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他坚信陛下不是一个薄凉之人,所以他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陛下既然要看看,那他就帮陛下看看,他的不理解和赖成的不理解不一样,赖成不理解为什么陛下要这样做,老院长的不理解是为什么陛下要着急这样做?所以老院长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可他又不能随便和谁说。
沈冷离开长安城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陛下一共下了四道和沈冷有关的旨意,第一道旨意不必说,把沈冷降为一等侯下令立刻离京,第二道旨意是调走了韩唤枝第三道旨意是调走了叶流云,而满朝文武都知道当天唯有这两位大人物给沈冷送行,前脚送行后脚他们俩也被调离长安,陛下的心肠一下子就变得冷硬起来,很多人都不得不去猜测,沈冷到底做了多大的错事?
第四道旨意是在昨天,陛下因为廷尉府的调查而再次下旨处罚沈冷,一等侯降为二等候,罚俸三年,天机票号正在筹建的所有房产全都移交到了户部,天机票号也被罚没了好大一笔银子,这信号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肆茅斋。
半个月了,二皇子每天都来,陛下避而不见,二皇子就在门外跪着,皇帝下朝回来他就已经在门口跪着,一直跪到天黑,天黑之后起身就走去珍妃宫里吃饭,但绝口不提沈冷的事也不提他去肆茅斋跪着,天亮之后他就再来,那股子倔强的劲儿和皇帝一模一样。
当年皇帝率军在北疆征战,他部下有些人的军功被勋贵后代冒领,皇帝和老皇帝在东暖阁里吵了起来,吵的很凶,第二天皇帝就被罢免兵权封地云霄城。
流云会没了,但迎新楼还在。
绝大部分流云会的兄弟都被调派去了北疆,和叶流云一块走的,黑眼被调回宫里继续做他的大内侍卫副统领,每日除了当值之外就是坐在他自己的住所门口台阶上发呆,谁叫也不理,像是丢了魂魄。
流云会少年堂也已经不复存在,虞白发也跟着叶流云去了北疆,整个长安城,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动荡起来,好在暗道上没有了流云会还有红酥手,没有人敢太放肆。
然而让人担心的是,一些这些年来颇有怨言的旧勋贵开始冒头,他们这些年在军中没有什么实权,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又被流云会打压,没了流云会之后他们开始逐渐活跃起来,原本流云会控制的一些商行被人买了去,码头那边的生意也开始变得混乱。
这种事本不该发生,可就是发生了。
又是天快黑,跪在肆茅斋外边的二皇子看了看天色,起身,转身往外走,有些踉跄。
皇帝看了看窗外的儿子,心里很疼,但忍了。
他要看的第一件事,看的准了。
所有人都不敢为沈冷说话,唯独二皇子来了,每天都来,除了第一天直接找到皇帝说之外,他就每日都跪在外边,皇帝当然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第一天的时候二皇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和皇帝吵架,那张脸憋的通红,皇帝让他离开,他从那天开始就在门外长跪不起,也不再说话,用这种方式在告诉皇帝......我不服气。
珍妃宫里。
皇帝迈步走进宫门,他没有让代放舟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所以进门的时候正在吃饭的珍妃和二皇子都怔了一下,珍妃起身相迎,二皇子放下碗筷,走到外边对皇帝行礼,然后对珍妃行礼,转身走了。
珍妃看着皇帝,皇帝微微苦笑。
“陛下怎么突然来了?”
珍妃问。
“朕来是想告诉你,朕已经定了三个月后到太山,你准备一下。”
“准备?”
珍妃这次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好。”
所以皇帝心里一震,隐隐约约的有些害怕。
“你......”
