上。”

    荀直回答的很快,似乎他早就料到了桑布吕会让他去审问那些斥候。

    “晚上?”

    鹰?Q一怔:“陛下的意思是尽快,荀直先生还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办的好,若是惹陛下生气的话,荀直先生也知道陛下生起气来后果会很严重。”

    荀直依然冷冷淡淡的回答:“晚上。”

    鹰?Q有些恼火,可还是忍了下来:“为何非要晚上?”

    “如果陛下想让我去问,那就晚上,而且......我只能自己去,谁也不许跟着。”

    鹰?Q险些就爆发出来,强压着怒火:“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与荀直先生一同审问,荀直先生不许别人跟着,莫不是有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话要对那些宁人斥候说?”

    “他们都是边军斥候。”

    荀直看向鹰?Q:“宁死不屈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吧......如果陛下相信我,那就按我说的做,如果陛下不信我,又何必让我去审?将军若是觉得不妥当,那将军现在去问就是了。”

    鹰?Q把心里的怒意一压再压:“荀直先生站在湖边很久了,这是在看什么?还是说因为看到了珞珈湖,想到了当初中原人的耻辱?”

    “看鱼。”

    荀直指了指湖水里的游鱼:“晚饭我要吃鱼。”

    鹰?Q暴怒,刚要说话,荀直却转身走了。

    “将军若是现在闲来无事,可以先去问问试试,万一将军问出来了呢?也就不必我晚上再去问一次,宁边军的人骨头都硬,将军可以试试能不能打断。”

    鹰?Q哼了一声:“试试就试试!”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鹰?Q带着侍卫对抓来的宁军斥候严刑拷打,可结果不出预料,依然没有一个人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鹰?Q还被喷了一脸血,一怒之下将这个斥候砍死。

    入夜,荀直真的在吃鱼。

    鹰?Q在荀直的帐篷外边急的来来回回走动,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陛下还等着荀直先生问出来些什么,先生却在这吃鱼?难道吃一条鱼比陛下的旨意还重要?!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去!”

    “吃完。”

    荀直的回答依然简答,简单的让鹰?Q想一刀砍死他。

    又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荀直才离开了帐篷朝着关押宁军斥候的地方走过去,他走到其中一座帐篷外边,回头看了鹰?Q一眼:“谁也不许进来。”

    鹰?Q气的一跺脚。

    荀直在帐篷外边停了一下,然后忽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这样子让鹰?Q看的莫名其妙,太大口的呼吸又急促,没多久荀直就把自己弄的气喘吁吁脸也红了,他吐出一口气,然后撩开帘子钻进帐篷里。

    “先不要说话。”

    荀直快速走到那个伤势很重的宁军斥候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我是宁人,是奉命潜伏在宁国的密谍,我的时间很少,能把守卫支走已经殊为不易,如果你相信我,现在告诉我往瀚海城送什么消息,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消息送出去,不过......我没办法救你,对不起。”

    这名斥候皱眉:“你是宁人?”

    “是!”

    荀直快步走到帐篷门口,把帘子撩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往外看了看,然后又快步回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他走动了几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是叶云散叶大人的人。”

    斥候的脸色猛然一变:“叶大人的人?”

    “没错。”

    荀直又回头看了看门那边。

    斥候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面带决然:“请你把消息送到瀚海城,陛下让大将军武新宇在八月二十五率军猛攻野鹿原,陛下会亲自率军攻打南院大营北侧以策应武新宇将军。”

    说完这句话之后斥候死死的盯着荀直的眼睛:“你不会骗我吧?”

    荀直站直了身子问:“你呢,你不会骗我吧?我是真的会把消息送过去的,一旦因为你的消息而导致瀚海城数十万精锐无辜牺牲,你心里也会痛。”

    斥候摇头:“我没办法活着离开这了,只能靠你了。”

    荀直从袖口里翻出来一把匕首,看了那斥候一眼:“对不起了兄弟,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斥候笑了笑,一脸释然,他看着那把匕首轻轻的说道:“谢谢,兄弟......大宁必胜,陛下万岁。”

    荀直把匕首刺进斥候心口,斥候发出一声闷哼,头缓缓的低了下去。

    荀直拎着匕首出门,看了一眼贴在门口听着的鹰?Q:“都听到了?”

    鹰?Q嘿嘿笑了笑:“听到了。”

    荀直把匕首递给他:“我再去问问别人,如果消息都一样,这些人可以都杀了。”

    鹰?Q点头:“听你的,都听你的。”

    ......

    ......

    第八百七十四章

    来了

    荀直走出第一个帐篷的时候,鹰?Q的脸上已经露出笑容,对荀直的手段颇为佩服,他吩咐人给汗皇桑布吕报信,然后跟着荀直又去了别的关押着大宁斥候的帐篷,荀直接连又套取了几个人的话,似乎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其中有两个人荀直问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鹰?Q听不懂的宁人方言。

    不出意外的,所有荀直问过话的人都被他捅死,有几次鹰?Q偷偷从门外看,发现荀直这样一个书生下手杀人的时候居然面无表情,那种麻木的样子深深的刻进鹰?Q心里。

    那一幕,甚至让已经领兵多年的鹰?Q都感到一阵阵害怕。

    深夜。

    桑布吕看了一眼前来禀告消息的鹰?Q:“你如何看荀直此人?”

    “可用,不可长用。”

    鹰?Q垂首道:“陛下,这个人待自己同胞尚且如此,如何能真心臣服于陛下?”

    桑布吕沉吟片刻:“此人可堪大用,但朕又不能予他大用......”

