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可是,王妃最大的软肋,被玉昭霁当成了一根刺,狠狠地刺了进去,现在,颂荷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又再将这根刺隐隐搅动了两下。王妃肩膀都在颤抖,老嬷嬷心疼地安抚她。
王妃道:“我的儿子,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闻机!”
诸葛闻机,是王妃唯一一个儿子,是她最爱的人。
可是,诸葛闻机却死在了萧郡,听说,连尸首都没有。
王妃脸上唰地流下两行眼泪,颂荷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跪下请罪:“王妃,奴婢失言,是奴婢之罪。”
王妃就像看不到跪下的颂荷一样,她盯着碎裂的镜面,就像盯着自己碎裂的人生。
她原本的人生,就像这面西洋镜一样,光滑平整,受人艳羡。她未出阁时,是尚书家的长女,家教严格,金尊玉贵,无论是理财持家执掌中馈,还是诗书女红,她都信手拈来。
她那时名满京城,天武皇帝甚至都听说过她的名声,想要纳她为妃,可她不卑不亢,以三言两语打消了天武皇帝此念,还让天武皇帝主动下旨,将她许给楚王为正妃。
嫁到王府之后,楚王也对她礼遇有加,多加爱重,她的人生多完美啊,是多少闺阁女子羡慕的对象。
她有一子一女,长子名诸葛闻机,年纪轻轻就被正式加封为楚王世子。
她的小女儿,也巾帼不让须眉,名为诸葛玲珑,是如今的京城第一美人,待字闺中,就已经被媒人踏破了门槛。
她这一生,原本顺风顺水,已是富贵至极,她有时私心里想着,哪怕是皇后,也有太多操心劳神之事,做得绝对没有她这个王妃快活。
可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变了!
她的长子诸葛闻机,死在萧郡,连尸首都找不到,她的夫君楚王,身子骨一日差过一日,缠绵病榻,甚至荒唐到私下吃人乳来延年益寿。
原本来求娶她女儿诸葛玲珑的媒人,也不再上门,她的女儿甚至染上了怪病,面上生出一滩红斑,不复当日京城第一美人之姿。
怎么会这样?
她的人生,就像是这面西洋镜一样,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痕。
王妃喃喃道:“我的闻机一向聪敏,自开蒙起,文武老师都说他进步神速,别人的孩子还只会躺在祖上的薄名上混吃混喝之时,我的闻机已经在帮他的皇伯父做事,他或许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但绝对是权贵子弟中最努力上进的那一个,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做到闻机这样,已经不错了。”
老嬷嬷哭得泣不成声:“小姐,别说了,人总要向前看。”
这个老嬷嬷是王妃的乳母,从小照看着王妃,陪她来到楚王府。
她对王妃掏心掏肺,对诸葛闻机也就像看自己的外孙一样,诸葛闻机死去,老嬷嬷同样伤心,可她再怎么伤心,也不会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王妃那么伤心。
王妃仍然在流眼泪:“嬷嬷,我怎么向前看?我朝哪个方向看,能够看得到我的闻机?你告诉我朝哪个方向看能看得到他,我立刻便去看。”
嬷嬷说不出话来。
王妃怅然若失:“我的闻机,现在孤零零躺在地底下,他从小就好华服,好锦衣,好夸耀,可是,他连尸骨都没有被带回来,他的尸骨至今为止仍然在萧郡!陛下给闻机发丧的棺木之中,不过是闻机的一件衣裳,一个头冠罢了!闻机一个人远离父王母妃,他该多害怕啊!”
语言到了最动情之处,有太强的感染力。
王妃说到此处时,不只老嬷嬷陪着她哭,颂荷也哭得成了个泪人儿。
颂荷真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说错话,如果不是她说错了话,王妃说不一定都忘了。
颂荷自责之下,一个接一个巴掌地扇在自己脸上:“王妃,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勾起了王妃的伤心事。”
王妃起身,走到颂荷的面前,拉住颂荷的手:“不,闻机死了就是死了,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真正有关系的是……诸葛玉!”
她的声音猛地尖利起来,就像一个哨子被吹响,划破了平静的天空。
王妃状若癫狂:“一定是诸葛玉……他记恨我折磨他,记恨这么多年他过得苦,于是就把仇恨都算在我的闻机身上!闻机死了,他成了楚王世子,他得到的一切原本都属于我的闻机!我不会放过他的。”
老嬷嬷虽然伤心难忍,但她的年纪到底大得多,像是老嬷嬷这样浸淫内宅的人,越老便越沉稳得多。
她当即劝道:“我的好小姐,好王妃,他现在正是得意之时,陛下要用他,其余皇子也拉拢他,正是最得意之时,王妃暂且忍忍,等以后新帝继位,要挑他的错时,才是王妃发力的好时候啊。”
“忍?”王妃说,“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我多忍一日,闻机的冤屈就要再多一日。嬷嬷,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呢?”
