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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几年前雀鸢宗和阳华宗本是一家,只是前任宗主陨落后便一分为二,那雀鸢宗向来同我们不对付,诸位长老若碰到雀鸢宗的人,不必同他们客气。”说话的人是位身材丰腴的女修,她穿着阳华宗绛红色的长老服,语气也温和,笑起来颇有些慈眉善目。

    此人正是阳华宗的副宗主解拂雪。

    大殿墙上挂着副等墙高的雪山迎客松,香炉中篆烟浮动,她看向端坐的众人,除却外出游历和闭关修炼的长老,阳华宗二百三十六名长老全部到齐,外加上新近请来的十八位长老,修为最低也是元婴大圆满。

    解拂雪说话间将目光落在了上座,笑道:“江公子,您能应邀前来,是阳华宗莫大的荣幸。”

    一袭白衣的青年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半点没有客套的意思。

    解拂雪顿时有些头大。

    阳华宗招揽客卿,的确是给几个大家族和大宗门都发了请帖,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大宗大族的修士心高气傲压根就不会来他们这种小地方,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纡尊降贵来了他们也供养不起,发个请帖不过是礼貌一下。

    谁承想江家还真有人来了。

    来的还是那位传说中是四灵根却年纪轻轻修到了化神的七公子江顾,据说此人生性残暴嗜杀如命,江顾拿着请帖上来时,他们掌门直接喘岔了气险些走火入魔,这会儿还在后殿咳嗽调息呢。

    事实上殿中大部分人都在打量着江顾。

    论修为,江顾并不是这群长老中最高的,但他身后的江家却是谁都惹不起,听说江家近来对他颇为器重,没人想不开找他的麻烦。

    江顾任由他们打量。

    当时在朝龙秘境,得知他手上有神鸢鲛鳞的修士绝大部分都被他在幻境中杀光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名小卒,就算传出去也不过是谣言,毕竟护心鳞已经被他彻底炼化,死无对证。

    不久前他修炼出关,成功突破了化神后期修为更进一层,那片鲛人湾秘境也被他彻底收服炼化,只不过渡劫时出了些岔子,平了灵龙宗三座山头,他用了些手段逼着江家出面解决,作为代价,江家便将他“发配”到阳华宗这种不入流的宗门中作为惩罚。

    却不知道正合他意。

    “幸好卫风没有看见过你的脸,不然他绝不可能当你徒弟。”乌拓沾了他的光成功修炼出了真身,只不过血脉返了祖,现在变成了只毛发火红的奶猫。

    “看见也无妨。”江顾在识海中同它对话,“我会揍服他。”

    “……”乌拓回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小爪子掬了把同情泪,“也是。”

    不过没有看见总归行事更加方便,毕竟江顾要渡情劫,是要谈情说爱结道侣的,总不能将场面弄得太过难看。

    所以朝龙秘境发生过的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乌拓知道他的打算,苦口婆心道:“主人,千万要克制住自己,徒弟都喜欢温柔又对他们疼爱有加的师父,那小子在阳华宗举目无亲,你一定一定要表现地温柔些。”

    江顾冷淡又傲慢地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修士,冷嗤道:“我不温柔?”

    乌拓使劲啃了口自己的爪子,想遍了这辈子最伤心的事情,才勉强没让自己反驳回去。

    透春峰大殿外已是人头攒动。

    卫风和玄之衍从飞舟上跳下来,在一众初入山门的小弟子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纷纷好奇又艳羡地打量起他们。

    “朱红色弟子服,他们是内门弟子。”

    “这个飞舟好华丽,我之前在拍卖场见过,起拍百万上品灵石呢……”

    “那位师兄腰间的玉佩是个上品法器,我爹也有一个,都舍不得戴!”

    “难道入门弟子都能领到飞舟吗?”

    “不可能吧。”

    众人议论纷纷,一名也是穿着朱红色弟子服的少年闻言笑道:“那飞舟是他自己买的。”

    众多小弟子的目光顿时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怎么可能入内门就能有飞舟。

    “不过我劝你们还是离他远一点。”那内门弟子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你们这位卫师兄不学无术,修了十六年都还停留在炼气一层,偏喜好些容貌姣好的少年少女,荤素不忌,要是你们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这辈子的修行路基本就到头了。”

    那些初入门的小弟子们顿时露出了惊恐又厌恶的表情。

    “修行一途重心性资质,莫要被这些外在之物迷了眼。”那内门弟子见卫风和玄之衍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抱起了胳膊揶揄道:“否则又和那些只知短暂享乐的凡人什么区别?”