皇帝欲言又止,珍妃看着皇帝,像是在等他说什么,可皇帝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珍妃看着皇帝的背影,手微微发颤。
夜风微凉,皇帝出门的时候咳嗽了几声,加快脚步。
回到肆茅斋的皇帝进门坐下,晚饭还没吃,肚子里有些饿可却没有什么胃口,代放舟见皇帝模样有些不好看,连忙派人去传御医进来,不多时御医就到了,皇帝继续坐在窗口发呆,御医跪在那给皇帝诊脉。
代放舟守在门口,这盛夏啊,夜里好不容易凉快些,可是他却觉得冷了,莫名其妙的。
御医出门的时候交代说,陛下应该是心里有些积郁,让代放舟看着些,别让人再惹陛下生气,然后就回去抓药,代放舟想着谁会惹陛下生气,怕是只有陛下自己了。
长安城,柳条巷。
最里边的那个院子开着门,不过门外站着三四个年轻健壮的男人,院子里边灯火很亮,人应该不少,可说话的声音却很轻。
“时局要变了。”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身份尊贵,其先祖曾是大宁开国公之一,不过后来家族实力逐渐萧条,到了现在整个家族之中入仕的不过四五人,而且没有人做到三品,他叫徐少衍,祖上徐绩,论军功是仅次于唐匹敌的重要人物,立国之后先是被封为鲁国公,后来又改封为唐国公,徐绩被赐姓李,不过殊荣仅此一代。
徐少衍今年才三十六岁,正是想做事也能做事的年纪,奈何当今陛下和先帝李承远不一样,李承远在位的时候有意重用旧勋贵家族,用以对抗沐昭桐,徐家也是在那几年重新崭露头角,然而没几年先帝李承远驾崩,当今陛下入主未央宫,当今陛下更喜欢用寒门出身的年轻人而非他们这些旧勋贵,所以刚刚抬头之势又被陛下压了回去。
“沈冷这个人,牵一发动全身。”
徐少衍喝了口茶:“我前阵子派人打听了一下,大概打听出来一些事,陛下的意思是,最近这几年那些寒门出身的人太得势,得势之后又不懂得隐忍,所以难免会有些跋扈,你们想想也理解,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家伙,忽然之间有了权势地位当然会放肆,就好像一群穷惯了的人突然有了些钱,难免买这买那的臭显摆。”
一群人笑了起来,都面带不屑。
“但是咱们不能太着急,也不能不着急。”
徐少衍笑着说道:“如果沈冷真的倒下去了,那就不是他一人的事,沈冷倒下去,沈冷那个派系的人就都得跟着遭殃,韩唤枝和叶流云已经被陛下调离长安,这信号其实很明显,可是我们不能贸然.....前些年太子殿下许诺要重新重用我们,奈何陛下不待见太子,他许了再多也没用,现在不一样。”
徐少衍道:“沈冷一倒,会有一大批人跟着倒,到时候军中就会空出来许多位置,朝廷里也会空出来许多位置,要我说,连赖成的位子都没有那么稳固了......还有就是东疆孟长安,沈冷只要倒了,此人必倒。”
另外一人说道:“可我们捉摸不透圣意啊。”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陛下的心思,实在不好猜,万一我们这会儿做了些什么惹怒了陛下,适得其反。”
“我知道。”
徐少衍往前压了压身子,声音很低的说道:“可我还打听出来一件事......陛下,身子好像不大好。”
众人吓得脸色一变。
“所以啊。”
徐少衍嘴角微微一扬:“陛下这是着急给二皇子殿下铺路呢,这个时候,我们得试探一下。”
他往后靠了靠:“如果陛下突然不在了,军中,朝中,我们能拿回来多少就得拿回来多少。”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你保不住
徐少衍看了看身边众人:“当年大宁开国的时候,你我的祖上都有不可磨灭之功绩,奉英堂的牌位现在还在那摆着呢,那是何等的荣耀,再看看你我现在的处境,说实话,我是无颜进祠堂面对列祖列宗,我不知道诸位是怎么想的,我只觉得愧对自己的姓氏。”
坐在他身边最近的那个叫高明堂,其祖上也是大宁开国公之一,挨着高明堂的是高明阳,两个人是亲兄弟,说到祖上的荣耀,高家那会地位比唐家还要显眼些,那时候大宁刚刚立国,太祖皇帝陛下的结拜兄弟唐匹敌跪在陛下面前,对陛下要对他封王一事坚辞不受,太祖皇帝无奈之下才改封国公,位列群臣之首,可是唐匹敌这个人太聪明所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被封公之后就请旨辞去所有军职,举家去了西北戍边。