她的儿子死了,她的后半生再没了依靠。
至于她的丈夫,楚王?呵呵,如果说王妃年轻时,还对英勇高大、战功赫赫的楚王有一些妻子对丈夫的深爱,那么,到了现在,王妃对于那个吃人乳、喝人血的楚王已经一点爱都没有了。
夫妻到了中年时,彼此都变成了对方最陌生、最厌恶的样子。
王妃毫无牵挂了,她只想报仇。
杀了诸葛玉!
老嬷嬷见王妃这般认真,害怕她做出什么自掘坟墓的事,赶紧宽慰:“王妃,您还有牵挂啊,您忘了郡主吗?”
诸葛玲珑,就是天武皇帝亲封的沐平郡主。
提到她的小女儿,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水样的光泽,她怎么可能忘了她的女儿?她的一生所爱,全在自己这一双儿女身上。
可是,诸葛玉要是不死,她的小女儿难道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沐平郡主,听着多么风光的称呼啊,可实际上,王妃知道,在金麓王朝,女人的尊位不过是男人权位上的点缀。
如果沐平郡主的父王仍然是掌握实权的楚王,如果她的兄长仍然是楚王世子,未来的楚王,那么,沐平郡主就是金尊玉贵,受万人追捧。
可如果,沐平郡主的父王成了一个狗熊、一个废物,她的兄长成了地底下的一抔黄土,反而是她的仇人登上了楚王之位,那么,沐平郡主就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可怜虫。
诸葛玉有太多办法可以报复沐平郡主了。
王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她癫狂的神情变得如水一般的温柔,这样的反常反倒让老嬷嬷更加害怕起来。
“王妃,您……”
王妃温柔说:“嬷嬷,你放心,我早已把她送出了王府,如果此事事成,我就会再派人将她接回来,她继续做风光无限的沐平郡主,如果此事不成,我身死或者被困……”
王妃温柔地抚了抚头上的步摇,嬷嬷忽然想起,这只步摇是当初王妃寿辰时,诸葛闻机送给王妃的生辰礼。
王妃说:“届时,我早就安排好的忠仆,会带着我的女儿远走他乡,我已经给她留了足够多的银钱,够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平稳生活一生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王妃对别人来说,是噩梦,却是她一双儿女最坚定的伞。
嬷嬷想通这个关节,也不再劝了,她含着泪点头:“王妃都考虑好了就好。”
王妃眼眶含着泪:“嬷嬷,其实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原本,我要安排你去照顾我的女儿一生,可是我担心你也离开后,打草惊蛇,惊动了诸葛玉,便只能先不告诉你,嬷嬷可会怪我?”
老嬷嬷摇头,拉着王妃的手:“老奴这一生无所出,一直看着小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老奴早就决定要追随小姐一生了。”
王妃动容地看着她,然后,一字一顿说:“我已经派人收买了诸葛玉的轿夫,今天,诸葛玉离宫回府时,轿夫会带着他前往一个僻静的小巷,小巷内,埋伏了我早就买通的杀手,他们,会帮我杀掉诸葛玉,祭奠我死去的孩子闻机。”
“届时,闻机九泉之下的英灵,就可以瞑目了。”
嬷嬷眼中也闪过杀气,朝王妃肯定地点头:“小姐一定会得偿所愿。”
……
诸葛玉……也就是玉昭霁,是今天上午去的皇宫。
一般来说,天武皇帝会在傍晚时分,放他出宫,他也会在傍晚时分回到王府。
可今夜,玉昭霁却一直没有回来。
天上的星星越聚越多,星光大亮,月亮却黯淡得只剩下了一个残缺的影子。
玉昭霁这么久没有回来,王府的人还是训练有素,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
因为近些日子以来,天武皇帝留玉昭霁歇在宫中的事也不是没有——他畏惧自己的儿子,恐惧得不敢入睡,只有潜龙卫为他守门,他才能睡得好一些。
就在王府的下人、包括楚王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的时候,王府的夜空之中,却忽然响起一阵若银铃般的笑声。
这笑声起初很清脆,渐渐却愈来愈大,愈来愈猖狂,状若疯魔,就像是黄泉里的恶鬼穿过了九重幽冥,发出的震透灵魂的笑。
明明是笑声,却笑得如同渗人,如此让人身上发麻。
王府的下人们、包括缠绵病榻、也不忘吃人乳的、醉生梦死的楚王都披好衣服,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王府的院落之中,星光之下,王妃簪着一只步摇,赤着双脚,在院落之中快活地仰头大笑。
她甚至张开双臂,不知是高兴还是癫狂地旋转身体:“哈哈哈哈,死了,我们的仇人死了!”