    卫风拽住愤愤不平想回怼的玄之衍,面不改色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几步之后忽然转头笑吟吟道:“辛文师兄,我依稀记得你师父好像还欠我一千万中品灵石,我最近急着用钱,麻烦你帮我催一催啊。”

    周围的小弟子听到这巨额灵石顿时惊呼出声,看向辛文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辛文脸上青白交加,厉声道:“不要随便走动,都回去站好,各峰长老马上就出来了!”

    众人这才恢复安静。

    卫风和玄之衍走到了大殿前的台阶下,玄之衍还在生气,抱着剑道:“你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阮克己借你的那一千万中品灵石都几年了,半点没还的意思。”

    “他那叫借吗?”卫风哼笑道:“你见谁家强盗抢钱会自己还回来的。”

    玄之衍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不提这些糟心事。”卫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管好好挑个师父——”

    “安静。”浑厚磅礴的声音自大殿中响起,殿外吵吵嚷嚷的道场瞬间鸦雀无声。

    很快解拂雪就带领众位长老出了大殿,开始举办阳华宗新弟子的入门仪式。

    大殿前的道场占地广阔,三千名新弟子规规矩矩排列在中央,再往前便是两万外门弟子,而最前面,则是五千多名内门弟子,三拨人穿得红衣由浅至深,卫风和玄之衍因为辈分大站的位置很靠前,不过他们和那群眼高于顶的佼佼者们向来不合,位置有些偏僻,并不怎么起眼。

    大殿门前的解拂雪语重心长地开口,“诸位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终于站到了这里,修行一途……”

    卫风眯起眼睛也不看不清解拂雪身后那些长老的模样,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悄悄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旁边的玄之衍。

    玄之衍原本腰背挺直注视着前方,被他这一捣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

    卫风对着斜前方的一个背影挑了挑眉,示意他去看。

    玄之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内门一位十分严苛自律的师兄,此人是个修炼狂人,成天除了修炼就没别的事情做,也不结交同门,是个十足的怪胎,而现在他背在身后的手还在练习掐诀。

    玄之衍有幸被这位师兄指点过,那两天简直过得生不如死,为了治愈自己他跑去和卫风很是放纵了一段日子才缓过来。

    玄之衍撇嘴摇头,露出了个吞了苍蝇的表情,卫风憋笑憋得肩膀都在颤抖,手指翻飞叠了只符纸做的小鸢鸟,玄之衍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卫风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手中的鸢鸟哆嗦着翅膀就落到了那位奇葩师兄的肩膀上,对方大概以为受到了什么袭击,一巴掌拍了下去。

    噼啪!

    一个小小的烟花在他们中间炸开,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解拂雪讲话的声音微顿,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又开始继续。

    站在她身后的江顾垂下眼睛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卫风。

    清俊明朗的少年即便穿着统一的弟子服也很显眼,嚣张地抱着胳膊笑得促狭,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罪魁祸首是他,还十分欠揍地冲着前面的人吐舌头。

    他白嫩的脖颈上系着江顾心头血化成的红绳,当时江顾系得匆忙,绳结下还留了一长段耷拉在外面,像是在等着人来牵走好好教训一顿。

    只可惜除了红绳的主人无人能看见。

    江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咋了?”玄之衍见他皱着眉挠脖子,有点担心,“不舒服?”

    “嘶,有点烫。”卫风歪了歪脖子,小声道:“宗门发的这身衣服料子太粗糙了。”??

    “……”玄之衍抽了抽嘴角,“肯定是你太久没晒太阳了。”

    卫风又如法炮制了只小鸢鸟放在了指尖,笑嘻嘻道:“那不如大家一起来晒晒太阳。”

    “祖宗你消停点吧!”玄之衍顿感不好,正要出手制止,却听高台上传来了道冷然肃杀的声音。

    “卫风。”

    正准备搞小动作的卫风悚然一惊,以为自己的恶作剧被哪位长老发现了,仓促地抬头去看,却忘了这小法术是用眼睛定位的。

    折得精巧细致的金色小鸢鸟扑棱着翅膀,摇摇晃晃飞向了台阶上说话的修士。

    对方身形颀长,云纹白衣袖袂飘然,如瀑长发玉簪半束,而那张脸骨相清绝眉眼肃揽,仿若天坛仙人下凡尘。

    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捏住了那只金纸鸢鸟,隔着霞光和高阶向下朝着卫风瞥来。

    卫风呆呆地盯着他,脑子空白了一瞬。

    周围寂静地落针可闻,他仿佛闻到了透春峰上杜鹃花树绽放的馥郁香味。

    不是仿佛。

    那只金色的纸鸢鸟在江顾捏住的瞬间,炸散成了无数殷红燃烧的花瓣,纷纷扬扬飘了满地。

    “卫风!”尴尬的寂静过后,解拂雪瞬间反应过来,怒声斥道:“你又在胡闹什么!?”