    他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时至当前,此人表现出的才智都让朕刮目相看,对宁国的了解,对宁军的分析,对战局的把控,对未来的推算,这些都是朕此时所需,先用着吧......你先派人回去给辽杀狼送信,告诉他戒备野鹿原。”

    鹰?Q一怔:“陛下,若宁军约定八月二十五猛攻野鹿原,大军难道不回师?”

    “回师?”

    桑布吕哈哈大笑:“宁帝李承唐麾下多少人?不过十万,朕麾下大军三十万,让武新宇去攻白鹿原吧,辽杀狼帐下尚且还有数十万大军,黑山汗王的十万骑兵也已经到了,纵然武新宇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怎么会轻易攻破野鹿原?朕正是要借此良机,诛杀李承唐。”

    鹰?Q想了想:“别古城十万宁军,怕是也不好攻破。”

    “别古城还有城?”

    桑布吕笑道:“宁军为了尽快攻破别古城,以抛石车砸塌了城墙,所谓十万大军,一路疾行再加上一路厮杀,早已经是疲惫之师,且粮草不足,此时是杀李承唐最好的机会,若此时不杀,以后怕也没了机会。”

    “可是陛下,万一杀不了李承唐野鹿原那边又兵力不足的话......”

    “朕说可杀,那就可杀。”

    桑布吕摆手:“下令大军继续出发。”

    鹰?Q心里一叹,陛下这是何来的自信?三十万围攻十万,这并不简简单单的是数量对比的问题。

    “陛下,不是说今日要在这休整吗?”

    “连夜行军,赶到青叶原。”

    桑布吕回头看了看地图,青叶原是宁军要南下进攻南院大营的必经之路,距离别古城也不过百里多些,而且青叶原地势特殊,若是能加以利用,当可一战而胜。

    鹰?Q连忙出去吩咐,刚刚安营下来的大军得到命令之后一片怨声载道,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帐篷又要连夜拆掉,可是这怨言又不敢大声说出来,整个营地全都忙活起来,一片混乱。

    别古城。

    皇帝的视线离开地图:“青叶原。”

    他看向沈冷:“若桑布吕率军北上,必在此陈兵,此地是大军南下的必经之处,地势又是南高北低,大军南下若是进攻,体力上就会比黑武人有更多消耗,况且桑布吕若来,所带兵力不会低于三十万。”

    皇帝笑了笑:“他手下兵力不是朕的三倍,他不敢来。”

    沈冷道:“臣已经派人去青叶原探查地形,还没有确切消息回来,青叶原距离别古城一百多里,来回就要两天以上,况且那边到处都是黑武人的游骑,那不是决战的好地方。”

    “当然不是。”

    皇帝的脚抬起来跺了一下:“这里才是。”

    他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黑武人觉得北古城已经废了,可是他不知道也永远都不会理解宁人的勇气和决心。”

    从攻破别古城到今日整整十天,十天,数万将士硬生生将坍塌的城墙重新堆起来,当然不可能是如原来那般坚固,可所有的缺口都被堵住,这十天非但修好了城墙,甚至还在四门之外着手修建瓮城。

    这种速度,这种信念,当世可能只有宁人具备。

    “黑武人会上当吗?”

    沈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皇帝一共派出去十队人,整整五百精锐,也许这五百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能活着到瀚海城的少之又少,这些忠勇的汉子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有去无回,能从黑武南院大营控制的那么大范围内冲出去,靠的似乎只能是运气,而他们也都知道,他们的使命就是拥护自己的生命来传达消息。

    昨日陛下提起来的时候,称其为五百义虎,陛下还说,得胜回朝的时候,要为这五百英灵举行国葬。

    “他们带的口信是真的。”

    皇帝看向沈冷:“只要有一个人能活着到瀚海城,武新宇接到朕的消息之后就会猛攻野鹿原,朕赌的是......武新宇攻破野鹿原比桑布吕攻破别古城更快。”

    皇帝没有看起来那么自信,沈冷知道,可皇帝必须自信,这一战真的就算是提前到来的决战了,在出征之前皇帝就说过,他不会打上三年,大宁拖不起耗不起,他也拖不起耗不起,三年......三年就算能击败黑武,大宁的国力就会被掏的差不多,到时候那样的惨胜局面不是皇帝想要的。

    他曾在宫里,独自一人推演无数遍,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每一次推演都至少是三年方有胜算,皇帝又和兵部,和老院长,和澹台大将军他们推演过无数次,结果是一样的,兵部那边那么多良才的推演,穷尽心思,也没办法把胜局到来的时间再提前一些。

    所以皇帝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想速战速决,唯有冒险。

    别人冒险都不管用,唯有他自己冒险才行,息烽口,皇帝以自己为诱饵,成功诱惑黑武北院三十万大军主动进攻,一举北院大营歼灭,这一战,就把之前的推演全都推翻了,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按照推演的战术来打。

    这一次,皇帝再次用他自己为诱饵,要诱的是桑布吕。

    “一个月,能行吗?”

    皇帝看向沈冷。

    沈冷垂首:“没有不能,只能是能。”

    皇帝嗯了一声,又看向孟长安:“你们两个分工合作,沈冷率军督造城墙防御,搭建塔楼箭楼,制造狼牙拍,准备火油等等防御用的东西,而你......朕把大军之中所有骑兵都交给你,朕需要你在城外和黑武人纠缠袭扰,牵扯部分黑武兵力,敌军不会少于三十万,到时候必然四面合围,咱们所有骑兵加起来也有三万之数,三万人都给你,你确保有一面城门不会被黑武人堵死,朕不能让将士们士气低落,你们都明白,死守一个月对于将士们会是怎样的折磨,守城这种事,三天会让人惧怕,十天会让人麻木,一个月会让人崩溃。”

    孟长安垂首:“臣带一万五千。”

    皇帝看着他:“一万五千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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