“他终于死了,闻机,你看到了吗?母妃为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第484章
复仇二
王妃且笑且舞,说是舞,不若说是在宣泄。
从诸葛闻机死讯传来开始,王妃就亟需一场宣泄,虽说当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是诸葛玉杀的诸葛闻机,可是,王妃就是认为是诸葛玉。
因为一鲸落,万物生。
而诸葛闻机死去,受益最大的就是诸葛玉,就连和他们同行的蓝将军等人,带来的证词和证据也都直接指向诸葛玉。
这让王妃怎么不视诸葛玉为杀死她亲儿子的凶手呢?
王妃当时就想命人去把诸葛玉绑了,给他的儿子填命,可当时的楚王呢?
他呵斥了王妃,说王妃没有一个王妃的样子,说闻机死了,诸葛玉又深受天武皇帝的宠幸,诸葛玉一定是板上钉钉的楚王世子,楚王府的所有荣耀,都要靠诸葛玉撑起。
王爷让王妃忍。
当时的王妃,忍了下去,可直到诸葛闻机连尸首都没有,只有一件衣裳、一个头冠便被下葬,他的葬礼看似风光,实则全是凄楚。
王妃当时便想,什么狗屁荣耀,属于她和她孩子的荣耀,已经过去了。
她为什么还要为别人的荣耀委曲求全呢?
如果一个家庭、一个王府的荣耀,是靠吸取她的血肉和精气神,才能维持荣耀,那么,她不过就是点燃荣耀的柴火而已,王妃不想做柴火,她要掀了整个桌子才是。
王妃凄厉的笑声划破夜空,她报仇了,终于报仇了,可是闻机还是回不来。
楚王被一个衣衫不整的貌美丫鬟搀扶着,面色透出不正常的红,那位丫鬟也一脸娇羞。楚王出来得急,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楚王看着星光下状若疯魔的王妃,怒道:“你在干什么!”
楚王看了眼四周跃跃欲试探头去看的下人们,呵斥王妃:“还不快回屋待着!”
王妃轻蔑地看着楚王,昂着高高的头颅,她爱这个男人时,或者需要利用这个男人时,她自然会装出顺从尊重的模样。
可现在,她对他,唯余不屑而已。
王妃轻蔑道:“王爷,臣妾给闻机报仇了,做到了你身为父亲、却做不到的一点,王爷怎么不为臣妾感到高兴,反而要如此呵斥臣妾呢?”
楚王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你在说什么?什么报仇?”
他脸色一变:“如果你指的是闻机的死,就连陛下都说了,闻机是死于白云道妖人之手,你别会错了意。”
王妃反唇相讥:“臣妾自然不如王爷会体察上意,陛下咳嗽一声,王爷都恨不得做陛下抹嘴的布,更能让陛下舒适。所以,哪怕你明知道闻机是被诸葛玉所杀,你也能够对着这个杀死你儿子的人言笑晏晏!王爷是如此的灵活,想必当初王爷不上战场,就是做个专门的宠臣,也能一路扶摇直上吧。”
楚王的面色大变,他最恨的便是别人说他媚上。
楚王沉沉道:“王妃,你疯了。”
王妃说:“是臣妾疯了吗?臣妾的儿子为人所害,臣妾的夫君包庇仇人,就连皇宫中的君主,也为臣妾的仇人开脱。臣妾自小就听教习先生说,要以夫为天,要以君为天,可是,教习先生没有告诉过臣妾,夫和君,都可以比臣妾卑劣一千倍一万倍,臣妾为何还要以这样的夫和君为天?”
“臣妾不是疯了,臣妾是终于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你们吃人的谎言,你们丑恶的嘴脸。”
楚王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王妃的话既让他无从辩驳,又让他觉得自己英雄的形象好似更加的有所损坏一般。
他不只是吃人血,就连他的结发妻子甚至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一丝一毫的面子。
楚王怒极,全身都在颤抖。
他指着王妃的面孔,只能恨着声音,反反复复地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疯妇给拉下去!”
四周的下人们犹犹豫豫,其实现在,见风使舵的下人们都知道,王府真正的主人唯有玉昭霁一个。
可现在,王爷和王妃吵起来了,他们应该帮谁?
一些下人们觉得应该帮王爷,因为王爷是如今的世子的亲生父亲,可王妃却不是,她只是在礼法伤占据了一个嫡母的名头罢了。
下人们走上前来,想要将王妃带下去,老嬷嬷如同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臂挡在王妃的面前。
王妃却威严道:“谁敢动我!如今诸葛玉已经死了,楚王也已经病入膏肓,我才是唯一的王妃,我的女儿当今的沐平郡主,我的娘家也显赫一时,你们岂敢动我?”