    卫风被训得一个激灵,旋即无所谓的撇撇嘴,浑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嘻嘻道:“我只是想欢迎一下新长老嘛。”

    解拂雪气得血气上涌,但碍于新长老在此,只是狠狠剜了卫风一眼,歉然又忐忑地看向江顾,“江公子,您也看见了,此子放浪形骸不学无术,自小修炼如今也只是炼气一层,收他为徒实在是辱没您的名声,宗门中尚有不少优秀弟子没有拜师,您不妨再多看看。”

    道场中不管是内外门弟子还是刚来的新弟子都热切地看向了江顾,毕竟方才解拂雪也介绍过了,这位可是江家的人,如果拜江顾为师,那只有千万的好处和光明的未来。

    “收徒?什么收徒?”卫风方才一直在玩闹,压根就没听那老女人啰嗦,这会儿垂着脑袋装死人,小声地问玄之衍。

    玄之衍压低声音,“好像那个新长老要收你。”

    “!?”卫风震惊地抬头,然后猝不及防同江顾对上了目光。

    台上的解拂雪长老们和底下的弟子都纷纷一副江顾疯了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收卫风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当徒弟!?

    是走火入魔了吧!就是走火入魔了吧!?

    台下的卫风凝固在原地。

    旁边的玄之衍急得不行,见状袖子里的指尖微动,两道灵力径直砸在了卫风的腿弯。

    众目睽睽之下,只听“噗通”一声,卫风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嗷——”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卫风疼得龇牙咧嘴,他转头恶狠狠地看向玄之衍,用嘴型道:‘你他娘干啥!!?’

    他疯了才要拜师!就算对方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江顾强忍着想直接把人拎上来揍一顿的冲动,在乌拓喋喋不休的劝解声里,挤出了丝极淡的笑意,“卫风,你可愿拜我为师?”

    本来想反悔的卫风看着江顾脸上温柔的笑容,本来就疼得发晕的脑子一抽,点了头。

    “愿意。”

    吧?

    卫风好奇又小心地抬眼去瞄江顾,再次被对方那温柔出尘的笑容晃晕了眼,也不管周围人如何反应,中气十足道:“师父,徒儿愿意!”

    他师父一看就是个温柔体贴会照顾人的大美人。

    江顾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碾碎了指腹间那小鸢的翅膀。

    阳华云海(三)

    卫风在阳华宗生活了将近十七年,从未见过父母,也从未有过师父。

    他记性并不好,七八岁才开始记事,他和那些年幼的小弟子们住在弟子舍,闲暇时漫山遍野地疯跑,其余时间便一起去白玉峰上课,但他性子顽劣并不招人喜欢,长老们讲的东西他也学不明白,看着玩伴们都有了自己的师父和单独的住处,他不是没有羡慕幻想过。

    宗门里那么多长老,并没有愿意收他为徒的,宗主见状起过收他为徒的心思,但当时卫风闯了大祸,此事便不了了之,后来宗主便将他父母留下的财物和山峰给了他,由着他去了。

    无人管教约束又有花不完的灵石,卫风乐得快活自在。

    但有了师父终归还是束手束脚。

    “那你答应得还这么痛快?”玄之衍看着歪坐在飞舟上嘟嘟囔囔的卫风,“你那声愿意可是中气十足,副宗主的脸都气绿了。”

    “我那是——”卫风直起身子,瞪着他半晌,又心虚地移开目光,“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

    比他那些狐朋狗友师姐师妹们好看了不知凡几。

    “得了。”玄之衍抱着胳膊无奈道:“卫风,其实你也很想找个师父的吧?”

    “我才没有!”卫风没好气道:“我疯了我想要个师父!”