所以高家就显得比唐家辉煌,不过那会儿高家的人也不高调,行事沉稳从不招摇。
除了唐家高家之外,最风光的莫过徐家,徐家祖上徐绩是太祖皇帝身边最重要的谋臣,虽是文人,也可提刀上马,太祖皇帝麾下八大战将他不在其中,可要论谋臣徐绩当首屈一指。
奈何同人不同命,徐绩因为功劳甚巨被太祖皇帝赐姓李,成为大宁第一任宰相,也是唯一一位宰相。
徐绩为相治国,不得不说其才足以安邦,奈何到了晚年他越发觉得太祖对他的赏赐不够,越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为相十六年,前十年都可以说兢兢业业,后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非但贪墨了大笔银子,而且竟然公然卖官,结党营私,门徒遍及天下,更是将亲信安插在各部衙中抓住实权不放,说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太祖皇帝最初对他一再提醒,可他却好像傻了似的完全不拿太祖的话当回事,以至于太祖大怒,夺其皇姓贬为庶民,交由廷尉府查办,但太祖皇帝终究还是念及旧情,只办了徐绩一人而没有前连全家,甚至还将徐绩国公的封好号赐给了其长子继承,按理说徐绩是大罪之身,一家不被牵连已经是法外开恩,其子嗣还能继承国公之位足可见太祖皇帝对他的感情。
徐绩的事出了之后,太祖皇帝去宰相制,改为内阁制。
徐家之下便是高家,其实说起来,高家在权势上不如徐家是因为足够聪明,高家祖上高真是太祖皇帝麾下八大战将之一,为人谦逊谨慎,与唐匹敌私下里关系极好,听了唐匹敌的劝说严格约束家人,所以高家的辉煌得以延续百年。
之后高家接连出事,也算是家道中落。
只是几百年后,高家也已经很低调了,不过这低调可不是他们祖上时候的刻意低调,而是家中没有能撑得起门面的人。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徐家,高家之外,还有程家,赵家,盛家,云家,耿家......无一例外,这些旧勋贵家族在当今陛下在位这些年来都被压着,陛下最喜使用寒门出身的人,如开枝散叶天边流云这六个人都是,这就让想重振家门的这些人变得很无力。
“试探?”
程方和看向徐少衍:“哪怕就算是试探对我们来说也是如履薄冰,陛下对沈冷的态度还没有那么明显,你我都知道,现在陛下是要为二皇子铺路,如果真如徐公所言陛下身体微恙倒是可以理解,陛下是等不及,可万一不是呢?我们去试探,我们拿什么试探?”
“自然不用我们自己的人。”
徐少衍道:“分两步走。”
他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说道:“第一,各家都拿出来一部分银子,这点款项对于各家来说都不算什么,就先按照每家五千两的份额交,这笔银子用于什么账目都必须明确,一部分用于将流云会的生意收过来,那是摇钱树,纵然流云会已经没有了可他们的生意还是没人敢捣乱,咱们尽量多接手一些,路好走,银子好赚,除此之外的银子用于结交朝廷重臣,抛开赖成不说,内阁里那些人可以靠近的不少,别直勾勾的送银子过去,低级,而且惹人厌,想想办法,咱们人多,人多办法多,送银子也要送的漂亮些。“
“第二,咱们得知道陛下的真心是什么,如果担心的是沈冷等人权势太重威胁到二皇子,那么陛下就不会停手,还是会继续打压沈冷孟长安之流,这个时候陛下是需要用人的,咱们试试能不能捧上去几个青年才俊,为了公平起见,每家选一个人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想要知道陛下的心思,从小事入手,徐家先拿出来五千两银子,不算在之前的款项之内,这五千两就用来买人。”
买人?“
高明堂一怔:“买谁?”
“不要命的人。”
徐少衍笑了笑:“要想试探陛下底线,总得有不要命的人。”
他抱拳:“诸位要同心协力才是,恢复祖上荣光。”
所有人都站起来:“同心协力!”