其实王妃的娘家早就倒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但是这番话说出来,的确很富有威慑力,下人们全都不敢动了,下意识看向楚王。
楚王见自己居然使唤不动几个下人,气得差点当场死过去,大骂:“你们还在等什么,这里是王府,本王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
王妃冷笑:“他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身为人父,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身为人夫,只会一味叫自己的妻子忍耐,身为人臣……哈哈,你再看自己的样子,缠绵病榻之时也不忘纵情声色,你什么都做不好,这些下人们自然不会听从于你。”
啪、啪、啪!
王妃的话音一落,门外忽然传来鼓掌声。
紧接着,王府的大门被打开,玉昭霁含着似笑非笑的笑意,身袭紫袍蟒纹,上边却沾着许多殷红的血迹,他施施然拍着手,笑看楚王和王妃的争执,手中还提了好几个黑漆漆的东西。
王妃看见他好端端活着回来了,原本快意的神色变得难看至极。
她冷哼一声,更加高昂了头,诸葛玉没死,那死的就是她了。区区一死,她又何曾放在眼里?
倒是楚王满脸的尴尬讨好,故意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玉儿回来了,你手上提的是什么?陛下又赏赐你东西了吗?”
天色太黑,楚王压根看不清玉昭霁手中提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想讨好玉昭霁,不只是为了玉昭霁将来要承袭楚王之位,现在还是炙手可热的征西将军,也为了……如果他能唤起他的父子之情,他再愿意舍一些鲜血,那么楚王就能多活许多年了。
酒色财气,真的是完全掏空了楚王,迷昏了他的眼睛,魔障了他的胆魄。
玉昭霁微微一笑,将手中提着的几个黑漆漆的东西扔给楚王,楚王下意识想伸手去接住,但是只捞了一手的空气。
他的手上黏腻腻的,借着微弱的星光,楚王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鲜血的感觉。
楚王还来不及骇然,搀扶着他的美貌丫鬟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东西一样,啊呀一声尖叫起来。
只见地上赫然摆着几个血淋淋黑糊糊的人头。
他!他居然堂而皇之提着几个人头回家!
楚王一念之间,猜了玉昭霁的好几个想法,他讪讪笑着说:“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昭霁毫无和楚王谈话的兴致,他看向倔强站立在院中的王妃,开口:“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一个为人夫、为人父、为人臣都失败的废物,英雄迟暮,反倒是显现出了足够的丑恶,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死在当初,何必靠着人血,苟活这么多年呢。”
王妃喉咙滚动,恨道:“他的确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如果不是当初他怕死,要用你的血,你怎么活得到今天?我早就杀了你给闻机铺路了。诸葛玉,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生子,你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是运气好。”
玉昭霁唇角的笑意更深,落败者仇恨的言语,不过是他胜利的勋章而已。
他怎么会和勋章计较呢?
玉昭霁道:“运气?或许我忘了告诉你,当初那个以血换命的方子,本来就是我差人送到那位女道士的手中。”
当时楚王只有两子,一子是诸葛闻机,一子是诸葛玉。
所以,以至亲之血换命的法子,只能用诸葛玉,那样的话,他就能活下来了。
王妃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时候你才几岁?你怎么可能知道那样的方子?”
玉昭霁回答:“承蒙王妃教诲,我那时度日如年,难免不绞尽脑汁多为自己打算一些。至于方子的来源,我就更要感谢王妃了,是王妃不想让我学真正的经世致用之学,给我一些废书,消磨我的时间,王妃的废书,是当时我唯一能够接触到的知识,所以我如饥似渴、反反复复地看,幸好看到了那个方子。”
所以,玉昭霁一搏,成功借助舍血换命的梯子活了下来。
王妃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心计,这么狠的心肠,居然连他自己的身体都不放在眼里。
王妃恨毒了玉昭霁:“哼,果然是婢生子,这样的弯弯绕绕,我的闻机怎么可能像你一样这么阴狠毒辣?”
玉昭霁更是一笑:“我听王妃怒斥楚王,还以为王妃能够有些出息和抱负,现在看来,王妃居然是黔驴技穷之下,所作的疯人之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妃还是不懂得这句话,就像王妃不知晓,诸葛闻机并不是不阴狠毒辣,他只是既蠢又毒辣,以致于死去。”
王妃气急败坏,疯癫之下,居然不顾一切想来撕打玉昭霁。
玉昭霁要是会怕她,也就不会现在还好端端、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了。
谁也没看清玉昭霁是怎么出的手,他甚至连刀都没拔出来,只用内力一击,王妃便惨叫一声,脸上赫然出现一整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她疼得捂住脸,老嬷嬷心疼地也想去对付玉昭霁,玉昭霁直接拧断了老嬷嬷的脖子。
老嬷嬷软软得倒下去,死不瞑目。
玉昭霁踩着地上的鲜血,优哉游哉走上前,这时候,王妃忽然心中一寒,她好像在深恨这个诸葛玉之时,对他多了某种深深的恐惧。