    玄之衍看着他因为过分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耳朵,不再挑战自己兄弟那点薄弱的自尊心,毕竟师父再好看那也只能是师父,从前宗门中每回有拜师仪式卫风都不会去观礼,之后却又常常躲在房间里看碧影石的录像,抱着被子发呆许久。

    师者,如师如父,在修真界师父甚至比家人更为重要,卫风从小便没有家人,自然是希望有个师父的。

    只是期盼了许多年,也没能等到有位长老真心喜爱他。

    “知道知道。”玄之衍勾住他的脖子,“不过在你疯之前,得先准备好拜师仪式需要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卫风顿时来了精神,摸着下巴道:“我这便让人去云裳阁订件新的法衣,十天后才是拜师大典,还有时间赶制出来,然后要给师父敬茶磕头,师父给我赐字赠经,还有什么?对了,师父还要给我簪发,我得将头发洗得干净些……对了之衍,你说我要不要一起给师父定制件法衣让他大典上穿?不过我不知道他的身量尺寸,我拜师礼准备得丰厚些会不会太惹眼?你说我师父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他好像就收了我这一个徒弟。”

    “……”玄之衍看着滔滔不绝双眼放光的好友,揶揄道:“届时大典上全是长老收徒,没人注意你穿什么。”

    “我师父看得见啊。”卫风咧嘴笑道:“他这么慧眼识珠,我肯定得让他收徒收得风风光光!”

    玄之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开心就好。”

    比起卫风的激动,江顾这边毫无波澜。

    乌拓看着面前满是杂树繁花的山头,不满道:“这阳华宗也忒瞧不起人了,怎么分给咱们这种地方,连个殿宇都没有。”

    “我自己挑的。”江顾道。

    乌拓沉默了一瞬,“风景优美,也挺好的。”

    “此处地底有段灵脉颇为厚重,只是离主峰较远过于偏僻。”江顾停在了一处山壁前,随手开了个山洞,“在此处修炼再合适不过。”

    他负手进去,乌拓赶忙跟上,“主人,您不打算修建洞府殿院吗?”

    “那些死物有什么用处?”江顾找了处干净的地方盘腿而坐,设下了几道结界,“还不如在紫府中多攒条灵脉。”

    这段灵脉就很不错。

    乌拓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小心翼翼道:“主人,您还记得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江顾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

    “等卫风来了,您就让他住这里?”乌拓小声道:“我在宗里打听了许久,据说这位小公子骄矜得很,房中地板都是白玉做的,被褥只能铺丝绸云锦,吃穿用度都无比讲究。”

    “他快死时也不见如此讲究。”江顾冷声道:“十六年只修到炼气,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修的。”

    “主人,他是您的道侣。”乌拓顿时头疼,在他冰冷的目光下补充,“将来的。”

    江顾冷冷笑了一声。

    乌拓被他笑得脊背发凉,总觉得江顾想的不是跟未来道侣浓情蜜意,而是想着如何杀妻证道。

    可惜江顾并没有给他八卦的时间,很快就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

    卫风仰头看着面前崎岖的山路,伸手弹了一下耳垂上的挂坠,里面的通音符闪烁了两下红光。

    “祖宗。”玄之衍深深叹了口气。

    卫风使劲抓了抓头发,“要不我还是等拜师大典那天再说吧。”

    “你已经拖了六天了。”玄之衍咬牙道:“我师父现在已经开始教我如何突破修炼,连新来的那些小弟子这会儿都开始做功课了,哪个不是巴巴去找师父的,你还真等到人家长老亲自下山找你?卫公子,你清醒一点!”

    “我知道。”卫风使劲抹了把脸,“不是,他这山头也忒破了吧?我连条像样的路都找不到,我还是回去开飞舟——”

    “爬上去。”

    “什么!?”卫风惊道。

    “你这一层炼气御剑都不行,开什么飞舟?”玄之衍说。

    “这也太高了。”卫风拧着眉仰头看去,“再说……”

    有点丢人。

    “丢人是吧?你不修炼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你师父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真实的修为。”玄之衍无情道:“别废话,现在立刻往上爬!”

    通音符熄灭了。

    卫风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往上爬。

    这山路陡峭崎岖,有时直接就是段峭壁,卫风摔了好几次,身上新的弟子服也被树枝划破了,他有好几次都想撂挑子不干这师父爱谁要谁要,但最后还是咬着牙爬到了山顶。

    山顶流云浮雾,古木翁郁,鸟语花香。

    就是没人。

    卫风看着面前荒无人烟的山峰,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疑惑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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