第二天,肆茅斋。
皇帝靠在窗口发呆,最近这段日子皇帝似乎越来越有些力不从心,批阅奏折的时候也会偶尔走神,代放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偷问过御医陛下到底怎么了,可御医说的笃定,陛下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心里积郁,所以精神差了些。
“陛下。”
代放舟端着药碗放在皇帝面前的桌子上行:“该用药了。”
皇帝的视线从窗外缓缓的收回来,看了一眼那碗药:“放着吧,凉一凉朕就喝,代放舟,你去传旨,让韩唤枝进来......”
皇帝的话说到一半,怔住。
“让方白鹿进来。”
“奴婢遵旨。”
代放舟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想着陛下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把韩大人叶大人都送到了边塞,可陛下自己都不适应,这是第几次了?代放舟心里算着,至少有四五次了,陛下愣神之后要么会让他把韩大人叫进要么会让他把叶大人叫进。
半个时辰之后,方白鹿急匆匆进来,他还不习惯自己已经是廷尉府都廷尉的角色,也还没有习惯经常进来面见陛下,那时候廷尉府里的事都是韩大人做主,他们只需按照韩大人的吩咐去办就是了,可现在一切都扛在他肩膀上,所有的事都变了。
方白鹿小心翼翼的进来,垂首道:“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卷宗:“这是你送上来的廷尉府关于天机票号的调查,朕看过了,你明天安排人查封长安城之内所有天机票号,安排人看好,除了廷尉府之外任何人不准沾染此案。”
“明天?”
方白鹿试探着问了一句。
“明天。”
皇帝点了点头:“去办吧。”
方白鹿答应了一声,再次俯身一拜然后出门,走出肆茅斋后方白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里那淤积的气却根本吐不出来,他站在门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仔细回忆了一遍陛下说的话,一共也没有多少个字,每个字他都仔细斟酌,想到明天这两个字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
给陛下的清单上所有的生意都干干净净,但凡有些涉及到了暗道的事他都过滤下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上的太阳,这才上午,陛下说让他明天办,陛下也给留足了时间。
出了门之后他让手下人先回去,他一个人步行朝着天机票号的总号那边走,走的时候还特意留心观察,故意绕了些路才重新回到正确的路上,他不得不小心,他也不得不亲自去天机票号,票号里大部分该撤走的人已经离开长安,可高小样还在。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还找地方买了一套新衣服,大概合身就好,然后又找地方把衣服换好,带戴个帽子压低帽檐,廷尉府里的人他知道都可信,但他不希望把人牵连进来。
走着走着就听到前边有些喧闹声,把帽檐抬起头往前看,发现前边大街上聚集了不少百姓在围观,他本想避开,可是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然后加快脚步朝着那边过去。
一群人站在一家铺子前边指指点点,大概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留着络腮胡,听口音不是长安本地人。
“不卖?”
那为首的络腮胡冷笑起来:“我就相中这铺子了,说吧,多少钱愿意转给我?只要你开价就行。”
两个小姑娘站在台阶上拦着那些人,脸都气白了。
“说了不卖!”
“不卖不行。”
络腮胡冷笑道:“今天这铺子你不卖也得卖。”
他指了指铺子上的封条:“这是官府查封了的铺子,我已经打听过了,铺子虽然没有被罚没,但官府勒令你们关门,铺子闲着也是闲着,卖给我你们还能得一大笔银子养家糊口,看你们小姑娘家家的也没什么别的本事,总不能去卖吧。”
“你找死。”
其中一个小姑娘脸色发寒,上前一步朝着那络腮胡一巴掌扇过去,她是高小样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啪的一声,小姑娘的手腕被络腮胡抓住:“呦呵,细皮嫩肉的劲儿还不小,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出手伤人,街坊邻居们看看啊,这是谁家的铺子,怪不得被查封,原来是因为太跋扈太霸道。”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趁早赶紧滚,铺子你们保不住,我说的。”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我说的
络腮胡抓着那小姑娘的手一脸狞笑,他不让四周围观的人听到,而是用极低的声音对小姑娘说道:“还以为是你们在长安城里风光的时候?你们的铺子今天肯定要出,不然出的就不只是铺子,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现在就是有人要整你们,你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把铺子交出来。”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说道:“原来只是一条被人用肉骨头骗来的狗。”
络腮胡的脸色猛的一变,眼神立瞬间就都是怒意:“你说什么!”
小姑娘笑了笑:“你真的了解这里吗?”
络腮胡笑道:“你真的了解时势吗?”
小姑娘看着他,挣了一下,手还是没能挣脱出来。
络腮胡笑着说道:“你不了解时势,你们东主已经完了,这只是个开始,不久之后她在长安城里的一切都将消失。”
“你不该说这么多话。”
小姑娘看着络腮胡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了解不了解时势,我知道这里是长安,你真的了解长安城吗?”
“长安又怎么样。”
络腮胡哈哈大笑:“长安城里已经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了。”
与此同时,斜对面酒楼。
坐在二楼靠窗位置的徐少衍看着大街上的这一幕微微皱眉:“多久了?”
“争执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程方和坐在他身边,看起来倒也轻松:“如果放在往日的话,别说半个时辰,这两间铺子门口若要有人闹事,巡城兵马司的人比长安府衙的人来的还快,半个时辰,闹事的人都已经凉了才对,可是看看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了别说巡城兵马司,长安府都没有人来,连廷尉府也没有人来。”
“廷尉府?”
高明阳笑了笑道:“韩唤枝不在的廷尉府还是那个廷尉府吗?”
程方和道:“看来咱们的推测应该差不多了,陛下的身体是真的出了问题。”
“陛下出没出问题......沈冷是肯定出问题了。”
徐少衍道:“我和他无交集,也无恩怨,只是需要一件小事来试探下陛下态度......所以铺子那边再闹腾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之后如果还没有人过来管,那就说明陛下已经交代过,各部衙都在和沈冷有意划清界限。”
“只是可惜了。”
程方和道:“我其实很敬重沈冷这个人,年纪轻轻却立下那么多战功,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被压下去了也是大宁的损失,到时候看吧,看看二皇子登基之后会不会还把人扶起来。”
“扶?”
徐少衍道:“现在满朝文武有一半人是觉得陛下真的要弃用沈冷了,有一半人是觉得陛下要把给沈冷的恩德留给二皇子,可你我都知道,如果将来沈冷再起势的话我们依然没有机会,二皇子身边得有我们的人。”
程方和看向徐少衍:“人还是尽量别得罪透,我们只是看看朝廷的态度而已。”
徐少衍点了点头:“现在当然不能动得罪透,毕竟沈冷还是东疆水师大将军,毕竟孟长安还是他的兄弟。”
他坐好了之后忽然笑了笑:“陛下着急为二皇子铺路,我们也得着急起来。”
“是得着急起来了。”
高明阳道:“各家选出来的人,尽力送进东宫。”
“好。”
徐少衍看着窗外那闹腾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好奇,连廷尉府都没有过来人......”
刚说到这,就看到一群巡城兵马司的人快步冲了过来,酒楼里的人全都聚精会神的看过去,大街上真的只是一件小事,那些泼皮无赖也只是他们花钱雇来的江湖散客而已,流云会不在了,长安城的暗道势力开始冒头,只要肯花钱还是什么人都能买到。
站在人群里的方白镜本来想要出手解围,可是他一旦动手的话就会暴露自己,况且他还要赶去天机票号总号,看了一会儿后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就在往前挤的时候巡城兵马司的人到了。
一群穿军甲的汉子跑过来,很快人群就被分开。
“闹什么事!”
为首的校尉看了看:“长安城里也容得你们放肆?!”
络腮胡看到巡城兵马司的人来了立刻松开小姑娘的手,上前俯身一拜:“校尉大人,这小姑娘当街打人,许多人都看到了的,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只是想问问这铺子租不租卖不卖,她张口就说你知道这是谁的铺子吗,还骂我是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